第203章 第九章(1 / 1)

錢和愛情有什麼關係?在柳夢凡看來無關, 畢竟她的愛情自來於錢無關。

一百七十億英鎊又代表什麼?代表那是河證宇無法想象的數字。

這個數字大到河證宇突然就看開了,類似身邊的人花幾千萬買輛寶馬,搞不好還是二手車, 他會嫉妒一波, 真TM有錢。但要是聽聞某個財閥身家幾百上千億就隻會隨口說一句好有錢,沒了。財閥和凡人之間遙遠的距離, 讓他看得非常開,又名躺平。

躺平的契機不在柳夢凡說出她多有錢的那個夜晚,而是在新年即將到來,年末各家盤點的時候。三星今年營收有望突破一百億美金的好消息被三大台的新聞、無數報刊, 鋪天蓋地的報道, 以佐證國家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金融危機重新站起來了。

偶然間看到這條新聞的河證宇呆愣許久後, 突然就看開了。被稱之為國中之國的三星, 一整個集團,今年的營收隻是有望突破一百億美金, 就被大肆報道。那一年的營收都快突破兩百億美金....還是已經突破兩百億美金?河證宇不清楚英鎊的彙率,但他知道, 那樣的存在距離他真的太遙遠了, 他就看開了,躺平了。

比起遠在天邊的超級有錢人,會用薯片當下酒菜還是喝燒酒的柳夢凡才是眼前人。

距離有錢人訴說身家的夜晚已經過去幾個月了, 躺平的河證宇想聯係柳夢凡, 卻擔心,他打過去的電話她已經不會接了。

巧了,黃正民打出了電話,聯係柳夢凡。這是他首次不為任何目的,隻是想要聊聊, 想吃頓飯,想喝杯酒,打出的這通電話。

柳夢凡很意外接到這通電話,讓她更意外的是對方問她想不想喝一杯。讓她極其意外的是,對方約她在路邊的布帳馬車裡喝酒。

早在確定自己認錯人的那次見面,柳夢凡就知道黃正民怕她,也可以說是敬畏,大約是地位帶來的壓製,這人對她有點敬而遠之的意思。既然猜到了對方的態度,柳夢凡自然就順著他的來,總不能專門湊到人家面前,玩什麼禮賢下士吧,她又不是要招兵買馬打江山。

可這樣一個人約她在布帳馬車裡喝酒,柳夢凡非常意外,發生了什麼,讓這人突然有了變化。

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比如柳夢凡和沅彬不聯係了,比如她同河證宇也不再聯係。而發生在黃正民身上的事跟她有關的同時,又跟她無關。

臘月,大冬天的,路邊的雪都沒化。布帳馬車裡雖然燃著爐子,但塑料布搭的路邊攤,保暖能力實在堪憂,給柳夢凡弄得有點冷。

見面之前,對方沒說約在布帳馬車隻說喝一杯,柳夢凡就穿了呢絨裙,外面套了件羊絨大衣算是對冬天的尊重出門了。她這一身打扮不能說沒有保暖能力,但更適合待在有暖氣的地方。自從天冷之後,她幾乎就沒有去過沒暖氣的地方,就毫無防備的出門。

車開到地方,站在路邊等著的黃正民衝她招手,等她下車,黃正民也看到了她穿得少,猶豫著問她,附近有個布帳馬車,我打算去那,還是我們換個地方?剛從有暖氣的車裡下來,柳夢凡搖搖頭,很沒數的說自己不冷。

黃正民勸了一句,之後會冷的。柳夢凡也算聽勸,讓司機叫人送衣服過來。

如今他們已經在布帳馬車裡坐著了,走了一小段路的柳夢凡也感覺到冷了,衣服暫時還沒送過來,她也就當自己不冷,喝了幾口酒暖和一下,等著對方解釋,為什麼約在這裡見面。

脫了羽絨服給她的黃正民示意她先披上,再開啟講故事環節,故事剛開始就吸引了柳夢凡的注意力。

“我之前跟伯父見面時,金泰榮社長也在,伯父跟金社長說,我長得像他故交的兒子,兩家是通家之好,那位英年早逝,他也很是惋惜。伯父還拜托金社長多照顧我,金社長信了。有人吃到了乾兒子的紅利,他覺得我可能複製這種成功,就來交好我。”

柳夢凡抬手示意他先等一下,“乾兒子的紅利代指什麼?”

黃正民一樂,“李秉憲知道嗎?”看她搖頭,簡單解釋,“那是一個演員,年初被爆.....”多人運動,這話能說麼?還是換個說法,“被曝光他是大宇集團社長的私生子,但那邊澄清了,說隻是乾兒子,因為長得像英年早逝的親兒子,老人家想念兒子才會把這個演員認作乾兒子,紅利指的就是這個,據說李秉憲幫很多人搭橋跟大宇集團接觸。”

被科普一波的柳夢凡好奇,“長得有多像?”

“可能像我這麼像?”黃正民也不太清楚,隻說,“要我繼續嗎?”

抿了口酒的柳夢凡點頭,故事繼續。

年齡有些差距的金社長想跟小演員交好,投其所好是最簡單的,給他的項目投資為他開後門,超簡單。但黃正民很清楚這是一場誤會,他無法回報金社長在他身上的投資,對此類示好頻頻拒絕,金社長就覺得可能用錯方法了。

在金社長打算換一個方法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崔浩被一位公關小姐騙了。

“崔浩是....?”

“一個導演。”

黃正民講完失笑,還是提醒她,“你見過的,打著你的旗號招搖撞騙的那個導演。”

這麼說柳夢凡就想起來了,不解道,“你們還有聯絡?”

“有啊,我會見到伯父不就是在崔浩導演的新作首映禮上。”黃正民看她露出恍然的表情,更想笑了,“我比我想象中的重要對不對,不重要的人你就算見過也不記得,我們也沒有見過幾次,你卻從沒忘記我。”

柳夢凡喝酒的姿勢一頓,沒回應,乾了酒,放下酒杯後用眼神示意他故事繼續。

繼續的故事終於進重點了,金社長帶著小導演和小演員去在他看來很普通,在其他兩人看來很高端的會所去喝酒。高端會所自然有高端服務人員,其中一位服務導演的小妹妹,長相清純,講話聲音都輕輕柔柔的,打扮的又幼齒,一度讓導演以為對方沒成年。

那位服務人員默認了導演猜測的未成年說法,導演一邊覺得有錢人真不是人,一邊又勸未成年從良,她的年紀應該在讀書啊。

在會所見面幾次後,小妹妹跟導演說了段悲慘經曆,爹死娘嫁人,嫁的繼父是個禽獸,繼父用母親脅迫女兒出來....上班。小妹妹哭得梨花帶雨,說著她也想回去讀書的話,但著實舍不得母親也害怕繼父,隻能在紅塵中掙紮。

小美人的悲慘經曆給導演聽的心有戚戚,想幫忙拯救失足少女。但崔浩也知道,跟這麼高端的會所搶人,他不是盤菜,想找金社長幫忙,又明白自己在金社長面前也不是盤菜,就把淒慘人生故事分享給了黃正民,讓他幫幫忙。

黃正民聽後也覺得太慘了,就試探著跟金社長說了。萬萬沒想到,金社長聽後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你們被那個女孩子騙了?”

“你怎麼知道?”

黃正民說完想起來,“對了,我之前講過。不過那時候,我以為金社長是那種心理變態的有錢人,小姑娘都那麼慘了,他還笑成那樣。”

小姑娘的真實人生確實不怎麼樣,故事九真一假,確實爹死娘嫁人,親媽嫁的也確實是個禽獸,差點對她做什麼。而假的地方就在於,走上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單純因為來錢快,以及妹子成年了。入行的時候是否成年不清楚,反正現在成年了。

而對方會弄出這個騙局,並非想要怎麼怎麼樣,目的很單純,隻是想要找個有錢人從短期工轉長期工而已。那個會所就是妹子挑新老板的地方,比起面對一群客人那當然是單獨服務一位客人省心啊。這一行客源不太好找,也容易碰到假冒偽劣的有錢人,會所是能幫忙篩選客人的門檻。

崔浩倒是沒有隱瞞過他隻是個導演,但他可以進入那家會所,還三不五時的就去,同時被妹子套出來還是個單身狗,連女朋友都沒有。妹子就覺得導演就算不是個多有錢的行當,導演本人應該也不窮,再疊加搞不好能從合同工晉升為有編製,就開始了這一局。

這種局的破法非常簡單,金社長讓黃正民轉告崔浩,帶妹子回家吃頓飯,隻要妹子去過他家還在求拯救,那他就做個好人去當一回救世主。

妹子去了導演家,看到那套普普通通的小兩居,聽導演說,他身上還背著房貸,當下依舊是溫溫柔柔的妹子,但之後就沒有再主動聯係過崔浩了。

崔浩因這件事懷疑人生,他才是真正在紅塵中玩耍的。娛樂圈哎,名利場,滾滾紅塵,他這個導演沒有在娛樂圈被女演員騙,居然被外面的女人騙了?!

“金社長跟他說,那是他沒防備。娛樂圈的女演員不管用什麼理由接近導演,崔浩都會有防備,哪怕是隨便一個女孩子跟導演提及什麼作品、角色,他也會敏感。偏偏隻圖財的姑娘,他沒碰到過,沒防備,就容易上當。”

黃正民想起當時導演那懷疑人生的小表情依舊想笑,現在就是笑著的。

“金社長跟我們說,他以前也被騙過,白手起家的富一代麼,沒被女人騙過錢才是鳳毛菱角。還說一句.....”黃正民笑看她一眼,先低頭喝酒,再在給兩個酒杯倒酒時講,“凡是靠近他們的人多少都帶著點目的性,時間長了,他也習慣了,發現後也隻當個樂子。在玩樂的場子找真心,那叫沒事找事。”

還在等著故事繼續的柳夢凡看他不說了,疑惑,“然後呢?”

“沒了。”黃正民知道她問的然後是什麼,“故事就到此為止,但我發現,我好像誤會你了。”說著話舉杯敬她,“我一直都認為,我靠近你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但事實上,你靠近我才需要付出代價,對嗎?”

同他碰杯的柳夢凡不太確定,“你指錢?”

“我指真心,或者說是信任。”黃正民還是在笑,笑著自嘲,“雖然那些小說電影裡,都說什麼有錢人求一顆真心很難,但小說就是小說,現實中誰會信呢,你們身邊應該永遠不缺人才對,有錢怎麼會沒有朋友,錢財想買到真心也沒那麼難。”

“是我狹隘了對吧,不止狹隘還自視甚高,你一直在配合我的想法,從未表達過你沒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也沒有任何值得你花費心力的東西。你想跟我吃頓飯、喝杯酒,乃至於交個朋友,也隻是因為,我長得像那個人而已。”

柳夢凡端著酒杯輕笑一聲,喝了酒後也跟他分享一個故事,很多年前的故事,剛好在故人身邊時發生的。

“我嫁給第一任丈夫時還在讀高中,他的職業有些特彆,剛結婚的時候還好,他有很多時間陪我,後來他去拚事業了,陪我的時間就少了。他那份特彆的職業讓他在拚事業時,會影響到我的安全問題。為了我的安全,他想要給我找保鏢,我不太適應有幾個大男人跟前跟後,關鍵是那個時候我在讀書,帶著保鏢去學校也太奇怪了。”

柳夢凡也在笑,托腮望著‘故人’的臉,笑著回憶當初,“我那時候也是傻,太天真。我就不樂意,他怎麼哄我都不樂意,逼得他沒辦法,給我找了幾個看著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裝作是我的同學跟我一起去學校,兼職保鏢。”

“其中一個女孩子也有不太平凡的家世,出生就被丟了,壓根也不知道父母是誰,吃百家飯長大的。我那時候也覺得她可憐,還想當一把聖母拯救她的未來。我們的關係也非常好,好到....”

“她也騙了你的錢?”黃正民問。

含笑搖頭的柳夢凡說,對方可不止想要騙錢,“她幫助我丈夫的競爭對手綁架了我。”

此話一出黃正民傻了,柳夢凡卻還在繼續,望著對面人的臉,繼續話當年。

“彼時你為此瘸了一條腿,在床上躺了快半年,幾度病危,硬撐著活過來,就是因為我在哭。我成天哭,哭得你覺都不敢睡,還是婆婆看不下去了,硬把我趕走,你才養好傷,瘸了腿。”

“而我....”柳夢凡起身,展開手臂,對著他轉了一圈,肩頭披著的羽絨服都化作裙擺,飄揚而起,等她站定才緩緩落下。

“如你所見,安然無事。”

安然無事的姑娘坐回去,唇邊還帶著笑,“我也不知道真心是不是很重要,不過那確實很罕見。”

講故事的人唇邊帶笑,聽故事的人卻笑出來,反而胸悶,喘不上來氣,甚至想抽煙。

“我可以抽煙嗎?”

“當然。”

一根煙點燃,從開始燒到燃儘,面對面坐著的兩人都沒說話。柳夢凡還是托腮的姿勢,眉眼含笑的看著對面的人。黃正民也在看她,抽著煙看她。

看著看著,有人紅了眼眶。

柳夢凡抽了張紙巾遞過去,玩笑道,“我都沒哭呢。”

黃正民也沒哭啊,隻是眼眶紅了而已,接過紙巾攥成紙團握著拳頭,最後吸一口煙,丟在地上踩滅,再抬起頭時對那個連眼眶都沒紅卻好似已經在嚎啕大哭的姑娘說,“走吧。”

“做什麼?”

“做你和他可能會做的事。”

黃正民想讓她笑起來,笑起來那麼漂亮的女人,自然就應該笑著,“就當他活著,借著我的身體活著,不論你想和他做什麼,我都能陪你去。”

愣怔一瞬的柳夢凡展顏笑開,“不用,我要是真那麼做了,他會不高興的。”她不能讓那個傻子不開心啊,都已經那麼傻了,還不開心,得多慘啊。

那傻子蠢到都不合常理,那才是真正的戀愛腦。為了讓她安心,能拖著傷腿送她去學校,就是想證明他什麼事都沒有。沒有個屁,她剛進學校他就昏過去了,再醒來就變成了個瘸子,宇宙級戀愛腦就是那個傻子。

戀愛腦是不可能接受她找一個替身的,要是真發生了,他說不定會被氣得詐屍。

詐屍啊.....

柳夢凡垂眉淺笑,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燒酒的辛辣入喉,眼尾好似紅了,又好似沒有,等酒杯放下,她在抬眼看向對方時,就隻是在笑而已。眉目淺淡,即疏離又親密的笑。

這下愣住的是黃正民,為一場已經消亡的愛情而出神,那或許已經成為了另一個永恒。

既然話已經說到此,柳夢凡就能說出,她最開始打算說的話,“我每次跟你說有需要可以聯係我的意思,並非是我們要做什麼交換,我要付出什麼或者你要付出什麼。而是即便你隻是長得像他,我也希望你的生活能順遂一些。”

“我在他的羽翼下當了很多年的小女孩,滿腦子隻有粉紅泡泡。如今,我雖然已經沒辦法像他保護我一樣去保護他,但我還是可以給你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讓你的人生順遂些,你就當....乾兒子紅利?”

差點真就落淚的了黃正民堂皇笑開,乾兒子什麼的,要多個媽的意思嗎?

不管怎麼說,活人長得像死人總歸有些益處,但就活人而言,好處多多。

李秉憲給沅彬分享了一個新消息,保真,“黃正民是另一個我,類似我長得像大宇集團的那位公子一樣,他長得像柳家故交好友的兒子。那個人也是英年早逝,這就是柳夢凡跟他有交集的原因。”

已經在劇組拍攝的沅彬接到這通電話時,沉默了一會兒,隻回了一個字,“哦。”

“哦?”李秉憲聽不懂,“你知道這個消息嗎?我都是才知道,你又是早就知道了?”

沅彬也是聽他說了才知道的,那個‘哦’的意思是,“差不多吧。”知道了也沒什麼意義。

李秉憲覺得有意義啊,新消息還有第二個呢,“金友澤投了他一部電影,男主,他親自投的,據說項目完全是圍繞著黃正民搭建的。最多一個禮拜,全天下都能知道,黃正民是金友澤罩著的人,金友澤看誰的面子罩著他你懂的吧。他起飛了,你就沒什麼想法?”

沒有任何想法的沅彬表示,“我也在停機坪上啊,等電影上線,我也能起飛。這個項目也是金友澤投的,你不是知道麼。”

“起什麼飛,我們講得是一回事嗎?”

“都一樣。”

此時才察覺他語氣不對的李秉憲皺眉,“你搞什麼?”

“沒什麼,我要拍攝了,還有彆的事嗎?”

“.....沒了。”

“那我先掛。”

2004年,年末。韓國電影圈最爆炸的消息是,黃正民變成了李秉憲第二。這種‘疑似故人來’的事情居然都能發生兩次,搞得業內男藝人都想著要不要去整容,投資回報率太高了!

2004年,年末。柳夢凡離開了韓國,一方面是要回倫敦去見團隊,年末清賬以及有各種活動要參加;另一方面是,她有些想那個傻子了,想去紐約看看他,哪怕隻是一個衣冠塚。

同一時間,已經變成電影男主角的黃正民,在跟新團隊聚餐結束時,憋了許久實在沒憋住,端著酒杯去問特地過來參加聚餐的金友澤,他是不是應該去謝謝柳夢凡,讓他加入了一個項目。

“我個人的建議是不用特地說,不過你要是自己想說,我也不反對。”金友澤現在也把他當‘李秉憲二號’,很親切的教導年輕人,“這個項目柳夢凡知不知道都不好說,你是金泰榮推薦給我的人,講起來我們都是衝著那位女士的面子沒錯,但有些事太刻意就不好了。”

要是沒有布帳馬車的那次見面,黃正民是不會接受這個項目的,但有過那次見面後,即便他依舊沒有向柳夢凡尋求什麼幫助,在金泰榮把他帶去見金友澤時,他也沒有再抗拒,對方想要幫他一些‘小忙’。

新項目就是這麼搭起來的,說起來依舊是即和柳夢凡有關,又沒有實在牽扯的關係。

合約都簽了的黃正民聽了這話暗歎一聲,他現在的人生不是順遂些許,是坐上了直升機,就等著起飛。他在飛之前真的沒必要,跟幫助他的人說一聲謝謝嗎?

金友澤覺得沒必要,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種事都專門聯係的話,算是一種打擾,看小朋友好似不太聽得進去,就換了個角度跟他解釋,對柳夢凡而言,這種事小到不值一提。

“我早年是讀商科的,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不可能進入電影圈。”金友澤笑問他,“你猜我為什麼不會進電影圈?”

黃正民猜不出來,“因為商科和電影沒關係?”

“這世上所有能買賣商品的公司都跟商科有關。”金友澤表示,“電影市場太小了,小到在金融領域就是個小螞蟻。”

國內一線電影製作公司的社長夾著煙在空中畫了個圈,對演員說,“全球電影市場,不是韓國是全球。今年一整年,全球電影市場的總產值八百億美元不到。總產值懂嗎,包括影院票房、電視轉播權、DVD銷售和出租等所有由電影產品直接產生的收入,加起來也沒超過八百億美金。一共就七百多億,具體數字我也忘了,但沒到八百億。”

“八百億,對你而言可能大到不能想象的數字,給你找個對比,今年三星總營收破了一百億美金。”金友澤一手比劃‘1’,另一隻手比劃‘8’,“僅僅是一家公司一年的營收就是全球電影市場的八分之一,這樣你有概念嗎?”

不是很有概念的黃正民猶豫著點頭,這是三星很厲害的意思嗎?

金友澤叼著煙笑了,“柳夢凡的個人資產,據我所知,大概率超過八百億美金,極小的概率也是打平,不會低於八百億美金。”這是柳夢凡很厲害的意思。

“她的個人資產能超過全球電影市場的總產值,當年我讀書時的夢想其實是為她那樣的人服務,還幻想過未來某一天,或許我也能成為她那樣的人。在當時的我眼裡,金融領域裡,電影市場太小了。不對,當時我壓根就不關注電影,要不是幾年前有了文化立國的口號,壓根也沒人關注電影,還是韓國電影。”

想起當年,金友澤笑容變大,再對年輕人說,“我們現在做的事,在她的世界相當於家裡的傭人去路邊買了一袋子蘋果,碰到了熟人,就給了你一顆。我這個傭人分了你這個熟人一顆蘋果,你覺得你有必要為了一顆蘋果而專門去謝謝她,我給了你一顆蘋果嗎?”

傭人、熟人和蘋果的例子實在舉的太好了,黃正民沒什麼想問的了,還是喝酒吧。

滅了煙喝酒的金友澤反倒有想問的,“你會跑來問我要不要專門去謝謝她的意思是,你跟她平時沒聯係嗎?”

“......我一個收到顆蘋果都得行大禮道謝的人,跟她怎麼聯係?”黃正民以為他開玩笑。

金友澤認真的,“那我建議你可以去謝謝,借著你吃到蘋果的機會,跟她產生一點聯係,把這個當話題,有的沒的先聊起來。”看他不解,反倒疑惑,“你知道關係是相處出來的吧,李秉憲有事沒事就往他乾爹那邊跑,就是在套關係啊,你不能等著臨時抱大腿。”

這道理黃正民也懂啊,問題是,“不是說特地為了蘋果說謝謝沒必要?”

“你們如果時常聯係,那你特地為了蘋果謝她當然沒必要,總不能每次見面都說謝謝吧,那反倒會讓關係疏遠。但你們沒有聯係,就得想儘一切辦法先保持聯係,連朋友都做不成,橘子、蘋果的還有什麼意義?”

金友澤覺得小兄弟不開竅,“你像她幼年的好友,就為你這張臉她也不會對你有惡感,但是想要作為黃正民讓她對你有好感,你就得跟她聯係啊,不然這份香火情說斷不就斷了。你們壓根是陌生人不是麼,你隻是長得像她幼年的朋友而已。”

這個道理黃正民同樣懂,但他沒辦法解釋,他並非長得像對方幼年好友,而是亡夫,這怎麼聯係?

兩人還是聯係起來了,因跨年的祝福短信。

黃正民發了新年快樂的祝福短信給柳夢凡,這次柳夢凡沒有隔了幾天才看見,當時就給他回了,也是祝他新年快樂。

收到回信的黃正民思考許久後,發出一條,純屬閒聊的信息,問她,有錢人家裡的新年大餐會不會像電影場面。有錢人秒回,她的新年大餐是吃餃子。

為什麼是餃子?黃正民疑惑;柳夢凡表示,她在紐約的唐人街,這邊的習俗。爸媽在韓國,兩邊沒在一起過年。

借著‘新年餃子’,兩人就這麼聯係起來了,聊柳夢凡的那位故人,不是她特意提起,而是她正在陪那位故人吃餃子。黃正民問了,她就說了,本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短信變成了電話,電話三不五時的打。黃正民知道了衣冠塚代表什麼,還知道牌位會供奉在家裡,了解柳夢凡去了紐約,又賺到倫敦、香江,又繞回紐約,再飛魔都、塞班島等等,轉悠了大半個地球後,重新回到首爾,已經開春了。

有錢人為啥飛了那麼多城市?視察產業加過冬度假,冬天太冷要去溫暖的地方待著。

黃正民從側面了解的有錢人的日常,樸實無華的幸福生活,偶爾也會無聊。至少柳夢凡有時候會跟他說,哪哪哪有點無聊。

說實在的,那樣的生活距離他很遙遠,但在聽柳夢凡說起那些時,好似隻是一個朋友在分享旅行生活。介於他目前即將進組,大量的時間都花在塑造角色上,時不時聽那些旅行日常,還挺有趣的。

櫻花盛開之時,柳夢凡回到了首爾,開春就沒那麼冷了。

這次柳夢凡再回來就不單純是為了‘人有相似’,單純是媽媽想她了,她就回來了。沒打算多待,就準備陪陪媽媽再出去瀟灑。

女兒不管有沒有錢,在父母眼裡都是不見時會想念,見到了也就稀罕幾天,幾天後又會嫌棄的存在。

回到首爾的柳夢凡跟黃正民在電話裡吐槽,她媽頂天就會跟她這個乖女兒親熱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後,乖女兒就會變成討人厭的女兒。

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朋友能閒扯這些瑣事的黃正民如今已經進組,再跟她打電話,已經很鬆弛了,還能調侃一句,“想你這樣什麼都有的女兒,父母應該沒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吧?”

“我媽對我不滿意的地方可多了,覺得我成天沒正事到處瞎跑,心不定,人也不安穩,關鍵是沒孩子。”柳夢凡說著就笑,“我讓她去領養她又不樂意,那麼喜歡小孩就去領養啊,為什麼來折騰我。實在不行,她和我爸可以再生一個麼。”

午間休息,正在吃飯的黃正民差點噴出來,“你這麼說不會挨揍嗎?”

“會啊,所以我才說啊,我們母女的友好期限頂多一個禮拜,超過這個時間她就看我哪哪都不順眼。”柳夢凡表示,“在爸媽眼裡,再有錢都比不上有孩子。”

黃正民好奇,“你是不想生嗎?”結婚那麼多次都沒孩子,本身也不太合理。

“難道我應該想生嗎?”柳夢凡讓直男了解一下,“懷孕很辛苦的,我乾嘛想不開。”

直男疑惑,“你以前的....丈夫?我是說,他們也不想生?”

“想的吧。”柳夢凡聊起這個倒是沒有任何避諱,“起初是我年紀小,我覺得懷孕很恐怖,有點害怕。那個戀愛腦隻要我不喜歡,他就什麼都不會說。第二任有聊過,不過我那時候覺得自己還沒玩夠,倒是不害怕了,隻是覺得沒那個必要,他也沒說什麼。第三任自己有孩子,對這方面不太在意。”

黃正民順勢接上,“第四任是那位天王?”

“嗯,這次是他不想,新婚啊,怎麼會往那個方面想。”柳夢凡回憶起新婚戀人,展顏笑開,“他自己都是個小孩子呢,也不對,我們都是小孩子,就想著你和我玩,我和你玩,沒想過再添加一位玩伴。”

差點就問出‘那之後呢’的黃正民,及時刹車,之後人都沒了還有什麼可問的,還不如問,“那你現在會想要領養一個孩子嗎?”

“不想,我自己一個人挺開心的。”

“財產怎麼辦?”

黃正民發出普通市民的好奇,“你那麼大一筆財產,不會想要有個繼承人嗎?”

“我有繼承人啊,你可以理解為法律上我是有孩子的。第三任丈夫的長子是我法律上的繼承人,我大半的產業都是他在管理,不然我也不能成天優哉遊哉的到處玩,還是要工作的。他負擔了我八成以上的工作,負責賺錢,我的任務就是花錢讓自己開心,不會突發奇想修改遺囑,那他會損失一大筆錢。”

不普通的柳夢凡笑言,“徹底放手產業不去管理純從外面找人負責運營是不可能的,真敢這麼乾,對方說不定能掏空我的錢包好填滿自己的荷包。還是要有切身利益相關又能充足信任的人負責,你跟他是利益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才能友好和諧。”

多少有點負責的關係讓黃正民再度發出疑問,“你們隻是...我是說,法律上的關係,你也能信任他嗎?”

“法律上他是我遺產的唯一繼承人,如果我意外離世,我的父母還活著,他也需要贍養。隻要我沒孩子,他能比信任他的繼承人還信任我,某種程度上我的錢就是他的錢,他才會努力給我賺錢啊。”

“他的繼承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他兒子的意思。”

“他年紀很大了嗎?”

“也沒有,比我大而已。”

一時愣住的黃正民不知道要說什麼,柳夢凡卻笑了,笑問一句想不想聽豪門爭產的八卦。黃正民很想聽,但劇組那邊叫開拍了。

掛斷電話的黃正民在往片場走的路上還低著頭跟柳夢凡發短信,一時沒看路,撞到了人。他抬頭跟後輩說了聲抱歉,後輩擺手示意沒事。

“跟誰聊天那麼開心?”後輩問。

前輩收起手機,“沒誰。”

前、後輩同時走進片場,場務跑過來,對著後輩演員說。

“宇盛xi,導演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