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七章(1 / 1)

後輩演員在找機會跟前輩演員成為朋友的時候, 沅彬則是因此前的雪中送炭,被導演帶去了一個,他本沒有機會去參與的酒局。

2003年,沅彬還在努力往電影圈闖, 他是當紅小生沒錯, 但電影圈不認電視圈的當紅小生, 他想要得到電影導演的認可很需要花點力氣。當然了, 這裡特指大導,小導演他也看不上啊,類似崔浩。

看不上的小導演碰到了項目危機, 缺錢。彼時崔浩真的是滿世界借錢, 但凡有聯係方式的, 哪怕隻見過幾面他都打電話過去問, 成不成的都得先問問,逼到那個份上還在乎什麼臉面呢。

把臉揣兜裡的崔浩非常意外的從沅彬那裡借到了錢, 雖說數字不大, 頂天讓劇組能多撐一個禮拜, 但雙方完全不熟,真就是見過兩面的關係。在許多嘴上說著是兄弟的人碰到借錢都躲的時候,陌生人突如其來的善意著實感動到了崔浩。

為此,在自己渡過了難關的當下, 崔浩第一時間聯係了蒙頭往電影圈衝的電視劇演員, 帶著沅彬滿世界給他介紹人。今天的酒局也是如此,在業內算是很高端的一個局了,崔浩都是好不容易蹭進來的,他叫上沅彬再三強調,他們進去就是晃一圈, 跟諸位大佬混個臉熟,最好彆多話。

沅彬很識趣,跟著崔浩進門,哪怕場子裡他誰都不認識,但不管對上誰的臉都是笑著的。崔浩在這個局裡算得上認識的人其實也不多,不過他是導演,帶他來的前輩認識的人多,前輩給後輩科普誰誰誰是大佬的時候,順帶也就給沅彬科普了。

酒局上來頭最大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名叫金友澤,目前是近些年風頭很盛的Showbox的代表。這位的從業經曆還是蠻傳奇的,商科出身,最早就職於大型財團,後因並購案進入了電影圈,出任韓國第三大院線公司Megabox常務一職。去年才被Showbox挖到的人才,僅僅一年就成為了公司的話事人。

剛坐上代表位置的金友澤正是要燒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他最近正在找項目,好把自己的灶火燒得更旺些。這個局就是他組的,有點來者不拒的意思,算是向圈內宣告,隻要夠膽子走到他面前的導演,他都有興趣跟對方聊聊。不過能得到這個消息還有底氣走到他面前的導演,多半也不是個無名氏。

比如崔浩的前輩,出道六年,兩部作品,前後拿下了大鐘和百想最佳導演的薑帝圭。

薑帝圭今天來就是想要賭一局,他和崔浩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一對難兄難弟。之前崔浩被資方撤資的事他也碰到了。不同的是,崔浩的資方又回來了,而他的資方再也沒回來。偏偏他的項目需要的製作費很高,想找人接手沒那麼容易,哪怕碰到感興趣的資方,一聽說那麼大一筆錢,也都退縮了。

目前的韓國市場,撐不起那麼大的投資體量,市場本身也不大,目前還是引進好萊塢電影更賣錢。萬幸他還在籌備階段,沒到開機再出幺蛾子,如今已經是房子都賣了準備背水一戰,可惜他不願意壓縮場景把大場面拍得小家子氣,怎麼想都得重新找真正能拿得出大筆錢財的資方。

這不巧了麼,金友澤就是那個即能給得起錢,也在找項目的資方。

兩位導演在互相研究要怎麼去套路資方的時候,沅彬就在邊上安靜的聽著,這個場子裡他真的一個都不認識,男男女女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這裡沒有演員,這裡更多是幕後工作者,哪怕是陪玩的人裡,也沒有演員,都是職業選手。

而被諸多導演關注的大資方,正在給另一位真正的有錢人打電話,也是想套路對方來。電影公司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啊,他們也需要聯係有錢人投資,金友澤想忽悠的正是金泰榮。

兩人說不上熟還是不熟,有打過交道但接觸不多。主做地產的金泰榮要不是早年入手了SBS的股份,成為電視台的大股東,對娛樂圈其實也沒啥興趣。如今麼,大老板好像對娛樂圈有點興趣,他也就淺淺的對周圍人表達了一下興趣。

這份興趣被電影公司代表捕捉到,金友澤就想忽悠有錢的土老板一起上船,我這邊可是筆大買賣,我有心創造韓國影視業的一部傳奇,您就不想成為傳奇的締造者?

金泰榮對影視業都沒興趣,還什麼傳奇呢,在電話裡跟他東拉西扯的沒給準話。金友澤也沒硬勸,發現他確實興趣不大,就先打著哈哈說有機會再聊,先掛了電話,等待下一次機會。

對沅彬而言,這就是個讓他見世面的酒會,見過了大世面,主要是薑帝圭跑去跟大佬聊過,也不知道成沒成功,能聊天的時間很短,那麼多人排隊呢。既然已經跟大佬打過招呼,之後的事他們隻能聽天由命,隨後三人組就從大酒店跑到路邊攤,去喝第一輪。

此事的後續沅彬沒有關注過,他也沒什麼資格關注啊。此事的後續出現的很突然,突然的沅彬都沒反應過來。

距離酒局的兩個禮拜後,沅彬跟柳夢凡約了一起玩遊戲,前者給後者打電話的時候,柳老師才下班,就約了先去吃飯再去玩耍。

飯店是新開的,高檔日料會所。柳夢凡被補習班社長推薦的,說那邊的日料非常棒,她就去試試。她和沅彬開啟了新的遊戲模式後,決定去哪,做什麼的人,基本就是柳夢凡了,而不像之前都是沅彬定地方,再決定去乾什麼。

本來就是很普通的約個飯,不普通的點在於,他們的車抵達會所的時候,前面正好有個車隊的大部隊在門口聚集。兩人下車時都沒往那邊看,走他們的,雙方在門口面對面碰到。

沅彬正覺得領頭的人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見過時,對方就已經先鞠躬了,連帶的身後至少三十幾個人齊刷刷彎下腰,給沅彬弄愣住,對方看起來貌似是社會精英,還是比他至少大一輪的那種社會精英,衝他彎腰?

直起身的社會精英含笑上前,衝兩張迷茫的臉打招呼,“您好,沒想到會在這碰到您。”

沅彬扭頭,果然,不是衝他鞠躬的,他就說麼。

柳夢凡同樣笑著打招呼,“您好。”你誰啊?

對方大概看出來了,進行自我介紹,“您好,我是金友澤,釜山電影節的落成儀式上有幸跟您見過一面。”

此時沅彬依舊沒有反應過來,金友澤這個名字代表什麼。而柳夢凡的反應則是笑笑,對這人沒印象。

被當成路人甲的金友澤還是滿臉堆笑,“聽說今年的釜山是打算邀請您的,不知道您會不會去?”

柳夢凡搖搖頭,“今年釜山的讚助商不是我。”

“但您是最初的創辦人之一,大家還是很希望您能出席。”金友澤說完又反口,“不過您可能很忙,就是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

柳夢凡笑笑,“天氣好的話,去海邊玩玩也不錯。”沒給準話,誰知道到時候天氣好不好。順帶,她還是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單純是想套個交情的金友澤發現對方沒有多聊的想法,就很自然的說,“那我就不打擾您了。”說著再鞠一躬,側身讓路。

隨著他的動作,不遠處站著的那群人組團鞠躬後,同樣側身讓路,憑借人數過多,硬是創造了夾道歡送的效果,明明隻是進個飯店吃飯而已。

全程都沒有說上話的沅彬在跟著柳夢凡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眼熟的人,對方剛好望著他們,兩人視線相碰,金友澤衝他揚起笑臉,沅彬反射性的也笑了一下。

單純吃飯的男女已經進了飯店,站在門外的金友澤卻在聽助理說。

“他叫沅彬,演員,出演過《秋日童話》。”

金友澤看了助理一眼,“演電視劇的?”看助理點頭,思索片刻,“找機會約他見一面。”

“明白。”

這邊的話音落下,那邊連大廳都沒穿過的沅彬突然停下腳步,他想起來,誰是金友澤。

本來是去店門口迎接金友澤的店長,很會看眼色的成了他們的侍者。店長見客人停下了,也跟著停下,柳夢凡同樣站住腳,怎麼了?

張了張嘴的沅彬看她好似壓根就不在乎誰是金友澤的模樣,又閉上嘴,笑著搖搖頭,沒什麼,繼續抬腳向前。

進了包間,落座了,沅彬才詳裝好奇的問一句,釜山電影節的創辦者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柳夢凡看他愣住,聳肩表示,“我不太關注這些,創辦者的意思大概率就是讚助商的意思,可能釜山電影節創辦的時候,我旗下有公司讚助了。”看他還沒回神,補充道,“新的電影節想要創立需要大筆的資金支持,我應該隻是他們拉去的讚助商之一,創辦者什麼的,說了好聽而已。”

沅彬有聽沒懂,“那你們怎麼會在釜山電影節上見過?”

“他們創建的時候我要是剛好在韓國,那邊邀請了,我又沒事乾就去了吧。”柳夢凡還真想不起來,反問他,“這對你很重要嗎?”

本來應該是很重要的,可被她這麼一問,沅彬就笑著講,“好奇麼。”

好奇的問題在三天後有了答案,薑帝圭告訴沅彬的。

三天後,沅彬接到了一個即意外又不意外的邀約,金友澤的助理打電話給他的社長,約他見一面。社長轉告藝人,準備帶他一起去見大佬。在跟大佬見面前,沅彬聯係了薑帝圭,說不定,這是個機會。

薑帝圭非常肯定的告訴他,這是天大的機會!不過,你居然認識柳夢凡?!

已經了解滿世界都認識柳夢凡就自己不認識的沅彬,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一個反問,柳夢凡跟國內的電影圈有牽扯嗎?

“什麼叫有牽扯嗎,牽扯不要太深。九零年《朝鮮體育》恢複舉辦青龍,九六年支援創辦釜山電影節,哪個跟她沒關係,都有關。她是《朝鮮體育》的大股東,早年國內隻有他們家養狗仔,香江那邊傳過來的,早前業內哪有什麼記者追藝人八卦。也就是他們吃了螃蟹,才有的後來者。”

薑帝圭很疑惑他怎麼會不知道,“你是當紅小生,多少都被《朝鮮體育》曝光過吧,他們娛樂版不是當家專欄麼。”

沅彬同樣很疑惑為什麼關於柳夢凡的事,每每在他覺得已經夠了解時,事實都會告訴他,他了解的太少,虛心詢問,“柳夢凡還是什麼公司的股東嗎?”

“我哪知道。”薑帝圭笑了,“我知道她是《朝鮮體育》的大股東還是九九年的‘光頭運動’,《首爾體育》支援了我們,當年鬨得太大,很多媒體不敢報,就他們不怕死,大家當然會好奇他們為什麼不怕死。”

1999年,因市場份額問題,南韓電影人集結用剃光頭代表以死明誌,威脅政府不能放棄本土電影市場,任由國外資本衝進來搶食。那次鬨得確實大,都趕得上暴|動了。

不怕死的媒體所擁有的底氣就是他們有個來頭非常大的老板,薑帝圭講起柳夢凡是瞻仰大佬的語氣,“聽說她本來隻是小股東,是九八年金融危機之後,她變成的大股東。詳細情況就不清楚了,你與其問我,不如去問金友澤。”

薑帝圭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敢,讓他放寬心,“我是不清楚你跟那位是什麼情況,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問。但按照你說的,金友澤僅僅因為在柳夢凡的身邊見到了你,就專門約你見面,那你就可以放開了聊。”

“我們跟他們就是燕雀與鴻鵠,他們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的。那些人著眼的是整個電影市場,搞不好都不止是韓國的電影市場,跟她們比,你跟我都是小蝦米。小蝦米越坦率越好,你跟那幫人玩心機沒意義,他們能做到一力降十會。你就是滿身心眼,人家抬抬手就能壓趴你,還不如直接點。想要什麼就說,想問什麼就問,樂意乾就配合,不樂意就拒絕。”

沅彬訕笑,“我能拒絕?”

“為什麼不能?”薑帝圭笑了,“你認識柳夢凡啊,你跟我對金友澤是蝦米,他站在柳夢凡面前也是蝦米。你能跨過他聯係柳夢凡,他但凡腦子沒問題都不會找你麻煩的。”

這個道理沅彬也懂,就憑對方見到柳夢凡直接鞠躬,他就懂,可是,“您希望我拒絕嗎?”

“什麼叫我希望,我又沒辦法按著你的頭答應。”薑帝圭嗤笑一聲,“我現在是個小蝦米沒錯,但我的作品不需要靠跪著拉投資,大不了我改劇本啊,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一個投資方。”

目前還隻是小蝦米的導演衝演員舉杯,“多謝你想著我,但我還是得說,項目真有希望,到選演員的時候,該試鏡還是要試鏡的。”

演員悶笑一聲,雙手舉杯,“我還準備走個後門呢。”

“年輕人,想要路走得長遠,正道永遠比後門穩妥。”

年輕人去見另一位中年人了,就是去對方辦公室見的,沒有啥特殊待遇。唯一算特殊的大概是,沅彬以為他過去會碰到一個想跟他交朋友,好達成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大佬,見了面才發現,薑帝圭說得是對的,人家真就把他當個小蝦米。

金友澤隻抽了五分鐘見他,聊點年輕人很不錯,前途無量之類的套話,再讓助理給他一張名片,說著有需要可以聯係他,就示意小年輕可以走了。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麼柳夢凡的事,好似就是單純對他好奇,所以見他一面滿足好奇心而已。

過於隨意的見面跟沅彬想象的很不一樣,不一樣到,他明白自己應該告辭了,卻忍不住試探了一句,“我方便跟柳小姐說,您約過我嗎?”

“方便啊,當然方便。”金友澤笑道,“你說了我反倒要謝謝你呢,多少給她留下一點印象,不然下次見面估計我還是得自我介紹。”看年輕人愣住了,笑容變大,“你以為我想讓你隱瞞嗎?沒有這個必要,我對你沒惡意,對她更沒有,我也不敢對她有惡意啊。”

“你認識的柳夢凡可能隻是誰誰誰的夫人,我認識的柳夢凡是買下了忠武路的人,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金友澤用腳尖點了下地磚,“這條街,木洞(SBS總部)和大半個江南,都是柳夢凡的。那可是位大地主,我得罪了她,公司都得搬家。”

“她的第三位丈夫出身格羅夫納家族,那個家族的興趣愛好就是買地,他們是整個英國的大地主。她繼承遺產後負責運營的投資團隊興趣愛好也是買地,隻要是她的產業,九成九所在公司的土地都是她的。”

“現在她是我的房東,未來搞不好她也會成為我的老板或者老板之一。商業市場麼,說不準的,搞不好這家公司被收購了,或者我不想給人打工要創業,要拉投資都有可能。我見你隻是想要了解一下未來老板的興趣愛好,僅此而已。”

沒有任何惡意的金友澤很是和善,還隨口教導年輕人,“雖然我對那位小姐不熟悉,但傳言中她立身還是比較正的。你如果想走捷徑,她會不會拒絕我也不清楚,可能不在意那些,你要了她就給了。不過你們既然認識了,是能一起單獨吃飯的關係,隻圖能走走捷徑,那就太可惜了。”

沅彬笑意微收,有心辯解他沒有那麼想,又覺得沒有必要,便點頭表示受教,隨後告辭。

送走了小年輕的金友澤,一個電話就打給了金泰榮,很有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商人畫風,他跟金泰榮說得就是,我發現了你老板的興趣愛好,要不要見面聊聊投資電影的事?

“你見到了黃正民?”

“....對啊。”

“那位小姐的愛好有點奇特。”

“.....演員大概有我們不了解的魅力。”

“他要是有魅力我都算....算了,聊聊吧,明天一起吃飯?”

“行啊,我等你電話。”

電話掛斷,金友澤就去讓助理查,黃正民是誰?

助理懵逼,“隻有一個名字嗎?”大海撈針啊。

“男演員,跟柳夢凡有接觸....”金友澤換了個說法,“跟金泰榮有交集,或者跟他投資過的項目有交集,你去查查看。”

查跟柳夢凡有什麼交集是不好查的,但是跟金泰榮有交集的男演員,還叫黃正民,這就很容易查了。

當資料送到金永州手上時,他望著照片,很懷疑助理是不是找錯人了。助理表示,就這一個叫黃正民的即跟金泰榮有接觸,貌似還跟柳夢凡有接觸。有個叫崔浩的導演曾經打著柳夢凡的旗號拉投資來著,黃正民是這個項目最初的男主角。

擁有沅彬那張臉出現在什麼女人身邊,金友澤都可以理解。可長著黃正民的臉出現在柳夢凡身邊?他理解不了。

一起吃飯的兩家公司老板湊在一起聊女富豪的審美是不是有些奇特。建築公司社長表示,那可太奇特了!電影公司社長就疑惑,你確定你沒搞錯?

不過他們也就是簡單聊聊,誰都沒深入,畢竟也不是熟到可以一起講第三方閒話的關係。兩人聊的更多還是電影投資,金友澤看中了一個本子,但投資過大,他不能讓公司全出這筆錢,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萬一雞飛蛋打豈不可惜,就想找人分擔風險,當然話術是有錢大家一起賺,他非常看好那個項目,說不定真能創造曆史。

名為《太極旗飄揚》的項目,頂著迄今為止國內投資最大的電影名頭立項了,破百億的投資在市場上底下一枚魚|雷,把整個水面都炸開,選角期更是無數演員想搶這塊餅。

柳夢凡知道這事兒還是從河證宇那聽來的,後者去報名面試了,不過他覺得自己希望不大,那麼厲害的項目,怎麼可能用他這個無名氏。

下了班跟對方來屋塔房吃家常菜的柳夢凡,聽他在那絮叨半天也沒有要求助的意思,就調侃他,“你確定不需要我幫忙?”

“我還真有想過。”河證宇一如既然的走坦陳路線,“可我要是真的找你幫忙的話,我以後就不能這麼隨便的對待你了吧?你都成我金主了,我怎麼都應該供著金主才行。”

自覺自己一直在神壇上端坐的柳夢凡笑了,“你現在還不算供著我?”

“那不一樣,我現在是喜歡你,很純潔的,涉及利益就不一樣了。”河證宇邊給她拆雞腿肉邊說,“我還是希望我們純潔一點。”

柳夢凡笑出聲來,“行,我們純潔一點。”

純潔的兩人到現在也沒個真正突破性的發展,目前的進度始終維持在追求者和被追求者,被追求者還三不五時提醒追求者,我覺得你沒什麼指望,乘早放棄。

就像現在。

吃完飯的柳夢凡坐在地板上,看著背對著她洗碗的純潔小朋友,小朋友還在絮叨他明天去面試不知道能不能過的事,她就說,“我不送你去決賽,送你去半決賽怎麼樣,好歹進入核心圈,再去競爭,機會大一點。”

河證宇動作一頓,轉瞬就繼續洗碗了,“不要,我要自己去試試。”

“你還真的有點軸。”柳夢凡笑歎一聲,“你沒聽過一句話麼,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扭頭瞟了她一眼的河證宇表示,“我隻聽過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想當有心人,不想放棄。”

“有心人,我現在連加油都沒辦法跟你說了。”柳夢凡托腮望著他,“總覺得一直給你鼓勵,反倒是把你推向錯誤的道路。”

河證宇這次頭都不回,自顧自的說,“那我自己給自己加油,我認為是正確的道路,就是正確的。”

同樣是年輕人,有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而另一位則是看到南牆,就站在原地,沒有要撞的想法。

半個月後,沅彬給柳夢凡打電話,還是約著一起玩遊戲。

接到電話的柳夢凡猶豫了一下,“今晚啊.....”

“你有事?”沅彬抿了抿唇,“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還是跟我見面好不好?”

柳夢凡疑惑,這位還是難得說必須要見面的話,“你有很特彆的事嗎?”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彆,我參加了很重要的項目試鏡,通過了。”沅彬沒有說細節,隻說,“我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準備,好不容易通過,想要跟你一起慶祝。”

試鏡?柳夢凡心頭一動,“你說的試鏡該不會是《太極旗飄揚》的試鏡?”

“你知道?”沅彬驚訝,“你知道我去參加試鏡?”

柳夢凡不知道他去,不過,“你試鏡通過了?恭喜啊~聽說是個很厲害的電影呢。”

嘴角不自覺翹起的沅彬勉強壓下炫耀的心情,隻問,“那今晚我們可以一起慶祝嗎?”

“抱歉,今晚可能不太行,我還有彆的事。”

“這樣啊....”

沅彬有些失望,卻也隻能說,“那就改天吧。”

“彆改天了,明天?”柳夢凡聽出了他的語氣不對,就直接說,“明天我們可以玩一整天,如何?”

“好啊~明天見!”

明天還沒到來,今天掛斷電話的沅彬丟開手機攤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他其實更想要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彆想見她。今天之前他怎麼都沒想到,他是可以忍住的,忍住隻遠遠看著有條通天道,他卻沒有去攀爬。

今天,他忍住了;今天,他不想忍了。

沅彬一直在忍,忍很多事。忍耐想要更進一步的心,當初在酒店,如果不是‘廚師’橫插一腳,他已經告白了,已經能和她更進一步;當初在他帶著她去真正的遊戲廳玩了一天後,如果不是柳夢凡始終沒有回電話,哪怕隻是一通短信,他也會告白,繼而更進一步。

偏偏,那麼多如果造成了他忍到今天。沅彬一直忍到今天,能確定柳夢凡沒有戀人,沒有玩伴,沒有任何類似他的存在,連黃正民,好似都隻是他的一場誤會。他忍到今天,就是怕一個沒忍住,他們很可能就此道彆,他連再聯係她的可能性都沒有,差距太大了。

沅彬忍到今天,忍到他即將參與一個大項目,運氣好能讓他一飛衝天的大項目,他就不想忍了。項目是他自己爭取來的,他對柳夢凡從來不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他已經確定了,他隻是想要那個人而已。

既然想清楚了,沅彬就不想忍了。

可是今天,今天。

今天,柳夢凡在等河證宇的電話。那人跟她絮叨了半個月了,自面試之後就一直在絮絮叨叨的什麼會不會過,過了怎麼辦,過不了又怎麼辦。

其實早在河證宇面試的一個禮拜後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柳夢凡就猜這事兒估摸著要黃,她是不怎麼懂韓國電影啦,但早年港城一個禮拜都夠項目從立項到開機了,有些趕工的組,一個禮拜說不定都能拍完一部電影。這麼長時間,劇組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就猜,河證宇應該是被刷下來了。

劇組是不會專門通知某個演員,你沒通過面試的。劇組隻會專門通知某個演員,恭喜你通過了。

猜到了結局的柳夢凡一直沒說,怕為此努力的河證宇太失望。如今,有演員通過了面試,哪怕劇組是集中在今天通知通過的演員好消息,她想著河證宇的希望也不大了。

沅彬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柳夢凡一直等到晚上六點,還是沒有等到河證宇的電話,先給小朋友掬一把辛酸淚,再給小朋友打電話。

“我有一瓶好酒,想不想嘗嘗看?”

“我隻有燒酒,你願意喝嗎?”

晚上七點,柳夢凡抵達屋塔房,去喝不怎麼好喝的燒酒。跟她一起喝酒的男孩子一點也沒有沮喪的感覺,反倒很歡脫的一直在講段子。

柳夢凡就笑著看他鬨,鬨到三瓶燒酒下肚,她沒怎麼喝,對方喝了兩瓶半,喝醉了,鬨不起來了。

喝醉了的河證宇悶悶的,板著臉不說話,莫名有點凶。他們坐在屋外的平床上,用來下酒的是膨化食品。

抱著包薯片吃得‘哢哧哢哧’的柳夢凡,陪著垂頭一言不發的醉鬼,在已經有點小涼的夜風裡,玩沉默遊戲。

柳夢凡沒有見過沉默的河證宇,他們隻要見面,對方就會化身段子手,永遠能把她逗笑。沉默的河證宇一點都不像個大男孩,反倒有了男人味,碰到了再難的事也獨自扛著不會跟人訴苦的男人。

男人就那麼盤腿坐著,不動,不出聲,好似入定了。柳夢凡吃完了一包薯片,口乾,正要去拿酒瓶到點酒潤唇,手還沒碰到酒瓶,河證宇先伸手拿起酒瓶,給她倒杯酒,再給自己倒一杯。

柳夢凡歪頭看他,等他說話。河證宇還是沉默的,拿起酒杯送到唇邊,一口悶掉,再給自己倒,再一口乾。柳夢凡垂下眼瞼,端著酒杯小口小口的抿,依舊是安靜的陪伴。

燒酒一共就四瓶,沒了也就沒了。至少喝了三瓶的河證宇,在倒空最後一瓶酒又一口乾掉後,沉默良久後,用力挫了把臉,等手放下時,嘴角已經翹起,能露出笑容了。

“我送你回家吧。”

柳夢凡知道他醉了,看著他不說話。河證宇確實醉了,卻持續在說話。

“走吧,我送你回家。”

醉鬼作勢要起身,半跪起時沒撐住又跌坐回去。柳夢凡趕忙伸手要扶,河證宇已經穩住了,再次要起身,動作刻意放緩,慢吞吞的趴下平床穿鞋站起來,再衝她擠出笑臉。

“走,回家。”

仰頭望著他的柳夢凡都搞不懂他在硬撐什麼,“以前發燒會跟我賣慘,現在卻不想賣了?”

醉鬼都已經醉了,嘴裡卻不說實話了,反倒說,“我不慘啊,怎麼賣?”沒等到她回答,還自問自答,“你是知道我面試沒通過來安慰我的?哎~不用搞得那麼誇張,面試沒通過很正常啊,我這兩年面試的劇組每一百也有八十能通過兩個就不錯了,剩下的不都沒通過麼,這算什麼慘,我已經很幸運了。”

坐著的女人還是不說話,男人就繼續說自己的,“我真的很幸運了,面試算什麼啊,又不是絕症。我跟你說,那些吃不起飯的人才叫慘,我這種有酒喝,有飯吃,還有喜歡的人陪我喝酒,已經非常幸運了,比這個世界上九成的人都幸運,我怎麼可能慘。”

柳夢凡依舊不說話,河證宇依舊在說。

“我偷偷跟你說啊,你不要告訴柳夢凡,我們家欠了很多錢,欠了好多好多錢,可我見到柳夢凡的時候居然不會嫉妒她那麼有錢。隻想著,太好了,她不用為錢擔心,為錢擔心才叫慘,吃了上頓想著下頓去哪吃才是慘。”

一丁點都不慘的河證宇努力站直,努力跟喜歡的姑娘說,“我一點都不慘,你信我,你在這,就在我身邊,我就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

柳夢凡看著強顏歡笑的傻子,拿起酒杯,悶掉了杯中酒,衝傻子勾勾手指,等他靠過來,摸摸他的腦袋,對小男孩說。

“恭喜,你長大了。現在,是個男人了。”

月色下,男人眼眶紅了。

夜風中,女人展顏笑開。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