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十三章(1 / 1)

相隔三個月拿到劇本的兩個劇組開拍時間卻隻差了一個禮拜, 還是CJ那邊快了一個禮拜的差額,要不說小公司資源有限呢。大公司組團隊三兩天就能把架子搭起來,小公司卻要慢慢磨。

不管怎麼說吧,兩個項目算是同期開機。尹希諾作為兩個項目的作家, 對親兒子的上心程度可遠比養子要高, 她就差住在以‘嘟嘴龍’燈光師為原型的《絕處逢生》片場裡, 很偶爾才會去《賭徒》那晃一晃,每次去還是被導演叫去的,進一位作家應儘的義務, 順帶參與一下團隊大聚餐。

作家的關注度明晃晃的放在台面上, 兩個劇組的導演們也都知道尹希諾對哪個項目更關注。對此,樸秀元自然是很高興, 她是被更多關注的那個麼,樸勳政就有些微詞。

《賭徒》開機拜神當天, 劇組聚餐。

樸勳政端著酒杯半是玩笑半是好奇的問作家, 到底是那邊劇組的導演不放你走, 還是你確定對那邊更關心?從未來預期成績看,作家怎麼都應該更關注他們這個組才對, 他們才是強強聯合。

不是樸勳政看輕那位老大姐, 多少是前輩麼,該尊敬還是要尊敬。可那位老大姐此前確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 去年上線的《春夢》在他看來也是本子夠好, 而不是導演的執導能力突飛猛進。在這個基礎上, 作家更在意老大姐,不是很奇怪麼。

尹希諾倒是沒跟對方說什麼話語權的問題,那沒有聊的意義,她說得是, “我寫的是係列電影麼,整個係列最初的靈感就源於他們組,過去也是為了找下個本子的靈感。”

壓根就沒往話語權方向思考過的樸勳政很自然的就信了作家的解釋,本來啊,想要在片場掌控話語權的作家乾嘛來電影圈混,去寫電視劇的本子不是更輕鬆。電影始終是導演的藝術,作家真正能稱王的領域壓根就不再影視圈,而是去寫小說。

尹希諾還真在寫一本小說,同係列題材的第三個故事,這個故事她打算以小說發表。影視圈一直以來就有買知名作品的版權改變的路數,她想拿小說做後備方案。

如果親兒子乾不過養子,成片成績相差過大,外面不了解的人不會對作家有什麼看法,頂多認為導演執導的功能有差距。可對如樸建木這類了解她想要在片場掌控話語權的知情者來說,就相當於市場證明了,一部電影好還是不好,寫劇本的搭骨架的作家隻能保證作品的下限不會過低,但填充故事血肉的導演才能操控作品的上線,能創造奇跡。

要是不幸,兩部作品差距過大,那後備方案能保證尹希諾還有再嘗試一次爭奪話語權的機會。買版權改編的作品,原作者除非完全不懂行,純粹賣版權給項目方進行劇本改編,否則原作者對影視化的團隊還是有一票否決權的,到底是原作者麼。

而要是運氣夠好,兩邊成績差不多,乃至於運氣更好點,親兒子的成績更好,有小說版權在走的尹希諾,在挑選團隊上掌握的話語權就更大了。有原作就有原作的粉絲,代表粉絲利益的原作者,天然就有話語權。再疊加實際成績夠好,到那時,尹希諾怎麼都能跟樸勳政這類的導演平起平坐,而不是對方說要改結局,她就隻能笑笑說隨便改。

計劃是很好啦,但光想法好沒什麼用,什麼事都得實踐出真知。

實踐上出了問題,憑借龐大的素材庫,寫劇本時除了偶爾會串戲需要放空一下大腦才能繼續寫的尹希諾,創作劇本時總得來說還是很順利的。可電影作家在寫小說上很不順利,困難度堪比跨行。

雖說小說和劇本都屬於文學的分支,但劇本是以舞台和台詞為軸心,注重對話,注重場次的分割,舞台描述等等。而小說更注重是情節,文筆、辭藻、在構建整個故事的過程中,大篇幅的人物對話反倒顯得冗長。

一直學的都是如何創作劇本,一直習慣於以創作劇本的方式去展現故事的尹希諾,碰上寫小說就卡住了。她慣性去描寫人物對話,情節推動有旁白,有場景設置,這些改成寫小說,各種彆扭。

電影作家時常在寫了一堆對話後才反應過來在寫小說,又通篇刪掉,重寫。她寫個劇本都沒那麼累,寫小說寫得巨累。為了緩解寫小說的痛苦,主要是不想閉門造車了,就跑去谘詢比起電影作家的身份更多是暢銷書作家的孔枝泳,取取經。

孔枝泳表示,“我還真沒碰到過這個問題,我幫你找人問問看。”看小朋友不解,反倒疑惑,“我沒寫過電影劇本,你怎麼想起來問我?”

尹希諾更困惑,“您不是有兩個本子被改編嗎?”在《熔爐》之前,這位更暢銷的作品《我們的幸福時光》先被改編成電影,那項目還是國民四大財產之一的薑東元試圖轉型的野心之作,純文藝片。

“你都說了是改編,我隻是原作的作者,改編的作家另有其人。”孔枝泳笑著跟她講,“《我們的幸福時光》知道吧,給那個本子改編的張瑉石,他還拿到春史電影節的最佳編劇呢,獎杯也沒頒發給我啊。”

還真不知道這回事的尹希諾囧了一下,“那樸建木怎麼專門介紹我給您組團隊?”隻是小說作者的話,圈內接受度沒那麼高的。

“《熔爐》的項目組建我有摻一腳,從那個項目算,我也是你們電影圈的業內人了。”孔枝泳看她真不知道,笑了,“他會介紹我們認識是《基地村》夠好,他認為我肯定有興趣,我確實也有興趣,我看中的是那個本子所傳達的故事。”說著想起來,“你沒發現我們工作室就你一個電影作家嗎?”

當然是發現了的尹希諾此前以為,“我們工作室一共就四位主筆,其他都是來學習的助理作家,我以為他們是還沒對接到好團隊。”

“可以這麼說,這個小公司一開始就是衝著影視改編利潤夠大才創建的,不然我又不是要弄出版社,養那麼多人乾嘛。”孔枝泳說著就笑,“她們願意加入公司也是看我這邊有影視改編的資源,有資源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他們對接需要本子的項目方,但他們都不是寫劇本的人,全是正經出版小說作品的,先有作品再談改編。”

換句話說,目前公司內,就尹希諾一個專門寫劇本的。

加入公司都快三年了才發現就自己一個‘異類’,尹希諾也是很無語。

孔枝泳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你一直在忙,其他人也不怎麼來公司,大家平時接觸不多,你不知道也正常。現在知道了,也就那麼回事,這樣,我找人幫你問問,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問題大了,被老師找來的有經驗的前輩表示,這事兒吧它沒什麼特殊技巧能解決,就慢慢磨。它跟寫作風格一樣,想變幻風格是沒有捷徑可走的,就得慢慢磨,靠水磨的功夫改。

那位前輩不是很懂後輩怎麼就想寫小說了,但給予的意見很接地氣。要是衝著愛好,那寫小說就寫唄。可要是衝著利益最大化,自然還是專心寫劇本,不單單是影視作品更賺錢,還要考慮傳播度啊。

這年頭願意捧著書讀的人才多少,一本書賣個五萬冊就是暢銷書作家了,要是在一年內賣了五十萬冊,那就是業內頂流,能滿世界開簽售會的那種。作品搞不好能翻譯成上百個國家的語言,有的是書商願意往本國引進。實體書才是真正日薄西山的行業,沒落了。

可換成電視劇呢,隻有十萬個人看的電視劇,能把製作組賠得集體去跳樓。有些電視台搞不好都不會讓這樣的電視劇播出第二集,直接就被砍了。電影更是,除非是艱澀難懂的純藝術片,不然隻有十萬人次票房的電影,製作方也得哭死。

不管是寫小說還是寫劇本,作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的人看見麼。談錢是很俗啦,可俗氣的東西能讓作家更專心的創作。哪怕不談錢,談名聲,那也是電影、電視劇比小說的傳播力度廣。

來自前輩的勸告是,後輩既然走在了更有前途的道路上,就沒必要再去走崎嶇小道了。而聽從前輩建議的後輩默默轉換賽道,她決定繞回她熟悉的領域,還是不要跟自己死磕,走走大道吧。

2017年年末,尹希諾拿到了青龍‘最佳編劇’的提名,但也隻是提名,小情小愛的《無比美妙的痛苦》敗給了大場面的曆史戰爭題材《南漢山城》。不過以她年紀來說,有提名就已經很厲害了。

尹希諾專門去參加了頒獎禮,不是衝著拿獎去的,她早就猜到自己獲獎的概率不到,她是去兜售.....推薦新劇本的。此時另外兩部作品都已經接近殺青,在頒獎禮的慶功派對上,作家說她又有新本子了,不少人對作家如此高產表示敬佩,同時也覺得年輕人就是莽,兩部作品的成績都沒出來的時候賣劇本很容易被製作方壓價,但這不妨礙各大製作方對作家的劇本感興趣。

提前得知作家又有新本子要找項目的樸秀元對此是很疑惑的,不解小朋友在急什麼,不過也沒多言,她手上的項目都沒殺青,沒道理讓作家隻能跟她合作。而樸建木對此頗有微詞,我們都是老關係了,你有本子不先考慮我?

尹希諾對此的解釋是,商業市場在商言商,她對新製作方的要求是,儘快拍儘快上,導演也限製在新人的範疇,要那種處|女|作在三大獎拿過最佳新人,最次也得有提名的導演。這個檔次剛好卡在樸秀元和樸勳政之間,她還是當後備計劃來的,要是親兒子輸了,還有另一個二胎扛著。

“這個配置的團隊我也能給你啊。”樸建木不太滿意這個解釋。

“哥,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我能說點冒犯的嗎?”尹希諾等他點頭後,才講,“我不能隻跟CJ合作,太被動了,您也知道我想爭取的是劇組的話語權,總需要廣撒網才好在出意外時跟大家證明,就算我失敗了一部作品,也依舊有在片場說話的權利。”

微愣一瞬的樸建木懂了,笑罵她一句,也就過去了,轉頭去給她介紹人。人選很快就出現,N、E、W出手,那邊聽說作家願意跟新人導演搭檔不要太開心,業內已經成名的作家基本都喜歡跟新人搭檔,她這類的才罕見,製作公司大開綠燈,作家在劇組的話語權還真能跟新人導演平齊,壓過是不可能壓過的,電影始終還是導演說了算。

2017年就這麼過去了,2018年開年,作家的親兒子和養子兩個劇組都殺青,二胎開機在即。

跟新人搭檔對尹希諾來說有點費勁,溝通上就不暢。導演有導演的想法,哪怕是新人,是後輩,也不可能完全聽作家的,始終有自己的堅持。而作家對作品的一些想法要是跟導演相左,製作人是更多偏向作家啦,但導演被弄得很憋屈,一如尹希諾最初猜測的,她在小圈子的名聲逐漸古怪,什麼作家乾涉導演拍攝啥的。

四月,CJ先行一步給《賭徒》辦了個小型的試映會,半開放的試映會,不單是劇組內部的人觀看成片,還有不少影評人和電影人,一起來看尹希諾再度跨領域的商業片新作。

大家給的觀後感都不錯,隻是有些人跟年輕人惋惜,市場上不缺能寫好商業片的作家,缺的是專注文藝片的創作者。對這些話,尹希諾都隻是笑笑,聽了也就聽了。

五月,《絕處逢生》的試映會就真的是內部試映會,隻有劇組成員和製作方的人。這邊的觀後感就很一致,不出意外點擊率會很高。

五月末,老牌電影公司和新型流媒體公司的雙方代表連帶兩個製作圖團隊,進入一間會議室坐在一張桌上談,誰先上映。首先說明,《絕處逢生》不上院線,不是不想而是影院方不樂意。

流媒體代表他們製作的電影是為了自家網站服務,首播權肯定要讓渡給付費會員,就算上了院線也得是他們先上,不然他們何苦掏錢製作,買版權不行嗎?而同步首映其實是雙方都受損,視頻網站受損,影院也賺不到好處,會專門搶一部電影的首映,那就代表是同一批觀眾。

同一批觀眾裡,有幾個會在電視上看完又跑去電影院的?更多是看完就看完了,那就是兩家搶客人。《絕處逢生》又不是什麼必須要去電影院觀賞才更有感覺的特效大片,既然觀眾可以坐在家裡就能看到電影,願意去電影院觀看的還有多少?影院是靠賣場地賺錢的,一部電影卡住了放映廳,彆的電影就不能賣,如果必然要虧的電影,他們乾嘛合作?

流媒體和影院本身就是在搶奪用戶,全世界的院線都不太樂意跟流媒體合作,韓國也一樣。國內幾大院線的態度都是,你們可以上,我們也可以放,但利益方面,你們需要讓渡比正統的製作公司更多的贏利點。談錢,流媒體也不樂意大出血啊,兩邊就卡住了。

這事兒迄今為止在各國隻有網飛願意讓利給影院達成同步上映,他們體量夠大,虧得起。在韓國,以後可能會相互妥協,但目前就是個二選一的局面。平台方的選擇就是,電影在自家平台上線,成為網絡電影。

兩部電影放映的宣傳企劃,代表流媒體的金英秀原計劃是蹭一波CJ的流量,在《賭徒》上線時,打著同一位作家創作的旗號上《絕處逢生》好增加點擊率。CJ家大業大的,宣傳度肯定比他們廣,能省宣傳費。

CJ怎麼可能讓她亂來,老牌就是老牌,老牌更大氣,也可以說是更雞賊。

CJ那邊的計劃是他們把《賭徒》的版權賣給對方五年,獨家平台,隻在他們平台放送。要求是,對方也得砸錢、砸資源宣傳《賭徒》,放映日期就在院線終映後。這事兒對金英秀他們的好處,一是有獨家版權,二是是可以搭著《賭徒》的順風車,擴大期待《絕處逢生》的輿論。

兩個電影是一個題材,未來還會是同一個係列,那與其兩家爭地盤,不如一起把地盤做大。

作家對宣傳方面沒什麼想法,純純的外行人,就負責聽兩邊專業團隊談判。兩部電影的導演在宣傳問題上也就是個旁聽的,三人小分隊湊在一起聊作家的二胎。

相較於樸秀元這個遊離在主流圈子外的導演,樸勳政多少聽到了業內的一些流言,作家手伸得太長什麼的。

由於本人沒有被作家乾涉任何拍攝上的事,自覺雙方合作非常愉快的樸勳政,聽到此類流言後,就懷疑作家太年輕是不是被新人暗搓搓的欺負了,還怕她不知道內情,專門跟她講,外面有些不好聽的流言,你得找那邊團隊溝通一下。

“你要是不好開口,就讓製作人去警告。”樸勳政教她,“說破天那個導演都是後輩,光他瞎傳前輩壞話就夠你教訓他的,什麼叫乾涉拍攝,你一個作家說點劇本的事怎麼就乾涉拍攝了,他有本事自己寫本子拍啊,用了你的本子還不給你說話?就是看你好欺負,你得教教他什麼是前後輩的規矩。”

在整個項目運行中一直跟作家商量著來的樸秀元,倒是猜到了所謂流言是出自哪裡,暫時就沒說話,看尹希諾怎麼回。

尹希諾的回答是真實的謊言,她說,“我確實也算乾涉了拍攝,新人麼,總歸有些照顧不到的地方,我有幫忙,他可能覺得那屬於手伸太長。”

這話讓樸勳政誤會了,“你幫他,他還敢背後捅你刀子?那崽子故意找麻煩是吧?”

“沒有,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單純以作家和導演的分工來講,我是有點越權。”

“你是前輩,後輩哪來的權利?”

後輩是沒什麼權利,所以才隻能在背後發牢騷。前輩完全可以理解,所以才為那位後輩解釋。偏偏她越解釋,樸勳政越覺得她是被欺負了,對那位後輩的觀感極端不好。鬨到最後尹希諾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她總不能說是她先找麻煩的,那後輩已經很憋屈了。

憋屈的後輩還能再憋屈一點。

六月,《賭徒》開啟前期宣傳,幾家媒體采訪中,樸勳政都很刻意說跟尹希諾合作非常舒服,說作家敬職敬業,哪哪都好。同為導演,直係前輩還是大前輩,大前輩在公開采訪中說跟作家的合作無限愉快,那背後說作家不好合作的後輩,就真的變成了奇怪的人。

奇怪的後輩無處申冤,憋屈的都想去找個神婆打小人了,《賭徒》上線了。

《賭徒》的主演金允石在海外名聲不顯,在國內有強大的票房號召力,尤其是以‘賭’為主題的電影。他當年在《老手》裡的精彩表演一度都是各大綜藝經久不衰的模仿片段。有口皆碑的影帝帶著最擅長的電影回歸,市場非常看好這部電影。

電影自首映後成績就是一路飛漲,首映當天就突破了八十萬人次,這是尹希諾所有作品裡,首映票房最好的作品。上線一個禮拜後,口碑持續發酵,上線第十四天也就是票房結算的第二個禮拜,突破六百人次大關,妥妥的即將大爆。

電影紅了,團隊就紅了。成績好就代表有流量,流量會引來更多的關注,關注整個團隊。

在各大記者會上都強調作家非常好合作的樸勳政,還專門跟記者說,作家沒有參與全國電影宣傳是為了另一部新電影在忙。在這位導演的口中,作家不止有才華還非常敬業。

七月末,《賭徒》以八百九十八萬人次成為大爆的作品,就差兩萬到達九百萬人次的成績,說給誰聽都是大爆。緊隨其後上線的《絕處逢生》也爆了,網站當天就新增快九十萬新用戶,更有高達過千萬的點擊。

這在平台方看來是賺翻了,但他們結算營收跟正統影院是沒得比的,兩邊賺得也不是一波錢。

八月初,滿世界都在討論兩部爆紅的|□□|片宣告著此類題材又將紅火一波時,此前拒絕過《絕處逢生》進院線的一位負責人,在面對媒體采訪時,隱晦的傳達網絡電影就是low的意味,被記者有意放大,變成挑事的新聞。

新聞主題是,電影始終是導演的藝術,同一位作家的兩個本子給不同的導演拍,呈現出了兩個不同的結果。影院方負責人作為標準的行內人,認為《賭徒》比《絕處逢生》好多了,這就是導演功力的差距。

這篇新聞出街誘發了很多話題,有罵戰也有看熱鬨的,而其中跟作家有關的多半是誇讚,作家牛逼的誇讚。

列數尹希諾出道以來的成績,她確實值得誇,《基地村》促成了‘基地村案’能被誇一句家國情懷,《春夢》是深刻的人文思考。《無比美妙的痛苦》以小博大,絕對算得上去年的黑馬。到了今年,兩部作品都爆了,證明了她的商業價值。

一位打通了文藝片和商業片兩個領域的作家為什麼不能誇?哪怕有人酸作家是不是墮落了才會跟流媒體合作,人家寫本子,買本子,誰給的錢多跟誰合作也是應該的啊。

這一係列的誇讚對尹希諾來說都是她成功的證明,事情迎來了最好的結局,兩部片子都爆了。而最好的結局也就代表,不管是金英秀還是金建木,都想要再跟她合作。

尹希諾誰都沒答應,都說要再考慮考慮,她在等‘二胎’的成績。如果‘二胎’也成功了,她才是想跟誰合作就跟誰合作,市場上不說所有導演任她挑,也有八成以上是隨她選的。

‘二胎’出了個小問題,很小,導演罷工了。

沈成寶,1972年生,不管是算年齡還是出道時長,他都是尹希諾的大前輩。這位是叫奉俊昊老師的人,他在業內嶄露頭角是2003年作為《殺人回憶》同奉俊昊一起署名的聯合作家。隨後在2015年拿到了百想的最佳劇本。

他入行多年,其實不算新人,但他隻拍過一部長篇就算得上新人,跟尹希諾這種出了三部電影(此前兩部電影還沒上映),還三部成績都很不錯的作家比就更算是‘新人’了。

當初尹希諾挑中這位合作,本身有才華是其一,其二就是他幾次溝通都很好說話。作家跟導演見面時是直白的傳達過,她想要在片場有話語權的,既然要合作就不可能隱瞞。簽約前,導演表示沒問題,簽約後從團隊組建到拍攝,再到項目殺青確實也沒啥問題。

不管沈成寶有沒有在背後說尹希諾小話吧,面對面的時候,這位都沒說什麼不好聽的。直到電影殺青了,要剪輯了,作家乾涉剪輯這件事踩在了導演的死穴上。他也不跟作家聊什麼你這樣是不是很過分的話,人家直接罷工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人消失。

尹希諾對此一臉懵逼,製作人巨尷尬,他現在兩頭不討好。

跟導演簽約前說我想要話語權的作家跟製作方簽約前自然也是說得很明白的,彼時製作方答應的很乾脆,尹希諾要價很低,遠低於她的身價,就是要了個高分成,但這也是製作方賺了,壓縮成本麼。

當初N、E、W跑去跟導演談的時候是反過來的,給了個好價錢低分成,相當於把原來要給作家的合約金給沈成寶了,雙方聊的就是作家會乾涉拍攝希望導演理解。

沈成寶理解的作家乾涉拍攝隻不過是作家會很挑,挑剔分鏡、演員、乃至於拍攝現場之類的,這在他看來已經算是很過分了。但這不是賺錢麼,再加上N、E、W還答應下部長篇能談,好處多,那就得讓讓人家,他完全可以接受。

至於什麼說小話,也不過就是正常工作的抱怨,作家確實手伸太長,乾涉過多,他怎麼就不能跟親近的人抱怨幾句呢。那些抱怨被傳出去變成流言,也不過就是實話,作家都敢乾,他為什麼不能講,他抱怨的時候也沒瞞著作家一開始就要插手拍攝的事啊,流言穿著穿著把關鍵點傳丟了,又不關他的事。

作家不管是乾涉演員選角、分鏡構造、甚至於現場拍攝,這些沈成寶都能忍,還是那句話,賺錢麼。但作家乾涉剪輯,這沒有一個導演能忍,要是剪輯都聽你的,那我還當什麼導演,我給你當副導演好不好,你也彆在導演欄寫我的名字,我丟不起那人。

一直都沒跟尹希諾起正面衝突的沈成寶這次還是沒跟作家說什麼,他打電話給製作人,讓製作人了解一下。作家想改行當導演,那我不乾了,你們自己找個副導演來輔助作家剪輯吧。

製作人的立場極端尷尬,他也是沒想到作家對於話語權的爭奪能誇張到涉及剪輯,他也很想吐槽一句,您剪輯都管,那就直接自編自導啊,何必再找個導演來?但這話他不能說,他也不知道怎麼去把導演勸回來,人家做法沒問題,作家確實越界了。

可是怪作家?簽約人家提要求的時候怎麼不怪?合約簽了,要求答應了,這片子都殺青在剪輯再怪作家?從哪開始怪呢?這姑娘的做法也沒問題!

導演和作家的做法都沒問題,可導演就是罷工了,製作人極端鬱悶。

鬱悶的製作人連編個瞎話哄哄作家,先去把導演勸回來都做不到。他可以編瞎話,可導演勸不回來有什麼用?無限蛋疼的製作人隻能跟作家實話實說,乾涉剪輯,踩底線了,導演不乾了。

製作人暗戳戳的指著作家能說一句,她去跟導演道歉的話。誰知作家反問他,那現在要怎麼辦?

什麼叫怎麼辦?製作人驚奇的看著作家,你什麼意思?

尹希諾的意思很簡單啊,“他毀約是要賠付違約金的吧?他的違約金應該夠新找個導演來?”

倒吸一口涼氣的製作人被嚇到了,“你要跟他要違約金?”

“你不要?”尹希諾不解,“違約金怎麼會是我要,不是你們要嗎?還是你們不打算要違約金,直接掏錢再找個導演?”

再次被嚇到的製作人這次很懵逼,“你都不努力一下就想直接換人?他可是奉俊昊那邊的人,不是沒來曆的。”

這話尹希諾都聽不懂,這人想甩鍋?關我什麼事,“我怎麼努力?你是想讓我去道歉?道歉了然後呢,我讓渡剪輯,隨便他弄?那你們得賠我違約金,我們合約寫得很清楚,哪怕不談合約,我收到的合約金之低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要價那麼低,就是想控場,你們承諾的也是我可以控場,不然我為什麼簽約?”

這話給製作人搞懵了,“你是一定要乾涉剪輯?”

“導演最核心的權利之一就是剪輯,剪輯才是讓碎片化的片段變成一個故事的魔法,這是一部電影的核心。照你說得,我不乾涉剪輯,那我之前做得又算什麼?”尹希諾笑了,“我們之前好像有些誤會,而那些誤會不應該由我買單。我提醒你一下,合約寫明了,十一月一日前,電影必須上映,現在已經八月了。我想你比我迫切的需要一個導演來負責剪輯。”

製作人沉下臉,“你要把事情搞得那麼難看?”

“是你們前期沒有溝通好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尹希諾聳肩,“我們是第一次合作,但我想,你和你們社長都不會隻想跟我合作這一次。我希望我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也希望你能妥善的處理這件事。”

製作人也是個七零後,同樣是個不管算年齡還是出道年限都屬於作家大前輩的存在。大前輩如今覺得小年輕很不守規矩,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年輕人脾氣太硬可不好。”

年輕人淺笑,“我脾氣要是硬啊,現在就找律師來了,你們違約啊,違約金還挺高的呢。”皺了皺鼻頭,歎了口氣,“我就是脾氣太軟,製作人控製不了導演讓他罷工就已經很神奇了,還想著讓作家道歉哄導演回來。”砸吧著嘴,一臉好奇,“我還年輕,入行時間晚,除您之外也就跟四個劇組合作過。”

“四個劇組、四個製作人,我都沒碰到過你這種事,CJ算得上龍頭老大了吧?流媒體完全就是新鮮玩意兒排不上號的。這一大一小我都合作過了,他們居然都沒發生過這麼神奇的事。”

“到底還是我太年輕,見識少,不然您這種老前輩怎麼可能這點規矩都不懂呢,照顧導演不是作家的活兒,是吧?還是我誤會了,服務導演也是我的活兒,那製作人乾嘛呢?前輩,您光拿工資的嗎?”

前輩張口就想罵,對上小姑娘笑吟吟的面色,硬是給憋回去了,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起身,走人。

剪輯室的門一關,屋內屋外兩張臉都陰著。隨後,門外的人走了,門內的人掏出手機打電話。

走了的製作人到底是去解決問題還是創造新的糾紛,教小年輕一個乖,還不知道。但年輕人得防一手,這年頭,老人家什麼都乾得出來,她可不得防一手麼。

“哎一古,這可真難得,你主動打電話給我,怎麼著,有了新本子?”

“本子還在寫呢。”

“那你這是?”

“可能需要您幫個忙。”

“說唄。”

金建木聽完了前因後果,思索片刻,“你先等等,我打電話問下奉俊昊,他未必會出來給沈成寶站台。”

“怎麼說?”尹希諾不解,“沈成寶跟奉俊昊的關係不好?”

“那倒不是,是奉俊昊江湖義氣重,很護短沒錯,但契約就是契約。你這既然是講明的,也是寫進合同裡的,那違約方就是他們,問題不出在你身上,他不好插手。”

尹希諾有些意外,“確定?”

“不確定啊,這不是要問問看麼。”

“那就先問問吧。”

金建木一樂,“我要是問了那邊給的回應不好,你打算怎麼辦?道歉?”

“我乾嘛要道歉,您都說了不是我的問題。”尹希諾笑道,“大不了就跟NEW再也不合作啊,我的本子還得賣得出去的。”

作家的本子,現在怎麼都賣得出去,她已經站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