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四章(1 / 1)

代言了知名珠寶品牌的藝人會得到很多合約之外的好處, 相對應的也需要履行很多合約之外的義務,比如參加品牌方所屬集團的年會。

去女演員組的派對玩那隻要著裝得體就好,哪怕穿得隨意點也無所謂, 要給品牌方站台, 藝人就得好好打扮打扮了。

年末,各大公司年會紮堆, 李正宰和鄭宇盛這對兄弟今天都有活動要去,組團到美容院做妝發。在美容院門口停好車,兩人帶著拎了一堆禮物的助理們進的美容院,他們跟這家店也是常年合作,同老板都是朋友, 年末了, 也得上上下下送個禮物,走個人情麼。

收禮物的老板和知名化妝師都是笑著說謝謝,老板也給他們準備了禮物,也是上上下下都照顧到的,助理、司機、經紀人都有。比起‘老板們’的淡定, 底下的小朋友們收到禮物就是超級開心了,藝人們能拿出來送的禮物對普通打工人來說都算得上價值不菲。

準備做妝發前,收到一條手鏈的化妝師小助理, 當場就戴上了,連連感謝藝人的禮物, 殷勤周到的給兩人端茶遞水,還問他們想不想喝彆的,她可以出去買。喜形於色的小朋友看得其他人都跟著笑,化妝師還調侃小朋友,一根手鏈就把你收買了, 以前也沒看你那麼殷勤。

大家都在樂時,李正宰不知為何想起了另一條手鏈的主人。他送出去的兩條手鏈是同一個牌子,都是品牌方送來的公關禮物,恰好是他今天要去參加年會的品牌方。作為代言人,類似的公關禮物他收到過不少,絕大部分都在經紀人那放著,有需要用到的場合類似今天,經紀人會提前準備好給助理,再送出去。

派對上的那條跟今天的這條比相對要昂貴一些,品牌方送來的公關禮物有便宜的也有貴的,他帶去派對的就是貴的,有交換禮物的環節麼,參加的成員有哪些他大概也聽說了,自然不可能帶廉價的東西去。他又不像某些人,草編的螞蚱都能當派對上的交換禮物,也就她乾得出來。

美容院裡興奮的小助理還在嘰嘰喳喳的說著她早就想買這條手鏈了,一直沒舍得巴拉巴拉。彆人都在逗著小助理玩,就李正宰在神遊,他想的是草編的螞蚱。

那螞蚱也不知道用什麼草編的,大冬天也不知道她從哪找的那麼綠的草,翠綠翠綠的,跟冬天的雪景很不搭。今天外面就下雪了,李正宰看著窗外的雪想起車裡的螞蚱。

螞蚱自他收到後就在車裡放著,他收到的那一晚,螞蚱連帶它的包裝盒都在儲物箱裡,要是沒什麼後續很可能改天去洗車時就進了垃圾箱,畢竟隻是草編的螞蚱。

草編的螞蚱沒啥特彆的,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難看,頂多算是有些趣味性?

收到螞蚱的兩天後,跟兄弟約飯上了兄弟車的鄭宇盛在車裡找煙時,從副駕駛的儲物箱翻出了裝螞蚱的盒子,好奇裡面是什麼,打開移開,哎嘿,草編的小螞蚱。

“這什麼,新愛好,這麼有童心?”鄭宇盛說著話捏著草螞蚱的兩根須須,衝司機左右晃悠。

李正宰欲言又止,想說你彆給我把須拽掉了,但說出口的是,“彆人送的。”

“誰會送你這個?”

“韓舒苒,之前全智賢不是叫我去玩,在那邊有個交換禮物,她的禮物就是這個。”

“平安夜交換禮物送螞蚱?”

鄭宇盛樂了,左右看看,把螞蚱往擋風玻璃前一放,“既然慶祝平安夜的禮物,也能保平安,神獸鎮宅。”

草編的神獸沒啥子法力,它在車開起來時直接就撲街了,鄭宇盛眼疾手快的在它要掉下去前攥住,又給塞回盒子裡。開車中用餘光瞄著的李正宰在螞蚱滾落時心慌一瞬,等他攥住了,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螞蚱就這麼又回到儲物箱,不出意外在某天洗車時大概率還是會進垃圾桶,還是那句話,就是個草編的螞蚱而已。

想起草編的螞蚱不可避免的就會想起送螞蚱的人,想起韓舒苒的李正宰實在不知道如何評價這位,那家夥號稱很窮,為了保護錢包草編的螞蚱都送的出來,可他給她介紹了個工作,她又不樂意了,嫌棄甲方太煩。

甲方哪有不煩的?人家給錢了啊。

今天李正宰就是去見甲方的,要說煩多少有一點,這類的公關應酬就是工作,工作其實都沒有開心這一說。工作誰圖開心,不都是圖錢麼。

工作結束一身正裝的李正宰邊給兄弟發信息問他什麼時候結束,邊上了助理的保姆車準備回家,不管之後是約在家裡見還是出去喝酒都得先把這身衣服換了。這身衣服是可以讓他光鮮亮麗的當個‘上流人士’,但他都下班了,更想輕鬆點。

他上車時,兄弟回了短信跟他說還得等一會兒,讓他先回去收拾到時候約宵夜,兄弟啥也沒吃光喝酒了,急需食物填肚子,就約在活動地邊上的飯店。

進了家門的李正宰先去洗澡,頭上的發膠和臉上的妝都得清洗,弄好出來再收拾西裝,這些要裝袋給助理送去乾洗。等都弄好了,他下樓上車,要用手機導航飯店,手機快沒電了,插線充,在固定手機時,瞄到了副駕駛的儲物箱,鬼使神差的打開了,拿出了裝螞蚱的盒子。

盒子打開,螞蚱還是那隻螞蚱,這螞蚱好像做過特殊處理,都七八天不見天日還是那麼綠,鮮活翠綠,怎麼看都不是冬天會有的顏色。

話說韓舒苒好像也不是很適合冬天,她更適合春夏,從春過渡到夏的時節,天氣不熱也不冷,有花開,有暖風,讓人最舒服的時節。

韓舒苒是個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李正宰回憶起這位時都不找到能算是缺點的存在,她好像哪哪都是優點,就是跟她相處不太自在。

韓舒苒像他套在專門的洗衣袋裡讓助理送去乾洗的西裝,那身西裝是定製的,不是什麼大品牌而是老手藝人定製的。單說價格,大品牌的定製肯定更貴,但要說穿著舒服,李正宰更喜歡老手藝人的。那家店還是李在鎔推薦給他的,據說也是家老店了,傳了三代人了都。

跟韓舒苒相處很舒服,穿上那身西裝也很舒服。可韓舒苒的舒服更適合做朋友,如同那件西裝一般都是出席活動他才會穿。不是做戀人就不行,也不是平時就不能穿西裝,隻是到底沒那麼自在。

李正宰已經踩過一次坑了,同文藝的,有趣的,靈魂有香氣的女孩子變為戀人,他經曆過。那樣的愛情很美好,那樣的愛情傷人更痛。都已經被捅過一刀了,傷口好不容易愈合,再來一次就是自尋死路,還是不要了吧。

螞蚱被拿出來了,沒再放進盒子裡,李正宰取下掛在倒視鏡上的平安掛墜,拆了搭扣把螞蚱串進去同平安扣掛在一起,再掛回倒視鏡上。有些東西真藏起來反而會時時惦記,不如就大方點,淺薄的情愫被冷風一吹可能也就淡了。

韓舒苒收到一條短信,發信人是李正宰,短信先過來的是一張圖片,腦袋上凸起的草編被掏了個洞掛在空中的綠螞蚱。由於光線的問題,本來翠綠的螞蚱變成深綠色,發黑的那種綠,怎麼看怎麼不詳。

這......

手機再響,第二條短信韓舒苒還沒看就一個電話打過去,大哥,什麼仇什麼怨?你不喜歡這個禮物也不用把它變成個吊死鬼,大半夜的發這種陰間照片來?

“前輩,我不是不想用你,是請不起你。”韓舒苒想到黑綠黑綠的螞蚱,換敬語,“您身價多高您也是清楚的,那種貧窮的小項目哪能肖想您這種巨星,不是異想天開麼。”

一個字都沒有聽懂的李正宰沉默片刻,慢悠悠的開口,“你都沒問過我,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拒絕呢?”

“我都還在猶豫要不要接那個項目,乾嘛問你?”韓舒苒說著還好奇,“你消息夠靈通的,下午的事,這才幾個小時,你就聽說了?”

大概三秒前才聽說自己被拒絕了的李正宰沒跟她瞎鬨,直接說,“我不太清楚你說的是什麼項目,我給你發的照片是不是讓你誤會了?”

必須誤會了的韓舒苒微愣,抱怨道,“你大半夜乾嘛給我發吊死鬼的照片?”

“那是螞蚱,還是你編的。”

“誰家會把螞蚱吊起來?你還在它腦袋上戳了個洞,死得也太慘了。”

沒忍住笑出聲的李正宰讓導演的腦洞彆那麼大,“我收到後一直放在車裡,剛才想起來了又不知道要拿它做什麼,平安夜收到的多少也能保平安,就跟寺廟買的平安扣掛在一起了,不戳個洞沒辦法掛,哪有是吊死鬼那麼誇張。”

“不是我誇張,您看看您給我發來那張作品的配色,冷光不說了,對焦還沒對好。平安扣我一點也沒看見,糊成一團,翠綠的螞蚱硬是變成了黑綠色,怎麼看都是個詛咒,哪平安了?”導演強勢吐槽,“再說我也不是平安夜送的,那個派對的名義是平安夜,我們見面是平安夜的前一天。”

演員還想吐槽呢,“你是導演又不是攝影師,我發個螞蚱過去就是讓你看螞蚱,誰讓你看什麼光線和對焦了。”

“大佬,我輔修攝影,這屬於我的職業技能,本能。”韓舒苒說著就笑了,“所以你把螞蚱掛起來是求平安?最近信了奇怪的宗教嗎,螞蚱都能當保平安的神獸用?”

李正宰也在笑,懊惱的笑,他也不知道剛才自己在想什麼,鬼使神差就掛上去了,“你要不要先解釋一下,你拒絕我出演的項目是什麼?”

“那個啊,有點複雜,你想聽?”

“說唄,我正好沒事。”

餓著肚子的兄弟遠在天邊,耳畔的女聲已經講起了他其實可以邊開車邊聽的故事。

車停在停車場一直沒動,說起來複雜的故事其實也沒那麼複雜。

去年韓舒苒拍第一部長篇時由於貧窮都是靠欠人情找學長、姐幫忙的,今年年初她作品上線,成績眾所周知的好,一個月前的青龍,她還拿下了最佳新人導演。大概是獲獎了,對業內來說就是成名了,當初幫她掌鏡做副導演的學長就帶著自己項目找上門來幫忙了,不是讓她去給對方當副導演而是找她當製作人。

製作人的職能還是很重要的,拉投資需要製作人,控製影片質量需要製作人,邀請合適的演員也需要製作人。當導演是小導演時,製作人的權利能碾壓全組。處|女|作即賺到了錢又拿到了獎項的韓舒苒夠資格給沒啥名氣的學長當製作人,她又欠學長人情,學長找上門她還真不太好拒絕。

同李正宰有關的點在於,學長想邀請李正宰,他認為自己本子很好,雖說沒啥錢能請影帝,可好的演員會被好的劇本吸引,想搏一搏。

“你怎麼拒絕他的?”李正宰問。

韓舒苒說,“講我們不熟啊。”

暗歎一聲的韓舒苒對學長有些抱歉,但該說還是得說,“他的本子確實不差,好好拍要是運氣好上映時沒碰上什麼強力的競爭對手,那一個最佳新人導演可以賭一賭。可他的本子沒有好到會讓你或者你這個級彆的男演員願意自降身價簽分成的地步,大賣的概率太小了。現實事件改編,還是十九禁的題材,我估計你看過本子也不會接。”

“學長自尊心挺強的,打磨了兩三年的劇本要是遞出去了再被你拒絕,鬨得不太好看。他也是聽說我跟東勳前輩合作,想著我跟你多少會有點交情,才想讓我幫忙遞個本子。我不能跟他說你這個本子送過去也沒指望,隻能說我們不熟,來往不多,面子賣不出去。”

李正宰聽完這些後,明知道她的做法是最恰當的,可腦子偏偏跟之前給螞蚱的腦袋開洞一樣,張口說的是,“不然,我跟他見一面,先看看劇本?”

聞言愣住的韓舒苒拿過手機看看,也沒有中途換人接電話啊,這人說啥呢?她把手機再放回耳邊,“見了面,看了劇本再拒絕,可就.....”

“你都說本子還行,說不定我看得上啊。”李正宰講出這段話時腦子裡滿是問號,對自己的質疑,可他還是接著說,“你現在有空嗎?把人叫出來見一面?”

“.....我在剪輯。”韓舒苒沒空,不過,“我大概兩個小時後會結束,你真的要見?”

“搞到那麼晚?”李正宰看了眼車載電視上顯示的時間,快十一點了。

哀歎一聲的韓舒苒都想哭,“給人打工哪有下班時間,老板不走全世界都得陪著啊。”

李正宰沒忍住翹起嘴角,聲音都放柔了,“那麼慘啊?”

吸了吸鼻子的韓舒苒假哭,“超級慘~”

悶笑出聲的李正宰哄著她,“那就見吧,等你結束正好去吃宵夜,我請你。”

“真見?”韓舒苒表情一變,“乾嘛你請,他請!等著,我約他。”

“好~你約好了回我。”

“OK!”

電話就這麼掛斷了,這是他們時隔一個禮拜後通的第一通電話,不是以前不打,而是沒有打的理由。李正宰既然不想繼續,為什麼要打電話呢。再說他也知道韓舒苒在忙剪輯,本來也沒那麼多時間聯係。

韓舒苒在忙‘盜賊聯盟’的後期,並沒有忙到一通電話都打不了的地步,她都能抽時間去參加平安夜的派對,還能抽時間跟學長見面,哪有那麼忙。她沒打電話就是很單純的沒想起來,大多數時間她還是在工作,隻是相對拍攝時沒那麼忙了,主要的工作時間也都在晚上,算得上晝伏夜出,沒辦法崔東勳的工作習慣就是這樣,員工自然跟著老大的時間走。

他們倆的電話掛斷了,李正宰總算想起來他還有個快餓死的兄弟,總算發動了汽車往兄弟拿去。半路他收到了短信也沒特地看,內容他猜得到,關鍵是他有點後悔,總覺得這事兒不應該乾。可同意都同意了,再反口才是問題多多。

壓根也沒怎麼認真等兄弟的鄭宇盛在他到時都吃飽了,見了人問他是重新點還是乾脆買單走人,他能來那麼遲不就代表不餓。

確實不怎麼餓的李正宰給鄭宇盛倒了杯酒,跟他說,“我乾了件蠢事?”

“多蠢?”

“很蠢。”

鄭宇盛直起腰,來了精神,“說說看。”

三言兩語把前因後果一說,叼著煙的李正宰坐在榻榻米上背倚著牆,望著韓餐館的天花板,懷疑人生,“我跟她真不合適,都不知道在乾嘛。”

鄭宇盛聽到一半就開始樂,再聽到這句笑得見牙不見眼,“你還能乾嘛,認栽唄。”難得能看到兄弟犯蠢,可嗨了,“看了劇本後你打算用什麼理由拒絕?檔期不合適?”

拿起酒瓶給他倒酒的鄭宇盛盤腿抖著膝蓋,晃著腿看戲,這可是一場好戲,“你乾這出她要是能自己發現你是想幫她把面子要回來,那人家還會感激你。她要是發現不了,你不就白忙了?”

李正宰抽走嘴邊的煙,斜了他一眼,“誰跟你說什麼感激,我衝著本子去的,本子說不定很好呢。”

“行,你嘴硬,你隨便。”鄭宇盛反正就是看個樂子,“你最好先想好怎麼拒絕,檔期太敷衍了,換個理由。”順便一說,“不是想要人家感激的話,該不會就是想見一面,你們應該很久沒見吧,她現在要忙後期才對。”

眼睛都不斜了的李正宰壓根不想看他那張臉,煙往桌上一按,“閉嘴吧。”

張著嘴的鄭宇盛撫掌大笑,隨後雙手握拳,挑釁,“加油哦~”

被挑釁的兄弟決定從這一秒跟他絕交。什麼時候和好?下一秒。

下一秒韓舒苒的手機一直在響,學長激動的一直在給她發短信,之前他在電話裡已經很激動了,韓舒苒以她還在忙為理由掛斷的電話。電話是掛了,短信卻接連不停,學長不止是激動,還很感激她。

下午時韓舒苒拒絕學長的理由是,她和李正宰不熟。彼時學長就沒懷疑過學妹騙他,學妹的人品還是值得相信的,多年攢下來的人品,否則去年他也不會學妹一個電話他就去幫忙了,兩人都是老關係了,學妹乾嘛騙他。

從下午到深夜,十個小時不到,學妹打了電話來說李正宰願意見一面看看劇本,之後再談。之後不管李正宰是看中了劇本還是沒看中,學長都很感激學妹在這十個小時內幫他出的力氣,既然之前賣不了面子,現在能賣了,那這幾個小時,學妹肯定一直在拜托人搭橋,這就值得感激。

韓舒苒被那些短信弄得很鬱悶,她知道學長誤會了,卻沒辦法解釋。那些短信不止讓她發現學長誤會了,還讓她發現,李正宰沒打算結束,他還在找機會。

早在回國前,韓舒苒就默認李正宰放棄了,或者說對方沒打算深入。他們是很聊得來,她也承認他們聊得來,可他們更多是偏朋友的聊得來,對方一句曖昧的話都沒說過,她自然認為李正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那當朋友挺好的,聊得來麼。

要是沒有學長的‘感激短信’,韓舒苒不會想太多,一個好劇本讓好演員想要看看,這到哪都說得通。至於是不是半夜,他們的工作時間壓根也不分晝夜,再者說,看了劇本不代表就會接啊。到李正宰那種級彆的演員,多得是被他們看過了也拒絕的本子,更多的本子是送到他們面前的機會都沒有。

學長找她幫忙求得也隻是一個機會,李正宰答應幫這個忙,如果是明天見、後天見,隨便找個時間見,都是對劇本有興趣,看看也不費多少事。可他說現在,說馬上,說我請你吃宵夜,就不是衝著劇本尋求一個機會了。

想通了的韓舒苒見面前無限懊惱,她在電話裡怎麼就沒反應過來呢?李正宰是個好演員這件事,太有欺騙性,上當了!

想不通的李正宰見面前無限後悔,他在電話裡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韓舒苒會編螞蚱太古怪了,優點那麼多缺點一個都找不到的姑娘欺騙性太強,又掉坑裡了!

滿心期待的金宏軒先見到的學妹,拉著她的手無限感激,再見到影帝時卻繃住臉維持導演的牌面,拍自己太舔,掉檔次。他可以舔學妹,這一行,達者為師。演員不行,影帝也不行,影帝也是演員啊,導演就是導演。

三方見面,三方都在客套。三方在會所的包間見的,金宏軒刷爆了信用卡才定下的豪華包間,還是想充面子。面子搭起來了,該客套的也客套了,看劇本吧。

影帝看劇本的過程中,導演們沒有安靜的等著,韓舒苒挺安靜的,金宏軒忍不住。他在邊上給影帝補充劇本之外的現實案件,再叨叨哪些地方是戲劇改編,哪些地方就是案件還原,一直叨叨叨。

韓舒苒偷摸用膝蓋撞了學長幾次,暗示他彆叨叨了讓人家安生看,本子好就是本子好,本子不好原型再特彆也沒用啊。可金宏軒真忍不住,這是個絕佳的機會,每次膝蓋被撞,他就安靜個幾分鐘,幾分鐘後又忍不住開始叨叨,隨後又被撞膝蓋,再度安靜幾分鐘,再叨叨。

數次之後,韓舒苒佛了,隨便吧。易地而處,她可能也會很激動,跟學長不一樣,她的職業生涯是很順的。當她在籌備處|女|作時,面對影帝也好影後也好,為她站台的大佬們太多,她不用擔心誰誰誰看不上她。

一路走來都很順的韓舒苒有充足的自信她的本子不會找不到好演員,是不是影帝or影後沒那麼重要,能有他們的加盟是錦上添花,可沒花錦緞也不會變成麻布。在韓PD的眼裡,市場上多的是鬱鬱不得誌的好演員,他們性價比還高呢。

學長則不同,學長都畢業幾年了,一直在各家劇組跑,學院派是抱團,學院派卻不是隻有個畢業證書就能成為大佬。成均館畢業這個名號,在圈內是有用卻也有限。

畢業數年後學長的工作經曆跟普通野路子出身的導演比也算順的,可他給這個當副導演給那個當副導演,遲遲也沒拍攝自己的作品。他就算想固定跟著一位大佬成為對方隊伍裡的小弟都找不到門路。

一部長篇寫了改,改了寫,滿世界投劇本,折騰了幾年才有公司看上準備製作,公司也小,投資更小。小公司製作的小項目成功率本就低,要是找到影帝加盟,整個項目的檔次都不一樣了。

要韓舒苒說,她站在學長的位置,未必就能比對方做得更好。

未吃他人苦,就彆居高臨下的說什麼面子比天大。

韓舒苒佛了,隨便他們倆折騰吧。她正好餓了,專心吃飯。

會所包間,正經飯菜沒啥人點,定包間的金宏軒就沒點,他點的全是下酒菜,辣雞爪、鹵豬蹄,各種下酒菜,桌上還有兩瓶洋酒,酒超貴,學長點單時心都在滴血。

見多了酒也見多了下酒菜,對所謂的豪華包間更是司空見慣的影帝,看似是在看劇本,實際上注意力都在導演們的小動作上。韓舒苒撞一次人,他就翹一次嘴角,幸好前者的動作不頻繁,否則後者能表演一個嘴角抽搐。

女導演不撞人了,退出劇本溝通的二人組,單獨坐在一邊進食,李正宰的注意力跟著偏移。他還真沒見過她吃這種小吃,格外接地氣的小吃,她吃雞爪會吐骨頭哎~

誰吃雞爪不吐骨頭?不重要!

李正宰跟韓舒苒一起吃過的飯就多了,全是工作餐,包括劇組聚餐都屬於工作餐的範疇。工作環境裡,李正宰沒見過她吃小吃,工作環境裡小吃一般也不會出現,哪怕是聚餐時的下酒菜也是大菜居多,並非小吃。

緩緩翻動劇本的李正宰想不起來韓舒苒有沒有在他面前吃過小吃了,隻記得她好像不怎麼吃零食,組裡的女演員都不怎麼吃零食,全智賢和金惠繡都要保持身材,男演員基本也一樣,他們組會給大家分小零食的也就是能當大家阿姨的金海淑。他記得她收過彆人送的小零食,卻不記得見她吃過。

演員翻動劇本的速度很慢,按說不該那麼慢,都是行內人,初次見面看劇本又不需要精讀,不說什麼一目十行也該有個一目三行的速度,不然時間也花太久了。寫劇本的導演卻不在意演員看劇本速度慢,他一直在補充劇本細節,對方看的慢代表演員在專心聽啊,讓他講得更來勁了。

李正宰最多就分了兩分的注意力給邊上的陌生人,還有一分給劇本,再留兩分回憶過往,剩下的五分都在吃雞爪的韓舒苒身上。

吃雞爪的姑娘一點都不斯文,啥氣質啊,毛都沒有,吃個雞爪能有什麼氣質?吃雞爪的姑娘筷子都沒用,就用手抓著吃,吃得可嗨,被辣到了還到處找水,著急拿錯了杯子喝到酒,眼睛驟然瞪大,表情一秒扭曲,整個人都不好了。

李正宰咬得腮幫子估計都有牙印了才忍住的笑,隨後感覺到疼,他用舌尖舔舐牙印處,嘗到了鐵鏽味,笑不出來了。完蛋,真掉坑裡了。

布滿鮮花的深坑之中坐著一位灌了一大口冰水的姑娘,臉頰還鼓鼓的在咬冰塊。那姑娘的嘴唇紅豔豔的,也不知是雞爪的醬汁還是本來就是水做的,嬌豔欲滴,讓人想嘗一嘗....雞爪是不是真的那麼好吃。

韓舒苒深感上當,這雞爪剛吃兩個就隻是好吃而已,吃到第四個辣勁就上頭了,這不是坑爹呢!那麼辣早說啊!雞爪她是堅決不碰,同樣沾著紅色醬汁的豬蹄感覺也不太安全,還是吃素菜吧,吃點甜醬的素菜緩一緩。

酒水沒下去多少,下酒菜下去了至少一半。在韓舒苒填飽了肚子去洗手回來後,看劇本的速度直線拉高的李正宰,讓學長漸漸安靜,給演員專心看劇本的時間。

兩位導演又開始交流了,用眼神交流。韓舒苒是想說話的,可她剛開口學長就瞪她,那還是用眼神交流吧。

交流個啥?韓舒苒哪知道,她基本看不懂,全是瞎猜,再瞎給回應。她和學長沒有心有靈犀到那個地步!

三方兩點不到見的面,一直到三點多,演員才合上劇本,真正開始聊,很抱歉,我接不了這個項目。

“劇本我有興趣。”李正宰望著喜形於色的導演,說但是,“我聽韓PD講,這個項目投資不到五億?”

金宏軒表情微僵,用眼神像學妹求助。韓舒苒暗歎一聲,含笑開口,“我們也知道資金方面是有點少,分成可以談,一定給您滿意的數字。”

“按照五億的投資額,分成再高....”李正宰搖搖頭,眼看著金宏軒的臉色沉下去,他再度開口,“劇本真的不錯,以這個本子來說,我有個更好的人選推薦,他大概率會願意簽分成,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見一見。”

導演們對視一眼,組團轉頭看影帝,金宏軒試探著問,“您指的是....”

“任昌丁。”

任昌丁是誰?97年拿到過大鐘的最佳男配,02年拿到過百想的人氣大賞,成名作之一的《色即是空》還拍成了係列電影。這位不是影帝,但這位同樣是新人導演夠不到的演員。

李正宰笑問新人導演,“您有興趣跟他見一面嗎?”

導演微愣片刻後連連點頭,四五個動作做完了才想起來看向韓舒苒,這是怎麼個意思?這次韓舒苒看懂了,卻沒搭理學長。

“您看我們時候約個時間呢?”韓舒苒再度用膝蓋撞傻子學長,趕緊砸實啊,玩什麼眼神遊戲!

學長一個激靈,跟著說,“我這邊都方便,您說呢?”

掏出手機的李正宰雙手把手機遞給導演,姿態很有禮貌的對新人導演說,“我們留個號碼,今天太晚,明天最遲下午一點,我給您電話,可以嗎?”

必須可以啊!

下午還早著呢,夜晚都沒結束。夜還深著,導演們一起送走了影帝,重新回包間,存酒。影帝在的時候導演要面子,影帝走了他才能回來存酒,順便再感激一波學妹,全靠你的面子,你以後就是我的親妹妹!

親妹妹打著哈欠讓假哥哥閉嘴吧,趕緊散了,她都要困死了!

散場後,韓舒苒一直在等,等送了她一份大禮的演員什麼時候來討要人情,人情債總得還啊。

學長感覺人情債他欠大了,任昌丁簽約了。

“簽約了?”

“剛簽!”

“條件呢?”

簽約的條件不低,但能簽約比什麼都重要。學長再度感激學妹的幫忙,學妹卻在掛了電話後有些苦惱,她要怎麼還李正宰這個人情呢?

“給我編個螞蚱....蝴蝶好了,漂亮點。”

“就這樣?”

“那再吃個飯?”

“呀~”

李正宰抿唇笑開,“我知道有家辣雞爪很好吃,約嗎?”

那....就....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