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十二章(1 / 1)

三月的尾巴, 知名製作人樸銀才組了個歡迎推薦新人的局,圈內到場的人物頗多。孫藝珍拍攝中,在片場趕工。

四月的第一個禮拜, 依舊在片場趕工的孫藝珍收到了鄭宇盛的應援餐車,工作人員代她發文感謝,兩家粉絲友好互動,媒體也給了個小角落宣傳兩位的友誼。

四月的第二個禮拜, 還是在片場趕工的孫藝珍收到了閨蜜的電話,詢問哪個女演員適合搭戲,她推薦了金敏熹。當天,她又收到了來自鄭宇盛的應援餐車,工作人員再度發文感謝, 兩家粉絲再度友好互動, 一小撮CP粉圈地狂歡, 媒體也再度幫忙宣傳了下神仙友誼。

四月的第三個禮拜。

坐在待機室化妝凳上的孫藝珍, 抱臂詢問絕對不可能隻是順路來看看她的前輩, “三次了,第一次是你剛好在附近,第二次是碰巧到這邊見朋友,這都第三次了, 這裡可不是首爾,你確定你還要說順路?”片場離首爾八百裡呢!

鄭宇盛訕笑, 開車繞一趟確實挺遠的, “順不順路的, 難道我不能來給你探班?”

“你可以給我探班,我很感謝你來給我探班,可接連三次, 就算我光明正大的發文感謝,你以為就不會有人想歪?”孫藝珍讓前輩彆鬨,有事說事,彆來這套。

男藝人接連三次出現在片場給女演員探班,雙方此前還是知名銀幕情侶,當年電影上映時可是在韓日兩地都造成轟動,更甚者刷新了在日上映的韓國電影票房記錄。當年多少粉絲希望他們倆假戲真做,如今是過去了一些年,但粉絲們還沒忘呢,片場的工作人員也不是瞎的,這要是再來個第四次,什麼傳聞都會出現!

鄭宇盛舉手投降,“我真的是順路,你彆那麼敏感。”

第一次不敏感,第二次也能說是巧合,第三次孫藝珍拒絕接受這個回答,“你不如直接說,是想要我幫忙嗎?很難開口的事?那你也先說,你不開口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拒絕?”

“確實是順路。”鄭宇盛現編一個順路的理由,“這邊又不是隻有你們一個組,我來見另一個導演的,順路過來看看,不能空手來吧。”

孫藝珍一個字都不信,但也不好硬逼著前輩說實話,既然他咬死了是順路,那就當順路吧。

順路三次後,第三次由鄭宇盛送給孫藝珍的應援餐車再度出現在女演員官方賬號裡,CP粉第三次狂歡,膽子也大了,留言磕CP,還帶的路人都開始圍觀這對,萬一能成呢?善男信女啊!

兩家粉絲對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對,能成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含淚祝福唄,不能成當然最好,男神和女神就應該永遠單身!

男神和女神疑似有情況的消息上了新聞,這次占據的版面大一點了,但也沒有發展到頭版頭條的地步,女方的態度很坦蕩,就是朋友來應援,新聞也不能亂寫。

姐妹在外地的拍攝總算結束了,需要跟姐妹對戲的尹遙夕得到孫藝珍有兩天假期的消息,就約她出來對下戲。約見面的地點還是尹遙夕的酒吧,白天包場。

先進門的孫藝珍沒上二樓,在一樓等著姐妹來。推門進來的姐妹帶了個男人到場,兩人還是手牽手出現,孫藝珍一臉八卦,這兩人糾纏許久總算是成了?

三個演員一起上樓,本來兩女一男的配置,應該是閨蜜組手挽手上樓梯,男人單獨跟在後面。但他們的前進模式是手牽手的男女走前面,單身女演員走後面。

在樓下還有人,孫藝珍忍著沒吐槽,上樓進了包間,她就忍不住了,“還有人大活人在這呢。”秀恩愛也收斂一點。

近期隨時隨地都處於恩愛中的尹遙夕沒有秀的意識,他們倆一直這樣沒人說他們秀啊。就連帶沅彬來對戲也是衝著排練劇本來的,尹遙夕真沒覺得她在秀。

可姐妹說她在秀,尹遙夕就樂,故意抓著沅彬的手親了一下手背,衝姐妹挑釁。孫藝珍一個眼刀飛過去,隨即便笑了。

作為被秀恩愛的道具,沅彬認為他需要一個緩衝地帶,他才是不適應秀恩愛的人,讓女孩子們先聊,他去樓下弄點喝的上來。

女孩子們單聊,孫藝珍搶先詢問,“到手了?”

尹遙夕頭發一撩,昂首挺胸,“當然~”

“哎一古~”閨蜜摟著她的胳膊晃悠,“不愧是你~”

尹遙夕也這麼想,不愧是我,面上做出‘這算什麼’的模樣,跟姐妹講,就沒有她拿不下的男人。孫藝珍相信她的話,不過還是提醒她,注意分寸。

“你要是準備換人最好在開機前換,這樣拍攝時更能找到狀態。”孫藝珍說完等她回一句‘沒問題’,沒等到,疑惑,“你這什麼表情?”

摸了摸鼻尖的尹遙夕有點點心虛,“我演技應該還行,不會妨礙拍攝的。”

沒說她妨礙拍攝的孫藝珍懷疑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你想認真跟他在一起嗎?”

“不好?”

“.....也不是差的意思....吧。”

尹遙夕用手肘鼓搗她,“他挺好的,哪哪都好,人帥,花活兒特彆多,做飯都好吃,怎麼都好。”

這話讓孫藝珍不知道怎麼往下接,那前輩當然沒什麼不好的地方,作為玩伴也稱得上頂配,可正經戀愛?花活兒很多好像不適合用來誇讚男朋友。

選擇迂回勸說的孫藝珍問她,“你不是就想玩玩嗎?怎麼改主意了?”

“就...”尹遙夕勾了縷發絲繞在指尖,有些小女兒的嬌態,還在組織詞彙,孫藝珍看她那樣很不習慣,也有點擔心姐妹是不是上當了,“他先跟你告白的嗎?我是說,他跟你說,想跟你認真在一起?”

尹遙夕搖頭,“這東西不用說那麼明白吧,都有默契啊。”

“默契指什麼?”

“感覺?”

“什麼感覺?”

“就感覺.....”

妹妹指著姐姐能意會,孫藝珍意會不了,倒是讓她詳細講講,感覺是怎麼誕生的。

感覺誕生於一場春雨落下後,尹遙夕和沅彬就成了連體嬰,那是六天前的事。六天前,尹遙夕回家換衣服,原計劃是再去跟金敏熹約一波,意外接到媽媽的電話,說是二姐訂婚的日子確定了,讓她回去跟男方父母一起吃個飯,她就回家了。

家宴沒什麼好聊的,就是互相客套麼。家宴之後,許久沒聚齊的姐妹三人一起約了酒局,出發去酒店的車裡,大姐看兩個妹妹氣氛尷尬,就叫人過來熱場子,來的人挺多,場子也熱了,氣氛好似真的不錯。

這個局裡有李正宰,他帶來了鄭宇盛。見到鄭宇盛時,尹遙夕就想起來下午才分開的那條魚,特彆故意的拍了這兩人的照片給沅彬傳過去,那邊收到信息電話就打過來了。

再之後,獅子們又黏在了一起,做一些很需要體力的事。

第二天,也就是五天前。尹遙夕起床後沅彬問她今天有什麼計劃,聽她說要跟金敏熹見面,不解這兩人為什麼要見。尹遙夕就毫無遮掩的說了跟女孩子對戲意外的有趣,而有趣的過程讓沅彬沒讓她出門,反而說,隻是排戲,我們兩對更合適。

又是一個第二天,四天前。起床的尹遙夕想跑了,她體力真沒那麼好,再玩下去就爬不起來了。她確實也跑了,跑出小區又看到那家中餐館,看到中餐館又想起了沅彬,拍照發過去問剛剛分開的人,要不要一起吃火鍋,兩人又黏在一起了。

這天他們倒是沒有做什麼需要大體力的運動,就是一起吃了飯,一起在小區附近的街道、公園溜達了一下午,最後還去超市一起買菜回家,沅彬下廚給尹遙夕做飯,最後一起蓋棉被純睡覺。

還是第二天,三天前。昨天睡得早,兩人醒的也早。早起麼,男人麼,浴缸那麼大,多適合玩一些開心的遊戲。遊戲一直進行到下午,李秉憲打電話約元彬晚上喝酒,尹遙夕聽他要走,有點不爽。就是那種,我可以約人見面你不行的不爽,十分雙標。

小脾氣很多的姑娘是自己的女人,早上剛開心的一場,沅彬自然是寵著的,果斷拋棄兄弟問尹遙夕想玩什麼。尹遙夕沒啥計劃,問他想乾嘛?沅彬想著女人會喜歡的行程,逛街?

這天他們耗費了不少體力,首爾幾個商圈都去了,掃貨。主要是尹遙夕給沅彬買東西,打扮一個帥哥,看他不管傳什麼都帥,莫名有種玩洋娃娃的樂趣,尹遙夕玩得可開心了,沅彬腿都要斷。

這天他們睡得更早,沅彬到家時人都要攤了,倒在床上就起不來。尹遙夕就笑他也就是看著體力好,小垃圾~

小垃圾一個翻身而起把她壓在身下,咯吱到她連連投降,眼淚汪汪的尹遙夕老實了。洗澡,睡覺。

兩天前,再度起床的男女連門都沒出,就在家裡玩。尹遙夕突然來了探索的興趣,樓上樓下的參觀沅彬的豪宅,屋主帶著她上上下下的繞,中間夾雜著,你來追我啊,追到我就給你嘿嘿嘿的遊戲,玩嗨了,就沒出門。

昨天的行程和前天基本一致,至少在孫藝珍聽起來很一致,都是秀恩愛的套路。恩愛秀了六天,終於到第七天了。

“你早上不是打電話給我說你有時間排戲了麼。”尹遙夕攤手,接著就是現在了。

在上述這段大秀恩愛的講述裡,孫藝珍提取到的關鍵詞就兩個,一是沅彬知道了姐妹的身份,二麼,“你確定他真的想跟你認真在一起?是跟你,不是跟尹家三小姐。”

“有什麼區彆?”尹遙夕認為沒區彆。

孫藝珍覺得區彆可大了,“他如果看重的隻是錢怎麼辦?”

“那就給他錢。”尹遙夕不覺得這有什麼,“我開心更重要啊,我現在很開心。”

被噎住的孫藝珍給灑脫的姐妹豎拇指,“有錢果然無所畏懼。”

笑出聲來的尹遙夕還真無所謂沅彬看重他什麼,“所以你彆擔心啦~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樓上的姑娘們笑成一團,很是開心;樓下的男人叼著煙等著服務生把酒水準備好,那張臉可不是開心的表情。

沅彬沒什麼不開心的,他隻是....感覺事情脫離了掌控,或者說他看到的羊羔也隻是披了層皮。那不是什麼獅子皮,而是頭上長了角的小惡魔。

此前披著獅子皮的姑娘性格有多糟糕他早就知道了,又不是剛認識。尹遙夕的性格很糟糕,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說翻臉就翻臉的惡劣。她從不掩飾自己‘惡劣’的那一面,她也從不掩飾,我就要你順著我,你不順從我就不爽,你要是讓我不爽,那.....

此前沅彬樂意哄,哄著她其實也挺開心的,美人被哄得笑顏如花,男人哪會有脾氣。再加上尹遙夕其實挺好哄的,小脾氣說來就來沒錯,但哄兩句也就好了,隻要順毛摸,就會變成嬌嬌軟軟的小貓咪,哄好了就攤開肚皮隨便揉,哄她特彆有成就感。

可也不知道是得到了趣味性就大幅度下降,還是偶爾見一面哄一哄是個樂趣,每天每天隨時都要哄就變成了麻煩。總之,沅彬感到事情脫離了掌控,讓他開心不起來,因為他沒辦法抽身,後悔也來不急了。

此前六天,開心玩耍的過程中沅彬是不後悔的,也不可能後悔,反倒會滿足美人在懷。可那六天中,沅彬有五天都在後悔。

第六天的開端,雙方分開後各有事做,晚上才又見面,還是一起開心的見面,沅彬沒什麼後悔的;第五天,剛起床沒多久,沅彬就稍微有點後悔。

那天尹遙夕跟他說什麼約了金敏熹去排戲,說得好聽,那能叫排戲?當他是圈外人嗎?排戲排到那麼細節?

有介於昨天這女人就給他發跟鄭宇盛在一起的信息,今天一大早說這個,沅彬默認她想搞事,就哄著她既然一定要去搞事,不如我們自己玩。

這天他們其實玩得很開心,但是吧,沅彬也不是什麼永動機,他是有健身的習慣也不是鐵人三項的冠軍啊,也會累。但他不能表現出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然一定會被那女人鄙視,那家夥口無遮攔,什麼話都說,捅刀子一捅一個準,讓不能說不行的男人,咬著後槽牙說行。

這天沅彬後悔的點在於,早知道還不如讓她去見金敏熹,至少讓他緩一緩,不然腿軟。

第四天,睡醒後的沅彬故意沒睜眼,摟著人裝睡,沒辦法真的得護護腰,扛不住了。他在裝睡時,感覺到懷裡的人醒了,還有點小緊張,結果懷裡的妹子撚手撚腳的爬起來跑了,給他笑得,一下|體力就刷滿,大有再戰三百回合的膽量。

今天沅彬的計劃是在家躺屍,都準備呼叫助理帶點補腎的東西來補一補,就收到了尹遙夕的短信。講真,沅彬差點沒敢點開看。看了,中餐館銅爐火鍋的宣傳彩頁,沅彬盯著那張照片哀歎一聲,打電話過去,吃飯吧。

飯後,都不想重回戰場消耗所剩無幾體力的兩人默契在小區外溜達。一男一女手牽手溜達不可能純溜達麼,總會聊天啊。以前他們湊在一起什麼都能聊,都聊得很開心,沅彬一直順著她的話說,偶爾說點彆的也不會觸及反對她的言談。

但睡都睡了,妹子都跟自己手牽手壓馬路了,沅彬就不可能什麼都順著她,這又不是在拍戲,他要演一個包容度滿格的男人,現實中他就隻是個男人而已。

男女的聊天裡出現的第一個觀念不合,是他們倆碰到了在一棟辦公樓前舉牌抗議的人。樓上行人來來往往,沒多少人關注那個人,他們倆也就是看看。

沅彬看到了他的牌子上寫的是討薪,還沒細看,就聽尹遙夕說,這家公司不行。他還在邊上點頭,準備吐槽資本家賺那麼多錢還欠薪不發,簡直就是沒人性時。大資本家漫不經心的吐出一句,公司保全連這個都攔不住,廢物。

腳步微頓的沅彬驚訝的看向她,甩著他的手往前溜達的尹遙夕沒看他,看路邊的風景,那就話就是隨口一說,壓根沒在意。沅彬多少有點在意,他其實見過她這一面,經常見,對路人漠不關心的財閥,對底層更不關心的財閥,他從確定她的身份是誰,就經常能見到這一面。

可財閥的內裡不應該是隻羔羊嗎?哪怕她不憐憫弱小,也跟真和善兩個字不怎麼搭邊,她也不應該漠視某些苦難啊。

羊羔也是分種類的,沅彬以為他看到的是綿羊,但他面前出現的是山羊。頭上長角的山羊,在西方神話裡是邪惡的象征,惡魔就是頂著山羊角,為禍世間。

尹遙夕還是那個很好哄的尹遙夕,她小脾氣是很多,但也真的好哄。沅彬卻不太想哄了,見微知著,一如他最初的想法,跟這女人玩,倒黴的會是他。

當尹遙夕站在了超市前,抱著他的胳膊晃悠著問,你會不會做飯時,沅彬想說不會,但他說的是,我知道有家日料很好吃,要不要去試試看?

“男人會做飯很帥哦~”尹遙夕讓他看從超市門口出來的一對情侶,男人提著購物袋跟身邊的女人嬉笑著說晚上給她做好吃的。

也聽到了對話的沅彬點了下她的鼻尖,“走~給你展示一下歐巴的帥氣~”

做飯的歐巴很帥,吃飯的美人很美。飯桌上的男女互相喂食,甜甜蜜蜜,當晚還很溫馨的夜聊幼年的趣事,蓋棉被純睡覺呢。仿若一對眷侶。

第三天,沅彬一起床就被尹遙夕亮晶晶的眼睛盯上,隨後進行的事就是浴缸遊戲。遊戲在轉場時,沅彬給李秉憲發了條短信,告知對方如果兩個小時他還沒打電話過去,就讓他打個電話過來。

這天的沅彬依舊不後悔進行一些開心的事,他隻是需要提前安排好撤出的路線,他不想繼續了,就得謀劃如何撤退。

兩個小時後,李秉憲的電話打來了,他沒在電話裡問沅彬你什麼情況,而是像個特工,極其默契的約兄弟出來喝酒,理由找的還是有個好項目很適合他。

摟著女人看電視的沅彬邊對電話那邊說一定到,邊戳戳妹子的臉,衝她露出一個‘抱歉’的神色,掛了電話就解釋,李秉憲那邊有個好本子,他得去一趟。

尹遙夕沒有反對他要去哪,而是說,“你讓他把本子發過來,喜歡就直接拉團隊,打電話給樸銀才,讓他幫你辦。”

這一刻,沅彬真正後悔了,他招惹錯了人。他要準備的不是撤退的路線,而是逃生的路線。最初的最初,沅彬跟尹家三小姐說過,我不走李正宰那個路線,可他現在好像要被迫成為一個‘李正宰’。

這一刻,沅彬捏了下她的臉,笑眯眯的開口,“財閥真了不起呢~”

財閥以為那是誇獎,“不用謝~”

隨後,沅彬開始實施逃生計劃。讓一個女人喜歡自己不容易,讓一個女人討厭自己很簡單,但讓一個女人即喜歡又討厭就有點複雜了。

沅彬不能惹怒她,後果他承擔不起,他也不想承擔。他們之間的分開隻能是和平分手,或者她覺得無聊想分開。

女財閥認為什麼男人無聊?眼皮子淺的、裝模作樣的,還有軟飯硬吃的。

裝模作樣的沅彬帶著尹遙夕去逛街,他都打算好大出血了,也想好了砍自己一刀後,他都不用演就能流露出心痛的表情。讓他計劃出岔子的點是,他沒撈著給尹遙夕買單的機會,後者比起給自己買衣服更樂意打扮他。

他們一個下午花出去的錢足夠買輛車,還是超跑。哪怕是活躍在紙醉金迷的娛樂圈,沅彬都認為很誇張。

先走眼皮子淺薄路線的沅演員在晚飯時,勸尹遙夕不要那麼大手大腳的花錢。

尹遙夕卻笑,“這算是男人的自尊心受傷了?不然我把賬單給你,你打回給我?”

一招不行,沅彬又換一招,軟飯硬吃,“我是說你的消費觀有問題,當然你的錢你想怎麼花都行,隻是這樣有點太過了。”

“我也想過。”尹遙夕還真想過,這也就是遊戲她才敢不把錢當錢,否則啊,“我有次買鞋刷了六萬美金,六萬!還是美金!當時我心都在滴血,要不是周圍人太多,我立刻就能退。果然,人都是會被腐蝕的,我現在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

被‘六萬美金一雙鞋’震懾的沅彬給她夾了個雞翅,吃飯吧,彆聊天了,專心吃飯。

倒數第二天,沒什麼好說的。

事態已然失控,沅彬不想多做多錯,新計劃是等。等尹遙夕下頭了,等她沒興趣了,等有個人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到時候他們就能退回各自的位置,無限和平的分手。

今天,是第七天。

西方神話裡,有長著山羊角的惡魔;東方神話裡,女媧用七天造人。

女孩子們在吐槽男人,孫藝珍在跟尹遙夕吐槽,說某個前輩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搞得她經紀人專門打電話給她,跟她確定,他們確實沒情況。

“我跟鄭宇盛?怎麼可能!”孫藝珍嫌棄經紀人智商有障礙。

尹遙夕一愣,“鄭宇盛?”

“是啊,他連續三個禮拜號稱順路跑去浦項的片場給我應援,不止是送餐車來走個形式,他是人也到。”孫藝珍怎麼想都覺古怪,“浦項離首爾那麼遠,他哪能順路那麼多次,你也覺得很奇怪吧!”

表情很奇怪的尹遙夕不知道要不要跟姐妹講,那智障可能走了一條歧路。

強烈認同自己就是走在歧路上的鄭宇盛焦躁的圍著兄弟轉圈,兄弟的招真的可以嗎?他覺得不行啊,這麼玩下去,先死的是他!

兄弟倆就在酒吧對面的咖啡館,二樓包間的窗戶正對著酒吧大門的咖啡館。他們會來到這裡不是跟蹤誰,當然也不是巧合,而是李正宰讓助理去跟孫藝珍的助理打聽,她今天有沒有約,打聽到了,他們就過來了。

比起困獸一樣四處瞎轉悠的兄弟,李正宰是很淡定的,還在洗牌呢,閒著也是閒著麼,玩個花圖打發時間。

他們的計劃也是等,等孫藝珍出來,玩個巧遇。也可以說是等尹遙夕出來,讓她看見鄭宇盛刻意巧遇孫藝珍。

關於為什麼非得是孫藝珍的問題,鄭宇盛已經問過一萬次了,也反抗過一萬次,“我真覺得這樣不行,孫藝珍不是金敏熹,就算她是,尹遙夕也不是尹遙日!尹遙日不介意,尹遙夕絕對介意!姐妹相爭這個詞你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啊!”

已經解釋過一萬次的李正宰很不耐煩再解釋一萬零一次,乾脆讓他選,“除了孫藝珍之外,有誰是你靠近之後會被她放在眼裡的女人?”

除了孫藝珍,尹遙夕沒有什麼親近的女性朋友。據李正宰打聽來的消息,尹遙夕身邊的跟班很多,那些也都是富家小姐,可被她當朋友的好像就孫藝珍一個。不是他們非得選孫藝珍做這個局,而是他們隻有孫藝珍能選。

隻有孫藝珍會被尹遙夕放在眼裡,上次在樸銀才那個酒宴上的見面已經證明了,沒有殺傷力的女伴,尹遙夕根本不會放在眼裡。關鍵是兄弟的演技也不行,就他那個見到人注意力就會被勾走的蠢樣子,還演個屁啊。

“那也不用非得是孫藝珍啊,哪怕我去找個混夜場的呢,特彆會來事的又不是沒有。”鄭宇盛還是很反對,“我拿孫藝珍當妹妹的。”

“就是因為你對孫藝珍會愧疚才選的她,在她面前你不用演,你天然就會關注她的想法。她煩躁的時候你會抱歉,她拒絕你時,你更不安。尤其是在尹遙夕面前,你演不出來的,那就彆演,就真情流露,這是最優解。”

李正宰也煩了,牌一丟,讓兄弟給個準話,“你到底在彆扭什麼,想追人的又不是我。”

是想追人的鄭宇盛沒想過這麼追啊,這麼追也太....“我不能因為追一個女人變成個下三濫吧?萬一孫藝珍當真了呢?”

酒吧裡的孫藝珍對男人無限鄙視,那幫人就是下三濫,男演員沒一個好東西!

尹遙夕表面上跟她同仇敵愾,一起罵男演員都是狗。真實的想法麼....遊戲目標意外的還有點智商。招數是很挫啦,但確實有效。換她的話,同樣的招,她就去追李正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才能引起對方的關注。

挫不拉幾但有效的招在傍晚正面接觸了。

兩女一男的組合出了酒吧準備找地方吃飯,姑娘們手挽手站在路邊等著沅彬把車開過來的功夫,街對面的咖啡店走出來兩個男人。揚手叫人的是李正宰,鄭宇盛心虛的不行,實在喊不出口。

聽到動靜的孫藝珍看到人就想歪了,附耳對姐妹說,“他們該不會跟蹤你吧?”

“跟蹤你比較現實,跟蹤我會被保鏢圍堵。”尹遙夕認為既然李正宰也在,基本常識他還是知道的。

孫藝珍為常識啞然,“我平時見你連助理都不帶,結果你跟電影裡一樣會隨身攜帶保鏢嗎?”

“社會新聞沒看過?我這個身家的隻要活著就得預防被綁架。”尹遙夕對此也很無奈,“這年頭,隨便哪個街角都能躥出個亡命徒,被綁架也就是給贖金能花錢消災,怕就怕亡命徒要你的命。”

她剛進遊戲時也認為隨身攜帶保鏢太誇張了,可身邊真的有認識的人被尋仇,要不是保鏢衝出來,那個富家子就被一槍崩了。雖說尹遙夕沒有直面現場,但她看到了新聞也聽了身邊N多人的八卦,以及當事人住了一個禮拜ICU才轉危為安的結局,都讓她對身邊的保鏢們忍耐性很強,反正不在她眼前晃悠,她就當看不見。

尹遙夕看姐妹左右扭頭想找隱藏的保鏢,笑著跟她講,“你找不到的,他們不是像電影裡一樣一身黑西裝,跟路人差不多,長得都是路人臉,你看見了也不會在意。”

想看場‘電影’的孫藝珍惋惜片刻,再看向正在過街男演員們,就自帶嫌棄,“跟這兩個貨對比,沅彬簡直就是絕世好男人。”

笑出聲來的尹遙夕調侃她,“你這話說得好像不跟他們做對比,沅彬很爛一樣。”

“他確實....”孫藝珍把話咽回去,“你喜歡就行。”

尹遙夕不接受,“沅彬哪不好?”

“你認為好就好啊。”孫藝珍能說啥,“我認為不好的地方,你都覺得是優點,那就都好,你們倆覺得好就行。”

覺得沅彬哪哪都好的尹遙夕還準備在幫‘絕世好男人’爭取一下姐妹的好感,過馬路的兩個男人已經到面前了。負責說‘巧啊’、‘你們打算去吃飯?’、‘要不要一起’之類對話的是李正宰,鄭宇盛全程低著頭裝死。

尹遙夕不是很懂這兩人玩什麼,正常搭話的不應該是鄭宇盛嗎?孫藝珍也搞不懂,鄭宇盛那什麼臉?不想來你倒是彆來啊!

男人裡負責搭話的是李正宰,女人裡負責回話的是孫藝珍,她婉言拒絕,李正宰勸了兩句後打算先撤,這種事得慢慢來,急不得。

汽車的喇叭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沅彬按下車窗招呼他們都上車,還說,“這邊不讓停車,快上。”

此話說著站著的四人都楞了一瞬,尹遙夕最疑惑,醋精突然轉性?六天前這家夥還讓他拉黑鄭宇盛呢,現在說什麼上車?

不讓停車的地方得趕緊上車,孫藝珍拉著尹遙夕就走,鄭宇盛是被李正宰推著往前。一行人都上了車,前排坐著關係不明的男女,後排坐著關係更不明的男女們。

李正宰被夾在兄弟和女人之間,對目前的局面也有些迷惑,但不妨礙他跟沅彬搭話。司機和後排的人就這麼聊起來了,聊得很寬泛,這麼會在這,要不要一起吃飯,想吃什麼,最近在忙什麼等等。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把飯局定下,連店家都選好了,尹遙夕已經知道沅彬想乾嘛了,大概率是想讓情敵知難而退。因為沅彬故意衝她伸手,她握住了,他就笑。

前排的司機和副駕駛把手牽在一起,後排的三人組誰都不瞎。為了防止兄弟瞎,李正宰還故意用膝蓋撞了兄弟一下,讓鄭宇盛好好看看,你再不支棱,你妹子就真沒了。

副駕駛的尹遙夕不在乎後排的兩個男人在想什麼,她覺得現在的場面很有趣,沅彬超級有意思的有趣,果然是大佬。之前這個大佬怎麼說來著,獅子就是要不動神色等待機會一擊必殺。

公獅子和母獅子手牽手帶著三個路人甲進了一家烤肉店,沅彬全程服務周到,扶著她換鞋,幫她脫外套,進了包間點單聽她的,知道她不喜歡生菜葉上有水珠還拿紙巾一片片擦。

這家夥之前從未那麼周到過,這次絕對是故意的,故意使出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招數,尹遙夕敢肯定。

尹遙夕的注意力全在沅彬身上,以至於忽視了或者說是無視了另外兩個男人隱晦的打量。

鄭宇盛看的是她,李正宰看的是沅彬。前者不談,後者懷疑他和沅彬能攜手走一程。

肉菜都上來了,三個男人都不會讓女人烤肉,按規矩應該是沅彬烤,他們三人裡沅彬是後輩。但沅彬起身說要去個洗手間,李正宰也跟著站起來說一起,屋內就剩鄭宇盛,他就負責烤肉。

孫藝珍是五人組裡,唯一把不耐煩寫在臉上的,她也是唯一一個真正很不耐煩的人。誰站在她的立場都會覺得很惡心,因此‘外人’走了,屋內就剩知情者,她就把話挑明了說。

“前輩,你追人我不反對,我也沒有反對的立場,但你用這種招數追女人,你覺得合適嗎?”

戰爭的號角突兀就被吹響了,尹遙夕略微有些尷尬,更多是覺得刺激,眼睛在兩人之間轉悠。孫藝珍看她那幅等著看好戲的樣,忍不住掐了她一下。

尹遙夕討好的衝她笑笑,“不然.....我先出去?”

“不用。”

“好。”

同時出聲的男女給出了兩個不同的回答,說不用的孫藝珍板著臉看向說‘好’的前輩,發瘋也該有個限度。

目光盯著烤盤的鄭宇盛伴隨著抽煙機輕微的響動,翻轉著烤肉,說出了讓女人們都沒想到的話,“我不知道你們誤會了什麼,但,我隻是想試試看。我們沒有在一起,從未在一起過,對吧?”抬眼看向尹遙夕,“我跟你,連曖昧都算不上,沒錯吧?”

尹遙夕沉下臉,“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不太適合你聽。”鄭宇盛轉向孫藝珍,眼神有些閃躲,仿佛是羞澀,或者是彆的什麼,“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你覺得我會是個爛人嗎?”

同他認識多年的孫藝珍啞然,再看閨蜜時,尷尬的就是她,“要不,你先出去?”

“就這麼聊。”尹遙夕雙手往胸前一疊,“聊。”

有肉香的地方聊得話題很奇怪;沒有肉香的地方聊的話題更奇怪。

走廊的儘頭,用一個打火機點燃兩根煙的男人們,在互相交底,直接跳過了試探的那一步。

先開口的是沅彬,“鄭宇盛那麼想不開?”

李正宰撇嘴,“誰知道他腦子裡裝什麼了。”

抿唇壓下笑意的沅彬抽了口煙,哀歎出聲,“彆說我坑你...們,稍有不慎,這輩子你們都得跪在那對姐妹面前。人家讓你活就活,讓你死就死。”

微愣一瞬的李正宰笑了,原來是因為這個想跑,那就合理了,“其實想站著也不難,你要試試看嗎?”

“我就算了。”沅彬擺了擺手,讓煙霧飄出一道波浪,隱隱有著‘S’的線條,‘SOS’的“S”,笑歎一句,“我錢夠花,沒那個必要。”

李正宰做最終確認,“尹遙夕很美不是麼,美人總是有特權的。人心本就易變,到手了覺得不過如此,真被搶了,說不定又覺得是個寶貝。”

“天長日久,再美的皮囊也會厭倦。”有著一副好皮囊的沅彬也不跟他保證什麼人心不會變化那麼快的話,隻說,“你缺個機會,我正好有個機會給你,要不要抓住你決定。至於未來如何就等未來再談,真到變了的那天,我們再一起抽根煙麼。”

尹遙夕進遊戲到現在,第一次點燃了一根煙。妲己一直是抽煙的,她沒有那個習慣。可她現在需要一根煙,來安撫暴怒的妲己。

鄭宇盛對孫藝珍說,“我隻是尋求一個可能,如果你覺得一點可能性都沒有,那我再想想彆的辦法。”

告白的男人很真誠,屬於成熟男人的真誠。

成熟男人有足夠的自信,篤定自己至少值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