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七章(1 / 1)

遠在南非的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引發了千裡之外的韓國刮起一陣颶風。

高壓管製、強迫勞動、低廉薪酬, 一切能書寫苦難小說的劇情所堆積起來的血汗工廠內部動|亂的消息,在當地的新聞是頭版頭條,而換到了韓國就隻是占比時間不長的海外新聞而已。出現在新聞節目裡都沒超過三分鐘的海外新聞,就這新聞報道的方向還是韓國企業主去支援非洲兄弟, 結果兄弟恩將仇報的導向。

在韓國, 民眾對事不關己的海外新聞關注度很低, 普羅大眾的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他們對海外新聞的關注度還沒有本國藝人又有什麼新八卦來得高;在韓國, 對娛樂圈不說完全不關心但關心實在有限的人們, 都是聞著血腥味衝上去撕咬獵物的食人鯊,他們非常忙碌。

南非李家的工廠工人動|亂, 新聞上隻報道了‘愚民’□□,卻不會報道,此事件讓當執政黨對韓國投資者產生排斥。工人怎麼樣,資本是不在乎的,資本卻不能不在乎當局的立場。為此,李家太子被安排去南非安撫工人洗清負面輿論,還有更重要的加深和執政黨之間的聯係。

要說這事兒給李家造成了多嚴重的打擊那沒有,遠遠達不到傷筋動骨的程度,隻不過是個稍微大一點的麻煩, 需要謹慎處理。李家有麻煩對尹家而言就是機遇, 能趁火打劫的機會。

尹家最近在忙兩件大事, 一是大姐對名義上的大姐夫正式提出離婚。如果李家願意好好談,那就安安靜靜分割財產, 此後尹遙日最後陪李景榮飛南非做一場戲,穩住輿論也穩住多少有些波瀾的股價。

二麼,就是尹遙月跟所有沒有在南非搶下地盤的人牽手, 一起去已經被打開的市場摘桃子。

要知道一個國家的商人想要進入另一個國家投資不是那麼容易的是,開疆擴土最為困難。前方有人把門打開了,沒經營好,後來者自然會想乘勢進入強占地盤。

先說大姐離婚的事,這是即去年家族危機後,尹家的四個女人再度聯手抗擊風暴。她們得預防要真正跟李家撕破臉,家裡上上下下都忙得分身乏術,尹遙夕一度忙到睡覺都是在辦公室趴在桌上眯一會兒,墨鏡都快變身本體了,見任何人都不摘墨鏡的,因為沒工夫化妝,更彆說保持豔光四射的妲己風采。

兩家幾次周旋數度談判,尹遙夕見大姐夫之頻繁,都能跟他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吃頓飯了,離婚的事總算定了,和平解決。

孩子歸李家,大姐有探視權。尹家本來就沒想要孩子,表面上當然是以媽媽離不開小孩的名義搶得很凶,但內裡兩家人都知道,尹家不會把孩子要走。

李景榮是李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這是他能加冕太子最重要的原因連之一都沒有,就是他多了個器官,他就成了太子。作為太子妃,尹遙日生下的男孩是他們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不出意外也會是唯一的太孫,她不可能帶走孩子讓彆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去繼承王國,那女兒就也不會帶走,都留下了。

孩子既然留下了,分手費就得給高價,其中還包含當年結婚時給予的李家股票贖回,分手費按美金算都過億,換算成韓元少說過千億。最值錢的還不是現金,而是各種產業的置換,其中就包含了南非市場的一大塊肉。

目前已經在走財產分割階段的表面夫妻就這麼貌合神離的飛往南非。大姐走了,剩下的兩個妹妹忙得頭禿,尹遙夕真懷疑自己會掉頭發。

她都已經忙到連泡澡的時間都沒有了,還得幫大姐照顧她的小情人,尹遙夕嚴重懷疑她玩的壓根不是什麼乙女遊戲而是‘我的怨種姐姐’。大姐和二姐開開心心出門旅遊(尹遙月跟著去南非接手新地盤),就她成了留守(公司)兒童,太慘了!

慘兮兮的尹遙夕連新賽道裡的玩具都顧不上了,實在沒時間。如果她不是套了層馬甲微服私訪,那全組人都會等她有時間再接著玩,但那層馬甲在,滿世界不可能全等著他。

沅彬是第一個撤出項目的,他的重心從頭到尾都在奉俊昊那邊,那邊拿下,‘婚姻’卻遲遲沒有要開機的跡象,他就跟樸銀才談退出。

樸銀才不好阻攔,沒有阻攔的理由啊。沅彬為什麼答應簽約入局他又不是不知道,以己度人,他也不可能為這麼個項目推掉奉俊昊的項目。再說了,他也攔不住,沅彬都願意給違約金退出,那他還怎麼攔?

保險起見,跟多是為了推卸責任,製作人打了個電話給微服私訪的公主,本想跟她詳細解釋,沅彬要退出項目不是他的問題,是現實情況。哪知他就說了個開頭,電話那頭的公主就會了句知道了,繼而掛了電話,他啥話都還沒說呢。

剛點燃一根煙還沒抽兩口的沅彬就看到出去打電話的製作人進來了,觀察表情,有些微妙,就問,“電話沒打通?”

“打通了。”樸銀才表情很微妙,“我說你要退出,她說她知道了。”

沅彬等他繼續,樸銀才沒啥可繼續的。兩人對視片刻,誰都沒說話。

藝人助理默默開口,“知道了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的意思?”

抹了把臉的樸銀才倒在沙發上長處一口氣,“我們就當她是同意的意思吧,違約金就不談了,項目暫時擱置,什麼時候那位再有興趣重啟,如果還有機會合作那再談,要是沒機會,也再談。”看向藝人,“如何?”

藝人當然不會反對,稍微有點好奇,“她就隻回了你一句知道了?”

製作人也很好奇,“她難道對你沒興趣了嗎?”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沅彬都回答不了。他也想對方可能對他沒興趣了,停車場之後他們沒有任何接觸,雙方連電話都沒留過,哪來的接觸呢。既然都接觸不到,再聊什麼興趣不興趣的就太扯了。

第二個退出‘婚姻’的是孫藝珍,還是尹遙夕給她打的電話。製作人的電話打進來,她才想起來新賽道還有個玩具呢,掛了電話跟著想起來,姐妹還卡在玩玩具的流程裡,就跟孫藝珍說,最近她很忙,短時間內不可能去拍電影,讓姐妹自己看著辦,要不要去接彆的項目。

孫藝珍知道後沒細問姐妹在忙什麼,自家閨蜜雖然平時看著就是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二世祖,忙的也就是吃喝玩樂那點事。但人家好歹是財閥之女,混娛樂圈隻是開心一場,有彆的地方開心不想玩了也很正常。

很自然理解尹遙夕是去找彆的樂子的孫藝珍,給製作人打電話,隱晦的詢問,項目還繼續嗎?製作人就說了對沅彬的交代,暫時擱置,什麼時候再提,他也不確定,到時候再說吧。

台子剛剛搭好的項目就這麼散了,各家團隊都收到了‘定金’不用退,以後可能還會重啟項目的通知,拿錢不用辦事都挺開心。唯有導演很不開心,導演極端不爽這幫有錢人想一出是一出,但製作人暗示她可以自己拉個團隊拍也沒人會說什麼時,導演又不樂意了。

原因?藝術家專門為繆斯創作了劇本,本子寫好了,繆斯不拍了,本子就費了!

導演跟製作人說,新劇本裡的角色是專門為尹遙夕量身打造的,除了她沒人能演。製作人對此愛莫能助,那人家就是不演能怎麼辦?

同一個項目的演員們各奔東西,沅彬進了奉俊昊的劇組都已經在籌備開機了,孫藝珍也接了新作品。尹遙夕還在當個留守兒童,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兩個姐姐回來,她就能解脫了。

在尹遙夕繁忙的日常裡,每個禮拜都要擠出大約十分鐘的時間,去了解一下姐姐的情人有沒有犯蠢。

之前大姐給情人送了個禮物,涉及即將破產的東洋集團高層套錢的戲碼。李正宰在‘洗|錢’的環節裡相當於中間商,東洋的人把錢打到他控股建築公司的賬戶,兩邊公對公打款,名義是開發新地產。錢過去了,公款如何落入私人的口袋,就是中間商要負責的流程之一。

具體做事的團隊並非李正宰掌控,尹遙日是送他禮物不是要送他去吃牢飯,也不是很相信他做得到,團隊的主要負責人還是大姐手底下的人。

這中間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亦或者是情人不滿足於自己隻是個橡皮圖章,試圖加入操作團隊。這做法呢,在他看來大概是學習新知識,但在老大走了給三老板彙報進程的團隊負責人講起來,就是沒事找事。

主做臟活的負責人想拜托三小姐,讓她控製一下那位沒事找事的情人,彆給他增加工作量。尹遙夕才不管呢,她還不想增加工作量呢,李正宰搞什麼幺蛾子是大姐的事,有事去找大姐,她隻負責這件事不會出紕漏。

2009年的春天,本該萬物生長出門踏青的好季節,尹遙夕悲催的守在公司當個社畜;2009年的夏天,驕陽似火的集結就應該出去浪啊,留守兒童持續悲催中,依舊是個社畜。

眼看秋風都起了,姐姐們總算要回國了,尹遙夕眼見希望在即,心情總算好了一點,召喚李正宰,準備給他好好打扮打扮,當給姐姐的回國禮物。

李正宰被帶去會議室之前,一直都以為自己要見的是尹遙月。他知道尹遙日出國了,負責‘東洋’項目的金助理又跟他說,尹小姐要見他,他就很自然的認為,他要去見的是尹遙月。

為什麼想不到是去見尹遙夕的呢?因為是公事啊。

‘東洋’相關事件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他手上的建築公司股票都賣出去了,此事就差個收尾,基本已經算結束。在錢已落袋的情況下,不論要見他的尹小姐是想跟他後續安排還是有彆的事要找他,基本都是公事,公事怎麼可能跟尹遙夕扯上關係呢?

在李正宰的世界裡,尹遙夕是不可能跟公事扯上關係的人,這個詞本身就跟她不搭。他同尹遙夕僅有的幾次見面,都是在吃喝玩樂的場合,妹妹跟著姐姐出來玩,如此而已。

在李正宰的視角裡,尹遙夕就是個除了吃喝玩樂,萬事不愁的二世祖。這位跟他以前認識的那些腦袋空空如也的富家小姐沒什麼不同,也就是長得更好看,性格更惡劣。

正是因為尹遙夕的性格太惡劣,目中無人這種詞放在她身上都是誇獎,不管碰見誰都能不給面子。他都見過尹遙夕當面懟李景榮,就這還是李景榮讓著她,在這種情況下,囂張跋扈的二世祖怎麼可能會知道什麼是公事?

不談彆的,光說李景榮,這位就算不是她姐夫,也是需要保持禮貌的身份。他們那個圈子就那麼點大,據李正宰所知,兩家還有很多項目在合作,哪怕隻說是對待合作方的態度呢?她也是傲慢到不可一世,這樣的姑娘,也就是運氣好,出身好,腦子裡能有什麼正經事。

李正宰從沒見過尹遙夕做任何正經事,他見過她在酒局上懟完這個懟那個;他見過她在尹遙日跟彆人聊合作聊得好好的,她突然插話懟那個合作方;他見過尹遙夕在彆人想跟她聊合作時,拿眼角看人,一臉‘你也配’的不屑。

李正宰見了太多尹遙夕不乾正經事的畫面,否則他也不會格外有自信的想賭一賭,哄一個腦子空空如也的富家女結婚。

未婚的富家女很多,光尹家就有兩位。李正宰從未想過去跟尹遙月賭一局,明明她也未婚。李正宰隻見過尹遙月兩面,初次見面,對方隻對他點了個頭,還是衝著尹遙日的面子。

要不是尹遙日,李正宰敢肯定,尹遙月看都不會看他一眼,那也是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財閥之女。同樣未婚的二小姐跟三小姐最大的區彆是,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財閥是沒有性彆的,他們隻是高位者,想哄騙高位者,那叫找死。

未婚的尹家三小姐很妙,一面是乖戾跋扈的上位者,對比她地位低乃至於跟她同級的人她都不放在眼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能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這一面不特彆,無非就是草包二世祖麼,他們都有這一面,李正宰見多了。

尹遙夕的另一面很有趣,從李正宰開始觀察她,乃至於接近她,再跟她多聊幾句才能發現的一面。那一面的尹遙夕有些天真,天真到李正宰想賭一局,她搞不好很好騙。

這幫出身就在羅馬的草包二世祖,也就是運氣夠好有家族支撐才能無往不利,否則啊,就是一幫好騙的傻子。

天真的尹遙夕跟他說,我想去闖蕩好萊塢;天真的尹遙夕還會在某個被男人帶出來玩的女人被欺負時,白眼翻翻的上去懟那個男人,再跟女人說你是不是傻,就缺錢到這個地步麼?

天真的尹遙夕講起校園生活,會說那是偶像劇劇情;天真的小公主滿天幻想自己成為明星後會得到多少聚光燈的籠罩。

天真的草包還有如此美貌,這種一步登天的機會,他要是不敢賭,李正宰都會鄙視自己。

李正宰賭了,輸了。輸給草包自然不忿,但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也就那回事吧。

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在李正宰的世界裡,關於尹遙夕這個名字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

時隔許久,李正宰再見尹遙夕,他懷疑尹家可能有四位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是一對雙胞胎。

那位疑似四小姐的女人讓他等了得有一個小時,見面的時間卻隻有三分鐘。對方讓助理給他遞上一份文件袋,裡面是他母親早年欠債事後一直躲著不還的債主轉讓債權的文書。

債,四小姐還了。四小姐還給他母親又借了一大筆錢,剛好跟他從‘東洋’撈到的數字一分不差。‘初次見面’就給他送上兩張借據的四小姐,頂著跟三小姐非常相似的容貌,但仿若另一位二小姐的氣場,通知他。

“我姐下個禮拜回國,你哄得她開心,這就是你的零花錢。如果她不開心,那....你就得努力工作了。”

李正宰不知道這位尹小姐具體叫什麼,也沒心思去探究,連質問對方怎麼能如此下作的心思都沒有,知情識趣的問,“她回公司會讓您開心,還是不回能讓您更開心?”

微愣片刻的尹遙夕笑了,許久不見,這人變得有趣很多啊,“你要是早這樣不就沒那麼多事了。”擺手讓他彆往家族爭產的狗血劇方向思考,“我要她回公司,如果你能讓她徹底....不對,是她本來就會回公司,你隻要給她當個樂子就行。”

好似懂了又怕自己誤會的李正宰不確定她的‘樂子’是不是絆住對方腳步的意思,“您方便說得更直接一點嗎?”

尹遙夕偏頭讓助理出去,等門關上摘了遮擋素顏的平光鏡,勾了勾手指讓站在辦公桌對面的李正宰靠近點,等他彎腰後,望著他的眼睛,講得非常直接,“你如果敢綠了我姐,我就讓你一家不得安寧。好歹也是有來曆的人,早年也富裕過,也品嘗了一貧如洗的滋味。如今好不容易再富起來,我想你不會蠢到再想去體驗什麼叫負債累累。”

“夠直接嗎?”

有個詞叫‘不可逼視’,形容事物的光彩或者氣勢過於強烈,而讓人無法直面。

這一刻的尹遙夕就讓李正宰垂下眼瞼,無法直視那雙眼睛,垂首鞠躬,九十度,對上位者無限順從。

從李正宰進門再到他出門,兩人見面的時常有沒有三分鐘都不一定。短短幾分鐘,從他進門再到出門,他都沒想過那張臉的主人叫尹遙夕。還是短短幾分鐘,從他出了會議室再被秘書送去電梯口,進了電梯,他看見了鏡面裡倒映著的自己,才恍然,剛才那個女人,是尹遙夕。

跟尹遙日在一起後,他隻撩撥過一個女人,尹遙夕。

鏡面裡倒映的男人如此愚蠢,蠢得李正宰都不能理解,他怎麼會認為尹遙夕好騙呢?財閥之女、精英教育、自小留學,還畢業於頂級院校,怎麼可能是個草包?

遊戲設定的攻略目標是個智障,玩家很無語。玩家都想撬開智障目標的頭蓋骨好研究一下,那裡面裝的到底是腦仁還是豆腐,怎麼能蠢成這樣???

姐姐們回國當天,尹遙夕就無視二姐的叨逼叨,果斷甩手走人,她再在公司待下去就徹底被尹妲己吞了!妲己的金手指法力太強,強到她處理公司的事物越久,思維方式越靠近二姐。

最恐怖的一次,是二姐打電話給她,跟她說南非的新場子安保人員要重型器械,那才能把可能再度發生的動亂扼殺在搖籃裡。

二姐雲淡風輕的說,“李家吃虧也算是給我們上了一課,那幫人叫的人權就是屁話,還是武力鎮壓來得高效。羊群裡總有那麼一兩隻變異的想當狼,砍下狼頭以儆效尤,羊群就都老實了。”

邊簽文件邊跟二姐閒聊的妹妹也是這麼說,“組個聯合會,彆當出頭鳥,第一個開|槍的不是我們,輿論戰也好......”

一個‘打’字就在嘴邊,高中少女瞳孔緊縮,她在說什麼?說人命是羊群,還是說平民就應該被壓榨?

尹遙夕不敢也不想在公司待下去了,屬於妲己的那部分在一點點蠶食她,把她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可以聽不到遠方的哭聲,當南非那片她壓根就沒聽說過的土地上發生的所有事都和她無關。但她不能變成一個唯利是圖的劊子手,她更不能變成一個揮舞屠刀的資本家。

當資本變身財閥,財閥擁有一個內部王國,權杖在手,天下我有的世界很爽。尹遙夕承認那非常爽,財閥在資本主義國家所擁有的一切特權,能腐蝕一切是非觀。

尹遙夕爽到能讓成千上萬人的是非觀為她所扭曲,這樣的日子還在乎什麼乙女遊戲,攻略目標?她都已經快登基了,世上什麼男人她不能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她想有多少不行?

隻要她乾掉姐姐,亦或者跟李景榮聯姻,這個王國就屬於她了。

權杖上的寶石過於閃耀,閃瞎了尹遙夕的眼睛,讓她猛然回神,才察覺,她走錯了路,她快被妲己吞噬了。

果然,禍國妖姬,不負其名。

尹遙夕無心點燃烽火毀了負擔著成千上萬個家庭生計的國度,她不是尹遙月也不可能變成她。她擁有的是尹遙月的技能,不能因為一個技能就變成她的複製品。

玩家需要提醒一下自己,這個世界是個遊戲,玩遊戲還幻想成為擁有最多遊戲幣的世界首富也太蠢了,玩遊戲應該奔著通關去,攻略目標。

鄭宇盛就這麼從尹遙夕的黑名單裡被拉出來了,打電話過去的尹遙夕一點都沒有攻略男人要伏低做小起碼玩個套路的想法,直接問目標,“你什麼時候追我?”

目標還沒睡醒,人還迷糊著,愣愣的回,“我為什麼要追你?”

“不然呢?難道你還想我追你?”尹遙夕白眼一翻,她都玩遊戲了為什麼要去追男人,設定就是男人來追她,“我不喜歡玫瑰,喜歡什麼花暫時不確定,你挨個送,先走送花路線。”

送花這條路走不通,鄭宇盛的花送不到目前代執行理事的桌上。尹遙夕忘記給他發通行證了,都不用秘書室的秘書攔,樓下前台就攔了。

等了兩天沒收到花的尹遙夕又是一個電話打過去,我都讓你送花了,你居然敢不送?想死?

這次沒睡的鄭宇盛還以為自己被耍了呢,按照尹遙夕的性格,很合理。他就很老實的說,“昨天我讓助理去送花,前台沒給進。早上我去送花,前台還是說不方便。你如果想讓我丟臉的話,不用這麼麻煩的。”

過於老實的男人在妲己眼中就是蠢,尹遙夕努力控製自己的吐槽欲,還是沒忍住,“你就說你跟我有約,前台不就讓你上來了嗎,你那張臉就是通行證,蠢不蠢!”

在某些場合鄭宇盛也當自己的臉是通行證,可是,“我如果撒謊說跟你有約,前台放我進去,你信不信我電梯還沒到你的樓層,你和我的八卦就能傳遍你們公司?”

“那又怎麼樣?”

“....你不是還想當演員。”

還想披上馬甲當演員就不能堂而皇之的讓全世界知道尹遙夕到底是誰,但八卦穿得滿世界都是,尹遙夕是誰就不會是個秘密了。這是男演員在為新人女演員考慮。

目前一心想稱霸世界當首富的尹遙夕又好氣又好笑,“你行。等著吧,我讓助理去接你。”

鄭宇盛全副武裝把臉遮得誰都認不出來進入辦公室時,李正宰還沒見到‘雙胞胎四小姐’。這個時間點尹遙夕很忙,忙到隻有吃飯的時間能鄭宇盛聊兩句,她一整天都有工作,以至於吃飯的空檔腦子裡也全是工作,就免不了會跟鄭宇盛聊起工作。

可她講得鄭宇盛聽不懂,後者也沒有要強裝自己聽得懂的意思,很坦率的表達他聽不懂。尹遙夕就很不耐煩,聽不懂你學啊,合著你把無知當優點?

“我對你有好感,我承認。”鄭宇盛皺眉看向她,“但我沒打算為那點好感跪在你面前,我也沒有什麼需要求你幫忙地方。你如果想耍我,我也來了,你大可直說。再多,就過分了。”

從進公司就沒被人直視過,從玩遊戲就沒被人懟過的尹遙夕愣住了,片刻後,笑開。起初還隻是嘴角微微揚起的淺笑,笑容一點點變大,笑聲也從嘴角溢出。

大笑出聲的女人倒在沙發上演繹什麼叫花枝亂顫。本該因對方太傲慢而感到不舒服的男人卻沒辦法再生氣,反而有些懊惱,他哪想不開要來。

來都已經來了,聊聊吧。

笑趴在扶手上的尹遙夕摘了眼鏡,抹了把笑出的淚痕,招手讓刻意不看他的男人坐到身邊來。鄭宇盛不動,她又笑了,笑著起身往他那邊去,在他起身要躲之前,雙手壓著他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的眼睛。

“親,加油哦~我就靠你了。”

鄭宇盛被那雙眼睛燙了一下,迅速撇開眼,“彆鬨了,你就說吧,要我乾嘛?”

“追我啊,我早說了。”

“追到了呢?”

“追到了啊....”

尹遙夕沒想過,“結婚?”乙女遊戲打出結局都是結婚吧?

眼神撇開的鄭宇盛頭也扭開了,無聲歎息,“雖然我早就知道你性格很惡劣,但這也太惡劣了,而且有必要用結婚這種話耍我嗎?你想玩我多得是方法。”

知道他什麼意思的尹遙夕探頭要看他表情,她想看,他就躲,兩次之後尹遙夕就不耐煩了。女人兩手一拍,夾住男人的臉,還往中間擠。

“你管我是不是要耍你,你喜歡我總不是假的,喜歡就追啊,慫什麼,不試試看你怎麼就知道追不到呢?”

鄭宇盛特彆想說不試試看我都不知道你能惡劣到這種程度,但他不敢,尤其不敢看那雙眼睛。他怕自己找死,還會死無葬身之地。

暫時沒有搏命打算的鄭宇盛開啟非暴力不反抗的方式,同曾幾何時的沅彬走了兩個方向。同屬於對妹子有興趣的沅彬,在表達興趣缺缺時,就真的是坐懷不亂,能當雕像。鄭宇盛跟他相反,他是尹遙夕讓他乾嘛就乾嘛,但一步都不多走。

牡丹至今的尹遙夕也不知道什麼樣的追求能打動自己,她倒是很清楚妲己會喜歡什麼男人,但她又不是成為妲己,她就按照各種影視作品看來的方法給鄭宇盛發攻略。

第一步,送花。

自從有助理能帶著全身上下都包得很嚴實的藝人上樓,鄭宇盛每天都抱著一束花來見尹遙夕。每天的花束都不一樣,每天的花束都是花店老板精心為客人搭配的,特彆好看,一看就很貴。

那些昂貴的花束變成了辦公桌裡的裝飾品,具體擺放位置由助理決定,尹遙夕偶爾會看看,沒碰過,都沒伸手接過鄭宇盛送來的花。她又不喜歡,頂天了不討厭而已。

第二步,約會。

介於尹遙夕沒空,哪怕她不想當妲己也不能在姐姐回來前就撂挑子不乾。電視劇裡的霸總看著都很閒,每天除了談戀愛就是談戀愛。現實裡的霸總忙成狗,尹遙夕時不時還得出國見合作方,哪有時間約會。

她沒時間就強迫鄭宇盛有時間,約會不就那麼多流程,看電影吃飯再去旅遊什麼的。

反正都要吃飯,鄭宇盛被要求在她身邊隨時待命,等她有空吃飯時一起吃就好。吃飯的過程中,鄭宇盛是個啞巴,他基本全程都是個啞巴,非暴力不反抗的意思是,人到了,魂不在。

電影在飛機上看,頭等艙,尹遙夕故意跟他擠在一起看電影。此時鄭宇盛就不是個啞巴了,因為屏幕裡放的是他演的電影,尹遙夕時不時會問他拍攝時的事,他就說拍攝時都怎麼怎麼樣。

旅行麼,就是尹遙夕忙她的,鄭宇盛跟過去。後者為了防止出意外,跟到目的地就在房間裡不出來,怕有奇怪的流言。

流言早就有了,遠在南非的二姐都給妹妹打電話,八卦她隨身攜帶的掛件是個什麼情況?

“喜歡,想結婚。”

“結婚?”

二姐以為自己聽錯了。“結什麼婚,跟誰結婚?”

“還能跟誰。”尹遙夕聽她說不行,涼涼的回,“李景榮想跟我結婚,他行嗎?”

“尹遙夕!”

“乾嘛!”

按了按眉心的尹遙月讓妹妹正常點,“我不是要管你想嫁給誰,但你要跟一個演員結婚?瘋了嗎?”

“我就是跟乞丐結婚,隻要我喜歡不就行了嗎。”尹遙夕不覺得這是問題,“你擔心我被騙婚啊?那婚前協議用來乾什麼的?就算我被騙,不也就是錢麼,我又不是給不起。”

“我們說的是一回事嗎!”

“我們說得是,我現在能忍,我忍不了,你要跟我互相捅刀子嗎?”

同姐姐打著電話的妹妹一點沒有避諱身邊還有個當事人的情況,還能囂張的捏著躺平的當事人耳垂玩,首次開誠布公的對姐姐講,“權利的滋味很美妙,你如果真看不慣我當條鹹魚,那你要不要換個思路。當我決心拿起刀跟你對砍,想要搶奪你頭上的那頂王冠,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你一定能贏嗎?”

“媽媽和大姐不管是幫你還是幫我都不好說,我們就當她們兩不相幫。論血緣,你我一樣;論能力,依舊一樣。我搞不好還比你強些,你自小就被當繼承人訓練,我呢?八百年前就被發配邊疆了,回來說上手就上手,你覺得董事會的那幫人是認為你更有能力,還是我的才華被埋沒了?”

“李景榮明示、暗示,一直鼓搗著我,我當他是傻逼。錢而已,夠瀟灑就行,為了點錢弄得姐妹相爭沒必要。大姐可能有想法可能沒有,大概率沒有,否則當年她就不會同意聯姻。你都說我八歲就出國了,我們一共也沒見過幾面能有多少感情?風雨來時,一家人肩並肩風雨同舟那是應該的。覆巢之下無完卵,你我都懂。”

“可現如今,彩虹都出來了,大姐也離婚了。家裡堪稱蒸蒸日上,你要是真的想清閒點不想那麼忙,想讓我給你分擔壓力,不如就徹底退居幕後去遊戲人間。你想環遊世界我都給你送錢去。可你一邊嫌棄我太鹹魚隻想著玩,一邊又不想徹底把權杖給我,隻想我給你打工,不合適吧。”

尹遙月沉默了,聽筒裡的呼吸聲漸重,隔著電波,尹遙夕戳了下裝睡的人們,“姐,李家那位嫁給保鏢是想搶還是想嫁給愛情,隻有她自己知道。我嫁給演員是想嫁給愛情,我不想搶。在反對我跟誰結婚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你想不想讓我搶。”

話音未落,電波已斷。

不敢鎖門隻敢躺平裝睡的人睜開眼,望著光明正大就爬上床的女人,歎氣,“你如果隻是想擺脫家族爭產,不想姐妹相爭,需要結婚對象,我給你推薦個人吧。”

“誰?”

“李正宰。”

尹遙夕一巴掌糊在他臉上,“抱著你的兄弟情義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