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1 章 殺人申冤(1 / 1)

離開的汲廉心情極度糟糕。

無它,那曹肥見今日韓刺史到來,又開始吵著要錢,已經威脅起來管家要去見韓刺史,將賬冊交給她大家一起玩完算了。

身為一郡長吏,汲廉住的宅院就挨在郡府旁邊,讓那曹肥找準時機喊叫起來,保不齊真能讓讓韓刺史聽到什麼動靜,管家在曹肥撒潑面前退的次數太多,習慣性後退久了,已經下不了將人綁起來堵住嘴決斷,隻能派人過來通知汲廉。

這種時候因為此等情況被叫回去的汲廉心情自然糟糕透了,連韓刺史明顯對他送去上的人滿意,自己有可能平穩度過此關的情況都沒辦法挽回。

他們乾的是叛國族誅的大罪,事情捂著,不被大家、上頭所知,或者隻有極少一部分人知道大致情況,而沒有實際性證據的時候,上面是不介意看在好處上輕輕放過的,可一旦有了實質性證據又鬨的人儘皆知,那哪怕是自己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親兒子,也要大義滅親,殺了他以正國法,如此才能下堵眾口,上應皇帝,不然,包庇隻會有一個下場,她也會死!

親母子尚且如此,與他非親非故、在那種情況下殺了他又有極大好處的情況下,韓刺史又怎會看在一個覺著不錯的玩物面上保他?甚至,那玩物不勸著她趕緊殺掉他都是好的,踹掉舊主才能向新主投誠啊。

面對曹肥明擺著想讓他死的舉動,汲廉心中恨不得立刻殺了對方,可偏偏此人和曹捷是兄弟,而他和曹捷之間的關係又太過微妙,即便是他納了曹舒與對方結為姻親,仍舊是互相提防的狀態,更麻煩的,是現在的局勢和曹肥的態度一直讓汲廉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為了自己,還在曹捷的指使下,故意來找茬的?

這裡面的區彆太大了,前者能讓汲廉直接聯係曹捷處理掉曹肥這個作死的瘋子,兩個人還能繼續合作分贓,但後者擺明了就是曹捷已經不滿受他這個大哥的控製,準備散夥,那對方連主持公道這件事恐怕都是在算計他,誰知道背後對方還在密謀著什麼,之前讓自己‘主持公道’的那些人,是真向曹捷搶錢,還是他主動分錢拉攏這些人,在反過來坑死他?

在恐怖的猜測下,汲廉根本不可向曹捷詢問,這兩日那潑皮過來要錢的事情,他也沒有告知對方,而是將人穩在家裡。

隻是這樣也不保險,就像是此刻,曹肥仗著自己的身份和掌握的信物又開始吵鬨起來,在曹捷的存在下,汲廉是處理不是,不處理也不是,棘手的讓人發瘋。

必須得弄清楚曹肥為什麼敢這麼做,即便是用點手段——

終究還是做到長史的人,汲廉很快抓到重點並下了決定,不過,他暫時還不能帶著人過去,那潑皮也清楚自己這麼乾很作死,身邊跟著侍從和混吃混喝的遊俠,他帶一兩個人過去打不過他們,人一多,曹肥立刻就能意識到不對要跑,到時候恐怕更麻煩。

得先把人弄到單獨的地方商議。

危險的地方,曹肥肯定是不會去的,汲廉隻將人叫到了隔壁的房裡,這和那群人在

吃酒喝肉的侍從遊俠離的位置很近,若覺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直接嚎一嗓子就行。

這樣的地方沒有讓曹肥生疑,他提拎著酒壺,醉醺醺的,整個人搖晃的像頭鵝,可笑,又帶著幾分不尊此地主人的囂張,臨近了,那股子難聞的酒氣撲面而來,熏的汲廉泛嘔,可曹肥卻好像一無所知,察覺不到似的嘿嘿笑道:

“汲長史,小的我就要一十金而已,我那好族兄每年可是給您三四百呢,您隻要給我,我保證以後都不來找您,如何?”

去你大爺的如何!

一十金,足足有一十萬錢了,夠一個百石基層正吏一三十年的俸祿,他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狼已經吃到嘴裡的肉,怎麼可能再往外吐?汲廉眼神一下子便變得凶狠起來,但他很快又將此壓了下去,扮裝怒意,直截了當的問道:

“之前你才要十金而已,如今怎麼又成一十金了?過來要這麼多金,你族兄知道嗎!”

說著的同時,汲廉還死死的盯著曹肥,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酒精能麻痹人的大腦,放大人的情感和行為,即便曹肥很想克製自己,可遲鈍的神經卻做不到控製身體的那些小反應,提到金增多時,曹肥整個人有扭了扭頭,好似有些不自在,而提及族兄的時候,他更是下意識縮了縮,仿佛是在畏懼。

曹肥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暴露,質問的心虛不由自主的浮了上來,他本能的想要快速糊弄過去,甚至不惜開始威脅:

“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趕緊給錢,給了乃公就走,不然——”

這把戲太簡單,還未威脅完,汲廉便已經明白過來,曹肥完全是自行過來索要財物,曹捷恐怕根本不知道此事,而這樣的猜測帶來一個更加恐怖的問題,他一個無兵無權,隻負責和商人對接,管賬的小卒,哪裡來的膽子敢這麼威脅他?!

“你族兄也不知道此事。”

直至現在才發覺這點的汲廉,隻覺著難以克製的恐懼如蛇般順著腿爬上他的身體,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有人在暗處如此算計於他,他竟然直到現在才察覺!

該死的,如果早點兒質問,何至於在現在這麼要命的時候才會發現?

握緊袖中的鐵錘,汲廉面黑如碳的厲聲追問:

“說,誰給你的膽子過來要錢!還敢要這麼多!”

“沒有!”

過往一直管家面前耀武揚威,無所阻攔的曹肥還是第一次被拆穿的這麼厲害,沒有什麼後台的他心底越發的虛了起來,而如他這樣的潑皮無賴,越是沒有底氣的時候,越要虛張聲勢,他一口否定此事,叫嚷道:

“憑什麼你們兩個什麼都不乾的,拿這麼多,臟活累活都甩給我?乃公缺錢!快給我一十金,不然,我就拿著賬去見韓刺史!”

賬。

一個更加刺激汲廉的詞彙,曹肥不提還好,一提,電光火石間,他便推出了是什麼情況。

做為汲廉和曹捷兩人手下辦實事,主管看賬和聯

係私商的曹肥,和他們同樣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將證據抖落給韓刺史的結果,是他也會跟著死,這完全是最慘烈的,同歸於儘的威脅,很難讓汲廉當真——就曹肥這樣的人,怎麼不可能不怕死?

可那賬也的確是汲廉的死穴,做不到足夠威脅,又提及此事,完全就是在汲廉雷區蹦迪,往死裡得罪他,曹肥自己恐怕也很清楚這點,但他還是過來要錢,提賬威脅,似乎完全不想管未來還能不能活的模樣,這種行為,隻有一種可能才可以解釋。

有什麼威脅著他,再也不解決,現在就要死了!

聯想曹肥過往好賭、此時要錢,以及提賬的話語,汲廉火氣瞬間上湧,他往前走了一步,咬著牙問道:

“你是不是賭錢賭輸了,把帳給壓給對方了!”

曹肥顯然沒有汲廉那麼好的心理素質,見他直接指出此事,人立刻慌亂起來,想嘴硬的繼續死撐,可看汲廉血紅的眼睛,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轉身就想往外跑。

可這時候汲廉那還容的他跑!

早就準備好的鐵錘從袖口滑落,汲廉握住錘柄,帶著滿腔的怒火,直接便朝對方的後腦砸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汲廉陰沉著臉從屋內走了出來。

記載分潤的賬,用的是密語,外人看不懂,也無法拿做證據來指正他們走私勾結,不然曹肥也不會敢把它壓出去,汲廉暫時不擔憂這會威脅到自己,隻是……誰敢這麼算計曹肥,又逼著他來這裡要錢呢?

是郡守看他不順眼,還是府丞和其他人想抓他把柄?又或者,是暗處想至他於死地的敵人?

汲廉無法確定。

他剛才下手太重,人已經沒了,現在再想查也麻煩,更糟心的是曹肥手中還有一些信物,若是落在外在人手裡……

那就是曹舒偷的了!

恢複理智的汲廉很快想好甩鍋對象,隻是,殺了曹肥帶來的大量麻煩還是需要他繼續處理。

奉承韓刺史的接風宴還在繼續,他這個長史離開太久就太過於引人注目,實在不能繼續久留了,汲廉遠遠的看向眼那些還在喝酒吃肉的遊俠,招呼過來機靈的心腹,讓他再等一等,等這些人喝醉之後,全部擒住關起來。

至於曹肥……此事還得找曹捷解釋,屍體先放裡面吧。

時間緊迫,汲廉已經儘力做了此刻他能做到,且最合適的安排,但現實就是,還有大量的,不受他控製的人會出現,將整個計劃打亂,比如,過來看兄長的曹舒。

曹家也是極為傳統的家庭,即雖然明面上對女兒很是寵愛,但除了婦容婦功,曹父從不教導她社會上謀生的知識,而看似寵愛她的哥哥曹肥,也在利益驅使下,毫不猶豫的將曹舒許給了年齡已經能做她父親的汲廉。

不幸的是,今年不過十五的曹舒,根本看不出自己正在被父兄丈夫拆骨吃肉,還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被蒙蔽了雙眼的她,隻覺著自己過得還不錯。

畢竟長史妾室日子比自己嫂嫂、自己同齡夥伴們的生活質量簡

直高出了數個等級,丈夫年齡雖然大了些,但對她很是寵愛,各種禮物給的頗為爽快,夫人也不琢磨她,這麼好的日子,還要謝謝哥哥呢。

當然,富貴鄉中的曹舒也不是一點煩心事兒都沒有,她也很愁自己什麼時候能有個孩子,以後好有個依靠,不過這件事現在還隻是個小小的煩惱,真正讓她過不舒坦,鬱結於心的,是同為妾室的如君。

那個賤人仗著自己兄弟是都尉,更受夫君寵愛,時常過來找她麻煩,而她還鬥不過她!

今日又被對方拿兄長喜好賭戲,輸了大錢羞辱,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他被人動手清理了曹舒,整個人簡直是又氣又委屈,一聽到聽哥哥又帶著人過來,她便氣衝衝地趕過去,準備和他訴苦外加吵架,讓他以後彆再賭了。

還未走到,曹舒便看到了如君平日裡常指示的下仆江應正指揮著人,將哥哥的下仆綁起來塞上嘴往彆處抬。

她驚恐的躲在牆角,因身形嬌小,走路聲音不大,沒有引發這群人的注意,等這些人走後,她又大著膽子去裡面探看,結果便是看到了自家哥哥冰冷的屍體。

思維被父兄訓化的曹舒,一直將曹肥視作依靠,而這些人手中露出來的那點殘渣剩飯,也的確讓她過上了一段時間極為富貴的生活,這讓她對曹肥的情感自然極為深厚,見到他死在這裡,整個人腦袋轟的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思考了。

她本能的,按照過往培養出來的思維,來理解這件事情。

江應讓人帶走哥哥下仆的身影不斷在她面前閃現,再回想起今日如君的譏諷,曹舒斷定,這是如君指示江應做的,為的就是除掉她這個威脅。

如君能騎到她頭上,不就是仗著有個都尉的親兄弟,而她隻是曹都尉的族妹,哥哥在他手下做事才被當做親人對待的,而今她做為依仗的哥哥死了,以後如君想怎麼磋磨她就可以怎麼磋磨了!

丈夫是靠不住的,他更在意如君的哥哥,隻想息事寧人,保不齊此事就要推到江應身上,然後不了了之。曹都尉這個族兄或許會出一出頭,但恐怕也是會為自己要好處,他也不會為了哥哥這個可以換掉族弟和另一個都尉撕破臉,哪裡有人能為哥哥出頭呢?

而哥哥就這麼死了,隻有繼續留在汲家,無人撐腰的她……

不,她不能在留在這兒了。

恐懼未來的曹舒深深打了個哆嗦,她要為哥哥複仇,要離開汲家,要——

要向來的上官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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