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4 章 不夠滿意(1 / 1)

不會在私事上給下屬找麻煩的劉徹,卻很擅長摧折下屬的道義,他笑眯眯的說道:

“至於那些醫者,活著回來也無礙,隻是你若殉國,她們豈會苟且偷生?總歸是要以身作則的嘛。”

封建皇帝手下一堆貪官汙吏真是他該得的。

韓盈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心裡卻已經連氣都生不起來了,沒辦法,□□的人治社會就這個鳥樣,皇帝握有最大的權力卻不遵守規則,他又怎麼能喜歡遵守規則並企圖限製他遵守規則的人呢,相反,手中有把柄的,時刻受他掌控的人才能讓他用的舒心,可如此一來,朝堂上哪裡能剩下乾淨的人?

這爛的哪裡是根,分明是從頭就已經開始爛了,韓盈想救都救不回來,隻是在就這麼擺爛和在掙紮一下之間,她還想選擇掙紮一下。

“此話著實有些不利,如此設局,必然要取勝才好,畢竟真到那時候,我也不一定能走得了,臣還是很怕死的,能將匈奴抵於城外殲之,何必如喪家之犬般奔逃呢?”

說著,韓盈扭頭看向了衛青,極為鄭重的說道:

“衛將軍可一定要舉薦些治軍嚴謹,性情穩重,能與我合得來的將士,不然,我與他們可有的吵了。”

雖說漢武帝以征伐四夷聞名天下,但他本人其實並不怎麼精通軍事,甚至在選人上也……不太專業,這方面還是得靠衛青。

“將士不用你操心,”

衛青還未回答,劉徹便已經開口,他目光掃過韓盈,似警告,又仿佛是妥協,隻道:

“此事由你主管,誰敢越過你行事,軍法處置便是。”

能動用軍法,還是那些將士的上級,她身份已經從過往純粹的文臣轉化為武臣,隻不過不是純粹帶兵出征的將領而已,這種情況下她是要為戰役負責的,當然,贏了也得給她算軍功。

這背後的含義,是皇帝放棄了對她的逼迫,就像韓盈說的那樣,城破是最壞的情況,他們想要的都是勝利,儘全力殲滅匈奴人才是該做的,想那麼多退路做什麼,贏了什麼糟心的破事都沒有。

各方歡喜的希望,韓盈不再多說,直接應道:“多謝陛下。”

商議到現在,大範圍上已經沒什麼再要說的了,接下來需要的是做各種準備,劉徹看了看衛青,對著韓盈開口:

“兵事上朕還需要再與衛青商議,韓盈你還有事,就先回去吧。”

皇帝趕人,韓盈自然不會死皮賴臉的留著,她起身告彆退離。

她走了,劉徹卻沒有問衛青兵事,而是問起來衛青的情況:

“衛青,朕記得你妻故去已經兩年了?怎麼還不曾娶妻?”

陛下這是做媒上癮了?

衛青沒有意識到劉徹的意圖,直接回道:

“是快兩年了,主要是臣這兩年變化太大,母親不知如何選定新婦,就耽擱到了現在。”

君臣之間的信任不會無緣無故出現,武將該讓陛下放心的事情衛青都會做

,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國君、皇帝對掌握暴力又難以控製的武將總是有著極為複雜的態度,他們必須用各種方式來增加兩人的信任基礎,武將的婚姻便是其中之一,比如和皇室宗親聯姻,這是武將的投名狀,也是皇帝控製、信任武將的基礎,當然,將家眷留在皇帝身邊做人質也是一種選擇。

衛青現在的情況正好符合聯姻,雖然如今有衛皇後在,他們之間已經足夠親厚,但再來個親上加親加重信任豈不是更好?當然,現在沒有太合適的皇室宗親,不過這婚事最好還是由陛下指定,親姐夫嘛,還能害他不成?

聽他這麼說的劉徹也意識到了這點,隻是這方面駕崩的老爹實在不夠給力——已經沒適齡未嫁的公主了,而其她宗室女那不是增加信任,分明是多了個危險源,這……

“成婚是人生大事,不能馬虎,朕會讓皇後多留意些的。”

暫時沒有合適人選,劉徹回答的也就橫模兩可,不過這已經表明他決定為衛青指婚的意思了,當然,不會強硬的來,還是會私下過一遍衛青的意見再指婚的。

而說完這句話後,劉徹又突然轉移話題道:“軍中事務你比朕更清楚,就按韓盈說的,多挑幾個性格沉穩的好手讓她帶去,此戰朕要勝,大勝!”

說完,劉徹便看向了衛青,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

衛青點了點頭,面容一如既往的沉穩,情緒也沒有因為劉徹提到韓盈而產生什麼波動,他沉聲應道:

“是,臣定當竭儘全力取勝!”

劉徹逐漸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對衛青還算了解,這狀態看起來他和韓盈沒有什麼男女私情,剛才的勸說大約隻是出於英才間的惺惺相惜,不過他也不必提點,隻要都結了婚,各自婚育,兩人之間也就是純粹的同事了,可若是點醒衛青注意,反倒是容易令人多想。

多想,那就容易出事了。

收回疑心的劉徹留下衛青和皇後進行家宴,期間又提到了衛青的婚事,聞弦歌而知雅意的衛皇後立刻答應了下來,無獨有偶,不隻是劉徹注意到了今天衛青有些‘反常’,韓盈無疑也注意到了這點。

其實,如果沒有性彆上的區彆,那衛青的行為完全算不上反常,就是同事間在面對危險的正常勸阻而已,可一旦性彆有異,那旁人的觀感便會產生偏移,尤其是這不是現代,她才正式踏入朝堂,前一段時間還一直與朝臣互撕,至今隻有利益相關的太仆和不怎麼相關的大鴻臚還算交好,其他都是公事公辦,彆說不與之交好,能不坑她都算是不錯的。

這一對比,衛青正常的勸阻則變得更加異常——怎麼彆人都對她不怎麼樣的時候,你對她這麼好呢?

世人不會相信兩個未婚的青年男女會有同性之間的友情,而且,以他們的身份,必然會吸引來大量敵人,造謠他們之間有風流韻事的成本極低,他們自證起來卻極為困難,如此一來,兩人儘皆危矣。

普通男女之間的風流韻事是風流韻事,可她和衛青不是普通男女,而是手握軍權

、政權的掌權者,若是兩個男人,那就算是合作也極為有限,因為對他們來說環境是存量爭鬥,他們隻能有一個勝利者,但男女不是,傳統思維下女性會更容易耽誤情愛而甘於下位,甚至就算不甘,那也可以分工合作,最後完美的將權力集中傳遞到兩人的血脈上。

文臣造反,三年不成,沒有暴力的韓盈身家性命儘在皇帝手中,皇帝當然會放心,但衛青不是,他掌握的是能夠改天換地的暴力,而且這暴力會膨脹到一個可怕的境地,比當年的韓信還要恐怖,那幾乎就是個副皇帝了。

身處其中,韓盈完全無法理解漢武帝究竟是怎麼這麼放心的,但這種情況在她看來,是畸形又脆弱的,它經不起更多的刺激來擾亂平衡,而一個手握所有兵權的大將軍,和一個聲望極高,治政能力優秀,握有部分中基層治理官吏的列卿即將(有可能)達成利益同盟,彆管漢武帝睡不睡的著,她若是皇帝肯定睡不著的,宗室、朝臣、諸侯更睡不著。

睡不著,那肯定就得破壞掉它,三個權力人物中,她無疑是最好弄死的那個!

這種事情,彆說出現,有苗頭眾人恐怕都會開始往這方面打算,傳聞自然也在其中,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隻要開始有人傳,那就會有人懷疑,韓盈不能賭多疑的漢武帝對她多放心,也不能賭有多想趁機弄死她的朝臣,為了防止這該死的情況出現,處理完事務,韓盈就殺到了韓羽面前:

“贅婿先彆挑了,趕緊找幾個相貌不錯的倡伎優伶買下放家裡養著。”

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讓韓羽愣了一下,差點沒給自己拿速效救心丸。

其實隨著女性逐漸能夠踏入官場,而且數量開始增多後,一些中底層的家庭也不介意將兒子嫁出去給她們做贅婿,畢竟如今能養大三四個兒子的家庭不算少,但家產是很不夠分的,犧牲一個資質平庸的庶子(指嫡長子之外的所有兒子,嫡次子也是庶子)去攀附一個地位夠高的女官,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很劃算的。

這也是女官的困境,她們目前還無法從同等或者次一層階層中尋找婚姻對象,隻能將往下放兩層,再加上還是由自己承擔生育,婚事對男方乃至男方家庭是隻賺不賠的買賣,女官無疑還是吃虧的,隻能說對比過往又好一些,暫時可以接受,想繼續提,得等改變繼續發展,那是十年後女官吏們能夠享受到的好處了。

而現在,由於婚姻市場信息流通還不夠充分的原因,能夠主動表達自家願意讓兒子做贅婿的家庭不算多,這讓不少敢出面嫁兒子的家庭就生出了錯覺,他們這樣的人還是很少,而世人以少而貴,少就能提要求,比如,他們會要求女方在和自家兒子生完孩子前,身邊最好不要有鶯鶯燕燕,用以保證出生孩子依舊是自家的血脈,進而加深聯姻帶來的價值。

沒辦法,雖然現在現在很重孝道,但孩子更多親近母親,對父親大多都不深厚,若是沒了血緣關係,誰能保證老了需要奉養的時候,這孩子真能孝敬他,不讓他在家中被疑似他親爹的那個男人踩頭上去?彆說律法,律法這玩意對權貴沒什

麼約束力,家事更不好說了,甚至彆說權貴,法律設置的那麼嚴苛,犯罪的還那麼多呢。

婚姻本質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易,出現博弈很正常,隻是對現在還在隱蔽擇偶的韓盈來說就有點吃虧了,她養倡伎優伶沒問題,但一些職位足夠,想要正常結親,衝著能百年好合的男方家庭見到必然會打退堂鼓,手頭其實已經挑選出幾個還不錯家庭,又符合韓盈條件的韓羽,想想她找幾個倡伎優伶塞家裡搞黃婚事的結果,隻想昏過去算了。

她可是用給韓盈挑個各方面都好贅婿的理由,剛哄好伯母啊!

上司總會在不同時候提出各種奇葩的要求,韓羽猛的呼吸幾下緩了過來,問道:

“尚院怎麼突然想養倡伎優伶了?”

“躲麻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沒有的事情說出來反倒容易惹人瞎想,韓盈所以回答的很模糊,不過韓羽還是能大致猜到一些範疇,她立刻意識到對方還有更改的餘地,連忙說道:

“要躲男女之事的麻煩,還是成婚最好,我這兒有幾個不錯的人家,尚院您要不先看看?”

她接下來要忙著去邊郡,哪裡有時間去看,等等,誰說她沒時間呢?

如今離婚可不容易,結婚那得性情和生活習慣都合得來才行,這玩意見一次面可看不出來,得長期觀察一下才行,所以,全帶去一起去一次邊郡呢?

不可否認,去邊郡肯定有危險,但那是跟在她身邊,風險少的可憐,再者,隻要不是廢物到極致,稍微做點事情就能混點功勞,就算沒成,那好處也少不了哪裡去,這麼好的機會,想建功立業的人求都求不到,韓盈就不信這些人不心動。

他們不心動,父母也心動。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有人說什麼,傳些糟糕的緋聞……

嘿,她要的就是和這些人有緋聞,又不會給這些人什麼正式身份以免引發有能為的不悅,這種情況下她能有多少影響?反倒是世人對下位者的鄙薄永遠比上位者多,正好能看看這些備選男人的心性。

“把人選拿給我看看。”

以韓盈的挑法,哪怕韓羽手頭信息再多,過這麼一遍之後也寥寥無幾了,呈遞到韓盈手上的隻有六個,年齡普遍都不大,十六七歲左右,還有個十四歲的,太小了,韓盈隻能把他去掉,好在剩下的五個各方面非常符合需求,就是究竟行不行還是得見面看看再說。

韓盈沒時間一個一個的見,效率為主的她直接讓韓羽丈夫褚寬約這些少年去踢蹴鞠,而她在高台上看了一場球賽,將脾氣暴躁的和太過嬌慣的兩個淘汰掉後,讓剩下的三個人上來喝了杯茶,把她打算帶人前去邊郡的事情通知了他們,讓他們回稟父母,願意去的這些時日做好準備,多練練騎術,到時候用的上後就把人趕走了。

褚寬年少跟在韓羽身邊,最初的名義雖然不是入贅,但隨著父母故去,韓羽家業越來越大,且幾個兄長的反複暗示下,其實和入贅也差不了多少。

而宛安縣這方面的風氣甚至比後世還要好一些,在環境潛

移默化的影響下,他也習慣了給韓羽打下手,醫院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在察言觀色上,褚寬絲毫不遜色積年的官吏,看出韓盈情緒不佳的他立刻送上來果脯點心,又撤掉杯子,重新沏了壺茶,問道:

“韓尚院這是都沒相中?”

這倒不至於,隻是覺著不夠滿意而已。

不同人會有不同的審美偏好,有人固定,有人多種多樣,還有人根據需求來,韓盈介於後兩者之間,她欣賞大部分類型的男性,陽光帥氣的青春大學生,外貌出眾的奶油小生、有能力的才俊、適度健身的、型男、叔係、浪子、甚至羽林軍有部分人也很可口,不過,雖然變化很多,但他們都有一個基本點。

外貌和氣質加起來要過二十歲,或者更大一些,有後世成年人的即視感,不能太小。

沒辦法,前世總會給她留下點根深蒂固的影響,而這三個能被家裡推出來自己又不反對做贅婿的,往往都有些嬌生慣養,簡而言之,外貌都是特彆年輕的少年,連當年許昭練儺戲組戲班練出來的外貌欺騙性都沒有,讓她有種在看高中生的犯罪感,那能滿意就怪了。

“太年輕了啊。”

這都十六七了,年輕?好吧,或許韓尚院喜歡年齡大點兒的,隻是年輕大的哪有合適的呢?

褚寬沒辦法,隻能勸道:“韓尚院,年輕大的早都已經成婚了,哪裡會做贅婿呢?”

“我知道。”

韓盈沒有抬眼:“隻是喜好的話,日後再選合適的養在後院便是,我擔心的是他們這個年紀,又這種性格,能否配的上尚院夫婿的身份?韓家的家事可是要全交由他操持的。”

生活嘛,就是苟且,年齡小隻是她心理上的困難,克服一下就能過去,實在不行她再集卡唄,生育問題也不用太擔心,京醫院的女醫早就開始研究男性結紮並私下選取誌願者進行手術了,不太考慮身份和男人貞潔問題上,滿足自身對男色喜好並不難,但玩物和成婚的贅婿不是一回事,後者必須要代行她的部分事務,毫無能力的花瓶隻會給她增加無窮無儘的麻煩,可有能力的——

行吧,對方肯定不想做贅婿。

其實如今贅婿質量已經提升了不少,從想著侵吞女方家產的地痞流氓,到身份已經能是清白人家乃至官宦庶子,態度也變成了隻要養我,我就乖巧躺平,不惹事的存在,有進步,可和對媳婦相比那就一個地上一個天上,性轉一下,她能匹配的女性不僅父家身份能和她持平,對方性格、才華、容貌、政治,服從度和家事諸多能力都能拿得出手,說不定還有一兩項絲毫不亞於優秀的男性,這麼大的差距,怎會讓人開心呢?

還是時間太短了啊。

再等個幾年贅婿肯定還能再卷出點好的,可惜她等不了了。

褚寬不清楚韓盈所想,妻夫恩愛,沒有外人的他在聽到韓盈還要選人的時候,還忍不住為有可能選中的人默哀,可還沒默哀完,聽韓盈提到家事要由對方操持的他立刻變了臉色,那三個嬌慣的少年哪能擔的了這責任?

彆把他們一家坑死!

可這件事上,韓羽實在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這要怎麼辦才好?

正當褚寬著急的時候,他突然聽韓盈開口:

“有競爭才會有壓力,三個不夠,褚寬你讓韓羽稍微放點消息出去,再多選幾個,我就不信卷不出個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