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4 章 一個理由(1 / 1)

傍晚,回到客舍的韓盈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她之前征召的女官到了!

雖然來的隻有梁郡的女官,但她同樣帶來了自己用順手的女吏,再加上各自的家人和護衛,總人數直接破百,所以直至韓盈回來,她們居住的地方還在收拾,人與人之間的交談和牲畜的哞叫聽起來極為

吵雜,卻又帶著幾分煙火氣的熱鬨。

隻是這點煙火氣很難蔓延到韓盈身上,她召過來於秋,以及新到的寧玟,將今天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

聽韓盈說尚院府已經確定,甚至開始重新裝修,但就是沒有通知她的時候,於秋的臉色不由得黑了起來:

“又是哪個瞧不起我們的在卡消息?真恨不得把他活撕了才好!”

“敢做出這樣事情的,不是權勢大到極致,就得是所有人都默許,我們初來乍到,又沒個認識的人,什麼都問不出來的,倒是此事和那聞人甫誣告聯係起來看,說名他們之間皆是各自為營,這可是好事啊。”

說話的寧玟眉宇間帶著遮掩不住的疲倦,明顯是趕路途中累狠了,不過,她雖面帶倦容,雙眼仍舊清明,思考上更是沒受任何影響,她略微遲疑片刻,還是開口道:

“隻是一直被這麼針對也不是什麼好事,尚院,您還是需要在從長安再征召些官吏的。”

韓盈抬眼看向了她。

寧玟並不是第一個勸她這麼做的人,桑弘羊也說過。即便是不從女性的角度來說,一個比肩九卿的部門,基本上全都由主官一人培養、選任,對後世來說是極為不可思議的,彆說皇帝,就連朝臣都沒辦法容忍,因為這是典型的結黨營私,勢力團太大了,不搞掉夜裡休息都睡不安穩。

事實上,韓盈也很驚詫自己能做到這點,隻能說,如今當真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時代。

一來,她有個好領導,在需要做事的時候,漢武帝是真的放權,就像是現在桑弘羊鹽政是將原先的鹽商改為鹽官,這裡面水恐怕比韓盈深不知道多少倍,可隻要沒出事兒,漢武帝就是不乾涉。

二來,就是現在的社會情況,如今還沒有科舉,需要人才為自己辦事的時候,隻能是看自己家裡面有沒有合適的,親戚家有沒有合適的,以及下面人舉薦和自己征辟。

這其實和韓盈的行為差不多,不然西漢也不會有專門遏製的法律,也就是舉薦為官,一旦被舉薦人犯錯,舉薦者要承擔連帶責任,而且承擔極重,甚至可能會一同丟官。

沒有這兩點打底,韓盈彆說抗,從接任尚院這個職位就得開始滑跪,直接將選官交給皇帝,然後現在就陷入了無窮無窮儘的內鬥磨合,外鬥爭奪的狀態。

有了這兩點打底,她便有了一個因為利益和外壓而變得異常團結的部門,隻是越是這樣,她的敵人便越會警惕,想要打壓、拆分她們,而這點和父權社會排斥女性進入社會官場,男女之彆混合在一起,很難分辨。

而對現狀來說,衝突肯定是越少越好,父權社會對女性角色的衝突很難更改,男

女之彆也明擺著,隻有女官之間緊密的關係比較好緩解,甚至是必須緩解的。

韓盈回客舍的路上,重新查了關於前世的回憶,事實上,在衛青晚年的時候,漢武帝和太子已經開始逐步消減他的權力,自己若是不想找死,也得識趣點,彆把尚院府變成她的一言堂。而對於朝臣來說,女官之間肯定需要抱團,但也不應該抱的太過緊密,因為這會引起他們的抱團敵對意識,這是很危險的,難聽點說,非五常國家研究核武,那是打算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此事我很早以前就已經考慮過。”

弱者想在夾縫中求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是有些時候,人總會因為所處的地位忘記自己其實還是弱者,好在韓盈還記得曆史,漢武帝一朝丞相數量能演上下兩部葫蘆娃,一個尚院扔進去甚至聽不到什麼響,她忍不住微微歎息:

“隻是如今沒有多少女子能出來為官,若你們未至便從長安招人,那等你們來,哪還有職位可給呢?”

“好在既然你到了,那剩下的人也不會等太久。”

不會讓自己在消極情緒沉寂太久的韓盈話題一轉:“寧玟,我看你帶來的女吏不算多?”

當韓盈開始說原因的時候,寧玟覺著要遭,做為既得利益者的她根本接不下話,好在韓盈主動轉移了話題,這讓她鬆了一口氣,連忙回答:

“是人不多,隻有十個,您也知道,地方上本來就沒有多少女吏,我本來就不能調走太多,再者長安城中到底會用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隻能按照您定下的要求來。”

回想起自己進入客舍時所見的那些女人,韓盈可不信她手下隻有十個能用的女吏,她也沒點出來,隻是道:

“尚院府初設,事務做的也亂,可不做也不行,現在最要緊的,是長安城衛生管理的事務,需要和各府打交道,若是年年如此,也太過瑣碎繁雜了,我想著,若是和這些府借調些相關吏目處理,你們覺著如何?”

“借調?”

於秋表情有些驚訝:“隻借彆府中的官吏?他們願意過來嗎?”

借調,舉例就是一個官吏身份屬於延尉府,從他們府中領工資,但他卻是在尚院府中做事,若是一天兩天就回去,那隻是正常的處理公務,還是有不少人願意過來的。

可若是積年累月,甚至一年中隻有半年不在,此人就開始有歸屬混亂的問題,關係雖在延尉府,可延尉府他呆的太少,大家不認,在尚院府工作,尚傅府的同事又覺著他關係不在我們這邊,不是我們的人,甚至兩邊做出成果了,好處也不好分不說,還很難繼續升職,這種壞事,自然沒多少人願意去做。

不過,此事反過來說,願意做的,不是胸無大誌,就是被原單位排擠的庸人,借調過來也不會有多少影響,隻要時日控製得當,那看上去,便是尚院府陰陽調和的象征嘛。

“會有人願意的。”

立刻想明白韓盈意思的寧玟微微一笑:“多少人做一輩子的文書都不願意辭職呢,不過是正常的借調而已

,隻要不是太有前途的,那都能繼續做下去,若是怕遇到這個,尚院,可借調些老成穩重些的官吏來?”

老成穩重,年老仕途無望的美化說法,懂得都懂,韓盈笑了笑:“自然如此,不過,不能隻有男吏借調進來,女吏也得出去,此事我交給寧玟你來,如何?”

“諾。”

寧玟很清楚,此時最重要是先找幾件事辦下去,藥令的事情反倒是不急,她直接將此事接了下來,隨後又道:

“韓尚院,我還有一件事,雖說我們本職暫時不急,可還是得提前準備起來才好,尤其是郵驛,總不能等需要的時候再招人,這可就太慢了。”

“正是如此,不過你接下來借調,再忙郵驛就有些分身乏術了,這樣。”

韓盈略微沉吟,隨即將目光轉移到了於秋身上:“此事就和京醫院一起,交給你來處理。”

“是。”

手下有人,事情便不需要韓盈自己去辦,分配好後,看情況調整處理便是,不過她也不是沒有事情要忙,隔了一天,便前去看了定下的官署。

宮內的官署,位置都是比較靠近的,主要集中在丞相府中,畢竟從現在的規製來說,九卿是丞相的下轄臣屬,不過,少府因為負責皇宮所需,下設多,又需要更大的庫房場地來存儲,所以沒有在丞相府中,而是和將作大匠在一處。

韓盈這次是直接到丞相府中,丞相薛澤少有的又出來見了她一面,態度依舊溫和,正事卻一個不提,沒聊幾句話中意思就是趕客,韓盈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就走了,由負責此次選址處理的太常丞帶著她去官署看。

中央機構,官吏的人數本來就多,大家又是官吏,不可能,也沒那個時間做什麼日常的雜事,所以又需要大量的雜仆,規矩又是五天都得在官署中帶著不能回家,那住宿的地方也得有,同時還得有做飯的地方,如此一來,每個官署的占地面積都大的很,韓盈跟著太常丞要走上一段距離才到。

也正如侍中說的那樣,這邊有著大量的人在忙碌施工,以至於土地面亂糟糟的,不少地方直接成了泥湯,根本沒處落腳。

不好進去走,太常丞便在外面指著那些建築解釋,將現有的情況一一說了個遍。

“丞相府中各官署位置已定,沒辦法騰挪出來位置,隻能將這處廢棄的庭院,連同光祿勳的幾間倉庫一起重新修建,加蓋牆壁,鋪設瓦當,還立了鵲鳥鎮守,韓尚院,您看如何?”

韓盈沒有回答,而是隨著他的話語,打量起來這片工地。

無論是從地面的情況,還是這裡堆放的各類器械,以及被推倒的牆壁屋舍來看,這都不是一兩日時間就能做到的,也就是說,至少半個月前,這裡就已經開始修建,而這麼說的話,兩旬前她官署的位置就已經定下了。

有意思的,是即便是能夠隨意進宮的桑弘羊,竟然也不知道此事,給她說的是二十多天前的舊消息。

韓盈一時間有些陰謀論,但仔細想想,這種事情還真有可能出現。

未央宮太大,僅劃分給她的這個官署就能有一百多米長,五十多米寬,占地八千多平方米,比一個標準足球比賽場地還要多個三分之一,當然,這個數額看著巨大,比起來未央宮卻連零頭都算不上,後世統計它占地五平方公裡,也就是五百萬平方米,是明清紫禁城的六倍,足可見大小的恐怖。

占地範圍極大的同時,未央宮做為天子居所,管製又極為嚴格,即便是官吏也不能隨意走動,下仆更是被固定在一處,沒有手機,消息全靠口傳,那速度絕對會慢的超出人想象,尤其是桑弘羊回的是少府,它不在丞相府中不說,離這怎麼都得有個一兩公裡的距離,問少府中的人,他們哪能知道這裡正在半重建?

韓盈甚至懷疑。連司農府中的人可能也不清楚此事,因為她走過來這一路,壓根就沒有看到運輸工具車輛通行,以及過來的匠人,直到到了這裡,才發覺這些匠人壓根沒走正側門,直接從原先推翻的牆壁處進出,在不打擾整個丞相府其它各部的同時,也很有讓彆處的人壓根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隻能說,聞人甫栽的不冤啊,消息不暢太坑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太常府的人做事著實些古怪,明明定在了未央宮,又在丞相府中找好了地方開始修建,可為何就是不通知她呢?

這可不是敵對她這府大多都是女人就能解釋通的,或許內心有這樣的念頭,但它肯定不能說出來,畢竟天子發話,三公九卿點頭同意的允許,下面哪個人敢如此明顯的表態對著乾?太常府和她又沒有多少利益衝突,何至於這麼明顯的樹敵!

肯定會有一個和利益相關,又比較說的過去的理由,才促使著太常府中人做出這樣的舉動。

得弄清楚這個理由,回頭有時間再查一查到底是誰提出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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