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不省油的(1 / 1)

這邊,蕭沅沅派人將陳平王妃請進宮,悄悄和她問起此事。

麗娘一臉單純:“這個事,我也隻是聽人說。我也不曉得具體是怎樣的。你怎麼關心這個?”

蕭沅沅隻道:“我同他,有些舊誼。”

麗娘不解道:“你同他怎麼會有舊誼?”

“這個不重要。”

蕭沅沅道:“我隻是覺得這案子蹊蹺,何況牽扯了公主。去年三月的事,怎麼現在才鬨出來。陳先令家既然認為是曹沛害了他女兒L,怎麼早不告晚不告,現在才開始告?”

麗娘道:“這些事,本也與咱們不相乾。”

蕭沅沅知道,麗娘一向是不乾己事不張口,一問搖頭三不知的,從她這也問不出個什麼來。陳平王或許知道點內情。

她於是道:“這幾日入秋,桂花都開了。我聽說,王府有新釀的桂花酒,不如我去你那走一走。”

麗娘笑道:“我倒是一直想請你去走走,可你是皇後,要出宮可不容易。”

蕭沅沅道:“無妨。我們不過是去飲酒賞花,盤桓半日而已。”

麗娘道:“那敢情好,咱們好久沒一塊聚聚了呢。要不,我準備些桂花酒,再準備兩籠又肥又新鮮的大螃蟹,你和皇上一起來。”

蕭沅沅道:“皇上日理萬機,哪有空閒。就咱們兩個吧。陳平王這幾日在不在府中?”

麗娘道:“他正好在呢。”

次日,蕭沅沅便借著飲酒賞花的名義,讓王妃陪同,去了一趟陳平王府。

見到趙意,她直接問起了曹沛的事。

趙意道:“王妃昨日回府,向我提起這事。這件事已經交給刑部在審理,應當不月就會結案。皇嫂怎麼突然關心起來?”

蕭沅沅道:“公主婚姻的事,我怎麼不能關心?我倒奇怪,這麼大的事情,你們都知道,連陳平王妃都聽說,怎麼單瞞著我一個人。你說是何緣故?”

趙意沉默了一下:“這件事,我也不知緣故。”

蕭沅沅道:“這事關係公主,還有皇家顏面,是你趙家的家事。你跟皇上係一條帶子,你會不知?”

趙意道:“有許多事,我還真不明白。”

“你說的是哪一件?”她扭頭看著趙意。

趙意笑了笑,卻不肯說。

他轉念說起了曹沛這事:“皇上一直不同意公主嫁給曹沛,然而公主態度堅決,執意要嫁。眼下曹沛入了監獄,公主正在鬨絕食呢。”

蕭沅沅道:“陳先令的女兒L到底是不是曹沛殺的?”

趙意道:“這我可不敢確定,這得問刑部是怎麼查的。不過之前一直說是被賊匪所劫,自儘身亡。”

“那就是沒有證據證明,是被曹沛殺的。”

“自然。隻不過陳先令家懷疑是曹家為了悔婚,故意找的歹徒去劫殺他女兒L。”

“劫匪抓到了嗎?”

“抓到了。”

“可

有口供?”

“有。”

“劫匪承認是曹沛指使?”

趙意點頭。

蕭沅沅心頓時沉重起來:“可是僅憑口供就能定案嗎?有沒有什麼證據?曹沛現在認罪了沒有?”

趙意道:“問題就是,隻有劫匪的口供,沒有實質證據。曹沛現在也不肯認罪。”

蕭沅沅道:“他女兒L去年三月就死了,為何現在都入土為安了,他才來告官?”

趙意道:“因為皇上不同意公主和曹沛的婚事。先前,陳家一直不敢告官,大概是畏懼公主,認為有公主在背後給曹沛撐腰。而公主身後是皇上和太後,他們自然不敢聲張,隻能忍氣吞聲。而今皇上既然不認可這樁婚事,顯然是對曹沛不滿,他們自然就趁機翻算起舊賬,要替自己女兒L討回公道。這也是人之常情。”

蕭沅沅一聽,頓時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

蕭沅沅道:“我現在,可不可以理解為,這件事,不論是不是曹沛做的,都隻能由曹沛來承擔?”

趙意反問道:“你怎麼能斷定不是他呢?他為了攀附權貴,做這種事也不奇怪。”

蕭沅沅道:“我相信,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趙意轉過身,正面對著她,好像覺得她這話說的有些奇怪:“你以何理由保證他不會做這樣的事?你了解他?”

陳平王語帶質疑,顯然,是覺得她沒有立場去相信曹沛的為人。蕭沅沅倒沒有心虛,反覺察出他態度可疑來:“陳平王對他似乎有點敵意?”

趙意訕訕的,立刻否認。他扭過頭,繼續沿著開滿薔薇和牽牛的小道步行。

“我隻是不太喜歡他而已,算不上敵意。”

蕭沅沅好奇道:“他何處得罪了你?”

趙意道:“他並未得罪我。興許是我的個人感覺吧。”

陳平王妃準備了酒宴,就設在花園中,趙意留她飲酒。蕭沅沅實在沒什麼胃口,略飲了兩杯,早早便回了宮。

她召見了韋念紅。

這名歌女,蕭沅沅聽聞,她跟曹沛來往甚密。曹沛經常出入教坊,便是去尋她。二人曾經在宮宴上曲歌相和,技驚四座。韋念紅奉詔入宮,蕭沅沅先前隻在宮宴上見過她,這會細打量,發現她容貌算不得美麗,但卻有一種溫婉恬淡的氣質。眉眼五官算不得出色,但勝在皮膚白皙,臉上幾乎沒有什麼妝容。

蕭沅沅問:“你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

韋念紅施禮,搖搖頭:“妾不知皇後娘娘的目的。”

蕭沅沅道:“我聽說你跟曹沛很相熟。”

韋念紅道:“算不得相熟,隻是偶有往來。”

蕭沅沅道:“偶有往來?怎麼宮外傳言,你們關係不一般?”

韋念紅道:“我們已經半年多未見了,不知皇後娘娘想問什麼。”

蕭沅沅道:“聽說你前些日子生了重病,現在可好了?”

“近日剛剛好了些,多謝娘娘掛懷。”

蕭沅沅道:“你這傷筋動骨,需得好好休養。論理,我不該這會叫你來。回頭我讓禦醫去,給你仔細診一診脈,順便賜你幾味藥。”

韋念紅道:“多謝娘娘恩賜。”

她態度從容,不卑不亢,得皇後如此掛記,也不見誠惶誠恐。

蕭沅沅倒不介意:“你可知曹沛現在獄中?”

韋念紅道:“我知道。陳先令女兒L的死,同他無關。”

蕭沅沅道:“你怎麼知道?”

韋念紅道:“我當然知道。他本就沒打算和陳先令的女兒L退婚,又怎麼會為了拒婚而故意指使人去害未婚妻呢?”

蕭沅沅聽她語氣篤定:“你說這話有何證據?”

“這不需要什麼證據。”

韋念紅語氣平靜道:“這事人人都知道,陳先令家也知道。曹家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退婚的事,陳先令的女兒L出事前半月,曹家還在托媒人前往陳家納彩。隻需要叫來媒人,一問便知,費不著什麼工夫。這辦喜事,本就是公開的,兩家的親戚仆人也都知曉。敢問曹家若真想退親,怎麼還會讓媒人去張羅婚事,送彩禮上門。”

蕭沅沅道:“那為何陳先令家要告官,說曹沛害了他女兒L?他們本是結了親的人家,無冤無仇,總不會有意誣陷。”

韋念紅冷漠的笑了笑:“因為他的女兒L確實是被人所害。有些事,眾所周知,他為了泄心頭之憤,替自己女兒L討公道,不敢告正主,自然便告曹家,說是曹家所為。人不都是這樣欺軟怕硬的,有什麼奇怪。”

“你說的眾所周知的事,是什麼事?”

韋念紅道:“娘娘已經猜到答案了,又何需問我呢。這種事,不是我這樣的人能說的。娘娘還是問該問的人去吧。”

蕭沅沅道:“你想說,這件事是公主所為?”

韋念紅道:“這件事是不是公主所為,我不敢斷言。可我這些日子臥病在床,卻是被公主的家奴劉祥毆打所致。公主曾屢次指使她的家奴羞辱我,將我打成重傷。而那劫持陳先令女兒L的歹徒,名字叫劉順,和劉祥乃是堂兄弟,常在一起廝混。娘娘自可去查證我說的是否屬實。”

蕭沅沅道:“公主為何要讓她的家奴毆打你?”

韋念紅道:“公主邀曹沛去她府中,為她彈琴,曹沛不去。公主讓人請了多次,他都拒絕。公主去他的家中尋,曹沛便有意不回家,躲在教坊中。公主又來教坊尋人,見他躲在我房中,便疑心他與我有瓜葛,因此遷怒歸罪於我,以為是我引誘曹沛,從中挑唆,使得曹沛不願見她。”

蕭沅沅問道:“你跟曹沛,是何關係?”

韋念紅坦率道:“我們是至交好友。他十五歲時,我便認識他了,他那時同家中父母不睦,負氣離家,生了重病,在教坊住了半年,是我照顧收留他,替他找醫生治病,救了他性命。”

“這麼說,你對他有救命之恩。”

蕭沅沅道:“隻是你說,他常去你那裡,又住你房中。那想來關於你二人的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

韋念紅道:“我知道皇後娘娘想說什麼。我的確喜歡他,但我知道我們身份尊卑不同。我是賤籍出身,他是世家公子。他不能娶我,我也不願意委身給他做妾。因此從未有過任何逾越之舉。”

“那他呢?”

韋念紅道:“我曾向他表明過心跡。他知道我對他的情意,但從未給過我明確的回答。這些年,我一直期盼著有一天,他能真心地愛我,主動娶我。可惜等了這麼多年,他始終不曾向我表露過愛意。我想,興許他真的不喜歡我吧。我長得不夠美貌,歲數又比他大,不是他喜歡的那一類女人。不過我們性子投緣,在一起無話不談。他跟他父兄關係不好,他不喜歡待在家,又沒彆的地方可去,隻有我能收留他。他便總來找我了。而且我們興趣相同,都喜歡音樂,喜歡彈琴譜曲。我有時候也怪恨他的,明明不喜歡我,卻還要時常來找我,讓人誤會,浮想聯翩。可話說回來,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即便是我與他有些曖昧之情,男歡女愛,也不犯法吧?公主何以欺人太甚呢?”

蕭沅沅聽的心中好笑。

這曹沛還真是個不省油的。自己有未婚妻,還流連教坊,公然和歌姬吊膀子。又跟公主牽扯,弄得流言四起。因為這事,害得陳先令的女兒L不明不白而死,難怪人家要告他。

瞧著倒有幾分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