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鬱悶(1 / 1)

太後正同趙貞,母子倆在房中用膳,和和睦睦說著話兒,忽然聽到通報。太後讓她們進來,隻見麗娘臉蛋紅腫著,眼睛裡還蓄著眼淚,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太後驚訝道:“這是怎麼了?”

蕭沅沅描述了事情的經過,頓時也氣的不行。

“你這臉是被你父親打的?”太後走近了,查看她臉上的傷。

麗娘隻是哭。

太後罵道:“這個混賬東西,吃醉了酒,隻會拿女兒撒氣。你也是他能打的?”

太後立刻讓周彥昌去,將蕭訇叫過來。周彥昌勸道:“他現在吃醉了酒,來了恐怕衝撞太後。太後還是等明日酒醒了再問他吧。”

太後連聲罵他:“這個畜生,女兒家的臉也是他打得的?這孩子在宮裡,我都不曾責罵過半句,他還動起手打了。”

太後讓周彥昌去問他。周彥昌去了,那蕭訇回了房,已經睡了,見了太後身邊的親信,也不起身,躺在床上,叫叫嚷嚷:“我自己生的,想打就打。彆人管不著。”周彥昌把這話回給太後,太後怒氣更盛了。

太後叫奴婢,將麗娘帶去,先洗臉梳頭。太後則當著周彥昌的面不住地罵蕭訇,連他死去的老子娘也連帶著一起罵:“他以為是我的兄弟,他算我哪門子的兄弟?不過就是祖上連著宗,一個姓而已。他老子就是個無賴,吃醉了酒和人毆鬥被打死了。要不是蕭家人丁單薄,加上他生了這個女兒伶俐,我看在孩子的面上,否則我會抬舉他?好個混賬東西。”

趙貞看到這一幕,心中想笑,但又不敢笑,隻能強忍著。

他一慣喜歡看蕭家的好戲。蕭氏這一大家子,雖然太後精明強乾,其他兄弟子侄,卻個個都是扶不起的阿鬥,各有各的滑稽之處。

趙貞見她氣得厲害,隻得扶著胳膊,勸慰道:“太後為這樣的人動怒不值得。太後實在厭惡他,回頭將他逐出京城就是。犯不著傷神。”

太後自家出了丟臉的事,也不願趙貞看著,於是忍著氣道:“我今日心煩,不陪皇上用飯了。皇上若是吃好了沒什麼事,皇上也回房去休息吧。”

趙貞道:“孩兒明白,孩兒這就退下了。”

趙貞走了,太後才跟周彥昌訴起了苦。

“你瞧瞧蕭氏這一大家子,有哪個是出息的。個個都不成器。本事沒有,還想要高官厚祿。當年我父兄卷入太子謀反一案,涉罪被誅。舉家被下獄,族人也多有牽連,死得死逃的逃。我那時才七八歲,便被沒入宮為奴。這幾十年來,沒仰仗過兄弟族人半分。可一旦你得了勢,他們便都想分一杯羹,還嫌你給的太少。”

周彥昌安慰道:“太後也無需太生氣。我看蕭訇還是為先前太後免他官職的事在鬨氣。他畢竟是太後的親族,心裡面不甘也是有的。”

太後道:“他還有臉鬨氣?我看對他的懲罰還是輕了。”

“他是個粗人。”

趙貞離開太後處,轉去了隔壁房中,蕭沅沅正在一邊幫著麗

娘洗臉梳頭,一邊安慰說話,親親熱熱,十分關心的模樣。趙貞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納悶,她們兩人,何時關係這樣好了?

趙貞思索著,難道她們已經和好了?

趙貞記憶裡,蕭沅沅是最厭惡麗娘的,恨不得她死。前世,自己說了多少好話,都沒能緩和她們之間的關係。她性子最固執,討厭一個人就是討厭,怎麼都不肯改變。

這些日子沒見,這對前世的宿敵竟然也和好了。

他心中不免有些幻想。想來人的仇怨,也不是不能化解的。她跟麗娘都能化敵為友,是否自己同她,也能摒棄前嫌,和好如初呢?

趙貞走到二人身旁,假裝關切地看著麗娘。

“你彆難過。”

趙貞寬慰她道:“有太後在,太後會給你做主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看向蕭沅沅,蕭沅沅卻並不看他,也不接他的話,隻是拿梳子替麗娘梳發,那表情似乎是嫌他多餘。

倒是麗娘,一見到趙貞,就立刻拿雙手捂了臉,羞愧道:“皇上不要看我。我臉腫了,醜得很。”

趙貞見她這副小女兒的樣,不由地笑,說:“沒事兒,不醜。你這麼漂亮,沒人會嫌你的。”

他往旁邊榻上坐下,欣賞這眼前一幕。

趙貞關心問道:“你們吃晚飯了嗎?”

麗娘道:“還沒有呢。”

“這麼晚了,肯定餓了。我叫人送飯來吧。你們想吃什麼?”

麗娘道:“沒胃口,什麼都不想吃。”

趙貞道:“多少得吃點,不能餓著肚子。”

趙貞於是吩咐下人,讓送三個人的飯菜過來。

奴婢道:“太後那邊已經吩咐了送飯,正在廚房,馬上送來。”

趙貞猜到必是兩人的飯菜,於是說:“再多送一人的來,多添一副碗筷。”下人應了,趙貞回房,對二人說:“我剛才也沒吃飽,正好,陪你們一起吃。”

蕭沅沅見到他,心裡極煩。本來兩個女孩兒親親近近說話,感覺還有些和和睦睦。蕭沅沅難得跟麗娘化敵為友,他卻突然跟了過來。

他跟麗娘你一言我一語,頓時又讓蕭沅沅想起了前世的不快。

她替麗娘梳好頭,道:“皇上既然來了,那就多安慰安慰她,陪她說說話吧,我先回房去了。”

麗娘仿佛猜出她心思,立刻拉著她的手:“你彆走。”

蕭沅沅實在不想跟他二人,尤其是趙貞共處。他們三人在一起,叫什麼意思?

蕭沅沅道:“我真得走了,時候不早了,我回去還得去拜見拜見我爹娘。這麼晚了沒回去,怕他們會擔心呢。這兒有皇上陪著你,我也就放心了。我明天有空再來看你。”

麗娘挽留不住,她向趙貞行了行禮,便出門離去了。

趙貞和麗娘留在房中,兩人頓時都有些尷尬。

麗娘問道:“皇上,阿沅她是不是生氣了?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趙貞眉頭輕蹙,道:“跟

你沒有關係,她是不想見我。”

麗娘道:“她必定是以為皇上關心我,所以吃醋了。怪我剛才話太多了。”

這時宮人送了飯食來,趙貞此時也沒了胃口,道:“朕先走了。”

麗娘道:“皇上剛才說餓,不吃點東西嗎?”

趙貞道:“餓過了,突然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你這邊還需不需要什麼?要不要人來陪你?”

麗娘搖頭:“不用了,這裡有奴婢們在。”

趙貞便也走了。

趙貞心中,頗有些悵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在幻想什麼呢?明知道兩人已到了這種地步,已是不可能再重新修好的了。她曾經那般對你,你也曾那般對她,多少情分也都耗儘了,為什麼還要念念不忘。她剛才那嫌惡的表情,你難道沒有看見嗎?他心中暗罵自己:趙貞啊趙貞,萬不可再如此下賤了。你但凡再主動同她說話,便是將臉伸出去給她打,隻會被她鄙夷嘲笑的。

堂堂一國之君,怎能如此拿的起放不下。

這天下女子有的是,非要理會她做什麼。就當她是個蠢人,當她有眼無珠,隨她哪裡去罷了。

天大地大,哪裡找不到知心的良伴。

他回了房,又拿起了書,專注地坐下看書,一邊提醒自己,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次日,蕭訇醒了酒,得知太後昨夜派人來責問他,想起近日的言行有些出格,嚇出一身冷汗,趕緊去向太後請罪認錯。

太後拒而不見。

蕭訇跪在堂前,拜地叩首,高聲懺悔道:“臣隻是醉了酒,一時糊犯了塗,還望太後海涵。臣保證,從今日起就戒酒,以後絕不再犯了。”

太後起身來到堂前,眼神冷漠地看著他:“你還知道錯,我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蕭訇趕緊連叩了三個頭:“臣知道錯了。”

太後提醒他道:“你的女兒,我既然將她帶到宮裡,她是好是歹,便都由我來嘉獎責罰。你沒有資格毆打她,更不能碰她一根手指頭。下次你若再動手,哪隻手打的人,我剁你哪隻手。絕不姑息。再者,無論你女兒將來是貴妃,還是皇後,你都沒有資格做國丈。趁早打消這念頭。我今日不殺你,罰你二十鞭子,你自己領受去。”

蕭訇跪在地上,冷汗濕了地,不敢出聲。

蕭訇挨了二十鞭子。

這二十鞭子不算什麼,然而太後的話,才真正讓人心涼。蕭訇當著太後認了錯,表面是規矩了很多,不敢再惹是生非,然而背地裡卻對太後很不憤。

他對太後那天數落他的話,非常的怨怒,私下裡同好友,侍衛郎官劉驃飲酒,辱罵太後。

“這個娘們好狠毒的心腸。彆人做太後做娘娘,都是想方設法,提攜自己的家人,她倒好,胳膊肘隻向外拐,生怕自己的兄弟得了官職。李謖那個小子,我看也不怎麼樣,不過是爬上了太後的床,太後倒讓他做中書令,位比丞相。還說我不配做國丈。等她死了,等我女兒做了皇後,還不是我說了算。”

劉驃轉頭,就將這些話悄悄告訴了太後。

隔日,蕭訇同人飲酒,到深夜未歸。家人去尋,也未能尋著。一直到次日,才被人發現淹死在道旁的糞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