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雲開見月明,十年等待,終於得償所願。
大魔頭平靜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貓兒化形的消息告訴九韶,順便謝一句對方一直以來的幫助。
承諾什麼的斷臨不屑說,但如果他能從這裡出去,九韶遇難題,他斷臨絕不會袖手旁觀。
“恭喜賀喜。”這九韶最是清楚,斷臨為這隻貓兒花費了多少心血,如今真情實感地為對方感到開心:“想來是時機到了,不需要那七彩聖蓮也能水到渠成。”
提到七彩聖蓮,斷臨冷哼一聲,這筆賬他是給炎天宗記上了。雖然最終沒有耽誤貓兒化形,卻讓他的心情大起大落,白白遭了不少罪。
“我這貓兒化形後還不會雙腳走路,也口不能言。”
“這是正常的,你家貓兒素來比較笨……”九韶心直口快道,反應過來就怕斷臨不高興。
沒想到斷臨深以為然,竟無從反駁。
“……”
鬱湮以為自己化形之後,大魔頭就會專心繼續修煉,畢竟還有很多急事等著出去做。
但沒想到對方依然玩貓喪誌,整天不是給他做這做那,就是教他走路說話認字,哪裡還惦記得上修煉?
現在鬱湮身上穿的是護體法衣,腳腕上戴的是法器鈴鐺,手腕上戴的是儲物手鐲,大魔頭在他身上下的禁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防止他受傷害的。
隻因他學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膝蓋,當場青黑了一片。雖然斷臨很快就幫他治好了,卻一直心疼。
畢竟有基礎,鬱湮學了幾回就走得穩穩當當的,但大魔頭還是喜歡抱著他,拿著玉簡教他說話認字。
說話也簡單,鬱湮把舌頭捋直了就適應了。
斷臨竟然妄想讓他喊主人,做美夢呢,他翻了翻白眼,直接喊大魔頭的名字。
斷臨一怔,想必是貓兒聽到九韶總這樣喊他,有樣學樣。
他不在意地笑道:“也罷,你這個敢在本尊頭上撒野的小東西,本來也沒把我當主人。”
反倒是他,被這小家夥支使得團團轉,渴了餓了都得他來伺候。
鬱湮面帶憧憬地望著天空,喃喃地說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
意思就是提醒大魔頭,你該閉關修煉了,整天啥也不做算什麼事?
斷臨一伸手將鬱湮攔腰抱進自己懷裡,低聲說道:“怕你剛化形不適應,讓本尊再陪你幾天可好?”
鬱湮真不想動不動就被對方抱在懷裡,可是有一說一,大魔頭的懷裡很舒服,寬厚暖和又充滿安全感。
“嗯。”好吧。
確實要努力修煉了,溫香軟玉在懷的魔修,沒忘記貓兒那雙對外面憧憬的眼睛,哪怕沒有父母那檔子事,他也不舍得讓貓兒繼續關在不見天日的崖底。
推開大魔頭又想來親自己額頭的臉龐,鬱湮瞪眼哼道:“你乾嘛一直親我?”
斷臨臉龐緋紅,竟然不敢直視貓兒天真無邪的眼神,他懶洋洋說道:“自然是因為你可愛,本尊親近你,這又有什麼不可?”
“……”鬱湮好像無法反駁。
呆愣的期間,臭不要臉的大魔頭成功襲擊,而且這次更加變本加厲,連他臉頰都沒有放過。
最後與他面對面,視線緩緩落在……
靠,他在想什麼?
鬱湮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這裡不行,騙小孩呢,大流氓!
“你在提醒本尊,還有這裡沒親嗎?”大魔頭低低地笑,似乎被鬱湮的舉動愉悅到了,日月可鑒,他真沒想要親貓兒的嘴,他對他的確是疼愛之情。
不摻雜一絲雜質。
暫時也沒有那等臭不要臉老牛吃嫩草的賊心。
鬱湮窘迫不已,一翻身從對方懷裡下來,噠噠噠地跑回洞府,不跟大魔頭玩了。
“慢點。”斷臨一邊抿了口美酒,一邊叮囑那落荒而逃的小可愛。
過了幾天,斷臨終於決定要再次閉關,鬱湮拉著他的手臂央求道:“斷臨,你能不能把洞口的禁製去掉?”
他沒化形的時候是為了防止他亂跑,現在他化形了,知道哪裡危險,哪裡不能去,斷臨再搞禁製就沒理由了吧。
“外頭一片荒蕪,你出去做什麼?”斷臨不肯,反而恐嚇道:“崖底猛獸眾多,萬一遇到危險你如何自救?”
鬱湮在他面前轉了一圈:“我這一身裝備難道還不夠自救嗎?”
斷臨眼神暗了暗,繼而笑道:“你涉世未深,隻知曉我厲害,殊不知外頭人外有人。總之不行,好生待著,等我出關就陪你玩耍。”
“……”鬱湮把嘴撅得八尺高,見對方不吃這套,就一腳擱在石頭椅子上,囂張跋扈地擱狠話:“你不把禁製去掉,我就不理你了!”
斷臨:“……”
這怕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可怕的威脅。
讓他左右為難。
修真界築基多如狗,金丹遍地走,就不說金丹了,隨便來個築基中後期,都能一招秒了丹藥堆起來的花架子鬱湮。
所以外頭真的不能去,斷臨隻能接受貓兒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動。
“貓兒乖。”斷臨在鬱湮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其攔腰帶回了洞府裡,放在榻上好說歹說地勸道:“外頭的修士都比你厲害,萬一遇上對你圖謀不軌的,有的是辦法折磨你,比如抽筋扒皮,把你煉成傀儡魂器,一劍殺了都是輕的,點天燈什麼的你抵得住嗎?”
鬱湮一抖,點天燈他聽說過,但誰沒事給他點天燈,大魔頭不帶這樣嚇唬人的。
當然了,也不是沒可能,畢竟這也不是法治社會。
斷臨暗笑,繼續壓低著聲音添油加醋:“特彆是你長得這般可愛,若是被擄去當爐鼎……”說到這兒了反倒是斷臨說不下去了,若真有人敢這樣對待他的貓兒,嗬,他定要此人付出代價。
是啊,江湖險惡。
鬱湮摸摸自己的臉,美貌也是一種罪過,他怎麼就忘了呢?外面的修士都對這張臉趨之若鶩,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比如之前那個草包平替,不就是被玩死的嗎?
越想越害怕,鬱湮拚命地鑽進斷臨的懷裡,把臉埋在對方胸口上,琢磨著以後出去一定要帶個面紗鬥笠什麼的!
反正不能讓人看到他的臉。
大魔頭心酥酥,溫柔抱緊被自己嚇到的少年,反過來安撫道:“倒也不必這般害怕,本尊守著你呢,定不叫那些賊修士打你主意。”
“嗯……”鬱湮悶悶地應聲,他不出來,斷臨也不說他,反而享受這份依賴。
這樣折騰了一番,禁製沒有去掉,反而還把自己嚇了一頓,鬱湮也是服了自己。但誰讓這裡是修真界呢,由不得他不怕。
自己有本事也還好說,偏偏自己的修為不過是築基初期,在修真界跟一隻螞蟻差不多弱小。
來個金丹修士,隨意就可以捏死他。
唉。
或許還是應該聽斷臨的,彆到處亂竄為妙。可是真不得勁,為何自己的修為這麼低?
伏在大魔頭懷裡的鬱湮,漸漸眼神堅定,開始產生對力量的渴望。
鹹魚不是長久之計,鬱湮悟了,自己也要修煉,要結丹!
憑什麼主角才有光環?
他應該也能憑自己的努力牛逼。
鬱湮戳戳大魔頭的胸口,氣勢滔天地說道:“我也要修煉,我也要結丹!我要讓他們不敢欺負我。”
貓兒的指頭一下一下戳在胸口上,戳得大魔頭一臉姨母笑,嘴上附和道:“嗯,貓兒也要修煉,也要結丹。”
隻是談何容易,按照貓兒的天賦悟性,有多少好東西都不夠浪費的。
“你好敷衍哦。”鬱湮一把抱著手臂。
“……”斷臨望天,雖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他覺得,若是貓兒願意拉著他閒聊,他聊上一整天也覺得有意思。
為了表示自己不敷衍,斷臨坐到鬱湮身後盤腿而坐,他從背後握住鬱湮雙手,教對方置於丹田:“把腿盤起來,我教你入定煉氣。”
“哦。”鬱湮乖乖照做。
“你既然已經化形,便至少是築基修為,引氣入體會嗎?”斷臨看他一臉茫然,便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也罷,他用自己的魔氣去引鬱湮體內的真氣,由於鬱湮非魔修,體內的真氣並不是魔氣,但也不排斥大魔頭的魔氣入體。
反而覺得身體暖暖的。
斷臨引著貓兒體內那團傻乎乎的真氣,開始有秩序地遊走於貓兒的五經八脈,這個過程相當緩慢,對於引導者來說也是一個重任。
沒有一定的實力,還不敢這樣運作。
斷臨自然有這樣的實力,更何況鬱湮全然相信他,不僅將自己的真氣托付於他,還將自己的神識也對他完全開放。
這番說好聽點是鬱湮在修煉,其實是斷臨替他修煉。
斷臨:“……”
他試過中途停下來,讓貓兒的真氣自己循環,但令他無語的是,他的魔氣一旦停下來,貓兒的真氣也停下來,傻乎乎地杵在那一動不動。
隻有跟著他才走得順暢。
就這還想結丹?
“貓兒,本尊帶你走一個大周天,然後你自己走可好?”斷臨在鬱湮耳畔商量道。
“好。”鬱湮閉著眼睛滿口答應。
斷臨領他走完一個大周天,想著這回總該可以放手了:“去吧,我在這護著。”
去……去哪啊?
鬱湮不會了,而斷臨感覺到貓兒體內的真氣黏在自己的魔氣上,像個跟屁蟲……
“……”斷臨頭疼,軟聲道:“我們不是說好,我領你走完一個大周天就你自己走嗎?”
鬱湮:……
大魔頭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是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對不起。
“你凝神自審,可感覺得到自己體內有股真氣?”
鬱湮:“嗯,對。”
“你看見它了嗎?”斷臨又問。
“嗯……”鬱湮仔細地辨認,篤定地說:“我看見了,那團白白的,毛茸茸的。”
旁邊還有一團黑黑的,白白的黏著黑黑的。
“那就是你的真氣,你應當控製他遊走於你的五經八脈,懂嗎?”斷臨輕聲教導。
鬱湮小聲嗶嗶:“可是它不聽我使喚,我叫不動它。”
“唉……”魔尊無語。
本來他自己要閉關修煉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隻能繼續當苦力,用自己的魔氣帶領著鬱湮的真氣循環。
隻能希望對方的真氣走了一遍又一遍之後,產生一種自然習慣,往後不用他的魔氣帶領也會自己走。
這幾天下來,斷臨就可著幫貓兒修煉。直到走了幾十遍之後,貓兒那團傻乎乎的真氣,終於有了些獨立意識。
一根筋的好處也是有的。比如習慣了走一條路線,就不會去嘗試其他路線,這樣很安全。
斷臨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將自己的魔氣從對方體內撤出來。
同時陷入了沉思,貓兒的真氣和他不同,是最純正的真氣,沒有一絲邪惡。
一般妖修多少都會沾點邪氣,這是天生自帶的,直接影響後天的修煉門路。
妖修的修煉門路,也定然是正道修士們看不上的旁門左道。
他家貓兒擁有最純正的真氣,倒是……劍修的苗子。
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斷臨差點失笑,劍修是苦修,最是要清心寡欲,吃苦耐勞。
他直說了好吧,他家嬌氣貓兒不配。
作者有話要說:小貓修:你對我很有自知之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