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1 / 1)

折枝(雙重生) 糯團子 11974 字 6個月前

第一百一十四章

現代篇番外(七)

南方的夏季總是格外的漫長。

蟬鳴聒噪,惱人不絕。

宋令枝半趴在桌上,半張臉枕在手背上,昏昏欲睡。

右手邊高高磊著開學測試的紙卷。

比起上學期的期末考,宋令枝在班上的排名前進了八名,成功擠進班上前二十。

自從那回在辦公室拒絕班主任的調動座位後,宋令枝的同桌換成了班長。

沈硯的位置在後排,和宋令枝隔了大半個教室的距離。便是回頭看,也要艱難轉過半個腦袋。

宋令枝稍稍往後側了側身子,目光在教室逡巡。

夏日的午後,瞌睡似無儘潮水在教室蔓延,空中隱隱有咖啡的香氣傳來。

課間時分,人人坐得東倒西歪。

宋令枝視線穿過重重人群,目光在少年映著斑駁光影的面孔停留。

少年身高腿長,淡漠眉眼低垂。

興許是遇到難題,宋令枝看見沈硯眉間輕皺,筆尖胡亂在草稿紙上劃了幾劃。

原來你也遇到難題的時候。

宋令枝唇角挽起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一雙杏眸盈盈,如瀲灩秋水。

似乎有所發覺,少年筆尖一頓,抬起了頭。

宋令枝驚慌失措收回目光,一雙眼睛藏在雙臂之間,假裝自己睡過去。

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往下滑落,有幾縷輕掠過她桌下的指尖,驚起絲絲縷縷的癢意。

班長坐在一旁,察覺到宋令枝的動作,好奇轉過腦袋:“你沒睡著?”

宋令枝半撐著腦袋,稍稍抬起眼睛:“……沒。”

餘光瞥見班長桌前的物理試卷,宋令枝沒來由對學霸豎起敬畏之心。

“你物理不是都快滿分了嗎,怎麼還在看?”

班長無奈長歎口氣:“沒辦法,我媽知道我物理隻考了第二,差點給我多報三門輔導班。”

她朝宋令枝投去諱莫如深的一眼,班長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

“枝枝,幫我件事。”

宋令枝不明所以:“什麼?”

班長聲音極低:“你幫我問問沈硯平時都做什麼習題,他是不是在家偷偷學習高中物理課程了,怎麼有人金苗杯滿分,開學測試物理也是滿分,這真的是人嗎?”

宋令枝一滯。

下意識想要回頭看人,然想起先前少年警覺的抬頭,最後還是放棄。

她隻是搖搖頭,臉上流露出幾分為難之色。

“我和他不太熟,要不你自己問問?”

班長也學著宋令枝趴在桌上,二人隔著一手距離相望,班長眼睛彎彎,眼鏡後的一雙眸子蘊滿揶揄之色。

手肘輕撞了撞宋令枝,班長忍不住調侃:“你們吵架了?”

雖是問句,可卻是疑問的口吻。

宋令枝目光飄忽不定,木訥著吐

出兩個字:“沒有。”

她手指在課桌上無意識畫著圈圈,宋令枝仍堅持己見:“隻是不太熟。”

班長溢出一聲輕笑,抬高手肘大力撞了撞宋令枝:“彆裝了,你這話騙騙彆人還可以。”

暑假集訓的後半程,宋令枝幾乎是天天跟著沈硯一起上課。

班長念念有詞,有理有據分析:“他暑假還給你補課,你這回考試進步,有一半的功勞都是沈硯的。”

這話倒是沒錯,不然以宋令枝暑假放飛自我的本性,開學測試隻會退步不會進步。

宋令枝一時語塞,閉上眼開始裝聾子。

班長伸手捏住宋令枝的臉。

宋令枝伸手拍開,很有骨氣:“我不和他說話,要去你去。”

班長忍俊不禁:“你這話說的怎麼和我媽似的?”

宋令枝好奇睜開眼:“什麼意思?”

班長笑彎一雙眼睛:“我媽和我爸吵架時,也說過同樣的話。”

宋令枝笑著拂開班長的手:“滾滾滾。”

班長沒有退開,反而更進一步,摟緊宋令枝的手臂,作親昵狀。

二人嬉笑鬨成一團。

忽然有人在門口喊了一聲,說是讓班長下去搬教材。

新教材都在行政樓那邊,還要繞過大半個操場。

班長點了班上幾個男生過去幫忙。

宋令枝跟著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下樓買水喝。”

班長喜笑顏開:“那正好,我請你。”

正值盛夏,烈日炎炎。

出了教室,迎面撲來的熱浪澆得宋令枝措手不及。

她和班長並排走在樹蔭下,細細長長的樹影成了遮天蔽日的好去處。

宋令枝一手擋著臉,有一搭沒一搭和班長閒聊。

操場空闊,落滿一地的日光。塑膠跑道上空無一人,隻有中間的籃球場有學生在打籃球。

宋令枝和班長貼著樹影走,半點也不想淋到炙熱光影。

宋令枝言笑晏晏,和班長分享內娛的趣事:“上回他塌房後我就取消關注了,你不知道……”

“——小心!”

一聲驚呼穿過長空落到宋令枝耳邊。

她本能轉過頭,宋令枝瞳孔驟緊。

一顆籃球飛快朝自己砸來,近在咫尺。

宋令枝下意識抱緊腦袋,身子往旁躲去。

終究是慢了一步。

雙手抱住的腦袋並沒有幸免於難。

“咚”的一聲,籃球重重砸向宋令枝的後腦勺,即便是用手墊著,宋令枝仍能感覺到劇烈的衝擊力。

像洶湧潮水撞擊礁石。

眼花繚亂,頭暈目眩。

腦袋疼得厲害,宋令枝眼前模糊一片,腳下踉蹌,她望見頭頂刺眼的日光,望見班長驚慌失措的面孔,還有……不知何時出現的沈硯。

“你們長沒長眼睛啊,打球非得拋這麼高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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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你頭暈不暈?算了,彆去校醫室了,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我現在就叫車!”

班長手忙腳亂翻出手機,顫抖著手指下單。還好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很快有司機接單。

班長泫然欲泣,嗓音透著哭腔:“司機、司機還有三分鐘到校門口,我們現在過去!門衛認識我,不用請假條也能離校的!”

宋令枝暈暈沉沉,隻覺眼前晃過無數道身影。黑影重重疊疊,在她眼前不住晃動。

“沈、沈硯。”

無數搖曳的黑影中間,宋令枝終於辨出一道熟悉身影。

她強撐著眼皮,腦中滿是江湖,根本不能思考。

風吹起宋令枝的發梢,她感覺自己就被沈硯抱了起來,雙腳離地。

少年面色凝重,眉眼是宋令枝從未見過的嚴厲凜然。

他目光往下低垂,冷聲:“彆說話。”

宋令枝腦子暈得厲害,也聽不清沈硯說的什麼,隻知沈硯帶著自己坐上出租車。

司機還以為出了大事,一腳踩上油門,直奔醫院而去。

班長坐在副座,頻頻往後張望,眼中流露著不安和焦急。

手機適時響起,是班主任打來的。

冷氣流通的車內,班長一面和班主任交待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面擔憂往後瞧。

“我知道了老師,等會在醫院遇見宋叔叔,我會和他說的。”

宋令枝出事,班主任第一時間給宋瀚遠撥去電話。一中附近的私立醫院宋瀚遠也有股份,知道是宋令枝受傷,護士早早在門口等候。

一群人有條不紊將宋令枝抬上擔架。

有醫生湊上前,餘光瞥見宋令枝緊握著沈硯手腕的手指,她溫柔安慰。

“同學,手可以鬆開了。頭暈不暈,眼睛看得清嗎,這是幾?”

宋令枝手指並沒有鬆開,訥訥回答著醫生的問題。

核磁共振檢查完畢,宋令枝被暫時推入病房。

醫院濃重消毒水的味道猶如膨脹的泡沫,一點一點吞噬宋令枝的理智。

眼前似籠上層層白霧,泛出的眼花模糊了宋令枝的視線。

她輕聲哽咽:“……沈硯,你還在嗎?”

剛才做ct的時候,宋令枝不能再抓著沈硯的手,這會子才開始找人。

少年沒有回答,隻伸手握住宋令枝的手指。灼熱的體溫透過指尖相傳,宋令枝慌亂的心神稍稍安定。

她如今看不清,隻能靠著輪廓勉強認出沈硯的位置。

後腦勺的疼痛有增無減,宋令枝強忍著疼意。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她小聲啜泣,連自己的身後事都想了一遍。

“沈硯,我眼睛會不會一直這樣看不清啊。”

沈硯沉著冷靜:“不會。”

宋令枝吸吸鼻子,明明問人的是她,卻還要倒打一靶:“你又不是醫生,你怎麼知道,你一定是騙我

的。”

宋令枝喃喃自語,一會懷疑自己會不會失明,一會懷疑自己會不會失憶。

躺在病床上,宋令枝滿腦子胡思亂想:“我如果失憶了,那中考怎麼辦?”

沈硯額角沁出薄薄細汗,一顆心跳動不止,心跳比平時快了好幾倍。可在宋令枝面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看不出半點的慌亂。

少年聲音沉沉:“我會教你。”

宋令枝輕輕偏過腦袋,滿臉的不信:“你才不會,你和我又不熟。”

沈硯雙眉緊皺。

他不是第一回聽見宋令枝說這話,上回聽見,是在辦公室。

那時宋令枝剛拒絕和他同桌。

他凝眉沉聲:“宋令枝,是你先不理我的。”

宋令枝脫口否認:“你胡說!”

沈硯淡然從容:“前日在樓道,你看見我轉身就走。還有上節體育課……”

沈硯如數家珍,又像是秋後算賬。

宋令枝訕訕,卻還是一口咬定錯是在沈硯那裡:“明明是你自己先說和我不熟的,又不是我先說的。我都這樣了,你還……”

隔壁病房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嚎,徹底打斷宋令枝的思緒。

不安爬上宋令枝的心尖,她反手握住沈硯。

“隔壁出什麼事了?”宋令枝聲音抖動,“我的檢查結果怎麼還沒出來?我不會腦震蕩吧?還是檢查結果不好,所以醫生不讓我知道?”

沈硯淡聲:“才過去十分鐘,沒那麼快。”

宋令枝完全將他的話當耳旁風:“如果情況不好,你還是彆和我說了。不,還是告訴我吧。”

宋令枝喋喋不休,“沈硯,如果我真的沒得治,你一定要將我的手機銷毀!不行,你現在先把我的瀏覽記錄刪了,還有我的收藏夾……”

宋令枝冥思苦想。

現代人手機見不得人的東西太多了,她一時半會也想不起還有什麼遺漏之處。

“實在不行,還是恢複原廠設置吧。”

如果手機的東西暴露,她可能會急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沈硯忍不住低笑一聲。

宋令枝眼睛瞪圓,不可思議望著人:“我都快死了你還笑?你怎麼……”

“什麼死不死的?小孩子少胡說八道!”

病房忽然被推開,宋瀚遠剛從公司跑來,領帶都是斜的,他氣喘籲籲,身後還跟著宋令枝的主治醫生。

宋瀚遠擺擺手,如果不是宋令枝腦子受傷,他真想一巴掌呼過去。

醫生拿著報告單:“沒什麼大礙,隻是輕微腦震蕩。”

宋令枝愕然:“那我怎麼還看不清?”

話落,眼前忽然落下一張紙巾,沈硯聲音輕輕:“眼淚擦了再說。”

宋令枝臉紅耳赤,扯過紙巾胡亂在眼角擦拭。

沒了朦朧淚珠,眼前瞬間恢複清明。

沈硯還站在自己身邊,他手腕上盤繞的,是宋令

枝的手指。

宋令枝飛快收回手,心跳漏掉半拍。抬眼往上張望,醫生笑盈盈站在宋瀚遠身邊,和他交待注意事項。

“腦袋的紅腫可能需要一周才會消退,這幾天先彆洗頭,實在忍不住,可以找人幫忙,注意彆碰到傷處。”

後腦勺還疼著,宋令枝心生疑慮,仍是不放心:“真的沒事嗎,我怎麼覺得頭還是很疼。”

醫生笑著將檢查報告遞給宋令枝,細細解說。

後腦勺起了個大包,不疼才奇怪。

宋令枝一顆心墜至穀底,一手要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使勁扒拉著自己的腦袋,想要看看自己的腦袋腫成什麼樣。

眼角的淚痕未乾,剛才又折騰了一番,宋令枝此刻在鏡頭中說不出的狼狽。

她不動聲色摁滅手機,悄悄抬頭望。

宋瀚遠還在和醫生交談,沈硯也不知去了何處。

病房就有盥洗室,宋令枝和父親說了一聲,隻身往盥洗室走去。

通透的鏡子映出宋令枝狼狽不堪的一張臉。

心中哀嚎一聲,宋令枝埋首在盥洗池前,雙手捧著清水往臉上撲。

來時匆忙,宋令枝身邊也沒有發繩,長發順著她的動作往下滑落,差點落在池中。

宋令枝無聲驚呼,手忙腳亂抓起頭發,手指不小心碰到水流,水珠濺起,滋了自己一雙眼睛。

她下意識閉上眼,憑著剛才的記憶,想要尋找池子邊上的紙巾。

手指抓了個空,隻能抓住一手的空氣。

頭還暈著,宋令枝方向感在此刻徹底失靈,隻能求助外面的宋瀚遠。

“爸,幫我……”

餘音未落,手邊忽然多出一張紙巾。

宋令枝隻當是宋瀚遠,隨手接過,她一手抓著頭發,一手擦乾眼睛上的水珠。

“醫生說可以回家了嗎?是不是還有檢查結果沒出,要不我請假住院吧?我總覺得自己的腦袋……”

餘音戛然而止,宋令枝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幫忙遞紙巾的並不是宋瀚遠,而是……沈硯。

思及自己一路的蠢話,宋令枝尷尬扯動嘴角:“你……”

她彆過視線,隻覺空中蔓延著窘迫的分子,“我剛剛都是亂說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硯垂眸,目光不變:“你喜歡隔壁班的學委?”

宋令枝震驚:“什麼謠言這麼離譜,你從哪聽來的?他長得好看嗎,有照片給我看看?”

沈硯眸光漸冷:“沒有,不好看。”

稍頓,沈硯輕聲,“之前開學典禮,他想托我給你送情書。”

沈硯的視線始終落在宋令枝臉上,他聲音緩緩,“所以我才說和你不熟。”

宋令枝眼睛逐漸瞪圓,後知後覺自己是誤會了沈硯:“你是不懂怎麼拒絕?”

所以才會拿不熟做借口。

沈硯目光往外移:“……嗯。”

宋令枝莞爾一笑:“這簡單,下回再有這種事,你就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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