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雖然心動, 但可惜囊中羞澀，暫時還不能行動。
隻好收回視線，又朝右邊望過去。
右邊的攤主則是個蒙著臉的女修, 看穿著一身灰袍的模樣，應該上了點年紀。
她的攤位上擺的就都是些二手舊物。
比如什麼舊靴子、舊頭冠、舊道袍之類，二手法器也有兩樣, 很明顯都是男修常用的。
其實在靈界和仙界, 修士的一身穿戴, 隻要是帶有靈力的，那都是值錢的，甚至能稱得上法器和靈器。
既然是法器和靈器，也就沒有新舊一說。
隻是這個小坊市裡, 就連開店的修士最高都不過練氣四層，擺攤的又要差上許多，但凡有點好東西，誰不是藏著掖著，哪能舍得放在攤上賣掉呢？
因此這集市上的二手物件，都是靈力消散得差不多的, 沒有太大的用處，但若是細細修補一番, 倒也不是不能用的。
江易除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當然是不會用二手舊貨的，不過他正要收回目光, 卻發現在一條腰帶上, 壓著本泛黃的書冊。
咦？
江易之前在坊市裡閒逛的時候，也去了藏書坊裡看過。
這藏書坊雖然小，但修仙基礎的書冊還挺不少的。
什麼步法, 各係功法，心法，攻擊之術的都有。
比如輕身術、神行術、禦氣術、禦劍術，這都屬於身法一類。
隻是修為低的隻能學低階步法，比如江易這樣的煉氣一層小修士，就隻能學會輕身術了。
各係功法則是金木水火土五係功法，須得配合靈根一道修練。
像原身金木火土四係靈根，獨缺水係，那就沒法修行水係功法。
也正是因此，他沒法修行靈雨訣之類輔助種田的功法，在種田一道上，往往事倍功半。
而這些低級功法，那是本本都得花靈珠，還死貴。
就如大路貨輕身術，原身是在家學裡學的，雖挨了師長同學好些個排揎，但好歹不花靈珠。
像那種完全沒有家族的散修，就都得靠著自己一點點地苦熬苦攢了。
原身其實也早就想多學一些術法，隻是那些個功法書最便宜的也得三五百靈珠。
而能買到足夠引氣入體的丹藥就費了他洪荒之力了。
如今江易好歹能賣夜光燈掙靈珠，多學門手藝，還是可以想一想的。
特彆是剛剛他瞥見那本書的封面上有四個大字。
煉器入門。
就原主這個四靈雜根，靠著正統的修練，怕是一輩子都築不了基。
那就隻能走煉丹或者煉器的路線了。
這本煉器入門書，之前他在藏書閣裡也見過，要價五百靈珠。
現在既然是二手的，就不知道能打幾折？
他正在那兒琢磨，就見左手邊的攤主已經到了他的攤子前。
兩眼緊盯著攤子上的螺殼，眼內瞬間放光。
“道友，這菊花螺多少靈珠？”
江易心裡一喜。
這是就要開張啊！
他就說感覺這隻螺殼似乎隱約有絲絲的靈氣吧？
根據原主的記憶，江易想了想，開了個價。
“二百靈珠。”
中年修士目光閃了閃，撇嘴，“這不過是個小螺殼，常見丹方上頭都沒有它，竟要二百？若是你這有十來對，我倒是能出二百。”
江易也不答話，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七十靈珠。”
“一百五十。”
“一百！”
這樣的菊花型螺殼，江易少說也回收了一二百個。
中年修士能叫出名字，又提到丹方，顯然是煉丹能用到的材料了。
如果江易堅持不賣的話，他一沒有丹方，二不會煉丹，三還沒有靈珠，拿著這些螺殼就沒什麼用了。
“最低一百二十。”
江易說了個價，中年修士還要接著還，就見從右邊來了位矮胖修士。
這矮胖修士身上的道袍靈光閃閃，從頭到腳都是帶有靈氣的裝備，剛剛江易才逛過各家鋪子，粗略一算，這人的身上就穿了上萬靈珠。
好一個靈光閃閃的大……主顧啊！
而正在跟江易磨價的中年修士，卻是趕緊應下，“成交！”
他趕緊把靈珠交給江易，將那枚螺殼捏在手裡，又指了指江易攤位上的鳥頭和鳥爪。
“道友，這些可都是煉器用得著的材料，可彆便宜出手！”
他說著就朝矮胖修士那兒瞟了一眼，江易立馬會意。
“多謝提點！”
中年修士說完話，就飛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攤子上，一改之前的懶散。
趕緊忙活著把開著花的和碧綠可愛的擺在前排。
而此時的各家攤主，也都紛紛打起了精神，目光灼灼地望著靈光閃閃的矮胖修士，仿佛看見了財神爺似的。
而這位財神爺也似乎知道自己很受歡迎，不緊不慢地在各家攤子前頭踱步。
“馮婆婆，你這是又來賣黃道君留下來的舊物啦？”
蒙面老婦人坐在攤子上沒有動身，隻是冷冷地哼了聲。
財神爺卻又斜眼瞅著那本泛黃的煉器入門，嬉笑，“馮婆婆，這半本煉器入門還沒賣出去呢？”
馮婆婆翻了個白眼，聲音嘶啞地回了句。
“不勞包掌櫃惦記。”
聽著這幾句對話，就能知道這位婆婆身上是有故事的。
隻可惜原身的記憶裡倒有沒這些八卦。
江易隻要稍一想就知道為啥了。
原主雖然來坊市的次數多，可都是賣完了靈穀就去買靈丹了，根本沒有多餘的閒工夫在這兒看攤子。不知道所有八卦也不足為奇。
隻是那煉器入門居然是半本麼？
江易可還想著一會兒過去侃個價啥的呢。
不過聽包掌櫃這意思，這位婆婆在這兒擺了好久的攤子，都沒把攤子上的東西賣出去，是東西不行，還是有彆的原因呢？
江易準備過會兒再向旁邊的攤主打聽打聽。
“陰煞鳥？”
包掌櫃這個大財神這時卻走到了江易的攤位前，一眼就看見了四爪鬼鳥的頭和爪子。
“多少靈珠？我要了！”
江易算是明白為啥旁邊攤主要提醒他了。
這就是個小財神！不賺白不賺！
“五千靈珠。”
江易擺攤的時候，也沒把所有木神時代的物品都拿出來。
有些他一看就是好東西的，就都藏著呢。
拿出來的，都是他看著可能有絲靈力，又很不喜歡的。
比如說四爪鬼鳥，這種鳥長得醜，叫聲難聽，還總是喜歡偷走人類的小孩，襲擊落單的人類。
這會兒的攤子上，也就擺了兩副四爪鬼鳥的骨骼。
包掌櫃皺了皺眉頭。
“五千靈珠？”
包掌櫃摸了摸腰間，“今日卻是沒帶那許多的靈珠，隻有靈石。”
靈石？
這話一出，附近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包掌櫃。
要知道一靈石能兌換一百靈珠。
靈珠隻是製作靈石時的邊角料，靈氣自然完全不可能跟正經靈石比了。
因此仙界流通的是靈石，而靈界隻能流通靈珠。
當然了，財大氣粗的門派和家族裡，手裡也是有靈石的。
比如那些大的坊市和城池裡，那些大宗的交易也會用到靈石。
可在這裡的無名小坊市，一般是長年都難見到靈石的。
在眾多羨慕的目光中，江易接過了裝有靈石和靈珠的儲物袋。
袋子裡放著四十塊靈石，一千顆靈珠。
江易面上若無其事，將靈石和靈珠倒進了自己的儲物袋，把攤子上的兩副四爪鬼鳥骨骼都裝在儲物袋，交給了包掌櫃。
包掌櫃滿臉笑嗬嗬，“小道友，日後再有這樣稀奇物，隻管到藏書閣去尋我。”
說完他就背著手，又接著在集市上閒逛起來。
但落在江易身上的目光，卻也沒有散去多少。
江易不動聲色地瞥了一圈兒。
這些目光，羨慕固然有，更多的是貪婪的惡意。
江易原本還在注意著包掌櫃又去了哪個攤子，這會兒忽然想明白過來。
登時後心一涼。
五千靈珠！
原身身上帶靈珠最多的一次，也不過七八百而已！
而在這小集市上擺攤的修士們，平時身家應該都不會超過一兩千。
江易如果現在離開坊市，十之七八沒法把這些靈珠給帶回江家靈田穀。
不是被殺人劫財，就是被劫財劫物。
就算他其實還有些秘密武器吧，但現在他不過是個煉氣一層小修士，過早地暴露自己的底牌，實在不夠明智。
江易瞬間決定也當一回散財修士。
“道友，不知這幾株是什麼價？”
中年修士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微微笑，“這些都是我種出來的，給小友個成本價，一盆五十靈珠好了。”
“五十兩盆，買二十盆。”
“成交！”
中年修士殷勤地幫著把這二十盆靈花靈植給裝進了儲物袋。
儲物袋不能裝活物，靈花靈植這些也隻能暫時裝一裝，時間稍長了也會枯死。
“道友精通種植靈花靈植，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入門的煉丹功法，價錢好商量。”
中年修士愣了下，隨即想到江易可是剛剛得了一大筆令人眼紅的靈珠的。
就明白為啥江易突然這麼壕起來。
“有有有！”
中年修士在種靈花靈草方面很有一手，自然也是想在丹道上嘗試一番的，怎奈搜羅的法術功法倒是不少，可惜至今也隻能煉煉凡品的辟穀丹。
他手裡有好幾本初級煉丹入門的功法，多複製幾份賣出去，既能掙靈珠，又不影響他，何樂而不為？
他說著就拿出了三本初級煉丹術的小冊子。
靈界不比仙界，仙界的典籍都是用玉簡，靈界的典籍，尤其是初級的那種，用一些靈草紙抄錄也能湊合。
三本小冊子，中年修士不客氣地收了江易一千靈珠。
這還沒到幾十息的工夫，那筆五千靈珠的巨款，就已經被江易給花掉了快三分之一。
中年修士也算是跟著發了筆小財，他樂嗬嗬地提醒江易。
“道友，你剛剛賣出去這種玄煞鳥，骨骼可是煉器的好材料。”
“玄煞鳥這種上古靈獸，在咱們靈界已經絕了種，市面上能看見的，都是從土裡刨出來的，用一個就少一個。聽說仙界這種玄煞鳥倒是還有，不過仙界的仙師又哪裡有那個閒工夫，去弄這些玄煞鳥骨到靈界來呢？”
江易算是明白為啥剛剛那個包掌櫃樂意出高價買四爪鬼鳥的骨骼了。
向中年修士道了謝，江易望了眼那位馮婆婆，低聲問中年修士。
“剛剛包掌櫃說起那半本煉器入門，可是有什麼忌諱？”
既然花出去的才是自己的，那他就散一散財，分散風險，把能用得到的，都買上一買！
中年修士輕輕搖了搖頭。
“忌諱倒是沒什麼忌諱的，馮婆婆也是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