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1 / 1)

“活著?”尤裡斯嘲諷地笑了一聲。

和沐辰共事他當然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當時在前往火化場時他就派了自己的人單獨跟著,等到路雲遠和藍懌無暇顧及他的時候及時溜走,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尤裡斯雙手交叉,神色隨意放鬆:“現在應該是我來說這句話, 沒想到你還活著。”

藍懌自己也挺疑惑的, 按照人類正常的生理構造來說, 即使是S級Alpha也不可能撐得住核彈的攻擊。

難道是有什麼替他擋住了傷害?

玄女?有可能, 但是感覺作用不是很大。

藍懌忽然怔了一下,耳垂上空蕩蕩的,熟悉的機械音自從他醒來後一次都沒有響起過, 小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弄丟了。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尤裡斯說。

藍懌沒好氣地瞥他一眼, 隻想快點結束這種無聊的對話:“你把我關在這裡, 是想等事態穩定之後,看星海和沐辰誰能走到最後,誰贏了你就把我送到誰那, 換一個你安全活下來的保證。”

一次性說完這麼多話,藍懌原本就泛青的臉色更差了一點,身體不斷地發出疼痛的提醒。

尤裡斯說:“沒錯。”

星海不用說,他們現在還在堅持尋找藍懌, 沐辰也想用藍懌做實驗,他在哪一邊都有著不可比擬的價值。

有藍懌這個有巨大交易價值的人在這裡, 無論他以前做了什麼, 未來都能有體面的結局。

想到這尤裡斯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容,他這時候才偶爾像過去那個優雅高貴的默克爾家族直係公子:“所以你最好乖乖呆在這裡,不要有彆的心思,我會讓你安穩地活下去。”

藍懌扯了扯嘴角,有些懶得搭理他, 和這種人聊天實在是浪費時間。

等到通訊掛斷後,他才靠在床背上,慢慢地捋現在的情況。

核彈爆炸,蟲族女皇死亡,而他重傷被多恩撿到,然後出於某些心思把他救了下來。

另一邊的尤裡斯和沐辰發生了矛盾,要不然尤裡斯會在撿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就把他送到沐辰那去。尤裡斯的處境艱難,現在也不會潛心專注那些實驗,知道用藍懌給自己留條退路,還不算太傻。

至於沐辰……蟲族女皇想要更優秀更完美的主人,沐辰大概想法也和它一樣,不滿於人類的脆弱,於是決定對人類進行生物基因改造。二者一拍即合,成功地合作了這麼久。

但該說不說,現在知道了前因後果,藍懌隻想敲開沐辰的腦殼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藍懌出神地想著事情,忽然察覺到注視著自己的視線。

多恩一直觀察著藍懌的臉色,剛才那一針藥劑下去後對方的狀態更差了,他生怕藍懌眼睛一閉人就沒了。

藍懌抬頭朝人笑了笑:“放心,死不了。”

多恩咽下準備問的話,微微偏開頭不去對上藍懌的眼睛:“我堂哥說的那些,你感覺怎麼樣?”

應付完尤裡斯這個大的,藍懌沒精力再去應付多恩這個小的,腦袋陷入軟綿綿的枕頭中,感覺自己有必要先睡一會。

多恩看他不說話,卻有些急了:“你要按照他說的做嗎?”

“你——”

“彆說話,”藍懌皺了皺眉,聲音弱到微不可察,“你如果不會讓我離開,就先讓我睡會,有點困。”

“誰說我不會讓你離開?”

藍懌愣了一下,他勉強打起一點精神睜開眼。

默克爾家族的子嗣眼睛都是金色,血統越純淨顏色就越濃,多恩雖然不是直係,但那雙眼眸卻足夠耀眼透亮,說這句話時眼神裡竟然難得顯示出一些誠懇。

可下一秒,那絲誠懇就消失不見,像是一晃而過的錯覺,多恩說:“但是我有條件。”

藍懌頓時興致缺缺,果然還是默克爾家族的人,把利益至上貫徹始終。

多恩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到藍懌疲憊地闔眼,又轉過頭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終究還是沒開口。

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他可以等藍懌身體狀況好一點了再慢慢聊。

多恩看了眼儀器上各項指標都趨於平穩,這才轉身離開。

房間大門推開,卻沒有看到管家的身影,他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問兩邊的護衛,就看到管家從樓梯邊匆匆趕來。

他的神色有些慌張,快步走到多恩面前,低聲道:“先生,路少將來了這裡。”

“路雲遠?”多恩的臉色空了一瞬,“他怎麼會來這裡?”

他們這離爆炸發生地點挺遠,就算是排查也不會這麼快就排查到這裡。

多恩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他們有多少人?”

“隻有路少將一位。”

“一位?”多恩詫異地看向管家,然後伸手整理了下領結,歎口氣,“算了,我先去看看,彆讓他等太久。”

偌大的會客廳內,路雲遠坐在柔軟豪華的沙發上,兩邊站著服侍的仆從,他面前的茶幾擺了杯茶,嫋嫋的煙氣微微上飄。

端起茶杯,蒸騰的水汽就遮住了眉眼,路雲遠的視線隨意掃過房間內的設施構造,再看到從樓上趕下來的多恩後就垂下了眼,輕抿了一口苦澀的茶。

杯子放在桌面上的瞬間,多恩走到了他面前,溫和地笑著問:“路少將今天怎麼來我這個偏僻寒酸的地方?”

路雲遠沒時間和他搞這些廢話,簡短回道:“沿海搜查。”

多恩臉上適當地露出些疑惑,裝傻充愣問:“要搜查什麼?”

路雲遠輕輕地捏了下手中握著的藍色耳墜,這是他在接收到信號上岸後,在這個小島嶼的海邊沙灘上找到的。

耳墜不再像之前那樣光潔完整,內部裂開了無數條縫隙,儲存在最中央的卡片焦黑一片,外殼向外翻飛,好像碰一下就能碎掉。

路雲遠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心情把耳墜撿起來的,一顆心不上不下,既為找到了一丁點線索狂喜不已,又過度害怕藍懌的處境,還有想要見到人的急迫到按捺不住的心情。

他抬眸掃了眼多恩:“海裡發生的事你不知道?”

“啊是那件事啊,”多恩恍然大悟,“可是……這麼大的爆炸,很難再留下什麼吧……不知道您想要找什麼?”

他自認為說得還算委婉,可話音落下的一瞬,卻看到路雲遠的目光閃過一絲狠戾,視線穿過泛紅的血絲直直朝他射來,和以往見到過的那些目光不太相同,路雲遠給他的感覺更像是隨時都能一步一步走過來,面無表情地把他打爆的模樣……

多恩臉上維持的表情終於僵了一瞬,忽然感覺後背有些發寒。

路雲遠收回視線,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看來默克爾家族的人都不怎麼會說話。”

“我個人的行為,和家族有什麼關係。”多恩忽然低頭咳嗽幾聲,顯得身體脆弱單薄,“我這裡應該沒有您想找的東西,少將沒必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我在沙灘上找到了一個耳墜,所以隻是想來問問你還有沒有看到彆的什麼。”

“耳墜?”多恩想了想說,“沙灘上經常會被海水卷上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耳墜可能也是這麼飄過來的吧。”

路雲遠沉默片刻,忽然轉了話題:“默克爾家族各項勢力盤根錯節,主家倒下後其餘勢力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我記得你的父母都有不少屬於家族裡支柱產業的股份。”

“是的,不知道您為什麼說這些?”

“如果你手裡有相關的線索,”路雲遠說,“我不介意讓星海減少對默克爾家族的整頓。”

在路雲遠說這句話的時候,多恩腦海裡已經設想了無數對應的發展。

主家的其他人都已經被星海儘數逮捕,隻剩下尤裡斯一個人,他當時在撿到藍懌後也隻能把這件事告訴尤裡斯。

這位多年沒怎麼見過面聊過天的堂哥卻不再像他小時候那副溫文爾雅、做事遊刃有餘,而是隱隱透出些歇斯底裡的瘋狂。

他看著尤裡斯偏執狠戾的模樣,有些不太敢相信這位堂哥了,這樣的人隻會把家族推向更深的深淵。

多恩留下藍懌的本意也正如路雲遠所說的那樣,既然指望不上尤裡斯,那他就自己找尋彆的出路,利用藍懌讓星海減輕對家族的懲戒。

但是……現在這些話從路雲遠口中說出來,多恩卻有些不敢相信,他沒見過兩人的相處,自然不知道路雲遠對藍懌是什麼樣的感情。

有誰會為了一點飄渺的線索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呢?最起碼路雲遠這種上位者不會。

他需要在更加合適的時間,和星海達成足夠的共識後才敢讓藍懌回去,畢竟他的身後還有整個家族需要考慮。

路雲遠聽到這沒再說什麼,他垂眼看了下時間,起身離開。

等到看不見人的影子後,多恩這才慢慢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精緩緩放鬆,他回憶著自己剛才說的話,應該是沒出什麼差錯,糊弄過去了。

管家提醒道:“您今天操勞的事情太多了,回房間再讓人檢查下身體。”

多恩猶豫了一會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管家說:“各項數值都很穩定。”

剛剛注射的那管藥劑副作用挺大的,多恩還是有些不放心,乾脆又回到了藍懌的房間。

整個房間寬闊明亮,上午的陽光乾淨和煦,暖烘烘地照在被褥上,床上的人安然睡著,呼吸均勻。

多恩看著藍懌,眨了下眼睛,放輕腳步走過去,靠近時聞到了淡淡的藥香,腦海裡忽然就想到了路雲遠剛才說的那些話,或許是真的。

像藍懌這樣的人,或許路雲遠真的可以為他舍棄一切。

睡夢中的人忽然皺了皺眉,悶哼一聲。

多恩立刻回過神,條件反射地看了眼機器,然後彎下腰,手指沒忍住給他掖了下被角。

做完這個動作後他愣了一下,找補似的打開床頭櫃間的抽屜,乾脆把裡面的那些藥劑全都拿了出來,準備扔了或者燒了,隻是還沒等他站起身,顯示生命體征的機器忽然爆發出一連串的響聲。

藍懌隨著這些聲響悶聲咳嗽起來,血跡從口中不斷地溢出,一下就將雪白的被褥沾染成一片紅色。

多恩大腦空白了一瞬,隨後立刻反應過來,吩咐管家去找醫療團隊。

他不敢去碰藍懌,隻手忙腳亂地用紙巾來來回回擦拭被紅色的血沾染的被褥,神情格外慌亂。

藍懌被噬骨的疼痛驚醒,看到這一幕倒還能笑出來,語氣卻輕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你……有毛病吧。”

多恩動作一頓,看了他一眼,語氣難得帶上了怒氣,聲音也不怎麼小的吼道:“你彆說話啊!閉上嘴躺回去!”

他紅著眼睛說:“醫生他們馬上就過來了,你撐住。”

他不想讓藍懌死,除了為了讓他保住自己的家族外,還有點彆樣的心思,這個人是他救回來的,和他說過話,聊過天,不能就這麼死了。

管家的效率格外高,沒過多久房間的門就打開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個個進來,手中的動作也格外迅速,止血的止血,治病的治病,一下就把多恩擠到了外圍去。

多恩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自己因為擦床單而摩擦得有些發麻的手……好像確實挺傻的。

同樣和他呆住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看到房間裡的這一幕後,握著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渾身的血液瞬間倒流,心裡好像一會被炙熱的火烤著,一會又被極寒的冰凍著。

他的反應太過奇怪,多恩抬頭看了過去。

卻在看到對方那張臉時不由得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但下一秒,冰涼至極的槍口已經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有人注意到了這一幕,尖叫了一聲想往外逃,但門口卻被全副武裝的人嚴嚴實實地圍著。

路雲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床上的人:“你們繼續救他,如果他有什麼意外……”

子彈上膛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清脆響起,仿佛落在幽靜池水中的一道驚雷。

“就彆想走出這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