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山腳下。
楚風臨帶著兩人兜兜轉轉,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八相聚靈陣”的陣眼。
望著面前的一道光門,玄雲子忍不住咂舌道:“那爾夏王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真正的陣眼竟然在這裡……我先前光顧著看那八道城門了,誰能想到,那裡面一扇門都不是出口。”
楚風臨望著那陣眼的中心,對玄雲子道:“這陣法,能解嗎?”
“這……”玄雲子皺眉,伸出手去,嘗試著觸摸眼前這一道散發著白色熒光的光門。
可剛一觸碰,便感到一陣刺痛,強烈的電流便順著指尖襲來,一路竄上了脊椎。
玄雲子臉上的喜色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凝重:“……你們各自都是什麼靈根?”
楚風臨道:“水靈根。”
殷宿眠道:“金、土雙靈根。”
玄雲子鬆了口氣道:“火木為陽,我是火木雙靈根。”
在金、木、水、火、土五種基礎的靈根屬性之外,修士如果同時擁有兩種互不相克的靈根,則會異變為一種全新的靈根。
例如,同時擁有金靈根、火靈根者,則會產生一種全新的雷靈根。此外,金水為風,木土為冰,火木為陽,水土為陰。
“這個陣眼,破陣者的靈根屬性,必須和施術者相同,才有可能破解。”玄雲子道,“好在,我們三人,正好湊齊了五種基礎靈根屬性。那麼接下來,隻需要依次試驗就好。”
......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
“怎麼可能?”玄雲子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掌心。
他們三人,依次使用不同屬性的靈根破陣,結果都失敗了。
玄雲子不信邪,兩兩組合再試,可結果依然是失敗。
“總不可能,這施術者的靈根屬性,哪一種不是吧?”玄雲子詫異至極。
楚風臨則皺眉道:“那施術者是誰?”
能在爾夏城中布下如此規模的陣法,施術者是誰,答案大概很明顯了。
玄雲子抬頭望向聖山頂上的神殿,憂心忡忡地道:“沒辦法了。眼下,隻能寄希望於謝仙君他們能說服那位爾夏王……”
楚風臨沉吟片刻,開口道:“我上去看看。”
然而,聽到這句話,玄雲子和殷宿眠二人頓時變了臉色。
玄雲子狀似無意地往前走了幾步,用身體擋住了他的去路,勸阻道:“那神殿周圍遍布結界,不是這麼容易進去的。”
“既然那些抬棺人能夠自由進出,周圍一定有入口。”
這邊暫時無法破陣,楚風臨心裡又擔心師兄的安危,便想要過去看看。
可玄雲子不知為何,一直擋在他面前,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不用著急,那邊有謝仙君和左護法在,我想他們能應付。”
楚風臨皺眉道:“左護法?讓師兄和那個家夥在一起,我怎麼能放心。”
玄雲子臉色略
有一些僵硬,她悄悄和殷宿眠對視了一眼,後者心領神會,抱著胳膊擋住了楚風臨另一邊的去路,也幫腔道:“天快黑了,我們還是抓緊找個地方避一避要緊。”
楚風臨擔心師兄的安危,可玄雲子和殷宿眠卻百般阻攔。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著二人的神情,似乎已經從中察覺到了異常:“你們……為什麼不想讓我去幫師兄?”
眼看他態度執拗,藏在袖中的手似乎已經握住了刀柄,玄雲子心中忐忑。她的靈力所剩無幾,其實一點也不想在這裡動手。
於是她歎了口氣,道:“實話告訴你吧,是你師兄的意思。”
“……他不希望你接近某些東西。”
“師兄?”楚風臨愣了愣。
他沒想到這竟然是謝歸途的意思。
是師兄,不想要他跟著自己?
可是……為什麼?
難道師兄,還是沒有原諒自己嗎?
少年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知道了。既然是師兄的意思,我不去就是了。”
說罷,他便在一旁的石塊上坐了下來,低著頭,緘默不語。
見他神情失落,玄雲子不知為什麼,心中泛起了一點憐憫。要知道,被自己最親近的人所懷疑,肯定不是什麼好受的事。
玄雲子忍不住道:“不要怨你師兄。謝仙君他……他也是沒辦法。”
“你的卷軸是‘一’,為了所有人的安全考慮,我們隻能先控製住你。”
“什麼?”楚風臨愕然抬頭,從懷裡拿出自己的卷軸,“可我的卷軸是‘三’。”
......
爾夏王神殿中。
後殿裡燈火通明。滿地的貢品和香燭,圍繞著一座神像整齊地擺放著。
饒是謝歸途見多識廣,在看見那座神像的同時,心中也情不自禁地震顫起來。
——那供奉著的爾夏王神像,幾乎有一座山丘那麼高。
在仰視這座龐然大物的同時,他情不自禁地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
也難怪爾夏王能夠被當做神靈一樣崇拜。
兩千年前,住在西域荒漠之中的爾夏人,看見這樣恢弘道不可思議的宮殿,和猶如神跡的神像,怎能不將爾夏王當做是神仙。
和浮雕上刻畫的一樣,神像的面前擺放著五隻巨大的銅鼎,每一隻都能高過成年男子的頭頂。鼎中盛放有貢品,依次是腦、內臟、四肢、軀乾,以及頭顱……
至於神台上用來供奉的酒壺和酒杯,謝歸途還沒靠近,就已經聞到了腥臭的鐵鏽味。
野蠻又原始的陋習。
謝歸途皺著眉,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神殿中靜悄悄的,什麼人也沒有,除了兩個不會說話的銅像侍衛,一動不動地在遠處站著。
那爾夏王再怎麼謹慎,也不至於在自己每日要進出供奉的神殿裡,做太多的手腳。眼看周圍安全,謝歸途暫時卸下了些防備,仔細地打量起了面前的這座神像。
這座神像的材質,與那些銅像類似,呈現出灰綠色的質地。而在神像的腰帶,配飾等部分,閃耀著金黃的色澤。也不知是鍍了一層金箔,還是純金打造的。
那爾夏王的神像如此巨大,如果這些配飾真是用純金打造,那也太過奢靡了。
謝歸途忍不住咋舌,要知道,這爾夏隻不過是西域大漠之中一個小小的城市國家。
他見城中大部分百姓的家中,都是家徒四壁,可這座神殿卻建造的如此金碧輝煌,實在太過誇張了。
而在這尊神像的座下,是一朵巨大的金色蓮花。神像盤著腿端坐騎上,頭頂依然快有橫梁那麼高了。
也不知道兩千年前的爾夏工匠們,是如何製造出如此龐大的一尊神像,又是如何將它拖到這聖山之巔,運送進這神殿中來的。
謝歸途看著那巨大的金色蓮花底座,忽然注意到它共有五片花瓣,外形看上去也十分眼熟。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從懷裡掏出那一卷卷軸……果然,這神像底座的蓮花,便是卷軸上刻畫的這一種。
據葉淩寒所說,這種蓮花,叫做五色蓮花。
聽名字,這種蓮花的花瓣,應該是有五種不同的顏色。可不知為何,卷軸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謝歸途原本沒有太在意這些細節,直到看見這五色蓮花底座,才開始細想這個問題。
他思考了片刻,抬頭看了一眼神像,忽然後退了半步,隨後腿部驟然發力,猛地跳上了那一人多高的蓮花底座。
謝歸途跳上了蓮花底座,繞著它走了一圈,這才明白了它為什麼叫做“五色蓮花”。
這五片花瓣的顏色,似乎和五種靈力的屬性相對應。每一片花瓣上,都被注入了不同的靈力。
當人踩在上面,對它稍微施加壓力的時候,花瓣上的靈力流轉開來,便會呈現出不一樣的色澤。
而結合五行方位來看,更加印證了謝歸途的猜測。
“原來,每一片花瓣,各自代表著一種靈力的屬性,”謝歸途神色一凜,心道,“既然如此……”
所以他們每個人拿到的卷軸,恐怕也並不是隨機的,而是與自身的靈力屬性相對應的。
按照這樣的規則……
那麼前世,楚風臨拿到的恐怕也不是“一”。
或許,楚風臨並沒有為了得到“飛升的秘密”,殺死所有人!
想到這裡,謝歸途心中的一塊巨石總算是落了地。
他緩慢地繞著這神像走了一圈,心中暗自揣摩起來。
這位爾夏王端坐在這五色蓮花上,恐怕意有所指。
謝歸途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卷軸——有完整的,五片花瓣的卷軸。
莫非……
這位爾夏王,和他一樣,也有五種屬性的靈根?
謝歸途忍不住皺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說不上來。
或許是自己和這位爾夏王存在的
共性,讓他隱隱感到不舒服。
巧合嗎?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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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歸途忍不住飛身上去,落在了就近的一根橫梁上。
方才距離太遠,他沒辦法看清這位爾夏王的容貌。暗門的浮雕上沒有刻畫爾夏王的臉孔,而馬婆婆跪拜的塑像更是自己隨便捏的,不能當真。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清楚這位爾夏王的容貌。
怪不得阿娃說他長的難看了。
這位爾夏王竟然長了一張青面獠牙的臉,隻有三分像人,剩下的三分像野獸,四分像惡鬼。
謝歸途一怔,忽然意識到自己到底在何處見過這一張臉了。
這位爾夏王,竟然和兩千年前的那位魔神長得一模一樣!
魔神的傳說流傳了兩千多年,逐漸歪曲,已經沒幾個人知道祂到底長什麼樣子了。
除了阿修羅王族的宮殿中,還保存有他們這一位古老祖先的神像。
前世,謝歸途被困於魔域的時候,見過那一尊魔神的塑像,長得奇醜無比,青面獠牙,怒目圓睜,三分像人,三分像野獸,四分像惡鬼!
這一發現,在謝歸途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這爾夏王,正是被北鬥神君斬殺的那位魔神!
謝歸途情不自禁地瞪直了眼睛,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那位摘星樓主人,並沒有撒謊。
“飛升的秘密”是真的!爾夏國的覆滅也是真的!
這位傳說中的,爾夏王竟然真的飛升成功了!
隻不過,祂成的並不是正神,而是魔神!
爾夏國的民眾們,並沒有等到祂的承諾。隨著魔神的出世,他們非但沒有跟著雞犬升天,還淪為了魔神降世的墊腳石!
恐怕到了最後一刻,他們還沉浸在那虛無渺茫的承諾和希望之中,完全不知道給爾夏帶來災禍的到底是誰!
這一刻,謝歸途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顫顫巍巍的馬婆婆,想起了阿娃明亮的雙眸和天真的語氣,想起了再也回不了家的木匠,想起了爾夏城中千千萬萬遊蕩的生魂!
一股怒意襲來,從他的胸膛,逐漸燃燒到了四肢。
謝歸途冷冷地看著那座神像,恨不得砸了它。
就在這時候,那座神像的眼皮忽然顫動了一下。
謝歸途險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當他再仔細一看,竟然發現這“神像”的胸膛還有輕微的起伏和呼吸!
這根本不是什麼神像!
這就是爾夏王——不,或許該稱他為魔神——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