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花燈(1 / 1)

這一炮的威力屬實驚人。

出現在玉瀾峰這樣的靜謐悠閒之地,屬實是平地驚雷。隻聽一聲巨響,沙石飛濺,幾乎將在場的所有小弟子都嚇了一跳。

頭頂的樹冠“簌簌”震顫,停落在周邊的飛鳥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紛紛撲閃起了翅膀,爭先恐後地逃離了現場,留下了一地狼藉的枝葉和羽毛。

待到那四濺的火星、硝煙和塵土散儘後,不知是誰第一個驚呼起來:

“喲,好大的坑啊!”

眾弟子顧不上咳嗽了,紛紛好奇地圍了過去。定睛一看,隻見方才的空地上竟然被炸出了一個大土坑,足有一個井口大小。

“好大的坑,都快趕上北極閣那口井了吧。”也不知是誰起的頭,眾弟子全都趴到了那坑邊圍觀。看那好奇的架勢,仿佛他們圍觀的並非是一個坑,而是什麼名勝奇觀。

這時候,有一名弟子抻長了手臂,將手伸進了那大土坑之中,試探了一下深度。“好深的坑,一隻手竟然摸不到坑底。”

“哎呀呀。”琴少宮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震懾住了,扇子都忘了扇,但嘴裡還沒忘了調侃,“聖使大人,你這一炮的威力著實不小。”

方才試探深度的那位弟子站了起來,撓了撓頭道:“俺們老家有個傳聞,說的是從前有個將軍,帶著兵馬去打仗,路過我們村的時候口渴了,就在村口挖了口井。將軍走了以後,那口井就被叫做將軍井。

“還有一個故事,說的是曾經有位駙馬娶親路過,一個不小心,在村尾的臭水溝裡栽了個跟頭,從此以後那條溝就被叫做駙馬溝。

“要我說,咱們應該給這個坑取個名字,就叫做聖使坑。”

“聖使坑,這個名字好,就叫做聖使坑!”小弟子們一聽便來了勁,紛紛附和道。

就在他們商量著要不要找塊石頭,立碑刻字放在這坑旁的時候,琴少宮主忽然幽幽地冒出了一句:“彆找石碑了,你們還是快去找把鏟子罷。”

“再不把這‘聖使坑’給填平,若是被光明頂長老發現了,十遍《太乙玄靈真文經書》,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方才那一聲巨響,恐怕早已經把長老們給驚動了。

眾弟子面面相覷了片刻,都覺得少宮主此言十分在理,紛紛扭頭,四散奔走,找鏟子去了。

方才爆炸的時候,謝影站得最近,刺眼的白光令他眼前陷入了短暫的空白,鼓膜還在震顫不止,隱隱作痛。

等回過神來,他又是慶幸,又是後怕,不由把目光投向了方才製止他的楚風臨。

楚風臨站得遠,沒怎麼受到這小型爆炸的波及。他隨意地拋了拋將手中的石子,漫不經心地瞥了謝影一眼。“小時候你也是這麼扔我的。扯平了。”

謝影撣了撣濺到身上的灰土,不太自在地挪開了視線,難得沒有還嘴。

那家夥的提醒方式雖然算不上溫和,可若非他提醒,說不定自己的手已經被炸開花了。

歸途看著這場鬨劇,哭笑不得,隻好先施了個術,替他們把那坑填平了。

“彆玩炮竹了,還是安全一些,回去寫幾張春聯吧。”

於是,在謝師兄的建議下,眾弟子紛紛夾著尾巴回到了傳功堂。

有幾個師妹們正坐在屋裡剪窗花,一邊剪,一邊笑眯眯地閒聊,不一會兒圖案各異的窗花就鋪滿了整張桌子。

難得自在的時光,玉瀾峰的弟子們都聚做了一塊兒,有的掃塵,有的剪窗花,有的寫春聯,為即將到來的新年熱情地做著準備。

院中,有個小弟子拿了把笤帚,雙腿跨坐騎了上去,得意洋洋地對其他人道:“聽我爹爹說,西洋那邊的修士不會禦劍,都是像這樣禦笤帚的。”

“禦笤帚?”這話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紛紛學著他的樣子,騎上笤帚,繞著小小的庭院追跑起來。

狼崽十七被這邊的喧鬨聲所吸引,也溜溜達達地進了院子,想來湊一份熱鬨。

它在院子裡東聞聞,西嗅嗅,還沒來得及搗點什麼亂,就被幾位師弟師妹當場抓獲,抱到了桌子上,用它的爪子蘸著墨汁,在剛寫好的春聯上蓋了幾個梅花似的爪印。

“這樣就好看多了。”

一陣爭相親親摸摸抱抱後,狼崽子飄飄然了起來,在桌上滾了一遭撒嬌,一不小心打翻了硯台,把一身雪白的毛發染上了幾墨漆黑。狼崽子自己渾然不覺,還滿屋子亂竄得起勁,徒留幾個小弟子面面相覷,發愁該怎麼把它洗乾淨。

而另一邊,謝影和琴少宮主聽了謝歸途的吩咐,在屋裡寫春聯。這兩人橫豎互相看不對眼,寫個春聯都能掐起來。

謝歸途聽到動靜,走過去:“怎麼了?大好的日子,怎麼又吵架?”

“師兄,”謝影惡人先告狀,“他笑話我寫的春聯難看。”

琴少宮主則伸手抄起了他那副醜兮兮的春聯,展示上面鬼畫符般的字跡:“蘭玉,你評評理,這春聯不難看嗎?彆人家貼春聯是祈福,聖使大人的春聯能辟邪……”

謝歸途打圓場道:“其實……”

琴少宮主不給他敷衍的機會,又道:“阿影還說要把這個送給你,貼在玉瀾峰主院的門口。”

望著那副慘不忍睹的對聯,謝歸途頓時沒了聲音。

“對對對。”謝影擠開了琴少宮主,獻寶似的獻上了他那副春聯,用一種無比期待的眼神看著謝歸途,“這幅春聯是我寫給師兄的。”

說罷,還衝謝歸途眨了眨眼睛。

謝歸途擰著眉毛,對上了謝影那種期待滿滿的眼神,又軟了下來。

他硬著頭皮接過那副春聯,道:“……好,師兄回去就貼上,就貼在院子門口。”

一旁的琴少宮主看得直搖頭歎氣,搖著扇子道:“蘭玉啊,你也太好脾氣了。”

.........

玉瀾峰主院外。

謝歸途剛硬著頭皮,把謝影那副醜得驚天地泣鬼神的春聯貼到了門上,立即就引來了楚風臨的

不滿。

“這麼難看的春聯,師兄也要當寶似的貼起來?”楚風臨忽然抬手撐在門框上,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謝歸途微仰著臉,無辜地看著他,斟酌道,“不然你也寫一副,我把你的也貼上?”

可楚風臨似乎對他的這個提案不太滿意,並不買賬,微微眯起眼睛道:“師兄,你有那麼多的好師弟好師妹,都貼的過來嗎?”

謝歸途:“……”

托琴少宮主的福,他這兩個師弟拌嘴的頻率明顯下降。

有了新的拌嘴對象,謝影和楚風臨之間的爭端頗有點偃旗息鼓的意思,謝歸途險些都要忘了,這兩人從前有多愛爭鋒吃醋了。

謝歸途隻得摸了摸他的臉,無奈地哄道:“好了,彆鬨。”

可楚風臨一想到那張難看的春聯要在師兄的院子裡掛一整年,哪裡肯就此罷休。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盞燈籠,塞到了謝歸途懷中:“師兄,那你把我做的燈籠也掛上。”

“這燈籠倒是很漂亮。”謝歸途拎起他糊的燈籠,點評道。

“不止呢,費了我好些功夫才做成的,”楚風臨略有些得意道,“師兄,你點亮它試試。”

此時天色微暗,謝歸途提著那盞燈籠回到院中,打算將它掛到屋外。

燈籠一亮起,頓時在雪白的牆面上映出了幾朵金色的玉簪花圖案。夜風吹過,花影隨之晃動,搖曳生姿。

“還是你手巧。”謝歸途笑道,“是盞花燈。”

“喜歡就好。”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他身後,雙臂輕輕環住了謝歸途,下巴擱在他的肩頭,撒嬌似的輕輕蹭了蹭,狀似無辜道,“那師兄有什麼可以給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