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答案(1 / 1)

昨夜的新雪帶來了一縷寒意。

謝歸途睜眼時,才意識到夢中的相依取暖並不完全是幻覺。一覺醒來後,溫熱的餘韻還未散儘,他隻覺得渾身疲憊,綿軟得仿佛被抽乾了力氣一般。

謝歸途虛弱地咳了一聲,強忍著倦意,和渾身酸軟的疲憊感,勉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就看見楚風臨耷拉著腦袋坐在的床邊。

一看見師弟,謝歸途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昨夜發生的事也一幕幕湧上心頭。

他下意識地拉了拉蓋在身上的錦被,試圖把自己整個人藏進去——他好像沒臉面對師弟了。

而另一邊,楚風臨意識到師兄醒了,也有些局促地扭頭看了過來。

對視的瞬間門,謝歸途羞恥心作祟,下意識地想要回避,卻忽然發現楚風臨的眼眶通紅。

謝歸途愣了一下,總覺得他好像快要哭。

隻見少年用那雙濕潤發紅的眼睛盯著他看了良久,失了血色的薄唇顫了顫,才極為酸澀地擠出來一聲“師兄”。

話音落地,少年就後悔了,眼中的倉皇之意更甚。

師兄?

像他這樣卑鄙下流的人,還有什麼臉面喊謝歸途師兄?

師兄那麼清冷乾淨的一個人,居然被他……

他怎麼配?

他怎麼敢的?!

分明昨天他還在滿懷期待地憧憬著,憧憬著成為聖使的自己以後可以真正有資格和師兄肩並肩站在一起。可轉頭,他就犯下了無可挽回的大錯。

如此大起大落,少年懊悔到了近乎絕望的地步。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沒有想要傷害師兄。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控製不住自己?

師兄平日裡就不喜歡跟旁人接觸,連手都不情願拉,卻被自己做了這樣過分的事……

師兄一定恨死他了!

在謝歸途醒來之前,他已經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沉默地坐了良久。屋裡爐火正旺,空氣中滿是溫存的,可少年的心卻仿佛墜入了北境的冰窟。

明明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之人,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越想越窒息,越想越絕望。他不知道自己從今往後該如何面對師兄。

少年滿眼痛苦,顫抖著看向了自己手裡握著的東西。

那是一把劍。

是他在床邊撿到的。

師兄被他這下賤的野小子壞了清白,竟然想不開到拿劍自刎的地步了。

可該死的人哪裡是師兄,分明是自己這個混蛋。

萬念具灰之際,他甚至沒有思考為什麼掉在床頭的是這柄陌生的佩劍,而並不是師兄的佩劍橫空。

而另一邊,謝歸途看見了他手中的劍、少年把劍的動作以及眼中的決絕和痛苦。他嚇了一跳。

“你……”謝歸途連忙伸出手去,試圖把劍搶回,“把劍給我……”

與此同時,謝歸途的內心也十分慌亂。

不會吧。

難不成未來的魔尊如此純情,隻因為自己奪走了他的處男之身,就想不開到了如此地步?

而隨著謝歸途起身的動作,身上的錦被隨之滑落。他的衣衫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遮羞的錦背滑落後,大片大片的潔白肌膚暴露無遺,目光所及之處,淺淡的紅痕猶如梅花綻放在雪地裡一般,一雙雪白的手腕也被束縛得發紅。

“妄行!”眼看著師弟就要想不開,謝歸途顧不得害臊了,急忙道,“放手!”

但此時的謝歸途筋疲力儘,遠不同於往日的靈活。楚風臨輕而易舉地避開了他搶過來的手,默默地幫他拉上了錦被。

“師兄。”他喃喃地說著,忽然把劍拔了出來,將劍柄塞到了謝歸途手中。

這還是他第一次不聽師兄的話。

謝歸途一愣,正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就看見少年直接用手握住了劍身,調轉劍尖指向了自己的胸膛。

“對不起,師兄……”

順著劍身傳來輕微的震蕩,謝歸途意識到他的指尖也和聲線一樣在顫抖。

“對不起……”少年心如死灰,眼中隻剩下了懊悔,“我不是有意要欺辱師兄的……對不起師兄,你殺了我吧……”

可事情已經發生,恐怕殺了他也於事無補了。

他對師兄的感情,從來都是尊敬、愛慕和崇拜居多。他從來沒有妄想過自己這樣不值一提的野小子,有一天夠占有這顆雁北謝家的掌上明珠。

但是偏偏……但是偏偏他用最珍愛的師兄泄了欲,簡直連畜牲都不如。死了也罷。

銳利的劍鋒刺破了皮膚,鮮紅的血立刻滲了出來,可少年就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神情恍惚。

“說什麼傻話,我殺你乾什麼?”謝歸途沒料到會是楚風臨的反應,也嚇了一跳,連忙一把扔開了劍。

在這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了師弟和魔尊的不同。

魔尊不顧他的意願強迫他,欺辱他,占有他。可眼前的師弟卻……

明明被欺負的是自己,看著眼前崩潰的少年,謝歸途卻莫名產生了一種是自己欺負人了的錯覺。

看著師弟眼尾通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他十分無奈。

“多大的人了,哭什麼……昨天不是還很能耐嗎?”

說著,謝歸途便起身想要站起來。

楚風臨下意識地想扶他,但是觸碰到他身體的一瞬間門,又趕忙縮回手。

那些紅痕在他白淨的皮膚上看起來十分刺眼,都是他的傑作。雖然楚風臨喪失了昨晚的一切記憶,可是看著師兄的模樣,他簡直能猜得出自己都乾了些什麼好事。

謝歸途垂著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虛弱地出聲提醒道:“彆看。”

楚風臨一聽,連忙彆過頭去。“師兄,我不看。”

說著,少年為表真心,還閉上了眼睛。

謝歸途看了他一眼,無聲地歎了口氣,然後從床底下把自己散落的衣物都一一撿了起來。

聽見師兄起身,以及拿起衣物的悉悉索索聲,少年耷拉著腦袋。

“對不起師兄……昨晚我……我不是有意的……”

而此時的謝歸途看他惶恐不安的反應,便也明白了。

這小子大概以為是他喝醉了酒,強迫了自己。

看這傻小子局促不安的樣子,哪裡有半點魔尊的樣子。

謝歸途一邊穿衣服,一邊忍不住想發笑。他好不容易才強忍住笑意道:“我如果真的要反抗,你以為憑你現在那點修為能強迫得了我嗎?”

聽了這話,楚風臨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什麼意思?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師兄他……他難道還能是自願和自己做那種事情嗎?

怎麼可能?

為什麼是他?憑什麼是他?

謝歸途隻不過輕飄飄的一句話,信息量卻極高。楚風臨簡直被他這句話砸暈了。

可不等他回應,謝歸途就把愣住的少年撂在了一旁,不再理會他,自己摸索著穿好了衣服,自顧自地下床,推開門走了出去。

看著庭院中的新雪,空氣中夾帶著絲絲涼意,國外清新。

謝歸途泡在泉水中洗澡,看著不斷蒸騰的熱氣,長長地舒了口氣。

方才面對師弟的時候,他來不及思考。給自己清理的時候,謝歸途倒是後知後覺地羞恥起來。

他隻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不斷地把那些進入他腦海的念頭趕出去。

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謝歸途忽然有了些頭緒。

屍骨門和太阿宮最直接的聯係,似乎就是後來一起圍剿屍骨門那一次。

不過那一次圍剿,幾大仙門幾乎都參與了。

屍骨門為什麼唯獨認為幽冥鬼令在太阿宮手中,謝歸途還是不明白。

......

屋內。

楚風臨獨自坐在床頭,愣愣地看著窗台上潔白的新雪。

師兄的腳步聲像後院去了,遲遲沒有回來。

少年抿著薄唇,像座雕像般一動不動,沉默了坐了良久,才終於轉了一下腦袋。無意中,他瞥見了對面的銅鏡。

他看見了鏡中的自己,胸膛、脖頸和肩膀處也有一些陌生的痕跡,和師兄身上的極為相似,卻溫柔了不少。

那是一些淺紅色的……吻痕。

雖然楚風臨幾乎完全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但在這一瞬間門,他腦海中忽然有個場景一閃而過。

渾渾噩噩間門,他似乎聽見了師兄的聲音。師兄的聲音隨著起起伏伏而顫抖著,虛弱地哭訴著疼痛。

“妄行,親親我。師兄好疼。”他是這麼說的,而自己竟然也照做了。

一瞬間門,楚風臨隻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驚喜和期待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會不會……師兄其實也有點喜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