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寧雨和陶浩從房間中出來之後, 抵達咖啡廳外面時，正好【21:30】。

夜晚的咖啡廳，看著跟白日裡的截然不同。

有層薄薄的紅霧籠罩在咖啡廳附近, 熾白的燈光在紅霧的映襯下，透著詭異的紅光。

陶浩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道：“……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陶浩膽戰心驚地朝前看了一眼，有兩道姣好的身影就佇立在咖啡廳門的兩側，靜靜地凝視著她們。

寧雨面無表情地道：“其實我也感覺不對。”

阿楚阿池對他們的惡意太明顯了, 所以……真的會好心幫他們嗎？

寧雨總覺得, 這像是一個陷阱，就在等著他們自己跳進去。

但，就算是陷阱，他們也必須進去。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的夜晚，時間所剩無幾，危險逐步逼近, 他們必須要想儘辦法找到所有線索。

危險和機遇都是並存的。寧雨一直堅信這句話。

寧雨道：“走吧。”說完, 她毫不猶豫地提步朝咖啡廳走去。

陶浩愣了愣, 踟躕道：“真的進去啊？！大妹子……等等我啊！”

陶浩一咬牙, 看著寧雨冷酷的背影，追了上去。

他們看不到的是, 那兩道人影唇角開裂的弧度在慢慢地變大, 露出了鮮紅口腔中尖利的兩排利齒。

陶浩壓低聲音, 道：“……萬一真的出了事，怎麼辦啊。”

“我好害怕啊, 大妹子你不害怕嗎……”

“你咋就這麼膽大，你一直這麼大膽嗎？”

寧雨本來不想理他的，但陶浩一直在她旁邊嘀嘀咕咕, 嘴裡叭叭個不停。

她忍無可忍，道：“真出事了，你就沒有一點保命手段？”

陶浩一呆，可憐巴巴地看向她。

寧雨：“……”

寧雨深吸一口氣，道：“行了，不會讓你出事的。”

她要是真的自己回去，茶茶肯定要問陶哥哥去哪了。

她才不要讓茶茶傷心。

說話間，兩人也走到了咖啡廳的門外，還未等他們推門，門緩緩打開了。

兩張一模一樣的微笑容顏一左一右地凝視著他們，齊聲道：“歡迎光臨！”

詭異的紅色頂光下，那兩張精致嫵媚容顏上的猩紅嘴唇令人心悸。

陶浩“噔噔噔”朝後退了幾步。

“……”寧雨無語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打擾了，我們可以進去嗎？”

阿池嬌媚一笑，道：“當然可以啦客人。快進來吧，想喝什麼隨便點。”

寧雨禮貌地道：“我們隻想來看一下錨點，方便告知一下嗎？”

阿楚微笑道：“當然可以，請跟我來。”

寧雨頷首，跟著阿楚走了進去，而陶浩猶猶豫豫地趕緊跟了上去。

路過阿池的時候，陶浩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倏地冒出了一背冷汗。

他下意識轉頭，正對上阿池興奮的漆黑雙眸。

阿池裂開唇角朝他一笑，那兩排細密的利齒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她甚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猩紅的舌頭，雪白的利齒……

“……啊啊啊！”陶浩控製不住地大叫了一聲，猛地朝前跑去，撞到了寧雨的背上。

“……”寧雨忍無可忍，低喝道，“你叫什麼叫，閉嘴！”

陶浩熱淚盈眶。一個一米九的花臂壯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他緊揪著寧雨的一點衣角不放，道：“……我害怕。”

寧雨：“……”

怕屁怕。

寧雨無話可說，隻能任他揪著，身後跟拖著一個長尾熊似的，一路跟著阿楚來到了咖啡廳正中間的位置。

這裡放著一大塊精致的亞克力隔板，跟酒店的風格相似，也是巴洛克風。

阿楚指著上面的一小塊凹槽，道：“客人，請把鏡子放在那裡。”

寧雨依言拿出那面回溯鏡，擺放了進去，嚴絲合縫。

隻有手掌大小的鏡子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白光，旋即，白光儘數縮聚起來，再度散去時，面前突然多了一面足有兩米高，一米寬的鏡子。

鏡子上的雕花精致華麗，鏡面中間有一個漩渦，如水波紋般蕩開層層波浪，呈柔和的水藍色。

陶浩湊了過來，好奇地道：“我們要走進去嗎？”

寧雨也不確定，但她覺得應該差不多。

她轉頭看向阿楚和阿池，剛欲開口詢問，表情登時變了。

“大個子！”

陶浩正伸手指戳著鏡面，聞言茫然抬頭，大叫道：“……我去！”

阿楚和阿池兩姐妹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轉變——

原本嫵媚動人的美人頭，此時已被一個巨大的黑色兔頭所替代。

黑色的長長兔耳搖擺，漆黑的眼眸泛著激動的紅光，底下的三瓣嘴不住地嗦動，發出了“嘶嘶嘶”的聲響。

兔頭發出了甜美的笑聲：“客人，我們已經達成了你們的要求，現在，輪到你們來向我們支付酬勞了。”

“我們要的不多，就要你們身上的皮而已。”

“咦嘻嘻嘻嘻……”

兩個兔頭美人緩緩俯下身，修長的身軀開始膨脹變化，無數黑色毛發如尖刺一般從女仆裝中崩裂而出，鋒利的兔爪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道劃痕，咯吱作響。

陶浩開始翻白眼了，看著馬上就要暈厥過去。

寧雨急得邦邦給了他兩拳，道：“彆暈！我可拖不動你。”

陶浩被錘醒了，一臉痛苦地叫道：“現在怎麼辦啊！”

阿楚阿池已經完全變成了巨大的黑色兔子，那兩雙兔眼死死地盯著他們，利齒開始互相磋磨，脊背也緩慢彎曲，看著馬上就要朝他們撲過來了。

寧雨眼眸閃動，道：“準備進鏡子。我有辦法。”

陶浩一咬牙，道：“好！”

黑色巨兔的三瓣嘴裡還在地發出“嘶嘶嘶”的聲音，同時嬉笑道：“不疼的，快來吧客人，我們會仔細地把你們身上的皮剝下來的……”

寧雨怒喝道：“你做夢吧！”

與此同時，她背在身後的手捏了一個形狀。

黑色巨兔憤怒地嘶叫了一聲，朝他們撲了過去，巨大的身軀帶來了烈烈的風聲與濃重的怨氣。

“……定！”

那對漆黑的兔眼就停在距離寧雨幾寸的位置，她甚至能聞到從那大裂的血盆大嘴中傳來的陣陣腥臭味。

寧雨抹了把額上的冷汗，避開兩隻兔子憤怒的眼睛，喝道：“彆發呆了！快進鏡子！”

以這兩個兔子帶來的威懾力和怨氣來看，她的技能估計頂多控製住她們一分鐘。

陶浩猛地回神，手腳並用地鑽進了鏡子中。

寧雨回頭看了一眼，兩隻兔子嘴巴大張，控製不住地留了一地的哈喇子，使得那細密的兩排利齒越發寒光四射。

兩兔子怨毒的目光有如實質，寧雨隻覺得如芒在背，迅速地鑽進了鏡子裡。

……不管了，先找線索，等出來再說！

寧雨鑽進去之後，視野大亮，她眯了眯眼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們應當是回到了郝馨和黃筱筱見面的那一天——

不遠處坐著三個人，郝馨、黃筱筱和……李鑫中。

李鑫中臉色難看，正在接受兩個女人的連聲質問。

陶浩在旁悄聲地道：“我們就這麼看著就行了嗎？”

寧雨低頭看了一眼身體。他們應該是變成了魂魄的狀態，是半透明的，估計和面前的這些人不屬於同一個時空。

他們應當是隻能作為旁觀者，觀看著這一切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寧雨微歎了口氣，剛抬頭繼續看去，就聽見陶浩大叫了一聲：

“……臥槽！”

陶浩震驚地指著前方，道：“那個服務生，和李鑫中是一夥的！”

不遠處，郝馨和黃筱筱靜靜地趴在桌面上，旁邊是滴滴答答灑落一地的水和咖啡。

“他突然冒了出來，把她們都打暈了！”

寧雨面色微變，朝前看去。

咖啡廳不知何時關閉了，本來就沒幾個客人，現在更是隻剩下這幾個人。

突然，後廚中又走出了一道佝僂的身影，李鑫中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這個人長得很熟悉……是年老的薛盛。

……

“啊啊啊姐姐！”阿池又變回了人形，氣得姣好的容顏扭曲不已，憤怒地道，“難道我們就這麼讓他們跑了？！”

阿楚冷冷地道：“這兩個該死的人類，還敢戲耍我們。絕不能放過他們。”

阿池不高興地伸手戳鏡面，但又瞬間被彈開，道：“那現在怎麼辦？我們又進不去。”

阿楚道：“我們等他們出來。”

她笑容冰冷，道：“隻有這麼一個出口，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在回溯鏡裡面待著，等他們看完錨點，就隻能出來。”

“到時候，我們就把他們的皮剝下來。”

阿池咬牙切齒地道：“剝下來！肉也要一口一口地全部吃掉！”

……

紅色激光暴射而出，直直地射向那個呆愣在地的幼崽。

紅眼珠興奮地上下晃動，它已經能想象到這個月亮邪物被激光穿透的場面——

那顆小心臟絕對會瞬間化為灰燼，連帶著旁邊的血肉都會被灼傷，會是好吃的炭燒味！

“嘻嘻……”紅眼珠的口水留得越發洶湧，“好餓啊……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東西！”

意料之中的場景根本沒有出現，反而……一個巨大的兔子玩偶擋下了那道紅色激光。

而那個幼崽，完全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兔子玩偶擋住了。

茶茶愣愣地看向面前的巨大兔子玩偶：“兔兔……”

柔軟的白色兔子玩偶雖然變得巨大，但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它靜靜地注視著茶茶，巨大的身軀牢牢地將幼崽擋在身後。

紅眼珠在後面憤怒地上躥下跳，尖叫道：“惡心的月亮邪物！竟然有這麼多惡心人的手段！”

說著，它再次瞄準了兔子玩偶，罵罵咧咧地準備發動攻擊：“我看你能擋下多少次……”

“……兔兔！”茶茶聽到了紅眼珠惡毒的話語，緊張地抱住了兔子玩偶的胳膊，“兔兔，我們快跑！”

“噗噗噗”，接連幾道激光自紅眼珠中暴射而出，儘數落在了巨大的兔子玩偶上。

激光沒入兔子玩偶柔軟的白毛上，並沒有給它造成破損，但兔子玩偶似乎變得黯淡了些許，大小也隱隱縮水。

茶茶被兔子玩偶用雙臂抱了起來，緊緊地貼在它的胸口，穩穩地朝前跑去——這個姿勢就像之前幼崽一直將兔兔抱著一樣。

隻是如今情勢逆轉，輪到兔兔來保護茶茶了。

巨大的兔兔雖然防禦很高，但跑的並不快，同時笨拙的左右搖晃，但大部分的紅色激光都落在了兔兔的背上。

“兔兔……”茶茶“吧嗒吧嗒”地掉眼淚，有些淚水落入了兔兔的白色長毛中。她不敢亂動，隻能害怕地聽著一聲聲來自後方紅眼珠的惡毒罵聲，以及一道道激光鑽進兔兔身體中的“噗嗤”聲。

這條走廊，好像很長很長，那點紅色的光亮，也似乎離她們很遠很遠。

紅眼珠突然激動地大叫起來，道：“馬上！馬上就能穿透你了！”

兔子玩偶的右臂上突然被激光穿透了一個洞，雖然不大，但散發著熾熱的氣息。

言藜含笑的聲音也緊接著響起：“……不管是什麼道具，都是有時間限製和損耗的。”

他悠悠地道：“茶茶，你是叫茶茶對吧。你……真的忍心讓你的這個兔子玩偶徹底報廢嗎？”

“你看一下道具欄，”言藜似乎很是善解人意，“如果道具的血量達到0%，就會徹底消失的哦。”

“你現在收回去還來得及。”言藜循循善誘，道，“茶茶，你難道想以後再也看不見這個兔子玩偶嗎？”

言藜一雙眼睛已變成純粹的白，完全看不到一點瞳孔。他臉頰劇烈抽動，表情古怪猙獰到了極點，但從口中說出來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和氣。

“收起來吧，茶茶。”

——不要再抵抗了，茶茶。

就這樣，成為他的盤中餐吧。

兔子玩偶身上被穿透的洞越發多了，可這條路，還遙遠的沒有儘頭。

茶茶哭得滿臉都是淚，她打開了道具欄，她認得這些字和數字，也更能清楚地看到兔兔的血量在不停下降。

50%……45%……39%……

“兔兔……”茶茶大哭地朝兔子玩偶伸出了小手。

她不要失去兔兔，這是媽媽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了……

兔子玩偶突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伴隨著紅色激光發出的“噗嗤”聲，長長的兔子耳朵不住搖晃——

它，似乎想要搖頭。

黑曜石般的眼睛緩緩蕩起一圈圈波浪，但最終，沉重的兔子頭還是沒能搖晃起來。

——茶茶……不要。

千鈞一發之際，茶茶突然停頓了一瞬，睜大了滿是淚水的大眼睛。

腦海中突然多出一個焦急的聲音。

這個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信號不好，但茶茶還是瞬間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是仙女姐姐！

【茶茶，把兔子玩偶收起來的瞬間，使用你身上的這件道具！】

【還記得那句話嗎？‘我是一隻小兔子’！】

1076急促地道：【變成兔子，跑過去！】

【茶茶，你可以跑過去的！一定可以的！】

紅眼珠嘻嘻地笑道：“馬上了，馬上就可以穿透了！”

言藜溫柔一笑，篤定地道：“她會收起來的。”

果然，話音剛落，面前巨大的兔子玩偶突然消失了。

紅眼珠興奮大叫，紅色激光聚集，然後，瞄準了那個沒了兔子玩偶遮擋的小小……兔子？！

並不是預料中幼崽單薄的小身軀，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隻有成人巴掌大小的幼兔。

是黑色的小兔子，尾巴是短短的一小團，正顫抖地依偎著小黑兔毛絨絨的幼小身軀。

紅眼珠暴跳如雷，大吼大叫：“……這什麼鬼啊？！可惡的月亮邪物！”

言藜臉色陰沉，斷聲道：“這肯定有時間限製，瞄準她！”

話音剛落，紅色激光暴射而出——

落空了。

小黑兔抖得厲害，卻宛如一道黑色閃電，瞬間竄了出去。

她朝著那點唯一的光亮，拚命地跑了過去。

一定、一定可以跑到的！

小黑兔的背後是一道道激光，落在她的身後、腳邊，險之又險地被她一次次的避開。

紅色激光速度很快，可小黑兔的速度更快。

——有了敏捷和速度的加成，浪費了太多力量的紅眼珠根本追不上她。

隻能無能狂怒。

最終，小黑兔來到了走廊的儘頭，那道被鎖起來的門前，裂開的縫隙裡透出濃重的血霧，粘稠的，慢慢地在地面上流動。

背後是尖叫怒罵的紅眼珠，小黑兔沒有猶豫，鑽進了縫隙中。

幾乎是那道小身影消失在縫隙中的瞬間，紅眼珠趕到了，但言藜的軀體卻停滯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血霧流淌的速度似乎快了些，掛在門上的沉重鎖鏈也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響。

紅眼珠毫無所覺，暴怒尖叫道：“進去！我要進去殺了她！”

“這個可惡的月亮邪物！我一定要吃了她！”

言藜聲音凝重，道：“……不行，這個地方我們進不去。”

紅眼珠不滿道：“你問那個人要鑰匙！”

言藜低聲下氣地道：“薛盛現在還控製不住他妹妹。我們……估計也打不過她。”

“不過沒關係，”言藜眼睛閃動，道，“副本馬上就要結束了，等薛盛把她控製住，她就隻能成為傀儡。”

“等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任你吃。”

紅眼珠依舊不高興，罵罵咧咧個不停。

但它無法控製這具身軀，隻能不住地往下淌著哈喇子，對著縫隙垂涎欲滴。

就在這時，從縫隙中突然鑽出了一道血霧，直直地朝著紅眼珠射去。

說是血霧，更像是一條由血霧凝結而成的繩子，它精準地纏繞上了紅眼珠，狠狠地朝下一帶！

這條血霧繩的速度太快了，彆說是言藜，就是紅眼珠都沒能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淒慘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

隻一瞬間，紅眼珠就被血霧繩硬生生地從言藜的後腦勺上撕扯了下來，連帶下一大塊頭皮血肉，甚至露出了白花花的頭顱。

鮮血猛地湧出，“嘩啦”落了一地，將那些先前的口水完全遮蓋了下去。

言藜身體劇烈顫抖，頭顱轉了三百六十度，那張布滿恐懼的臉轉向了縫隙的方向，隻剩眼白的眼睛驚恐萬分地看著那條血霧繩。

血霧繩一擊得手，懶洋洋地用尾端拍打著地面，然後慢慢地朝縫隙中收回，尾端還掛著那顆紅眼珠。

紅眼珠隻發出了那一聲慘叫，便再也沒有發出聲音，甚至連顏色也逐漸黯淡了下去，看著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布滿血絲的眼珠模型。

血霧繩慢慢滑動，言藜突然撲了上去，死死地拽住了它的尾端。

他額頭上滿是冷汗，後腦勺上還在不停地留著鮮血，但他絲毫不顧，隻緊緊地拽著那顆紅眼珠。

血霧與言藜的手相碰，瞬間便侵蝕了他的血肉，言藜雙手轉瞬便血肉模糊，但不管他如何使勁，血霧繩都不動絲毫，甚至連帶著他一起緩緩往縫隙中滑去。

僵持了一分鐘後，言藜臉龐抽動，表情一瞬間變得無比猙獰，旋即，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盒子。

他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開，甚至隻是打開了一條縫隙，便從中爆發出一道強烈的炫目紅光，射向了血霧繩。

血霧繩顯然不是這盒中之物的對手，瞬間便縮回了縫隙中，留下了那個紅眼珠。

言藜重重地鬆了口氣，迅速地將盒子蓋好收了起來，拿起紅眼珠後便踉踉蹌蹌地朝前跑去。

他一邊捂著後腦勺，一邊森然地自言自語：“我一定要拿走你的域之靈，你竟然敢傷害吾神賜予我的目，我一定要殺了你……”

言藜一邊說著，一邊面無表情地將紅眼珠塞入了口中。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言藜咽下了紅眼珠，整個人的狀態瞬間變得好了些許，後腦勺上的傷口也開始緩緩愈合，血肉蠕動著黏合在一起，隻是紅眼珠並沒有出現。

言藜啐了一口，早沒了之前的溫文爾雅：“媽的，也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養回來，這下子隻能靠薛盛那個家夥了……”

他扶著樓梯慢慢朝下走，沒走幾步，突然停住了。

昏暗的燈光下，兩隻一模一樣的巨兔正陰森地盯著他看，修長的脊背彎曲，蓄勢待發。

言藜瞪大了眼睛，剛張開嘴巴，還未發出聲音，那鋒利的利爪便狠狠地朝他揮了過去。

……

小黑兔剛跑進縫隙中，就被一些血霧包裹著前行。

血霧很輕柔地包著瑟瑟發抖的小黑兔，很快，就自發地落入了一隻素手中。

塗著大紅色豆蔻的蒼白手掌捧著顫抖的小黑兔，另一隻手輕輕地撫了撫她背上的毛。

小黑兔動了動細軟的耳朵，膽怯地睜開了黑豆般的眼睛——

入目是一張極其蒼白的容顏，沒有半點血色，唯一的豔色是她的紅唇。

女子有著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五官明豔嫵媚，眉目間卻隱含凜冽冷意。明明是和她容顏完全不搭的氣質，放在她的身上，卻格外的相融。

“……茶茶，不要怕。”紅唇微動，清冷柔和的聲音繼續道，“我已經把他趕走了，他不會再傷害你了。”

小黑兔的三瓣嘴微顫，帶著哭腔的奶聲傳了出來：“姐姐，可以求你救救雲姐姐和小黑嗎……”

豆大的晶瑩淚水落在了女子的掌心，小黑兔弱小的身軀哭得越發顫抖：“如果不是為了我，雲姐姐和小黑都不會有事的……”

女子歎了口氣，眉目溫柔了幾分，冰冷的手掌輕輕地撫過小黑兔的雙目，道：“我知道了。”

“茶茶，睡一覺吧，睡醒就沒事了。”

小黑兔緩緩閉上了眼睛，小身軀慢慢地平複了下來，安靜地窩在女子的掌心。

女子順了順小黑兔身上的毛，紅唇微勾，歎道：“聶棈之——”

“你的女兒倒是比你說的還要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