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寧雨問出來其實沒報太大希望，畢竟女鬼有的能說有的不能說，更何況……她就匆匆看了那人一眼，連他長什麼樣都記得不太清，估計女鬼也不會知道她說的是誰。

結果——

女鬼面色大變，失聲道：“你們遇到了血鬼？！”

還沒等寧雨開口，女鬼自顧自地否認：“不可能，如果是血鬼的話，你們不可能活著回來的。”

寧雨道：“血鬼是……”

女鬼眼中是濃濃的恐懼與忌憚：“她是我們這裡最厲害的，沒人敢惹她，也就是你之前說的……”

女鬼把話咽了回去，欲言又止地給寧雨使了個眼色。

寧雨秒懂：“他是大boss！”就是一直存在的域的域主。

女鬼難得給寧雨一個好臉色，低聲道：“……總之，千萬不要惹她，遇到她趕緊跑！從來沒人能從她手中活著離開。”

能讓一個域主怕成這樣，可想而知，那個血鬼有多恐怖。寧雨鄭重地道：“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去惹她的。她一般在哪啊？”

女鬼：“六樓啊。”

“…………”

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是陶浩傻憨憨的聲音響起：“所以剛剛追我們的那個就是血鬼嗎？大妹子你不是往六樓看了，你把她看惱了？”

女鬼道：“？？啥玩意！”

陶浩撓頭描述了一下黑氣女鬼的長相。

沒想到女鬼聽了之後，沉默片刻：“她不是血鬼，她……”

女鬼最終什麼也沒說，隻道：“她跟我不一樣，她完全沒有意識，彆惹她。”

陶浩連連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大妹子，你的技能不是一天隻能使用兩次嗎，為啥最後的時候還能把她給定住？”

寧雨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所以我沒用技能啊，就是喊了一聲。”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陶浩：“……你唬她！”

女鬼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擺手道：“我先走了。”

“等一下！”陶浩期期艾艾地道，“那啥，大姐啊……你能不能幫我也把屋頭裡的黑氣團吧團吧。今天晚上我那屋頭太恐怖了……”

陶浩覺得自己的要求雖然有點過分，但好心姐姐應該會同意的，畢竟她鬼還不錯嘛！

結果——

女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吼：“滾！”臨了飄走的時候還踹了陶浩一腳。

陶浩委屈：“不行就不行，乾嘛踢我……”

寧雨一言難儘地道：“她沒打你一頓已經不錯了。”

哪個妙齡少女會願意被叫“大姐”啊，就算變成鬼也不能這麼說。

陶浩顯然不懂這些，寧雨也懶得跟他解釋，道：“你拿到了什麼，拿出來看看。”

就在這時，外間突然傳來了茶茶茫然的聲音：“……姐姐？”

陶浩舉著東西傻眼了，眼睜睜地看著寧雨跟陣風似的從他面前飛了過去，看都沒看他一眼，口中還不住道：“姐姐來了！茶茶彆怕！”

“……”陶浩默默地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也跟著出去了。

他剛一出去，就看到寧雨笑得像朵花一樣，而茶茶正擔憂地抱著她的胳膊，奶聲奶氣地道：“我給姐姐吹吹，痛痛飛飛！”

陶浩低頭瞅了一眼自己也遍布傷痕的雙手，深深的嫉妒了。

他舔著臉湊了過去：“茶茶，我的手也好痛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寧雨一巴掌拍開了：“你遠點！”

“……”陶浩委屈地抱著自己的手後退了一步。

不過陶浩也沒委屈太久，茶茶也心疼可憐的陶浩哥哥，主動跑了過來。

很快，寧雨找到了房間中急救箱，跟陶浩兩個人互相包紮起來。

包紮傷口的過程中，茶茶幫不上忙，就跑去把那幾幅畫拿了過來，道：“姐姐哥哥看，這個是燈盤上的花花！”

茶茶有點扭捏地道：“這個最好看的是好心姐姐畫的啦，我畫的有點醜……姐姐你們可能看不太出來……”

寧雨仔細辨認，笑道：“好心姐姐畫的是很好看，但是茶茶是畫得越來越好了。”

茶茶高興地道：“真的嗎？！”

“真的呀。”寧雨溫柔地道，“茶茶真的很有天賦，學的也很快，最後這幅是不是好心姐姐教你畫的？茶茶已經畫的很棒了！”

茶茶開心地原地轉了一個圈圈，道：“我會更加努力地學畫畫的！”

等她學會以後，就不用再麻煩好心姐姐啦，也可以把看到的都畫給媽媽看！

寧雨鼓勵道：“好，姐姐給茶茶買畫筆。”

陶浩湊了過來，道：“所以說，燈盤上的是彼岸花啊。”

茶茶努力回想，又把好心姐姐說過的話大致複述了一遍。

寧雨面色微沉，道：“五角星和彼岸花……目前看起來像是一個陣法。”

陶浩道：“酒店的名字，也不太對勁……”

永生彼岸酒店，如今想來，哪家正常酒店會起這樣的名字啊。

茶茶好奇地看著那個手機和一張疊起來的紙，道：“這就是哥哥姐姐剛才找到的東西嗎？”

陶浩點頭：“對，我彈完那首曲子後，鋼琴上自動就出現了這兩樣東西。”

寧雨給陶浩包紮好後，拿起了手機看了看，皺眉道：“……有密碼。”

陶浩湊過去一看，手機需要一個六位密碼才能打開，除了密碼，就要求指紋或者人臉解鎖。

他犯愁地道：“這個手機應該是‘好心姐姐的’吧，要不我們明天問問她密碼？”

“也隻能這樣了。”寧雨有點失望，剛準備去看那張紙，就聽到茶茶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姐姐你要不試一下931201！”

寧雨手比腦子快一步，下意識把這串數字輸了進去，“滴答”一聲，進入了主界面。

“！”寧雨看向茶茶，“是‘好心姐姐’告訴你的嗎？”

茶茶也很高興：“不是，是我猜的！好心姐姐跟我說了她的生日！”

不管女鬼是有意還是無意，茶茶能記下這一串數字都很厲害。寧雨忍不住捏了捏茶茶的臉頰：“茶茶太棒啦！”

茶茶羞澀地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

三人圍著手機看了起來。

寧雨在各個app中來回翻找，最終發現線索應該是微信中的一小段對話。

對話另一方的備注是【閨蜜】，很顯然，女鬼跟她的關係很好，無話不談。

前面的對話都很正常，無非是分享日常以及抱怨生活中的小事，直到最後——

對面發來了一張圖，震驚地道：【馨馨，我看到了你家那位，他……好像在跟彆人約會……】

圖片模糊，角度也奇怪，像是在遠處偷偷拍下來的，但還是能清晰地分辨出圖上的一男一女，兩人親密地倚靠在一起，笑得很甜。

男的是他們前不久才見過的酒店經理，至於女的……不知道是不是寧雨的錯覺，總覺得她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寧雨想了一下沒想出來，便繼續看了下去。

馨馨很顯然無法接受這一幕，崩潰不已，而閨蜜一直在安慰她，後面還自告奮勇要陪她一起去調查這件事。

過了幾天，兩人查出了真相。

男人確實出軌了，對方是嶽城大學酒店管理學的大四學生，馬上畢業。

而這個叫做黃筱筱的女孩畢業找工作，來到了永生彼岸酒店面試，於是……就和經理，也就是馨馨的丈夫勾搭到了一起。

單是出軌也就罷了，經理還打算讓黃筱筱來到酒店工作，兩人就可以日日待在一起了。

相戀七年的丈夫背叛了自己，還要把小三放到自己眼皮底下，好讓他們兩人享受這種刺激的快感。

馨馨快氣瘋了，還險些做了傻事，好在有閨蜜一直在勸她，還道：【寶，想想孩子，這可是你期盼了多久的啊！】

馨馨心如死灰：【還有意義嗎……沒有意義了，我想去醫院。】

她說：【與其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倒不如……讓它早日去一個和睦的家庭吧。】

閨蜜勸不動她，便陪她一起去了醫院，然後……就得到了一張診斷書。

診斷出的結果應該很不好，因為馨馨沉默了很久，最後說：【……反正也沒多少時間了，我要去找她一趟。】

閨蜜小心地道：【要我陪你一起嗎？】

馨馨道：【不用了，我就把她約到酒店的咖啡廳，到時候再把他也叫上。】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黃筱筱，而“他”，應該是經理。

再後面，閨蜜跟馨馨發了很多消息，但她一條都沒回。

對話戛然而止。

聽著閨蜜最後一句的語音，驚慌的女聲帶著哭腔：“馨馨，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發消息也不回……”

“我要報警了！我現在就去找你！”

馨馨沒有回答，或者說，她再也無法回應了。

因為她已經死了，變成了如今在天花板上爬行，身體宛如氣球一般的女鬼。

室內一時有些沉寂，寧雨輕輕地展開了另一張紙。

那是一張診斷書，上面殘留了一些血跡，遮住了姓名年齡等等，但勉強能辨認出患者得了晚期肺癌，建議儘快入院接受化療，還開了幾種抗腫瘤的藥物。

寧雨想了想，晚期肺癌的話差不多隻能活三個月了，那就怪不得馨馨會說“沒多少時間了”。

根據這些線索，事情的脈絡已經很清晰了——

女鬼馨馨發現經理出軌，自己得了重病後便準備找這對狗男女攤牌，結果反而淒慘身亡。但這對狗男女卻光明正大地勾搭在了一起，如今也好好活著。

寧雨捏緊拳頭氣憤不已，餘光瞥見陶浩呆愣愣的，便問道：“你在想什麼？不會是在跟那個狗玩意共情吧！”

寧雨咬牙切齒：“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東西！你要是跟他共情，趕緊滾出去！”

“我哪有！”陶浩猛地激靈，“我就是在想一件事……”

“你說女鬼她叫什麼？”

寧雨：“？”

陶浩尷尬地笑道：“我剛才好像聽見彆人叫她‘郝馨’？那怪不得茶茶喊她……”

——好心姐姐。

“……”

死寂般的沉默後，寧雨：“……艸！！”

難怪女鬼聽她那麼喊之後的表情那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