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明昧,你在走神嗎?”
寧明昧回過神來,就看見桂若雪正一臉不爽地看著他。他推了推眼鏡道:“沒有,你繼續說。”
“不是我繼續說,是藺嬰繼續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對自己的身體也不上心……”桂若雪這話裡話外還多了幾分抱怨的味道。
藺嬰隻笑笑,在面對寧明昧時,她脾氣一直不錯:“寧仙尊,你現在恢複得很好。”
“正好。”桂若雪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你期待已久的東西來了。看來京城的那些天潢貴胄們,總算是爭出了個輸贏。”
寧明昧接過請柬去看。老皇帝實則在三個月前就已經亡故(腦死亡),他的孝子賢孫們讓人給他輸著靈氣維持生命體征,硬生生鬥了三個月,才鬥出個最終人選。這下老皇帝總算可以身歸塵土,魂歸天外,六界之內,人人吃席了。
“這請柬做得還挺精致的,比他們給其他長老的,還要精致幾分。”桂若雪又說,“寧明昧,你現在是蜚聲內外啊。”
不過即使是皇室中人,恐怕也很難想到,如今他們小心翼翼要請進皇城吃席的人,會是當年他們口中的“妖妃”之子吧。
“三周後?那麼大約一周後,我們便要出發了。”寧明昧道。
“你要去麼?”桂若雪說。
“怎麼不去?我還有東西要拿。”吃席大會,大概是寧明昧取火中火的最好時機了。
桂若雪眉頭擰成麻花。他道:“你得多找幾個好手和你一起去。人界的皇城,不是好闖的地方。更何況……這次,皇城一大半的眼睛,都要落在清極宗的人身上。”
“有那麼誇張?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如此吸引眼球了?”寧明昧道。
寧明昧將請柬收下。他看見桂若雪古怪地看著他:“寧明昧,你不知道嗎?”
“?”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藺嬰從寧明昧的眼裡看出了疑惑。
“不要做謎語人,假發。”
“好吧,這次清極宗要去的人,除了兩百年沒有現身的你,還有另一個死了三百多年的人……”
?
??
“誰死了三百多年,我怎麼……”寧明昧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就連寧明昧也難得地面部扭曲了一下,且聲調拔高,如同被橘子砸到背上的貓在尖叫:“齊免成?”
桂若雪:“啊,他複活了,和你做手術同一天。”
寧明昧:……
桂若雪:“黑雲壓城城欲摧。清極宗漫天黑雲,一邊的黑雲,在劈你,另一邊的黑雲,在劈他。你如今合體期,他如今大乘期。與此同時,洞天福地被劈焦,太上長老們忙著搶救財產,所以沒空來料理其他的。”
寧明昧:……
他看起來像是要沉默到下個秋天。
“所以連城月……我就知道。”
桂若雪:“啊??你這就知道了?”
寧明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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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倒黴徒弟那天剛好路過洞天福地,被一道天雷劈焦,被送去搶救了,所以才沒來看你。桂若雪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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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昧:……
“罷了,我去看看。”寧明昧道。
“你去看誰?”桂若雪看起來很警惕。
“先去看百面。”寧明昧道。先慰問給自己賣命的下屬總是對的。
“然後呢?”
“齊免成。”寧明昧道。
他說完這句話,就看見桂若雪的臉陰了,藺嬰卻笑了。桂若雪當著他的面,不情不願地把一袋靈石從兜裡掏出來,扔給藺嬰。藺嬰說:“我就說,我賭對了吧。天降哪裡比得過竹馬。”
桂若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寧明昧明明就該先去看自己的財產和奴隸,齊免成又不是寧明昧這奸商的財產……”
寧明昧:……
“假發,這個月的雪碧,你喝無糖的。”寧明昧一錘定音。
許久不曾從病床上下來,一時間走路還有點不太習慣。寧明昧坐著自己的腦控輪椅,一路溜去百面的病房。
正如桂若雪所說,百面給他正面擋了一次大漏電,人都差點沒了。還好如今,他也差不多到了可以下地走的程度。寧明昧見他臉色蒼白,安慰他:“彆擔心,百面,你有醫保的。”
百面:……
一句“不必謝我”卡在喉嚨裡。
寧明昧:“你現在還不能順暢地走路吧?你看我這輪椅怎麼樣?”
百面:“挺好的。”
寧明昧:“賣你了。六期花唄免息。”
寧明昧你能做個人嗎。
不過百面知道,自己能恢複得這麼快,多虧了寧明昧打開自己的私庫,嘩嘩放血給他補身體。最終他隻是打量了寧明昧許久,道:“看見你這麼活潑亂跳的,我也放心了。”
寧明昧:“嗯……一晃幾百年了,給你放個年假吧。”
“都說人之將死,會看見自己人生的走馬燈。全身過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我妹妹,也看到了幾百年前……”百面閉著眼說,“我們在往生拍賣會再見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那時候我可沒想到,後來我會給你擋雷劫。”
寧明昧道:“我也沒想到。”
“但我情願給你擋雷劫的,寧明昧。”百面忽然連名帶姓地叫他,“無論你是不是烏合眾的人。我都會給你擋雷劫。”
阿耶。不過幾百年過去,要是百面還看不出來寧明昧並非臥底這件事,那他就是真的弱智了吧。
“而且我知道,你也會給其他人擋雷劫的。你就是這樣的人。”百面道。
寧明昧回憶了一下自己拿齊免成的身體擋雷劫的場景,推了推眼鏡道:“你要不還是再睡會兒,我從來沒為哪個人……”
“不,所謂‘其他人’不是單個人,而是天下人。我知道你是那樣的人,明昧。你會給天下人擋雷劫,所以我也情願給你擋。比從前為了任何人去偷燈還要
() 情願。”百面道,“而且我知道,如果哪天我也要遭受雷劫,你也會擋在我面前的。你為我擋,不是因為我是我,而是因為我是天下人。”()
寧明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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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昧從病房裡出來,對百面的腦袋感到憂慮。桂若雪站在門外,抱著手挑著眉看他:“被人當成好人,你不習慣?”
“上次有人說我是這樣的人,還是……”寧明昧卡了一下,“那時候。”
“溫思衡那時候?”桂若雪說。
可他看見寧明昧漸漸不笑了。寧明昧的嘴角漸漸放平,變成一個一字型。那一刻明明陽光正好,可桂若雪看見寧明昧垂著睫毛,好像睫毛上沾了很多空氣裡的灰塵,變得讓人想要睜開它,都十分吃力。
“不是溫思衡,是個老頭子啊。”寧明昧道,“一個過時的老頭子。”
桂若雪在那一刻又感覺到,他好像被劃分到了與寧明昧無關的另一個世界裡。在屬於此刻的寧明昧的那個世界裡,有一個誰都不曾涉足的下午,有一個落滿灰塵也不需要任何人進來打掃的角落。直到寧明昧道:“假發,有人要你做好人過嗎?”
“啊?”桂若雪皺眉,“那不是到處都是嗎,經常有的事。在明華穀裡時,在青玉壇裡時,被人追殺時,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
寧明昧:“這樣啊。”
寧明昧在那一刻覺得這樣的下午不適合用來思考,而適合找個陽光很好的地方睡覺。他帶著他一個人的背影,在縹緲峰裡找了個好地方。那裡沒有他建造的大辦公樓,沒有他的豪華彆墅,也沒有產業園。
而隻是一個沒有被改造過的,一個有很多梧桐樹的,有一把長椅的簡陋角落。
這地方又破又舊,簡直就像他的學校一樣。
他在長椅上閉著眼,一個人呆了很久。直到耳邊忽然傳來聲音。
“哈哈,師弟,你介意我坐在你旁邊嗎。”
寧明昧:……
寧明昧抬眼正要嘲諷,然後眼神一凝。
一把劍飛在他的旁邊,在發出聲音。
寧明昧:…………
一把劍:“師弟,其實我更想本人過來,然而,此刻的我行走不是很便,所以,我派了我的劍過來。”
寧明昧:……
一把劍:“師弟看到這把劍,是否有些懷念?哈哈,其實這也是我如今身邊的最後一把劍了。我的其他劍,已經在死前送給了師弟,被師弟拿去賣掉了。但師弟還是把我的本命劍留了下來,所以,我讓它飛過來看你,陪陪師弟。”
寧明昧面無表情地看著它,指了指旁邊的長椅:“你坐啊。”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坐。
長劍從劍鞘裡出來,插在了長椅縫隙裡。
……神經病啊!
寧明昧忍無可忍,道:“連城月,你裝什麼,你正常點。”
長劍沉默許久。片刻後,長劍微微搖晃著道:“哈哈,我早就知道,師弟會發現我的身份。那麼師弟現在,是更習
() 慣聽我叫師弟師弟,還是叫師弟師尊呢?”
寧明昧道:“連城月的身體呢?還活著?”
“我當然不會丟掉自己的身體。而且,師弟這些年來把我教得很好,我很高興。在記憶融合的那一刻,我的心裡暖洋洋的。”長劍道,“師弟,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師尊。如果上一世我能遇見你,那就太好了。”
寧明昧:……
長劍:“師弟,哈哈,我現在真的很高興。就像是在深夜11點59分59秒,成功遞交了零點就要截止的作業一樣清爽。”
寧明昧:“你腦子沒被劈壞吧。”
長劍:“是的,師弟,我剛剛聽過你和百面的對話。師尊,我也願意為你擋雷劫,我的靈魂願意,我的身體也願意,而且,我已經擋過一次。師弟也可以為我感動一下。看著師弟為他感動,卻不為我感動,我真的十分嫉妒。啊,我是不是不該這麼說?我應該在師尊面前表現得更好一些。”
……寧明昧這下徹底站起來了,並一個激靈。他感覺連城月已經開始噴亂碼了。
長劍:“是這樣的,師弟,我的心情很忐忑,不知道你喜歡哪種模式。所以兩種模式,我決定都選擇說一下。”
長劍:“師弟,不要把可樂潑在我的身上。對不起,師尊,我說錯話了。”
寧明昧扔掉可樂罐,面無表情往前走:“我是不會去天台峰看你的。”
長劍:“哈哈,師弟不用來看我,一周後,我會和師弟一起走的。”
“去哪兒?”
“去人界。皇權更替,這麼大的陣仗,不去怎麼可以。而且師尊還需要火中火,不是嗎?我想,對於師尊來說,應該沒有比我更好用的合作夥伴了。”長劍道。
“你要去人界?你有什麼打算?”
“沒有什麼打算,以太上長老之首的身份去人界,僅此而已。”長劍道。
寧明昧懷疑自己的耳朵錯過了許多劇情:“啊?”
“如今,我不再是掌門,那就隻能當太上長老了,哈哈。”長劍爽朗地笑了,“從今以後,我將是太上長老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