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月站在山坡上,看著夜風蕭蕭。
“師尊,他答應了。”
“他不想答應也沒用。明瓏要是知道他還活著,她一定會殺了他。”寧明昧說。
連城月彆過頭去,偷偷看寧明昧的側臉——因為他知道,寧明昧絕對不會發現自己在看他。此刻,寧明昧依舊如他所料一般,隻端著茶杯,看著遠方。
這樣就很好。
“為什麼?師尊不會覺得,如果他和明瓏攀攀關係,說說過去,明瓏說不定會留下他,讓他做自己過去歲月的見證呢。”
“你想得太離題了。明瓏隻會在明琦開口那刻,便判斷對方要剖析自己的內心,並殺掉他。光是想到明琦心裡會勾畫她的心理畫像這件事,就已經會讓明瓏崩潰到發瘋了。畢竟,她是一個不接受她‘自己’的存在的人。”寧明昧說,“她連翁行雲都容不下,更何況是明琦呢。”
連城月也不說話了。他站在寧明昧身邊,默默地看著大營燈火。
話到喉間滾了很久,最終還是從連城月的口中發了出來。他說:“其實師尊,當我看見明琦時,我本來是有些高興的。”
“嗯?”
“師尊知道麼?我一直很恨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我恨幾千年前的那些人,恨幾千年以來歌頌那段傳奇的人,恨我重生後遇見的所有人,甚至連白掌門這樣的好人……嗯,我知道她是好人,我也會提前去恨她。”連城月低低道,“師尊,你有沒有覺得很誇張?”
“不要問我怎麼想,你繼續說。”寧明昧卻道,“你不是想要對我傾訴麼?”
連城月無聲地笑了。他道:“我真的恨他們。因為我總在想,如果他們活在幾千年前,遇見那時的那些事,他們也會和那時的那些人一樣,做出同樣的判斷。愚昧的人盲信,清風朗月的人遵循大義,,蠅營狗苟的人心懷私利。他們會說,當年都怪天魔和天神爭鬥,打塌了天門。如今神族要救世,我一個魔頭轉世,又憑什麼大放厥詞。當我想要報仇時,全世界都會說我不顧全大局。而我其實也想過,如果我說出苦衷,也會有人會理解明白……”
“但我為什麼要說出苦衷?為什麼要讓那些人來評判我?理解我或者質疑我,都建立在同樣的前提下:他們可以評價我,可以判斷我。我不想接受。而且這些愚蠢的人聽風就是雨。他們會輕信那些神族,也會輕信我。他們會同情我,也會因為神族說出自己的苦衷,而同情神族。譬如若是今日白掌門在這裡,她一定會同情明瓏和明琦……可是憑什麼呢?”
“這一切,都讓我惡心至極。而所謂的道德和大義,原來如此黑暗。”
“所以,當明琦出現時……我有些高興。因為我終於可以有一個專一的,去恨去複仇的對象了。而且他們兩個,都還在世。”
“但你覺得這樣不夠。”寧明昧說。
連城月沉默片刻:“是啊,這樣不夠。但還好,明瓏很強。所以在能追上她的境界之前,我又有很長一段時間,有事可做
了。”
恭喜你。?”寧明昧說。
“我恨很多人,但師尊你是不一樣的。”連城月驟然開口,“如果師尊在當年出現的話……”
“我可不一定會救你啊!”寧明昧說。
“但我相信師尊會和他們有不同的選擇的。”
連城月低頭笑了,其實是在悄悄眼眶濕潤。可寧明昧竟然在這一刻揉了一下他的頭發。
真是奇異。若是在平時,連城月一定會抬起頭來,好讓寧明昧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但此刻的連城月偏偏隻想低頭,好讓寧明昧看不到。
“其實我覺得你……”
連城月豎起耳朵。
“和齊免成,會很有共同語言。”寧明昧道,“你和他會很投緣的。”
連城月:…………
寒風把連城月的眼淚哆嗦走了。寧明昧看著遠方的燈火,肅色道:“看來,他們要來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寧明昧就覺得很奇怪。連城月一直在偷偷地看他。
自回來後,連城月偷偷看他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
白若如等人如旋風般地趕到了金城大營。清極宗宗主的出動,讓這件事顯得尤為隆重。
光是一個項無形或許還沒辦法翹動白若如的緊急趕來。但此處不僅有項無形,還有一個失蹤了兩百年,帶著與魔族相關的傳聞出現的寧明昧。於是白若如直接扔下手中工作,親自奔赴金城。
除此之外,她的到來還有一個目的——寧明昧看著那些混在訪問團裡的人群,就知道五常的調查組也混進來了。
無所謂,寧明昧早已預料到。
寧明昧也預料到,當他撩開帳篷簾子時,白若如會趴在項無形的床前。但白若如沒哭也沒笑,也沒說話,她隻是小心翼翼地看著項無形,生怕他忽然間又消失了似的。
?
寧明昧忽然就想到了連城月偷偷看他時的表情。
反而在寧明昧出現後,白若如撲過來抱住他,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哭了一下。而後,她用力捶打他的後背:“既然都回來了,怎麼不直接回宗門?!”
寧明昧道:“師姐,我要是直接回宗門,你可看不見項師兄了。”
白若如錘他:“你好意思拿這個開玩笑!即使……我也不會……”
寧明昧當然知道白若如是什麼意思。項無形對她來說再重要,她也不會用寧明昧來換項無形。
寧明昧推了推眼鏡,以示冷靜。項無形就在這時候叫歡了:“師弟,你以後就不是我師弟了,是我的好兄弟,救命恩人!等我能爬起來了,我給你親手做燒烤!”
白若如:“腦袋裡就想著吃!”
項無形哈哈大笑:“一個人困了幾百年,可不就想著吃東西嗎!”
寧明昧和項無形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項無形雖然不知道那名和他一起被帶出來的神族的身份,也知道他對自己有恩,但既然寧明昧說不能暴露那人的存在,項無
形就絕不會說。
他們約好統一口徑:救出項無形時,還有一人隨著他們一起跳出了血淵。那人出現得突然,不知道是何時出現的。隨後,在魔尊出現後,那人便趁亂逃了。
“尹師兄近年來身體好些了。不過清極宗還得留他處理事務,所以他沒來。然後方師兄……”白若如看了寧明昧一眼,道,“他也向你們問好,等咱們回去了,一起吃飯。”
“好!好啊!”項無形看起來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不過即使不談這些恩怨情仇,目前的修仙界對於項無形來說也有點太過於超前了。比如說幾百年的血淵生涯早就讓他忘記了手機是什麼。如今忙著複健的他,當然也沒有機會上網。
就在此刻,有風裹挾著雪的氣息飄了進來。寧明昧一聞就知道誰來了。
“弟子拜見師尊。”寧明昧說。
項無形最是激動,簡直快要從床上掉下來了。白若如則嫣然笑道:“師尊。”
她又對寧明昧和項無形說:“聽說你們二人回來,師尊立刻就趕來了。”
寧明昧察覺到白若如對待無為真人的微妙感。很顯然,如今的白若如已經不隻是從前那個心思單純的俠女了。
兩百年的時光讓她成長了不少,自然也察覺到了自己師尊身上的不協調感。
即使隻有一點。這對於寧明昧來說,也是大好消息。
這份覺察對於白若如來說,或許不是好事。畢竟如今看來,無為真人的修為必定是天下第一人。十個白若如也不夠她一手捏碎的。但對於寧明昧來說,是好事。
白若如知道,約等於尹希聲也知道(這小子的心眼一向挺多的,由於嫉妒齊免成的原因,他對師尊也沒什麼濾鏡)。而方無隅既然開始厭世擺爛,他知道不知道也沒有什麼區彆。
“我就說師尊怎麼來了!”項無形高興得直拍巴掌,“師尊彆擔心,你看,我現在恢複得很好,沒過幾天就能跑能跳……”
冰涼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腕。
“彆逞強。你身體虧空很多。”無為真人蹙眉,“過來,我給你傳功。”
他閉上眼,將手中柔和光暈推進項無形的丹田裡。
若不是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無為真人的模樣,還真挺白月光的。又或者虛偽也是一種溫柔。這份面具,早已經年累月,刻入他的骨髓了。
無為真人給項無形傳完功,又對寧明昧道:“過來我看看。”
寧明昧很坦然地過來。他任由無為真人給自己把脈。後者道:“有些傷……”
“師尊還是把真氣留給更需要的人吧。”寧明昧誠懇道,“師兄在血淵底下一個人呆了那麼多年,遠比我需要治療。”
無為真人依舊是推了一波真氣進寧明昧體內。雖然是不拿白不拿,但寧明昧還是琢磨著出門偷偷把這氣給放了。如果放出真氣,就像放屁那樣容易的話,就好了。
師徒四人其樂融融,寒暄許多句。其中主要是項無形這個e人在說話,寧
明昧貫徹i人人設,這時候隻要微笑就好了。直到無為真人開口道:明昧?_[(,你這些年,又是去了哪裡?”
“在外遊曆,散散心罷了。”寧明昧道,“那一日,我忽然頓悟……做學術,還是要勞逸結合。”
“去哪兒遊曆了?”
“魔界、鬼界、妖界……”寧明昧扳著指頭數,“不做學術,貼近自然,做個vegan,環保主義者,手製帆船穿越太平洋……”
“隻有在六界之內的地方麼?”
“不然師尊覺得我去了哪裡?”寧明昧看向無為真人,一派好奇模樣。
無為真人笑笑,不再詢問。項無形卻在這時適時打了個哈欠。白若如見他神思困倦,道:“師兄,你先休息吧。”
項無形歇下了。寧明昧、白若如和無為真人也就此離開。離開營帳時,寧明昧回頭看了一眼項無形,發現他的小指在動。
顯然,項無形是故意裝困。他肯定是發現了寧明昧和無為真人之間氛圍的微妙。
二人走了一段路。無為真人忽然道:“明昧,你可知道我心裡如何想麼?”
“什麼?”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我曾經試圖去阻止過很多東西,但結局往往不儘如人意。於是,我常認為,遵循天時,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白若如道:“師尊,您已經是大英雄啦。”
“所謂英雄,不過是身外之名罷了。”
無為真人搖搖頭。他看向寧明昧:“你會去將無形救出來,我真的非常高興。”
寧明昧道:“師尊謬讚,順手的事罷了。”
“血淵凶險,這樣的地方,我也不敢輕易涉足。”無為真人說,“你在進入血淵時,有沒有發覺什麼異樣?”
寧明昧做意外沉思狀:“異樣?倒是處處都是……黑色的怪物,渾淪……”
“渾淪這種東西,本就該生在那樣汙濁的地方。”無為真人說,“你可有看見什麼不該出現在那裡的東西?”
“什麼樣的算是不該出現在那裡的東西?”寧明昧問。
“既然沒有,那便罷了。”無為真人道,“但願,是我杞人憂天了。”
寧明昧對這句話倒是出現了反應:“杞人憂天?師尊,您的意思是……這血淵中,難道有會危害六界之物……或人?”
在說到這句“或人”時,幾人恰好轉至無人的拐角處。無為真人的眼睛變得銳利了起來:“明昧,這是什麼意思?”
“……”寧明昧有些猶豫。他隨後道:“這件事,我向那人立誓,不可告訴旁人。”
“那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但……”寧明昧沉聲道,“當初在血淵中,是他助了我們一臂之力,和我們一起逃出了血淵。不過在逃出血淵之後,我們遭遇了將鐸,在那之後,來不及感謝他,我們已經找不到他的痕跡了。”
“助你一臂之力麼……”
寧明昧知道無為真人這話裡的意
思是什麼。他沒想到明琦還活著,也沒想到明琦還有餘力助人。
既然如此,明琦的下落遠比其他的威脅更可怕。
事實上,無為真人若要入這局,靠的也隻是他自己的心魘罷了。即使明琦還活著,他隻要死不承認自己是明瓏,難道還能被明琦一個無權無勢也無族裔可依靠的人間孤兒翻盤?無為真人這麼多年培養了這麼多勢力,難道還沒有哪怕一點操控宣傳口的能力?
但寧明昧通過看無為真人便明白。他已經入局了。
他陷入了自己的猜想。
“他有告訴你,他是何人麼?”無為真人皺眉。
寧明昧搖頭。他道:“那時候情況緊急,哪有機會詢問他。而且弟子觀其周身氣度,覺得他不像惡人……”
“哪有惡人看起來就像惡人的。”無為真人道。
寧明昧壓住自己的偷笑,隻恭敬道:“師尊說得是。”
顯然,無為真人對寧明昧這些年的去向很感興趣。寧明昧不得不與他打了許久機鋒,並故意做出隱瞞姿態。最終,寧明昧歎了口氣道:“師尊,這事著實不算光彩……請師尊彆追問我了。”
他都這樣示弱了,無為真人也隻能作罷。
回到帳篷前,寧明昧評價道:“在魔界搞詐騙真是個好主意。”
旁邊站著的溫思衡:……
旁邊站著的連城月一臉驕傲:“師尊說得是。”
溫思衡看了一眼連城月,覺得很詭異。怎麼師尊現在最得力的弟子都變成這副德行了。
彙報要一個一個地來。連城月先和寧明昧進了帳篷。他對寧明昧道:“師尊真是料事如神。”
還好我們昨日,便將明琦送了出去。
負責押送明琦的身體和他的備用意識的,自然是在大營裡唯一一個消失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人——常非常。
寧明昧在處理完明琦的事情後,去找過常非常。
他在去之前許久躊躇,許久未動。連城月在旁邊看了,道:“師尊,你不會是不敢去見他吧。”
寧明昧對此推了推眼鏡:“壓榨他的最後價值這件事,聽起來確實不怎麼人道。可不人道的事情我乾得還少嗎!”
“師尊在胡說八道。師尊明明是想見他,又不敢見他。”連城月說,“不過我很高興。”
?你高興個什麼啊。
連城月:“師尊在壓榨我之前從來沒有這樣躊躇過。嗬嗬,我很驕傲,因為我從來不讓師尊為難。”
寧明昧:……
連城月變態得有點礙眼了。
寧明昧最終還是去找了常非常。整個金城到處都是傷員,混在人群中養傷的常非常也不顯得突兀。寧明昧去見他時,他在簷下用一根手指推一根狗尾巴草。狗尾巴草一會兒被他推到左邊、一會兒被他推到右邊,最終又毛茸茸地彈回來。
寧明昧看他玩狗尾巴草,覺得好像挺好玩的,於是在門口也看了一會兒。
終於,他身後
傳來穆寒山的聲音:“寧仙尊是來看……他的麼?”
這下好了,常非常也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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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寒山抱了一籠包子過來。寧明昧和常非常就坐在一起,一人一個。
寧明昧吃了一口,道:“金城的東西的口味,還真是一般。”
常非常道:“嗯,穆寒山這包子做了那麼多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寧明昧默默地看了包子一眼。他對常非常道:“你的傷恢複好了麼?”
“是我自己要來幫忙的。我很高興。”常非常道,“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麼。”
寧明昧:“哦……”
他們兩個抬頭看頭頂上的樹。季節到了,樹上紛紛揚揚地飄下楊花。寧明昧心想他們兩個人迥異的命運,就像楊花和狗尾巴草一樣,毛茸茸地混在一起,很麻煩。
“你現在還在烏合眾麼。”寧明昧問。
“還在。”常非常點頭。
“是因為,你依然覺得,除了那裡,你沒有彆的地方可去麼?”寧明昧問。
“不。”可這次,常非常卻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
“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要一直走下去。”他說,“我想知道前路是什麼。”
寧明昧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而後,他推了推眼鏡道:“嗯,很有精神,很好。”
常非常笑了笑。他伸出手,輕輕與寧明昧碰拳。
“有什麼消息的話,發郵件給我。你知道我的郵箱地址的。”寧明昧道。
常非常說:“嗯,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郵箱地址……”
那可是高高掛在官網上的。
“白若如說他們五天後到。但我總覺得,他們會提前抵達。而且無為真人也在,你要是那時候還在,想要離開會很麻煩。”寧明昧說。
“你送的藥很好用。其實我昨天就可以動身了。”常非常說。
寧明昧道:“好,我還要拜托你一件事……”
常非常驟然亮起的眼眸,讓寧明昧覺得,有的話不得不說了。
常非常會帶著明琦離開。但在他出發前,寧明昧站起來,說了一段話。
“有一句話叫‘勇敢面對自己的命運’。如果這句話能讓人精神起來的話,這也不失為一句不錯的話。但我始終認為,現實不是這樣的。”寧明昧道,“常非常,這世間有注定的規律。譬如一加一等於一,譬如重力的方向是鉛直向下。這世間也有人發現的規律,譬如人用一個個公式,來總結自己的所見所得。這就是我們學習的科學。”
“但這世間沒有注定的命運。所謂的命運,不過是一種概率模型總結罷了。它隻能說明,在某種情況下,絕大多數人都會做出某個選擇,在這個選擇的基礎上,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又會做出下一個某個選擇,就像一條概率鏈,僅此而已。”寧明昧說,“然而概率始終隻是概率,不是因果。即使每一個大流選擇都有99%的可能,在人的一生面臨的幾萬、幾十萬次選擇中,能始終遵循這
99%乘以99%乘以99%的……”
他做了一個韓國不宜的手勢:隻有這麼一點,0.000001%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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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是沒有命運的,隻有概率。人之所以擁有生命,擁有未來,是因為人在不停地接受信息,做出新的選擇,並在這個過程中,有人類自己的意誌貫穿其間。”寧明昧說,“常非常,沒有什麼東西是你應該承受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你注定去面對的命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即使這會很難。”
片刻之後,常非常開口了:“唔……”
寧明昧:?
常非常:“我現在想去瑤川城裡吃頓飯,不想送人,可以嗎。”
寧明昧:……
常非常:“騙你的。”
……怎麼回事,竟然被常非常騙了。
明琦的肉身與他的複製意識被常非常搬運走了。雖然明琦的複製意識繼承了他的所有記憶,但他能維持的新記憶隻有二天,也就是說,他隻有二天的生命。沒有飲冰閣科技的支持,明琦副本無法實現數字永生。
但明琦的另一部分精神還在寧明昧的電腦裡永存。這部電腦,是連城月貢獻出來的藏品。
神族之間有特殊的感應。如果此刻的明琦還在他的肉身裡,即使他藏得再好,也會被無為真人發現。但如今的明琦,已經淪為了一堆電子元件二極管。無為真人再強也不過是個碳基生物。碳基生物哪裡能管矽基生物的事情。靈氣傳播得再廣,也替代不了電力。無為真人的世界很複雜,馬甲繁多,明琦的世界卻很簡單,從今天起隻有0和1,於是從這個層面上來看,如今的明琦已經在level。
寧明昧於是打開筆記本。筆記本轟轟發熱,隨著高速運轉而蜂鳴。連城月見此情況,道:“師尊,我可以給它吹……”
寧明昧:“都燙成這樣了你還要吹暖風,你隻會吹暖風吧?一邊兒去。”
連城月覺得自己很委屈。首先他沒有一直吹暖風。他隻吹過一次暖風,還是以照夜山主人馬甲的身份,而且那是因為湖上很冷,他怕寧明昧被凍到。其次他沒有給所有人吹暖風,他隻給寧明昧吹暖風。最後,面對這個電腦,他當然隻會吹涼風而不是暖風。彆忘了,他可是也有水係靈根的全職高手。
終於,明琦的大臉出現在電腦屏幕上。他坐在一個房間裡,詢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由於電腦算力的限製,明琦現在隻能維持24小時的記憶。等寧明昧回到縹緲峰接上後山服務器,明琦便可以維持更長的賽博生命。
寧明昧道:“明瓏來了,又走了,問了問題,我猜她是準備追殺你去了。”
明琦:“是嗎……”
寧明昧:“你的壽命很短,隻有24小時,彆浪費我的電力在傷春悲秋上。過一遍,看我們的應答有沒有問題。”
明琦和寧明昧過了一遍,確認寧明昧的回答無可挑剔。寧明昧這才放下電腦。他道:“我把你昨天的資料發給你了。你先在電腦裡慢慢
想吧——怎麼把劍骨和我進行分離的辦法。”
明琦道:辦法肯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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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昧聯想到從前係統的話,一陣惡寒:“你彆和我說辦法是通過靈修或雙修之類的。”
明琦大受震撼,臉氣得大紅:“你在想什麼?!我們神族怎麼會把這種事作為解決方案?”
……好的,誤會了。神族比起蓮子來說還是有點節操的。寧明昧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那就好。再見,你繼續乾活吧。”
寧明昧關掉電腦,順便打發連城月出去。他發現連城月的耳朵根有點紅,但他知道連城月是怎麼回事。
寧明昧:“嘖。跟齊免成一樣隻會吹暖風的家夥。”
連城月:……
明明,明明是我先來的,成為天魔後裔也好,擁有火變異風靈根也好,成為師尊的徒弟也好……等下,怎麼好像真是齊免成先來的。
“這些年來,齊免成對師尊是真的沒什麼用吧。”離開帳篷時,連城月還在思考,“但我若是直接殺了齊免成,師尊一定很不高興。”
連城月忽然有了個絕妙的想法:“反正齊免成已經是植物人。既然如此,不如我去找到他的身體,把自己的魂魄切一半放進去,從此一魂雙體,操控他的身體。反正師尊總是把我當做他的替身,我們一定很像,即使偽裝,師尊也看不出來。”
在旁邊正要進入帳篷的溫思衡:……
怎麼回事,連城月這小子笑得怪滲人的。
“師尊。”和連城月不同,溫思衡來報信的是另一件事,“這些日子以來,有人在營地裡時常打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