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騷/擾(“明昧師弟?”無人應答)(1 / 1)

縹緲峰雪洞中靜悄悄的,幾套桌椅,一盞冰燈。字畫古董,一應俱無。

就連幾套衣服和發冠,也是被放在從牆內被鑿出的幾個冰台上。男人路過此處時,眉頭極為恰當地皺了皺。

像是從未想過,自己的師弟竟住在這樣的地方。也像是在為他感到不滿與疼惜。

雪洞空而大,卻總有儘頭。儘頭處的冰室裡,橫著一張冰床。

白衣男人停在病床前,細細打量。床上的人似乎是睡著了,身體蜷縮著,發出細微呼吸聲。

隻有造型比較奇特——他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件黑色灑金的外袍,用它裹著腦袋。

男人注視他,半晌,坐在了冰床的另一側。

“既然明昧師弟已經睡著了,就不打擾他了。”他自言自語道,“且讓我自己為師弟把個脈吧。”

“是師兄啊,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外袍裡冒出半張含羞帶粉般的臉來,“師兄進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瞧我乾的這事兒,回來光顧著教弟子們學習,多為清極宗做貢獻。連自己的身體都沒顧上,這一反應過來,就病倒在床上了……咳……咳。”

面無表情,但說完還假模假樣地把靠近齊免成的那隻手放在唇下,咳了兩聲。

你發個情而已你咳什麼啊,又不是受風寒。

係統在寧明昧的腦袋裡,覺得靈魂都在震顫。

這話真叫人萎,它已經一點X欲都沒有了。

“你我師兄弟,何必這麼客氣?”齊掌門眉頭仍皺著,他焦急地看著寧明昧,“你現在好些了麼?”

寧明昧:“這病也怪我操勞過度。讓師兄憂心,我真是愧怍難當。我這場病,拖慢了清極宗的工作進度。可師兄不計前嫌,還親自過來探望,我真是受寵若驚,此刻心中除了感恩,已經沒有彆的東西好講……”

溫涼事物落在寧明昧額間,原來是齊免成的手。他觸了觸寧明昧的額頭,另一隻手又觸了觸自己的,道:“師弟的身上好熱啊……師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

他又說:“師弟身上也這麼熱麼?”

明明是關心人的話,係統卻探知到,寧明昧的腦電波一抖。

那種信號變化像極了人探知到不可預知的隱藏危險時的,那一下的戒備。

齊免成的手仍停在寧明昧的額頭上,寧明昧抬眸盯著他的手指,道:

“蠟炬成灰淚始乾,不辭冰雪為卿熱。我已做好準備做一柄蠟炬,做清極宗點燈的星星,做吐絲的春蠶,做育人的清泉。意思就是……”

齊免成垂眸看了他一會兒,他臉色看起來是稍霽,卻把手收回去了。

寧明昧:“師兄,我回來睡了一覺,已經感覺緩解許多了。”

隻是沒辦法起身招待師兄。

“看見師弟還有精神,我就稍微放心了。”齊免成說。

寧明昧又把裹頭的外袍扒拉了一半下來,一邊忍著身體燥熱,一邊聽齊免成說話。

齊免成真的有點奇怪。

和他靠得越近,他身上那種幽幽的氣息就越發地往他的鼻子裡灌。那種氣息像是伸了手似的,抓著他的五臟六腑,哪處薄弱,就往哪裡鑽。

說起來,寧明昧本就是因齊免成修行的“特殊功法”才被帶回來的爐鼎。

特殊功法,這特殊功法特殊在哪裡?和齊免成身上的這股味道,有沒有關係?

得找個弟子去研究齊免成做的功法……剩下閒著那四個人的任務不就有了?

想到最後四個閒著的弟子也有了自己的課題,每個弟子都沒閒著,都在給他乾活。寧明昧就覺得靈台又有一絲清明。

或許這就是學“書中自有黃金屋”吧。學□□會給人回報。

寧明昧又用布頭堵著自己的鼻子,並聽齊免成講他的事。

在寧明昧走後,齊免成吩咐下諸位弟子關於煙雲樓走失如何收尾一事,就去了棲真峰。

無論書內書外,學校的領導高層,果然都很忙。

齊免成對剛醒來的餘嫋和鄭引商進行了親切慰問。一眾大小領導環繞,微笑點頭。真正乾活的棲真峰峰主,醫療長老張質真被擠在後面,也傻笑。

……校醫院這活,應該是肥差啊。小病不治,大病不醫,吃著空餉,玩著手機。這張質真怎麼就混成個乾苦力的了呢。

寧明昧臉頰緋紅,鏡片寒光一閃。

他好像發現了新的學術藍海。

唉,真正隻知道乾活的邊緣人是這樣的。說起來,這個張質真還是清極宗十二峰主中第二個中年女峰主呢。

還有一個中年女教導主任梁見素,和年輕女峰主白若如、江盈。

餘嫋醒來,儘管口齒不清,仍表達了感謝。任務完成,眾人一哄而散。

齊免成說:“原本是要回天台峰處理事務。想到師弟身體不大好,就先來了這裡。”

……那我真是謝謝你啊。

齊免成說:“師弟,真的不用去棲真峰看看麼?若是走不動的話,我扶你過去。”

那寧明昧可不能起來。半路上要是發/情了可這麼辦。

寧明昧於是窩在袍子裡說:“師兄,這是我對我意誌的鍛煉。若是去了棲真峰,就沒有這鍛煉的功效了。”

齊免成說:“正式招募是在半年後,恰是清極宗與煙雲樓論武之時。明昧,你知道,我壓力很大。”

齊免成笑:“燒糊塗了。我是一宗之主,輕易是不會去的。”

“鍛煉?”

那人現在就在行政長老沈立萬的集賢峰來著。

簡直是奇恥大辱。寧明昧的整張臉都被踩到地上去了。

寧明昧又往裡面縮了縮:“師兄,您最近很忙吧。”

“白雲峰金碧輝煌,祥光峰鳥語花香,即使是常峰主的潛聖峰,好歹還可以躺。縹緲峰又冷又偏,能乾什麼?留在那裡吃雪吃空氣嗎?”

寧明昧:“清極宗乃仙門楷模。師兄肩負清極宗的未來,更是我輩楷模。”

“哎喲,我還聽說執劍長老和其他長老們的關係不好。尤其是和方長老,進去了就等著坐冷板凳被為難吧!”

二十多年前。寧明昧作為執劍長老,參與內門弟子選拔。然而遺憾的是,其他峰主、乃至手頭有油水的長老們的門檻都被套近乎的內門弟子們踏平了。唯獨寧明昧這裡,一個報考的人都沒有。

齊免成道:“這島嶼……為什麼書包需要用來擋靈氣彈?”

原主倒是每二十年都去,他那十八個弟子就是這麼攢下來的。

在那之後就是閉關十年。期間第二次招生,被跳過了。

寧明昧沉默。齊免成以為他吃味這一點,伸手又要摸他頭發:“明昧,總之你愛清靜……”

齊免成伸手去握寧明昧的手,寧明昧又收回了:“師兄,怎麼能把病氣過給你?”

齊免成方才那疑惑的表情裡,難得有幾分真實。見寧明昧姿態堅決,他也不再勉強。

反正七年後估計也沒人選你。

這是要搞特招和保送了!

“明昧。你看起來,不太開心。”齊免成說,“是不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在那之後,寧明昧再未招收過任何弟子。

不過,這算不算好消息?

而被分進縹緲峰的,大多是無依無靠、不善言辭的卷王;或者對前途全然不上心,留在哪裡都行的關係戶。要麼,就是脾氣不好,得罪了其他人的天才。

哦~有貓膩啊。

二十多年前什麼事?

“在遙遠的海上,有個叫霓虹的島嶼。島嶼之上的修士野心勃勃。他們的小孩五六歲時,就光著身體在冰天雪地裡鍛煉。他們背著的書包,內置玄鐵,可以擋靈氣子彈。和他們比起來,我們的小修士,就像是溫室裡的花朵一樣啊!”寧明昧道,“從這場病起,我也要鍛煉自己的忍者精神。師兄,彆說什麼苦不苦、累不累,我如今才開始鍛煉,已經是遲到了三百年了。”

不會有吧?

寧明昧說:“師兄,我身體不適。等我恢複了,我一定好好幫你照顧煙雲樓弟子。再說了,還有方師兄在呢。”

牛。

原因也很簡單。

與幾十年才招收一次的內門弟子不同,外門弟子和雜役當然是越多越好。

最終結果就是,在殿選時,竟無一人選擇縹緲峰。其中一個弟子因沒有其他長老峰主要他,被調劑去縹緲峰後,居然還哭天喊地、撒潑打滾,找關係把自己調了出去。

寧明昧隻回複了一個字:“牛。”

這些人為了一線機緣,為清極宗乾雜活,領任務,攢貢獻,當苦力。鬱鬱蔥蔥的韭菜們,隻要能管得住,誰不喜歡。

齊免成:“是。每五年一次,清極宗於凡界與修界招收新的外門弟子和雜役。”

再下一次是七年後。

沒人選你,就彆介意了唄。

估計煙雲樓也是這麼想的。

內門弟子的選拔倒是十年一次。進了內門,再要傍上哪個長老、又或是哪個峰主,就全看個人機緣了。不過清極宗要求各峰主和長老們每二十年參加一次內門弟子招生,當然,隻是要求參加。也可以不招。

至於林鶴亭還有另外幾個和他相似的,純是因為從江南水鄉來到百峰中的清極宗,產生高原反應,在殿選前病倒了,所以被分進了縹緲峰。

齊免成一說,寧明昧就明白了。

就像原文男主也嫌棄你。

哦。行吧。

“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的。”

不知道。《讀者》上面是這麼說的。

齊免成莞爾一笑了:“我怕麼?”

齊免成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不過實際對弟子的招收,會從下個月就開始。這一輩的子弟們中,有不少天資優越者。在招生開始前,就可以去他們家裡看看。若是實在出眾,直接收為內門弟子,也不是不可以。”

按理說應該回複“我怕”了。

齊免成皺眉,表示不認可。寧明昧說:“我這次去瑤川城,聽說了一個傳聞。”

把招生時間段專門卡在論武時間段,要是清極宗勝過煙雲樓,各省狀元就都來清極宗了是吧,都不用飛鴿傳書去搶。

寧明昧:“師兄你會去嗎?”

怎麼會有有錢有勢人緣好又長得漂亮的弟子來求寧明昧收徒呀?

“執劍長老是誰啊?”

你好好看看他們是桃李還是韭菜。

齊掌門:“我清極宗以扛起天下修行正道為己任。桃李遍天下。”

齊免成垂眸,微微歎氣,真像個憂國憂民的掌門。成熟穩重的上位者難得露出一點疲憊、示弱神色,足以讓許多人心疼。

實在是不想聞那味兒了。可偏偏齊免成這麼不識趣,坐在他身邊。

寧明昧蒙在袍子裡看他,心裡隻想,手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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