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明昧:“銷金樓物品種類繁多,然而,侍從們缺乏一定的銷售技巧,全程隻讓我們自由觀看,沒有販賣‘庫存緊張’的焦慮,沒有滿200-20活動。銷金樓,還有很多潛力可挖。”
係統:“她說你香。”
寧明昧:“無間之間我派林鶴亭打聽過。居然隻是簡單的以物換錢模式,不涉及高利貸,不涉及仙門放貸。修仙界遠比我想象中,還要原始。”
係統:“她說你香。”
寧明昧:“你說,瑤川城三界混雜。妖界與魔界、魔界與修界的彙率是一致的嗎?有沒有機會在其中倒轉幾輪,賺個差價?”
寧明昧被係統擊倒在地。係統:“阿黛,原文男主的‘女主’之一,她說你香,她聞到你身上有‘香氣’!你對她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寧明昧推了推眼鏡:“未受過九年製義務教育,無學術熱情,無科研潛力,不值一提。”
……不是讓你回答這個!
寧明昧眼鏡又寒光一閃:“提醒了我一件事:要求新招收的弟子注冊防止性/侵/害研討會課程。”
到底都在說什麼啊。
從銷金樓回到澄園後,寧明昧等人在客棧內修整了一上午。林鶴亭等弟子皆為昨日發生之事震驚,卻又在他們各自的夥伴問及時,一致並詭異地選擇了守口如瓶。
係統還問他:“已經第六天了,你打算怎麼辦?”
餘嫋和鄭引商岌岌可危。寧明昧這是做了五天的無用功。
要是人真的找不到了,他有什麼臉面回清極宗?有什麼臉面去面對煙雲樓眾人和他的弟子們?還有什麼臉面……呃,去推行他的學術?
寧明昧說:“你且看今天中午吧。”
係統:“算了,我從一開始就隻該逼你去看男主的。”
並開始繼續琢磨如何拿捏寧明昧。
琢磨來琢磨去,係統琢磨出不對味來了:它的本職工作是催寧明昧走男主線,可這幾天,居然是它在火急火燎地整天催寧明昧,幫完成寧明昧【自己找來】的事。
係統:……
總覺得哪裡好怪,但想不出原因來。
還有寧明昧這任務,是真要失敗了吧?
結果中午,居然真有人來敲門了。
“師尊。”林鶴亭面色古怪地道,“銷金樓的人送來了……一紙請柬。傍晚,他們會派車來接送我們。”
寧明昧問:“去哪裡?”
林鶴亭說:“一個叫‘往生’的地方。”
所有人都沒聽說過的地方。店中小二亦是。寧明昧說:“唔,這次可算是找到地方了。”
林鶴亭後頸寒毛豎起。他不確定地說了一句:“師尊?”
這是師尊的什麼計劃嗎?
寧明昧說:“學術的直覺。”
今天寧明昧依舊是帶林鶴亭去,隻是給老五他們留了個信,常非常還帶穆寒山,除此之外,寧明昧一反常態地把三名煙雲樓弟子都叫上了。陸遊魚聽見這個消息後,手一滑,把自己心愛的琵琶都摔到了地上。
她隨著宋鳴珂兩人來到寧明昧的房間,訥訥地,漲紅了臉吐出幾句道歉和感謝的話來。寧明昧照例是讓所有人穿了身普通的袍子,戴上面具,掩飾好自己的身份。
宋鳴珂說:“寧長老,還有什麼是我們需要注意的嗎?”
寧明昧說:“全程跟著我,一句多餘的話不說,一件多餘的事不做。”
說著,他瞥了一眼宋鳴珂。
幾張面具裡,唯有宋鳴珂的那張面具頂上鏤空。他額間的那枚紅痣於是顯露出來。
寧明昧當然不是隨意亂給的面具。
“接引的人在門口。”小二畢恭畢敬地說,“幾位請隨我來。”
自幾人去過銷金樓後,小二對他們的態度又增添了幾分敬重。這場景放在陸遊魚和範鈞天的眼裡,更讓他們覺得眼前的寧明昧神秘莫測了。
陸遊魚:“從前都是我誤會寧長老了,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寧長老一定在運籌帷幄之內,決勝千裡之外。”
範鈞天:“沒錯,那些吃喝玩樂,定是寧長老露出的假相!”
兩人的信念越發虔誠。寧明昧看他們兩人一眼,對係統道:“陸遊魚和範鈞天也被成功地激發了學術熱情。”
什麼鬼。
寧明昧:“等回了清極宗,就讓他們來我的實驗室做學術。給我乾活,方無隅報銷。最苦最累最重複的活交給彆校交換生。是時候讓他們領會一番彆校的學術文化。”
你應該隻是隨口一說吧。
隻是到了門口,體驗就不那麼美妙了。紫色衣裙在門外一閃,少女撩開簾子,銀鈴般的聲音飄入耳間:“梅仙長,好久不見呀。”
林鶴亭體察導師入微,代替寧明昧開口:“你怎麼來了這裡?”
少女眼珠轉來轉去:“阿黛思來想去,覺得昨日表現不妥。為了賠罪,特意來儘地主之誼,帶各位仙長去‘好地方’玩。”
她又對寧明昧說:“梅仙長,你就給阿黛這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吧。”
聲音甜甜的,像是盛夏放了幾十塊冰糖的梅子湯。
少女的舉措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
係統:“宿主,小心。”
寧明昧:“金丹前期而已。”
金丹前期……等下,你什麼時候學的看修為?
寧明昧:“坐車回來的路上。”
??
係統越琢磨越覺得寧明昧的學習進度恐怖如斯。看修為的事,它不過在銷金樓時提了這麼一嘴,結果第二天中午,寧明昧就把這個知識點補上了?
即使如此,寧明昧居然還在他的師尊手下修行了整整七年……
寧明昧到底經曆過什麼啊?
就在係統思忖之時,寧明昧等人已經坐上了來接他們的馬車。阿黛鬨著要和寧明昧坐在一起,寧明昧表示要和常非常坐在一起。常非常聞言同意,穆寒山站在旁邊,眉頭都要皺成腐竹,及至上車前,還擔心地給常非常係好了防寒的披風。
係統:“沒眼看。”
寧明昧評價:“你看,彆的導師也讓徒弟給自己乾私活。”
……這是應有的反應嗎??
兩人座駕變成了三人泡水,寧明昧還讓常非常坐中間。車輦開始行駛後,阿黛噘著嘴,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常非常倒是泰然自若,依舊在打瞌睡。
三人泡水正好,沒人說話,正是學術的好時機。寧明昧閉著眼繼續消化典籍。
這幾日,寧明昧吞完了六本身法,一本點穴,如今他終於開始吞劍法了。
這趟車開得可久,出了瑤川城,還在往外走。另一輛車上的穆寒山撩開簾子問:“我們在往縈城走?”
他與林鶴亭等人都握緊了自己的劍柄。瑤川城身處盆地,非常繁華,出了瑤川城就是滿眼山巒起伏。縈城位於山巒之間,坐擁許多礦山。越向縈城,越是一路上山,使得這段路途看起來非常可疑。
車夫卻嘎嘎笑了兩聲:“緊張了?”
穆寒山不語,滿臉寒霜。車夫道:“小仙長,這世上有的是你們想不到的好東西呢。”
馬車停在一處空地上。弟子們先從車上下來,眼前可見的,隻是一座荒山。
來這裡乾什麼?
銀鈴少女先從車輦的一端跳下來,裙擺飛揚,像是一隻紫色的蝴蝶。蝴蝶還未落地,就飄到了寧明昧的那一端。
林鶴亭看著少女圍著寧明昧問長問短,心中氣憤難當。少女越看這些人臉色難看,越要往寧明昧身上貼。
隻有穆寒山還在問車夫:“東西在哪?”
車夫詭秘一笑:“各位請隨我來。”
順著小道繞進去,進了山洞,又走了數百步,豁然開朗。
“居然……”宋鳴珂輕聲道。
這座荒山裡彆有洞天。
瑤川城的人,居然掏空了這座荒山的內部,把它造成了一座盤旋而上的銷金窟。
宋鳴珂從小時候就被掌門帶回煙雲樓,成長於斯,在結丹前,出門曆練也極少。因此被養得乾淨至極、單純也至極。目睹眼前情景,他一時間,竟有種呼吸也為之一窒的感覺。
林鶴亭和穆寒山也好不到哪裡去。隻有阿黛站在前面的台階上,彎下身來,笑吟吟地看他們。
“梅仙長,這裡就是瑤川城最出名的地下拍賣場,‘往生’。這裡隻接待最內行的客人,也隻賣最有意思的東西。”她說,“拍賣兩個時辰後開始,我們走吧。”
語畢,她蹦蹦跳跳地從台階上下來,挽住寧明昧的手臂。
係統的聲音酸溜溜的:“原文女主(之一)可真在意你,你小心點,彆讓她搞什麼事。”
寧明昧對此隻有一個評價:“小妹妹而已。”
不過確實。係統探測了一下寧明昧的心靈反應。寧明昧的心硬得像石頭。
寧明昧:“比起她,常非常倒更有意思。看到這荒山裡的‘往生’。他倒是一點都不意外。說起來,常非常是上一任執劍長老的弟子。比起如今這個不顯眼的普通長老,他原本才該是那個名正言順的執劍長老吧?”
如今卻輪到了寧明昧。即使如此,他還替寧明昧殺了那名故人,封了“故人”的口。
常非常的身世到底是怎樣的呢?
係統一驚。它看了一眼常非常,灰衣少年正扯著穆寒山的衣角往上走。
完全是懶得認路,把徒弟當拐杖了。
回想殘存的、於清極宗眾人口中聽聞的對常非常的描述。上一任執劍長老的弟子,驚才絕豔,少年模樣時已然結嬰。隻可惜由於某事,從此修為停滯。
再想寧明昧這一路上提到的地方。賭場,秦樓楚館,當鋪……都是為正道人士不齒的地方。想來,寧明昧對常非常的身世,應該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灰暗地下世界裡摸爬滾打出的少年天才,埋下身世,進入清極宗,光芒耀眼,卻又天妒英才,隕落在登頂之前,就連新的執劍長老也當不成。
係統一時訥言,它輕輕道:“想不到你也有幾分人性。也會同情他。”
寧明昧眼裡寒光一閃:“常非常手裡有我的一個把柄,我的手裡,也得抓一個他的把柄,比如他的身世。這就是友情之間的等價交換。”
係統:……
它果然是想多了!寧明昧怎麼會有人性?
寧明昧試圖推眼鏡,發現自己在面具之外沒戴眼鏡,於是隻是嘖了一聲:“人性?我很有人性。等常非常也開始做學術,就不會為了自己的隕落而傷心了。況且穆寒山這麼聽話,他會從中獲得新的快樂和成就感。”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梅仙長在想什麼?怎麼不和阿黛說話。”
少女仰頭看寧明昧,似是不滿被忽略。
係統:“差點忘記,這裡還有個重要人物呢。”
寧明昧:“你如此親近我,我很意外。”
她畢竟是連城月日後最瘋狂的追隨者之一。
少女笑了,臉頰上凹下兩個酒窩,看起來天真又無害:“我喜歡你,你身上香,長得還好看。而且呀,你不像那幾個人一樣,是個道貌岸然的臭道士。”
寧明昧對係統說:“那當然,我沒有道德。”
……你總算說真話了啊啊啊!!
係統在寧明昧的腦袋裡居然叫出了一些喜極而泣的味道。寧明昧對此不置可否。
其實帶路的侍從也在偷偷瞟寧明昧。
他是第一次見大小姐對一個人這般感興趣。然而,更吸引他的是寧明昧的態度。
寧明昧有那種氣質:他站在那裡、或走在那裡、或做彆的事,每一刻,都會讓人覺得他理所當然,又十分自在。不是說大小姐貼著他理所當然,而是對於寧明昧來說,有沒有大小姐在那裡,他都是理所當然的那個模樣,神秘又詭譎。
所有人該看的人,也永遠該是這個氣質複雜的他。
寧明昧使侍從想起他小時候,於牆頭上看見的一隻貓。那隻貓身姿矯健,在夕陽下好似在看他,又似沒在看他。他是個臟兮兮的孩子,呆呆地站在斷牆下,隻看見貓如金球般的眼珠,被暮光照得剔透發亮。
寧明昧就像那貓。
或許寧明昧這樣的氣質,也是大小姐追著他的緣由之一。
不過大小姐說的“香氣”,到底是什麼香氣?
他不比大小姐,天生有不為人知的特殊才能。他什麼都聞不到。
“往生”拍賣場分眾人落座的大廳和岩壁上貴客坐的雅間。寧明昧等人落座雅間後,就有往生的侍從送上茶水。
阿黛說:“往生的吃食眾不同,都是最好的呢,裡面的料都是外面沒有的。”
海外留學過的人的第一要務——絕不吃特殊加料的東西。寧明昧又要下意識地推眼鏡,然後就盯在了眼前侍從的身上。
侍從是一名女子。她的容貌隻能算是清秀,卻有種彆樣的柔婉韻味,像是白沙之上,可以淌過任何地方的水。
他在侍從的手腕上看見一個標記。
寧明昧:“這是什麼標記?”
他問係統。
係統:“爐鼎的標記。剛剛一路上,你看見很多雅間的侍從了吧?那些侍從有男有女,但都是爐鼎。”
阿黛見寧明昧盯著那女子的手腕不放,面上露出被奪去注意力的不高興神色。寧明昧問她:“往生私自蓄養爐鼎?”
“那又怎麼了?”阿黛噘著嘴道,“能在往生服侍,是他們的運氣。那些沒資格留在往生裡的,都不知道被賣到哪裡去了呢。”
“賣?”寧明昧捕捉到這個字。
“是呀,各界戰亂頻發,多是一些各族的俘虜、奴隸、又或是爐鼎……弱肉強食,無非如是。”阿黛閒閒地說。
阿黛的趣味一下就少了許多。她看著寧明昧,以為他也要說出如正道人士一般的話來。
可寧明昧說:“怎麼賣,就放在籠子裡,端到台子上面像肉一樣拍賣?”
“怎麼?”阿黛笑,眼裡卻不見笑意,“梅仙長覺得太殘忍了是麼?”
寧明昧:“這樣賣賣不上價。像賣白菜一樣。”
沒點饑餓營銷怎麼行。
弟子們坐得離兩人遠遠的。隻有常非常坐在兩人附近。寧明昧清楚地聽見常非常像是被嗆到了。
寧明昧繼續一臉平靜。
阿黛終於又笑了,咯咯的,像是真的開心。她說:“當然不,唔……不聽話的奴隸就算了。爐鼎被賣出去前,都會先表演展示七日,也在這個舞台上。”
寧明昧:“哦——今天沒有嗎?”
阿黛說:“今天是拍賣日。每十天一次。”
表演,十天。那餘嫋和鄭引商失蹤,不過是七天前。
她又說:“距離拍賣還有一個時辰,我可以偷偷帶你去後台,看看那些拍賣品。裡面,還有個非常特彆的。”
寧明昧問:“有多特彆?”
阿黛說:“雙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