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第三百七十一豪奢的巨輪37 蘇葉看到……(1 / 1)

蘇葉看到這信的第一反應, 假的吧?

這事多少有點離譜,且不說布魯斯是否真的死了,即便死了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讓史密斯這個堪稱編外人員上位。

史密斯對她的招攬,除了美國那位, 也隻有負責聯絡的人知道一點點。

剩下的她敢確信, 連政府私密檔案裡, 都沒有史密斯的名字。

這種情況下, 能把安全部門這麼重要的擔子交給她,不是瘋了,就是有陰謀!

蘇葉第一反應, 這是對她的試探。

是誰?是那幫想要拉布魯斯下台的人,還是......布魯斯?

如果是那幫人, 肯定是他們發現史密斯不好搞, 如果不把她搞下台,他們沒辦法掌控這個龐大的國家機器。

偏偏史密斯又神秘, 完全不出面,還能讓布魯斯的手下堅決執行命令,進而對自己等人造成阻撓。

無論如何, 得先把這人找出來, 隻要人出現了, 就能針對性解決,是打壓還是拉攏,都有辦法可行。

因此他們炮製了一個布魯斯死亡的假消息,迫使他的屬下按照吩咐把史密斯請出山。

一旦接任這個位置, 蘇葉就得去向國王效忠,順便交代一下來曆和生平,還得把自己的檔案入冊, 不能像之前那樣不明不白的。

這事看似做得魯莽,其實非常縝密有效,在政治鬥爭中,是非常高端的拉攏和打壓的手段了。

看不過某個一把手,就先把他撇開一段時間,讓副手上位。

等到這副手坐到這個位置上,就面臨了艱難的選擇。

有野心的話,可以拉攏,幫助他坐穩位置,然後徹底把原本的一把手按下去。

要是他對原長官忠心耿耿,那對付他比對付之前那個人要容易得多。

另外,即便他選擇了忠心,隻要坐上了這個位置,原一把手回來,還能相信他並重用他嗎?

最小的代價都是廢掉對方手裡這一枚好用又忠心耿耿的棋子。

所以這封沒經過正式文件下發的調令,是赤裸裸的陽謀,還是蘇葉無法拒絕的陽謀。

因為她一旦拒絕,安全部門就群龍無首,屬下們會迅速被各個勢力拉攏,然後互相爭鬥起來。

布魯斯還活著,他們自然沒這個心思,甚至死了,依然對布魯斯敬畏有加。

但其他完全不了解的同事?憑什麼讓他們聽話,是能力比他們強,還是功勳比他們高?

這些能在布魯斯身邊待得足夠久的,都立下了赫赫功勞,雖然不能披露出來,但誰不是血雨腥風裡拚出來,功勳章能擺滿一個屋子的功臣?

除了布魯斯,他們誰都不服!

即便有那沒野心的,也會為了自保,而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人上位,畢竟他們大多數都是見不得光的特工,要是那不熟悉的人上位後,想要鏟除異己,不需要乾彆的,光是把一些和自己不對付人的名單放出去,他們的人身安全就危險了。

也因此布魯斯出事,他指定的代管者蘇葉不上位,整個部門都將波濤洶湧起來。

雖然礙於他們隱蔽的身份,不敢明面上鬨出來,但隻要稍稍動作,就會被敏銳的人發現,比如彆國的間諜。

屆時,布魯斯辛苦的布局,不說毀於一旦吧,至少損失一半。

因此哪怕是為了保全這些或明或暗的情報人員,她也不能讓其他人插手這個部門的事,就連窺視的眼睛,都要摁回去!

但這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嘛!

那就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布魯斯算計好的,他應該是覺察到了某些信息,想要借此確認真相,然後借口外勤,給自己製造一場人為的‘死亡’事件,逼蘇葉不得不出面。

一旦她以史密斯的身份在部門裡留下的痕跡多了,其實都不用調查,憑借布魯斯的敏銳,完全可以猜到她是誰!

另外,這段時間美國那邊的部署卓有成效,她拿出的那些東西,也都非常好用,不說那人學會善用,就連英國這邊的人,也都一一回爐重造了一遍,用的就是她提供的那些資料。

布魯斯很可能想要把她焊死在英國,讓她由暗轉明,徹底和英國政府融為一體,再也不能改弦易張。

說句不客氣的話,像她這樣的人才,稍微聰明點的人都該明白,要麼重用,要麼毀掉。

布魯斯重用了她,但史密斯太過於神秘,雖然一直在倫敦活動,卻沒人知道在哪,在乾什麼?

一個不確定因素,偏能力心性都遠超常人,布魯斯舍不得不用她,更不會讓她有機會脫離掌控。

索性設了一個局,把她擺到明面上來,用他全部的權利做籌碼來賭!

他該知道的,憑史密斯的能力,月就能徹底掌控全局,如果他不能在月內解決自身的麻煩,重新回來和史密斯爭奪決策權,那到時誰正誰副就真的不好說了。

偏布魯斯自信能掌控一切,對自己下手也毫不猶豫!

“好,很好!”蘇葉捏著信紙的手陡然收緊,把信紙捏成皺巴巴的,“那就讓我來看看,到底是你回來的速度快,還是我掌權的速度快,嗬!”

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那個計謀那麼容易破解,雖然一貫知道某些政客的腦回路‘單蠢’,但搞陰謀詭計還這麼容易被安全部門覺察,原來一切都是某人在釣魚執法啊!

所以他的目的隻是用這件事,來讓史密斯在那些屬下面前亮個相,讓屬下們知道,他布魯斯選的人,實力超群,所以他出事了,該聽誰的一目了然!

很好,路都給她鋪好了,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既然如此,她蘇葉當仁不讓。

到時候看誰下不來台!

把信鋪平,重新放回信封裡,整理了一下衣服,搖響了床頭鈴。

很快露西和喬安就上來了,後面跟著幾個拎著東西的男仆,是商店把她訂購的禮物送來了。

蘇葉讓兩人分門彆類準備好,然後拿出一遝信紙和賀卡,關係密切的她親自寫,剩下的由喬安代勞,露西就負責把信或者賀卡裝進禮盒中,或者貼在包裝紙上。

這麼一忙碌就錯過了晚餐,伯爵等人也沒等她,命管家送上一份食物就作罷。

晚上九點,堆滿了半個房間的禮物都處理好了,小心堆放到一樓的大客廳中去,明天一大早管家會安排男仆按照上面的地址送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幾份,等聖誕節當天,放到聖誕樹下,是給伯爵一家四口和比安奇一家人的。

另外給露西,喬安,以及巴斯山莊那些仆人的,都已經讓人提前送過去了。

最後擺放在梳妝台上,唯一一份沒動的禮物,是那個贈邁克。

蘇葉既沒有寫賀卡,也沒有打算讓人送出去,而是直接拆開了。

從裡面拿出珊瑚手串,在左手繞了一圈,然後扣上暗扣,她欣賞了一會兒,開始畫手部的妝。

白皙纖長,柔軟的左手一點點變得修長,骨節分明,指腹和手掌有許多細小的傷痕,是某人習慣於在口袋裡藏刀片,然後手指愛在口袋裡摩擦刀片導致的。

情緒平穩時還好,隻有淺淺的印跡,偏他一個不高興就愛用力,然後劃出淺淺的刀口。

因為克製,他從不讓手劃出血,以至於沒人注意到手上那些傷痕。

這隻手配上這珊瑚手串相得益彰,蘇葉覺得自己果然很有眼光,比之前那串灰色瑪瑙珠子更加適合。

門外傳來敲門聲,她把手串取下,放入盒中,放進梳妝台的抽屜裡,裡面都是她近日用得比較多的珠寶,混在一起,就好像一個廉價的粗布衣服,混進了全是手工定製的衣櫃,顯得突兀又有那麼點和諧。

“進來,”她一邊開口,一邊走進浴室,擰開水龍頭洗手。

露西進來,讓後面的男仆把拎著的熱水倒入浴缸,全部注滿。

這時候已經有自來水了,但熱水還難以實現,也有人把水龍頭換成冷熱的兩根,冷的自然是自來水公司傳輸的,而熱水則是從廚房來。

有錢人家會在廚房不間斷地燒熱水,什麼時候需要用,搖鈴廚房那邊就會打開水閥,然後房間裡擰開水龍頭就行。

但這種做法實際很麻煩,熱水多少不好控製不說,熱水管還容易出問題,要是傳輸過程中水管破裂,導致淋了一身,容易造成傷害。

曾有一貴婦洗澡的時候,喜歡冷熱水一起開著,不停的循環著浴缸裡的水,認為那樣可以一邊洗一邊帶走不乾淨的東西。

結果因為熱水管的溫度過高,直接爆開,熱水澆了那人一臉,直接紅腫起泡,養了整整年,才讓燙傷的疤痕消去。

因而富人家還是保持以前的傳統,讓廚房燒水,然後人工運到各個房間。

水放好後,蘇葉洗漱完,就表示自己要睡覺了,打發了其他人下去。

晚上11點,預備著明天的舞會,今晚大家都睡得比較早,她悄悄起身,換上了史密斯的裝束,然後以最快的輕功,來到某個駐地。

這是一家報社,即便快到淩晨,裡面依就燈火通明,大家加班加點印刷報紙,務必要在2點前印刷完,然後開始鋪貨,4點運到各個報亭,以及每個代銷點。

等到天邊亮起一抹魚肚白,就有賣報的小童過來拿報紙了,然後分散到各地去賣報。

這時,早餐的攤子已經準備好,在街邊鋪著座椅,等待顧客上門,一邊吃街邊早餐,一邊看報紙。

經濟效益好的報社通常是采取兩班倒,白天編輯們上工,收稿寫稿,尋找合適的新聞素材,弄好後儘快審核,然後拿去校對排班,一切準備就緒,就輪到印刷部門了。

而他們往往從下午四點開始上班,忙到淩晨兩點才休息。

因此報社二十四小時都有人,什麼時間點有人進入都不覺得突兀,這就像夜間開辦的酒吧一樣,是非常好的據點。

之前的信紙上,除了那短短一行字,還有幾個隱秘的信息,把單詞按照某種方式解碼,會形成新的內容,是時間和地點。

12點,格拉斯快報報社見!

蘇葉推開門,走入裡面,明亮的燈光下,是一片繁忙的場景。

蘇葉第一次來,環視一周,沒和任何人搭話,從一台又一台機器間穿過,旁若無人走到最裡間的辦公室。

而那些負責印刷的工人們,也仿佛看不見她,就好像她是隱形的一般。

推開辦公室門,裡面的面積比外面還大,擺放著二十幾張辦公桌,這是白天編輯們的辦公地點。

打量了一圈,她毫不遲疑往裡走,穿過走廊,走到唯一一間亮著燈的辦公室前,推開門,裡面的人紛紛看過來。

辦公室裡一共七人,有穿著華麗,梳著大背頭的貴族,有面目嚴肅,手裡拿著文件袋的法官,有普通的辦公職員,也有滿身油墨的工人。

甚至還有一人全身臟汙,層層疊疊披著好幾件破爛衣服的乞丐。

在她打量的同時,其他人也在看她,一時間所有人靜默不語。

蘇葉隨手關上門,來到主位坐下,把信隨手放在桌子上,“史密斯,誰先來說一下布魯斯那邊是什麼情況,真的去見上帝了?屍體呢,找到了嗎?”

能在今晚來這裡的,無一不是頭領,或者某條線上的負責人。

蘇葉眼神眯了眯,按照布魯斯一貫的行事準則,應該是沒讓他們互相見過面的,那麼問題來了,來的是全部嗎?又是誰聯絡的他們?

幾人對視一眼,不確定是不是要回答她的問題。

雖然之前的事史密斯處理得非常好,乾脆利落,不留痕跡,速度快到直接扼殺在搖籃裡。

但他們畢竟不了解這位的真實實力,不敢相信她真的能代替布魯斯,成為他們的領導人。

蘇葉敲了敲桌面,“亨利爵士,國王身邊的紅人,曾經是軍官出身,參與過大大小小戰役幾十場,戰功赫赫,可卻在塞拉利昂跌了個大跟頭,差點沒保住殖民地,最後還是斯裡蘭將軍及時救援,才保下你這條命,但當時駐守塞拉利昂的一隊將士全軍覆沒,而原因僅僅是因為貪婪,你想要私下霸占鑽石礦,不讓你的母國知道。”

“因為這幾乎相當於叛國的罪責,你即便被救下,為了家人著想,也不得不自殺謝罪。沒想到竟然沒死,還化身成了亨利爵士,混到了國王身邊,是布魯斯保你?這事國王知道嗎?哦,知道,原來那座鑽石礦脈附近發掘的另外一座鑽石礦,就是他借由你的名義獻給國王的。”

蘇葉點點頭,“怪不得你能在國王身邊長盛不衰,且從不曾沾染任何權利,不是你不想,是國王並不信任你,隻讓你侍奉左右,哄他高興。而布魯斯也不允許你手握更多權柄,但卻允許你借由國王身邊的消息攬財,嘖,國王知道你是布魯斯的眼線嗎?”

亨利爵士渾身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他把整件事都告訴你了?”

蘇葉托腮,仔細打量他,“你的樣子變化很大,任誰都想不到,善於阿諛奉承,因而獲得爵士名頭的亨利先生,竟然是曾經有‘戰神阿瑞斯’之稱的伊恩·瑞思。現在的你,全身上下看不出哪怕一絲將軍的影子,嘖,偽裝很到位嘛!”

眾人不可思議的眼神看過來,全都炯炯有神地盯著亨利爵士瞧。

今晚是他們內部第一次碰面,在見到這位以阿諛奉承出名的亨利爵士後,就感覺非常不可思議了。

沒想到boss連國王身邊都安插了人,他可真大膽,且還是這種備受矚目的人。

即便很多人鄙視亨利爵士的行為,但更多的人羨慕嫉妒恨,誰讓他就是能哄得國王高興,並對其施加影響呢。

可現在史密斯告訴他們,還有更驚爆眼球的,這位亨利爵士,竟然是之前戰功赫赫的將軍。

“彆這麼看著我,”亨利爵士狠狠瞪了蘇葉一眼,又冷眼掃視其他人,那一刻,戰場練出來的肅殺之氣,顯示了這人絕不是浪得虛名。

隨即,他臉上帶上了既稍顯諂媚,又不失矜傲的笑容,就像他站在國王身邊,作為國王狗腿子一樣。

隻不過,這次奉承的對象換成了蘇葉。

周圍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頗感不適,怎麼有人能這麼切換自如?

蘇葉一點反應都沒有,掃視眾人,“需要我把你們的老底扒出來嗎?”

眾人齊齊搖頭,彆看這一個個好似很驚訝亨利爵士的雙重面孔,他們自己其實好不到哪裡去。

許多人的經曆比亨利爵士還要跌宕起伏,背景也經不起扒。

就比如那位法官閣下,他非但不是英國人,還曾是彆國的間諜,被派來刺探情報的,你敢相信?

他一路爬到了大法官的位置,差一步就掌握了英國司法界的話語權。

結果布魯斯上台後,第一個就把他拿下,生生逼得他親自動手,破壞了母國布置,並毀掉了整個組織。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死了,於是他就成了清白無瑕的大法官了。

當然了,清不清白取決於他能不能給布魯斯帶來利益,並守住底線。

蘇葉一個照面,就把這位的底褲扒個乾乾淨淨,但他屬於不能暴露的那種。

亨利爵士暴露,也頂多是群眾嘩然,說好死了的人,竟然畏罪潛逃,還潛藏在了國王身邊,享受榮華富貴。

但他其實可以洗一洗的,因為這些年下來,確實做出了足夠亮眼的功績,至少以國王為首的一些看重國家利益的大臣願意保他。

而大法官則不然,他是外國人,還是間諜出身,一旦暴露,就必定會被秘密處死。

至於大膽起用他國間諜,還讓他坐在大法官位置的布魯斯,肯定會被責難。

除了兩人之外,其他五人也各個不清白,怪不得布魯斯用起史密斯來,絲毫不帶猶豫的。

他連這些刺頭都用得得心應手,一點不擔心他們搞事,又怎麼會擔心史密斯這種雖然搞事,但底線絕對超標的人。

蘇葉雖然用史密斯的身份從羅斯等人手上大撈一筆,但她卻沒有做絕,隻是讓羅斯和布瑞克傷筋動骨,並沒有趕儘殺絕。

要是她狠一點,多設一個連環套,可以直接把羅斯剩下的錢都收入囊中,而巴克利銀行會直接倒閉。

但她並沒有那麼做,隻是逼著羅斯把錢投入巴克利銀行,穩住銀行的頹勢,保住那些儲戶的錢,此舉可謂仁善,比那些鯊魚一般的資本家好太多了。

也因此,布魯斯對史密斯是最不了解的,偏偏在這群能人當中,選了史密斯來擔任主事,就是知道她有能力也願意節製這些刺頭吧?

蘇葉輕哼一聲,漫不經心地掃視過去,“好了,規矩你們都懂,所以現在誰來告訴我,布魯斯是怎麼死的?不要告訴我,他死在了雨林,是意外?”

一個精英商務打扮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我接到消息,boss進入雨林後,立刻被人包圍追殺,損失了一批人終於擺脫了他們,不知道怎麼地又惹到了土著,那些土著有一些神秘的手段和規矩。或許是boss他們犯了對方的忌諱,導致土著對他們不死不休。”

“土著更了解密林裡的情況,雖然他們手裡沒有木倉,但他們使用一種秘銀打造的標木倉,精準度極高,他們又擅長這個,幾百米之外都能射中。boss不小心中了招,那秘銀有極強的腐蝕性,標木倉刺中了肺部,導致boss無法呼吸,傷口又鑽入一種不知名蟲子,那蟲子生長極快,很快全身都感染了。”

蘇葉看著他,微笑起來,“布魯斯的秘書,叫什麼?”

男人一愣,遲疑了一下,才道,“英格馬·漢特。”

“很好,漢特先生,”蘇葉的笑容愈發溫柔,語氣也輕飄飄的,“你把我當傻子了嗎?”

“我沒有,”漢特愕然,脫口而出。

“哢嚓——”桌上原本擺放著的白瓷杯子被蘇葉捏碎,手指輕輕一彈,其中一片迅疾飛出,瞬間插入漢特的咽喉,割破了氣管。

“你——”他不敢置信地捂住脖子,喉嚨裡發出意味不明的咕嚕聲,竟是再也發不出聲音。

眾人驚得齊齊後退一步,驚恐地看向蘇葉放在桌上的手。

此時那五根手指上夾著六塊碎瓷片,大小均勻,裂口鋒利。

僅用手就能把瓷器分成七塊相同的殺人利器,還有這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性子,比布魯斯還嚇人!

他們眼神驚恐,手不自覺放在藏在衣服中的木倉上。

蘇葉豎起右手,放在手指邊,“噓,彆害怕,也彆說話,我們就靜靜欣賞這一幕。呼吸漸漸消息,一步步走入死亡,嘀嗒,嘀嗒,喪鐘已經敲響,這是最後的綻放,最美麗的火花,沒有比死亡前那一刻,還要美的藝術品。”

漢特捂著脖子,面目扭曲,眼神瘋狂求助,然而沒有一個人理他,最後隻能無助倒地,死不瞑目。

眾人:......

膽寒之餘,竟然覺得解氣。

在場誰也不是傻瓜,不會不明白,布魯斯定下的規矩,不容許打破。

他生前不允許這些人相互串聯認識,保持單線和他聯係,死了也不會打破這一規則。

他隻會讓繼任者分彆知道和他們聯係的方式,然後一一接見,而不是把人聚集到一起。

所以這位秘書先生必定是背叛了布魯斯,而他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的行為,就是想要他們內鬥,最好讓布魯斯一手建立起來的情報部門四分五裂。

亨利爵士歎了一口氣,“他雖然是叛徒,但不該就這麼死了,我們還不知道,他幕後是誰。”

“沒這個必要,”蘇葉笑笑,眼裡沒有一絲溫度,“我是布魯斯的繼任者,又不是他兒子,沒義務為他報仇。”

眾人一噎,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直白的表示不會管布魯斯的事。

“再說了,他身邊最重要的秘書背叛了,那就不怪他沒命回來了,我殺了漢特,也相當於為他報仇了。”蘇葉抬手,頗為無賴。

其實漢特對於布魯斯的死亡描述並沒有說謊,這肯定是真實發生過的。

但他肯定隱瞞了一些重要信息,比如布魯斯的行蹤是誰透露的?布魯斯等人為何會惹到當地土著的忌諱?

就布魯斯那個萬事周全的性子,他在蘇裡南待了那麼久,怎麼可能不調查清楚當地情況,是絕不會出現這些紕漏的。

隻可能是他身邊出了叛徒,那麼問題來了,有人有二心的事,布魯斯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

蘇葉眯起眼,打量了一圈,驀地笑了,“彆這副表情看著我,怎麼,你們私底下那些小心思,打量我不知道?”

這些人在布魯斯在的時候,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小動作,但不代表他們就真的不想往上爬了。

可有布魯斯在,幾乎沒可能,不說他們的來曆問題,就他們之前做過的事,就是洗都洗不掉的汙點。

布魯斯會用他們,更會防他們,防止他們做大。

蘇葉站起來,走到屍體旁,垂眸看了看,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上面有一個名字,屬於某位議員。

她跨過屍體往外走,“今天就這樣吧,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新官上任把火,第一個燒死了漢特。”

她轉頭,笑意盈盈,手指晃了晃,“千萬不要被我抓住把柄哦。”

六人對視一眼,齊齊打了個彎腰行禮,算是認下了這位新任長官。

沒辦法,他們剛剛被連消帶打恐嚇了一遍,深刻了解這位布魯斯選的繼承人和他一樣難搞,知道他們各自的秘密不說,還心狠手辣,實在不敢跳出來蹦躂。

離開報社,蘇葉漸漸消失在霧色裡,半小時後,一輛汽車停在她面前,一個普通的長相毫無記憶點的男人下車,對她恭敬一禮,然後拉開了車門。

蘇葉看了他一眼,是那晚包圍青年的人之一,沒說什麼,順手把手裡的名片扔到垃圾桶。

誘餌已經放下,想必她撿起來的那會兒,有心人已經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剩下的就是看他們怎麼做了,會不會主動聯係這位議員先生?

坐上去,車子重新啟動,緩緩往前開。

男人往後遞了一份文件,“史密斯先生,這是先生交代的,等您接手後,給您的文件。”

蘇葉接過打開,裡面是密密麻麻頁紙的名單。

蘇葉看完,迅速從裡面找到一個名字和相對應的代號,“的士?”

“是的,先生,”男人開口道。

“這上面並沒有他們的名字,”蘇葉看了一圈,並沒有亨利爵士等人的名字。

的士看著前方,面無表情,“我不清楚,先生。”

蘇葉已經猜到了,布魯斯手下肯定不止那七個人兼他們下屬,或者說,他們隻是其中一部分,還是獨立於正常情報組織之外的危險因素。

如果他們聽話,老實辦事,或許還能安穩地活下去,要是不老實,那就是棄子。

不需要布魯斯親自動手,其他人,乃至他們的屬下就能收拾得了他們。

就比如這次,輕易就被一個秘書聚集到了一起,在對方面前暴露了身份,但凡其中一個有野心的,這些人就會內鬥起來。

那他們有野心嗎?

答案是肯定的,要是沒有野心,怎麼也爬不到如今的地位。

所以沒有意外的話,這些人必將互相仇視戒備,那麼蘇葉屬於那個意外嗎?

現在他們暫時被蘇葉折服,不敢輕舉妄動,隻要給蘇葉一點時間,就能徹底把他們消化掉。

那麼問題來了,布魯斯此舉的目的是什麼?

是的,蘇葉已經肯定,或許被逼入密林是真的,被追殺也不會有假,但布魯斯絕不可能束手就擒,這不,這位代號‘的士’的人都被安排了來。

不管是提前猜到安排好的,還是打算將計就計,啟動了預備方案,都代表了布魯斯不是毫無準備。

蘇葉長舒一口氣,“這名單上的人,任我調遣?”

“是的。”

“他的目標是什麼?”兩人都知道,這個他是指布魯斯。

“先生沒有交代,”的士道。

蘇葉冷哼,沒有交代,在給了她明面上掌管那七人的身份後,又暗中給了她一堆人,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司機了,我記得布魯姆斯街123號還空著?”她不再問了。

“是的,”的士點頭。

“送我去那吧,明天早上7點過來接我,我要覲見國王,開什麼車你知道。”蘇葉交代完,就閉目養神了。

布魯姆斯街123號到了,不等司機開門,她直接下車,走到門口,站了兩秒,從旁邊裝飾盆栽的彩色石子中摸出一把鑰匙。

打開走進去,裡面已經收拾好了,客廳和書房和之前一樣,布魯斯的臥室也沒動,不過其中一間客房安放了床和衣櫃,浴室裡有新的洗漱用品。

把這些都拆開使用一邊,然後脫下外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等時間差不多了,回到謝菲爾德宅,裝作咳疾犯了,下樓去廚房要熱水。

此時廚房裡隻有一個負責收拾的女仆已經起床,她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點燃比如,然後把一排排水壺放進去燒熱水。

等燒得差不多了,其他仆人們也該醒了,洗漱過後開始工作。

蘇葉這麼早就起了,讓她很驚訝,局促不安道,“埃莉諾小姐,您想要什麼?”

“給我一點熱水,我要服藥,”蘇葉眉宇倦怠,懶洋洋吩咐道,順便還打了一個哈欠。

“好,好的,馬上,”女仆當即衝到壁爐旁,小心翼翼用毛巾隔著取出一壺燒開的熱水,又從旁邊拿出昨晚放涼的開水,兌一兌,倒入水杯中,遞給蘇葉。

蘇葉接過,就則熱水服用枇杷膏。

吃完她揉揉額角,露出困頓的表情,交代道,“等露西醒來,告訴她,今天晚點叫醒我,昨晚咳疾犯了,一晚上沒睡好,等會兒我要補眠。”

“好的,小姐,”女仆連忙點頭,見蘇葉左搖右擺,連忙上去扶她。

蘇葉擺擺手,示意不用,自己迷蒙著眼回房了。

關上房門後,她迅速反鎖,換上男裝,回到布魯姆斯街123號,重新打扮一番,顯得鄭重。

7點一到,汽車準時停在門口,這次不再是昨晚低調的黑車,而是貼著王室標誌的汽車。

這輛車進出白金漢宮,一點問題都沒有,不會被門口侍衛盤查,也不會被有心人注意,因為它原本就屬於裡面的專車。

蘇葉坐進去,白色的車簾拉上,遮擋住所有窺探的視線。

汽車繞著轉了好大一圈,確定沒有跟蹤,這才快速往白金漢宮開去,不走正門,而是從偏門進去,直接開進車庫。

車停下後,立刻有使者上前,拉開車門。

蘇葉下車,跟著這位高大英俊的使者往前走,上樓來到一間私密性比較強的書房。

國王已經在裡面了,正在翻閱文件,聽到動靜抬起頭來,認真打量了一翻,“你和布魯斯說的一模一樣。”

蘇葉一愣,“他和您提過我?”

“是的,半年前,布魯斯說看中了一個好苗子,而你也不負他所望,關於北美那邊的布局,你做的非常好。”國王含笑道。

蘇葉暗暗咬牙,這該死的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她。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報複回去了,“我沒想到布魯斯會死,實在太遺憾了,我的本事遠遠比不上他。”

國王的笑容僵住,“他真的死了?不是說......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嗎?”

哼,她就知道!

蘇葉保持難過的表情,“計劃出現意外,我沒想到漢特竟然是叛徒,他......在那種情況下,生還的可能性極小。”

“這怎麼可能,”國王捂著胸口,緩緩倒向椅子,“他是我最忠誠的夥計,會不會......搞錯了?他是如此的出色,且這次去非洲,為的是他的弟弟,那也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小夥子。”

蘇葉眼神眯了眯,遺憾搖搖頭。

國王悲痛的閉上眼,半響才緩過來,“布魯斯相信你,那這個部門就暫時交給你了,如果......他真的回不來了,為他報仇!”

“謹遵您的吩咐,我的國王陛下!”

嗬,看你回來要怎麼和國王解釋,自己詐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