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第兩百四十一章悠閒的莊園主生活29(1 / 1)

此後的兩天, 整個彭伯裡都沉浸在悲傷和繁忙中,英國的葬禮是比較簡單莊重的。

在人逝世後,會在報紙上發出訃告, 說明葬禮舉辦的時間和地點, 看到的親友會趕來送葬,如果實在離得遠,也會送一封慰問信過來。

達西夫人的葬禮來了不少人,整個莊園都住不下了,隻能安排到附近小鎮上的酒店。

葬禮在第三天舉行, 在牧師的主持下, 眾人身著黑色,圍在墓穴周圍進行禱告,願死者靈魂進入天堂安息。

達西先生在中途就堅持不住了,如果不是蘇葉攙扶著他,並按住他的穴道,估計已經暈過去了。可即便如此,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身子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堅持不住了。

達西先生和達西夫人的感情很深,兩人雖然是因利益結合,可在婚後卻難得的和諧,算是先婚後愛的典範。

達西先生十分愛重自己的妻子,而達西夫人也對丈夫貼心周到,在丈夫生病的時候,細心打理彭伯裡的一切。

他們以前或許有過爭吵,但從蘇葉穿越以來,兩人一直都是互相愛重著彼此。

達西夫人去世, 對達西先生的打擊非常大,原本就不怎麼健康的身體,更加虛弱了,和她用營養液調理前差不多。

蘇葉偷偷嘗試了讓達西先生喝下營養液,幾乎沒什麼效果,他的病雖然在身體,可更多的是心病,人力不可為。

她歎息的支撐著達西先生的身體,眼睛微微看向菲茨威廉,隻見他死死咬著牙,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在這一刻,他不是嚴肅正經,堅強可靠的菲茨威廉·達西,而僅僅是安妮·達西夫人的兒子,正沉浸在母親去世的無儘痛苦中。

蘇葉寧願他大聲哭出來,而不是一直強忍著。

從三天前開始,菲茨威廉就這樣了,隨時隨地抿著嘴,面上肌肉緊繃,不願意泄露任何情緒。

但他那雙溢滿了悲傷與痛苦的眼睛,看了叫人心裡不落忍。

好容易葬禮結束了,達西先生還沒有倒下,菲茨威廉卻先倒了,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索性他身邊的菲茨威廉表兄和賓利接住了他。

賓利是一天前看到報紙上的訃告,特意請假趕過來的。

這就不得不讓人讚歎他的人品,也不怪原著裡達西這麼看重這個朋友,實在是因為賓利是個太真誠不過的人。

他看到的時間有點晚,再加上天寒地凍的,又下了雪,馬車實在不方便,賓利是直接騎著馬來的。

一天的風雪交加,讓他抵達彭伯裡的時候,整個人都沒了熱乎氣。

可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一看到驚訝迎出來的菲茨威廉,就一把擁住他,並送上了許多安慰話。

或許他的身體很冰冷,但這種行為足以讓任何人動容,反正蘇葉看到,菲茨威廉的眼角悄悄紅了。

見到菲茨威廉暈倒了,賓利驚慌失措,差點哭出來,“天哪,威廉,你怎麼樣了。”

蘇葉忙把達西先生交給管家攙扶著,自己上前查看,“沒事,他隻是三天三夜沒睡覺,現在累暈了而已。”

“什麼?”賓利吃驚,“我明明昨晚看見他睡著了。”

因為來的晚,彭伯裡已經沒有房間了,再加上他抵達的時候,整個人快凍成冰棍了,不好再讓他趕路去小鎮上的酒店,菲茨威廉直接讓他住在自己的房間,而他則是去了書房。

賓利當然不好意思,再三推辭,可他從來不是菲茨威廉的對手,三言兩語就敗下陣來。

菲茨威廉的房間和書房是相連的,臨睡前,賓利曾悄悄去探望他,想著如果他睡不著,就陪陪他。

然而他進去的時候,菲茨威廉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因為壁爐燒的旺,屋內很暖和,賓利並不擔心他會凍著,就小心退出去安心休息了。

難道……那會兒菲茨威廉在裝睡?

蘇葉歎息,“他這幾天幾乎沒有合眼,大概是不想你擔心吧。”

賓利訥訥,“那現在要怎麼辦?”

“沒事,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身體機製會自我修複,暈倒了比睡不著好,最好飽睡一頓,等醒來身體會好受很多。

賓利點點頭,打算把菲茨威廉抱起,然而他嘗試了一下,完全抱不動,隻好尷尬的笑笑。

菲茨威廉表兄打算幫他,但兩個人抱著一個人實在太不像話,蘇葉直接上手,把他打橫抱起。

往馬車走的時候,她產生了似成相識的感覺,對了,之前不就是這樣抱達西夫人的嘛。

啊這,她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吧,分彆公主抱了母子兩人。

搖搖頭不再多想,把菲茨威廉送上馬車,然後過去接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極為虛弱,抬眼見蘇葉走過來,立刻焦急的道,“威廉他怎麼樣了?”

“沒事,您不用擔心,他就是累暈過去了,之前一直緊繃著,現在心神一鬆,就沒撐住,等他睡醒就好了。”蘇葉安慰道。

“這孩子,”達西先生歎息,叮囑道,“我這裡不用你,幫我看著他,讓他千萬彆傷心過度。”

“好,”蘇葉看了他的臉色一眼,發現越發虛弱,立刻吩咐管家送他上馬車,“我知道了,您也彆強撐了,趕快休息去吧,菲茨威廉和喬治安娜我會看顧的。”

達西先生輕輕拍她的肩膀,“喬治,辛苦你了。”

“無事,”看著管家把達西先生送上另一輛馬車,蘇葉又去了伯爵夫人那邊,小安娜一直被她照顧著。

剛剛葬禮的時候,是伯爵夫人抱著她,不讓她直面母親下葬的情形,也是伯爵夫人一遍遍安撫她的情緒。

在蘇葉安排菲茨威廉的時候,伯爵夫婦已經帶著她上了馬車,即將往彭伯裡出發。

蘇葉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小安娜瞪著大大的眼睛,無聲的哭泣。

她伸手摸摸小姑娘的頭,安撫道,“喬治安娜,不要難過,媽媽在天堂看著你呢。”

“喬治,哥哥他……”小姑娘聲音沙啞,顯然哭了許久,見到蘇葉的第一件事不是尋求安慰,而是擔心哥哥。

“威廉他沒事,隻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小安娜也是,乖,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哥哥就來陪你了。”蘇葉柔聲安慰。

“真的嗎?哥哥不會像媽媽一樣嗎?”小姑娘的聲音充滿了不安。

“當然不會,威廉他健健康康的,不用擔心。”看來達西夫人的死,還是給小安娜造成了陰影。

然而糟糕的是,達西先生的壽命也不長了,很有可能撐不到安娜長大。

伯爵夫人見他們說完話,抱起安娜,讓她趴在自己懷裡休息,同時叮囑蘇葉,“這裡不用你操心,菲茨威廉那裡就交給你了。”

“您放心,伯爵夫人。”蘇葉脫帽行禮,然後回到菲茨威廉所在的那輛馬車。

賓利和菲茨威廉表兄正幫忙照顧著,見到她來了,立刻吩咐馬車出發。

回到彭伯裡,蘇葉沒用兩人插手,再一次用公主抱的方式,把菲茨威廉送回了房間。

葬禮結束,賓利就得趕回學校了,畢竟這是他最後一個學年,離畢業也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有許多考試資料需要複習。

和蘇葉菲茨威廉的提前畢業不一樣,賓利雖然優秀,但他的優秀在騎馬,音樂,繪畫上,在哲學,宗教等理論課程一直是個苦手。

尤其是拉丁語,不能說一塌糊塗,隻能說白學。

要不是菲茨威廉細心的給他整理了學習資料,又為他量身打造了學習計劃,他這一門妥妥掛科。

這對於他進入牛津和劍橋相當不利,畢竟很多知識都是用拉丁語寫的,兩所學校對拉丁語的成績都比較看重。

賓利也知道自己這個毛病,在拉丁語上下了死功夫,就是希望不至於拖後腿。

而聖誕節前,就是拉丁語的考試時間了,他必須抓緊爭分奪秒的學習,能抽出時間來參加達西夫人的葬禮,真的是因為和菲茨威廉感情好。

蘇葉自然知道,因此為他安排好了舒適的馬車,至於騎馬回去,彆開玩笑了,這麼冷的天,要是凍病了怎麼辦。

昨天那是意外,因為怕時間來不及,現在又不是萬分緊要,還是乘坐溫暖的馬車回去吧。

和他一同離開的,還有菲茨威廉兩兄弟,他們也都是有課業的人,在彭伯裡逗留這麼久已經是極限了,葬禮結束就沒必要再待了。

伯爵夫婦倒是留了下來,包括凱瑟琳夫人母女,其他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

蘇葉一一送走了客人們,去看過安娜,發現她已經被伯爵夫人哄睡了,小臉上還帶著淚痕,卻沒有病容。

這就很好,隻要不生病,不影響健康,傷心是在所難免的。

又去見了達西先生,他回到彭伯裡也支持不住了,醫生說他的身體越發虛弱,建議用含了鴨片的安慰劑。

這種藥劑是專門用來安撫人心的,無論是傷心,恐懼,激動等情緒,都可以用這個安撫,是這個時代極為普遍的一種藥。

但普遍不代表就是好的,至少鴨片這種東西,就絕對不能亂吃。

相比之下,蘇葉更放心白蘭地檸檬水,雖然把它當成藥也怪怪的,但酒精這種東西,傷害比鴨片小的多。

醫生也沒有異議,反正在他看來都一樣,有些人喜歡安慰劑,有些人喜歡白蘭地,這都很正常,不是嗎?

達西先生喝過了白蘭地,倒是沒再□□了,而是扶著額頭表示自己想要休息。

管家拉上了厚重的窗簾,讓整個房間裡陷入昏暗,然後把壁爐裡的碳火撥弄的更加旺盛,才帶著人離開。

蘇葉悄悄把過脈,確實除了休息,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安排好了一切,她才重新回到菲茨威廉的房間,看看他怎麼樣了。

沒想到門一開,就看到他睜著眼睛,直直瞪著天花板,無聲的出著神。

蘇葉看了眼時間,才過去兩個小時,這樣是不行的,每天不吃不喝不睡,點燈熬油一般,再好的身體都要拖垮了。

皺皺眉,她走到菲茨威廉床前,認真而嚴肅的道,“威廉,你現在需要休息。”

“我睡不著,喬治,”菲茨威廉用手背遮住眼睛,嘴角露出苦笑,“我剛剛夢到媽媽了,她在對我笑。”

“那你就更該睡覺了,這樣說不定還能在夢裡見到達西夫人。”蘇葉嚴肅的道。

菲茨威廉:……

有這麼安慰人的嗎?他把手拿下來,直勾勾盯著蘇葉,“喬治,我很難過,很難過。”

“難過你就哭出來,沒人會笑話你的。”蘇葉見他這樣無措,忍不住心軟。

“哭不出來,堵在胸口很難受,”菲茨威廉的聲音沙啞中帶著溫軟,輕的仿佛一根羽毛,在她心裡撓啊撓,“喬治,我不是要面子,隻是……真的哭不出來。”

蘇葉歎息,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哭那就繼續睡。”

菲茨威廉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你能不能,陪我睡一會兒?”

“什麼?”蘇葉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菲茨威廉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聲音輕不可聞,“沒什麼,是我要求太多了,你不必在意。”

其實蘇葉怎麼會沒聽見,隻是有點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

可看他的背影都透著難過,甚至整個身子都蜷縮起來,足見內心的煎熬。

要知道菲茨威廉·達西可是從小受正統教育長大的紳士,睡覺一直是板板正正的,很少側睡,更少這麼蜷縮著身子。

蘇葉的心突然又酸又軟,輕輕歎了一口氣,還是個孩子啊。

她沒有多想,直接爬上了床,把菲茨威廉抱在懷裡。

菲茨威廉渾身一震,眼裡盛滿了慌亂,僵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葉以為他是累狠了,身體才會這麼僵硬,直接把人壓在床上,讓他趴著,“你閉上眼,我給你按摩放鬆一下。”

然後不顧他的反抗,直接把他身上厚重的睡袍扒拉下來。

少年的背白皙而修長,優美的弧度引人入勝,睡袍沒完全褪下,而是停在了腰腹以下的位置,遮住了不該看的地方。

她搓了搓手,讓手發熱,認真吩咐道,“你趴好了,我給你按按,這樣能更好的入睡。”

她沒有彆的意思,真的是想要讓菲茨威廉放鬆。

然而這一切,對於菲茨威廉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比之前覺察自己對喬治的心意,還要讓他頭皮發麻。

猝不及防之下,衣服就被人扒了,那人,那人的手還在自己的背上和腰上遊走。

蘇葉的力氣極大,甚至用上了技巧,就是為了達到按摩的效果,在她看來,這和治病沒什麼區彆。

然而,菲茨威廉卻是全身通紅,這不絕不是因為按摩,而是不可抑止的羞意,以及那不可描述的,竄上脊椎的戰栗。

“不,不行,”菲茨威廉出聲想要阻止,然而那聲音裡卻不可抑止的帶上一抹彆樣的意味,仿佛在下鉤子。

他蹭的一下頭發絲炸開,忙把整張臉埋入枕頭。

哪怕再單純,他也明白自己這樣代表了什麼。

不,不行!

他怎麼能這麼禽獸,即便喜歡,即便喜歡……他也不能對喬治生出這樣齷齪的心思。

因為這樣是不對的,他害怕喬治會發現,從而深深厭惡這樣的自己。

喬治,喬治……既然不能和我在一起,為什麼還要來撩撥我。

菲茨威廉的內心因為覺察了自己齷齪的想法,而陷入深深的羞恥和自責。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忍住的,可他現在在乾什麼?又在想什麼鬼心思?

背後的動作還在繼續,可菲茨威廉的身子卻越發僵硬,後背的力道並不能減輕他的痛苦,反而越發凸顯了那雙手的作用。

所在之處,帶起一片片酥麻撩癢,他隻能緊繃著,更加緊繃著,才能不讓喬治看出自己奇怪的反應。

他想過阻止蘇葉,伸手把她推下去,然而因為用儘力氣對抗身體的反應,分不出任何一絲心神,以至於完全沒聽到蘇葉說了什麼。

蘇葉問了好幾聲,都不見菲茨威廉有什麼反應,忍不住在他肩膀上一拍,“我說,你到底睡著了沒有,說句話啊!”

隨即,她又狠狠一拍大腦,“瞧我,都糊塗了,要是睡著了還怎麼說話。”

然後壓低聲音,試探的詢問,“菲茨威廉,你睡了嗎?”

等了半響,沒有任何回應。

蘇葉眨了眨眼,這是睡著了,還是沒有啊?

算了,她打算幫人蓋好被子,按摩了這麼久,應該有效果吧,畢竟原本白皙的皮膚,已經變成紅通通一片,看起來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

然而這時,枕頭裡發出悶悶的聲音,“NO。”

蘇葉動作停住,“那你還要按嗎?”

又是好半天,才傳來更加沉悶的回應,“NO。”

菲茨威廉也是沒辦法,實在他也怕自己繼續發出之前的聲音,那樣讓人羞恥的音調,喬治絕對會發現不對勁。

他要隱瞞住自己喜歡上喬治這個秘密,不然,他可能永遠失去他!

“行吧,”蘇葉覺得菲茨威廉奇奇怪怪的,可既然他都說了不需要,那就算了,“那你翻過來睡吧。”

她起身打算下床,被菲茨威廉一把拉住了手腕。

蘇葉轉頭看過去,隻見他依然沒有翻身,臉也埋在枕頭裡,看不清任何表情,可手卻是抓的死死的,堅決不讓她離開。

蘇葉都想叉腰了,搞什麼鬼,小孩子怎麼這麼難哄啊。

明明蘭伯特和花葉心從來沒有這麼彆扭過啊。

蘇葉百思不得其解,用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烏黑發亮又帶著點自然卷頭發,略帶無奈的道,“又怎麼了。”

她語氣裡暗含的寵溺,讓菲茨威廉渾身一震,頭猛得轉過來,目光炯炯的盯著蘇葉。

見她眼裡並沒有任何綺思,心仿佛被澆了一桶冰水。

菲茨威廉·達西,你到底在期待什麼呀?

喬治他,從來把你當兄弟,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生出那種心思。

也隻有自己這樣齷齪的人,才會對兄弟產生那種上帝也無法容忍的感情。

陡然的狂喜,隨即又深深地絕望,讓菲茨威廉眼前陣陣發黑,忍不住閉上眼,一遍遍告訴自己。

菲茨威廉,不要期待,不要去想不該存在的東西。

隻要,隻要喬治一直在身邊就夠了。

再多,上帝也不會原諒你。

蘇葉被他的一驚一乍嚇一跳,然而見他眼裡一閃而逝的淚光,心底忍不住發軟。

她也不離開了,單手為他穿好衣服,然後爬上床,把人抱在懷裡,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我陪著你。”

菲茨威廉陡然瞪大眼,全身僵硬不敢動作,身後溫暖的懷抱,讓他情不自禁又強忍著不敢靠近。

但蘇葉的手似乎有某種魔力,在她的拍打下,精神居然漸漸放鬆了,疲憊重新席卷而來。

在徹底昏睡前,他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要是能一直和喬治一起睡就好了,喬治,該一直屬於彭伯裡,屬於……他!

似乎是因為這個念頭過於強烈,沉睡沒多久,菲茨威廉就開始做夢。

夢到了彭伯裡的湖泊,喬治一把抱住他,兩個溫熱的軀體,讓空氣都變得灼熱了。

喬治頑皮的跳到他身上,壓著他帶自己遊回去,他不願意,摟著喬治的腰,越摟越緊,最後兩個人力竭沉入湖水中。

喬治嗆水了,他為他度氣,水底下的唇瓣很柔軟,讓人流連忘返。

就當他想要進一步嘗試的時候,夢境一轉,兩人躺在漫天星空下,旁邊是他們搭起來的樹屋。

兩人聊著天,漸漸抱在一起,借著月色,他看向了喬治,而喬治也看向他。

喬治的眼裡盛滿了星星,以及……他。

畫面再次一轉,這次來到了玫瑰莊園,喬治的房間。

他坐在床頭,看著喬治從浴室裡出來,什麼都沒穿,在燭光下,那身體像發著光。

他激動的站起,忍不住走過去把人抱住,然後……

然後他猛地睜開眼,室內一片漆黑,厚重的窗簾被拉上,分不清具體的時間。

但菲茨威廉有感覺,大概在淩晨一兩點左右,他沒去關注這個,全副心神都放在懷裡的軀體上。

不知不覺,兩人的姿勢從喬治背後抱著他,變成了他抱著喬治,兩人相擁。

黑暗中,兩顆頭顱靠得很近,近到他能感覺到喬治的呼吸,清淺而有規律的打在他臉上,讓他砰砰跳個不停的心臟舒緩下來。

即便再黑,菲茨威廉也能模擬出她睡著的模樣,一定非常可愛乖巧,像個出入人間的天使。

這和她表現出來的性格極為不符,但菲茨威廉想,如果真的有天使,大概也比不上她一半可愛吧。

他想要點亮蠟燭,好好看一看她,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肆無忌憚的抱著她,看著她,不用遮掩眼中的深情,也不怕被人發現。

但他不能,因為怕自己看多了看久了,會忍不住動手做點什麼。

比如趁著喬治還小,故意引誘她走上那條不歸路?

比如,仗著她對自己的感情,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占她的便宜。

一想到喬治會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菲茨威廉就不能呼吸。

喬治,喬治,我怎麼忍心傷害你,所以千萬千萬不要遠離我,好不好?

他忍不住湊近一點,去聽她的呼吸,一下,一下,又一下。

隻要你不離開彭伯裡,不離開我的視線範圍,那麼,即便讓我看著你和女人卿卿我我,生兒育女,我也可以忍受。

菲茨威廉睜著眼,死死忍住親上去的衝動。

我一切都可以忍,再痛苦也沒關係,隻要你不離開!

他就這麼這麼看著,感受著喬治的呼吸,直到天亮,聽到了樓下仆人走動的聲音,才緩緩閉上眼。

差不多了,喬治要醒了,今晚是偷來的,他該滿足的。

蘇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總之她醒來的時候,隻覺得神清氣爽。

這些天說實話她也沒睡好,擔心達西先生,擔心菲茨威廉和安娜,腦海裡時不時閃過葬禮的各種細節。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辦葬禮,在福爾摩斯世界,有仿若神人一般的麥考夫,即便難過,也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無論是福爾摩斯夫婦過世,還是他自己的葬禮,全都有條不紊,甚至不需要夏洛克插手,就更用不到她了。

至於夏洛克的葬禮,哦,她沒有參與,因為在夏洛克死後,她讓自己也死了。

而在陸小鳳世界,花滿樓是花家七子,有兄弟們在呢,也用不到他們夫妻。

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蘇葉全程參與,不過英國的葬禮本來就很簡單,也就是安排客人麻煩一點。

她最主要的,還是擔心菲茨威廉三人的身體,一個個性格固執,內心又多情敏感,達西夫人的去世,對他們是個沉重的打擊。

蘇葉心裡對達西夫人也是喜歡的,甚至,她把達西夫人看成了福爾摩斯夫人和花夫人那樣親近的長輩,比不上親生母親,卻也不差什麼。

畢竟她也不知道和親生母親的感情該是怎樣的,她們三人是她最親近的女性長輩了。

但或許是因為她天生感情較彆人淡薄,或者知道死亡不是結束,而是下一個輪回的開始,所以並沒有過於悲傷。

畢竟於她而言,死彆是和生離一樣的,都是見不到了,但你知道那人在其他地方,甚至是其他時空有了新生活。

所以她的傷心在於,以後再也見不到了,而不是傷心於死亡本身。

那麼這傷感就比較有限了,並不會撕心裂肺。

但她也不是全然愚鈍之人,感受不到周圍人的痛苦,事實上,比起自己的情緒,她更能感知其他人的痛苦,隻不過,在意的程度不一樣。

她現在在意菲茨威廉,在意安娜,在意達西先生,對於他們的痛苦,就越發的感同身受,忍不住多照顧一點。

這三天,即便她的身體不累,精神也是覺得疲乏的,因此躺在床上沒多久,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隻覺得神清氣爽,透過厚重的窗簾,隱隱見到太陽升起散發的熱量。

今天一定很暖和,她要不要把菲茨威廉叫起來,讓他出去散散步,接觸接觸陽光?

可轉頭發現這人眼下的黑眼圈,似乎比昨天更重了,就沒忍心把人叫醒,而是輕手輕腳下床,再給他掖了掖被角。

室內昏暗,蘇葉並沒有看到菲茨威廉的眼皮動了動,徑直走到窗戶邊,把窗簾再拉緊一點,避免陽光打擾某人的好眠。

之後她放輕動作,離開了房間,並交代傭人,讓不要去打擾菲茨威廉,任由他睡到自然醒。

菲茨威廉悄悄睜開了眼,盯著被關上的門半響,嘴角微微翹起。

無論如何,喬治是喜歡自己的,即便那隻是兄弟之情,他亦很滿足。

不願意辜負喬治的好意,他果真閉上了眼,讓自己重新入睡。

夢中各種光怪陸離的場景已經無法打擾他,無論是母親笑語盈盈的慢慢消失,還是喬治一次又一次誘惑的笑,都無法撼動他。

他需要睡眠,是的,喬治希望他好好睡一覺,那麼,他不該辜負喬治的陪伴和期待。

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雷諾茨太太都忍不住來找蘇葉了,“威克姆,小達西先生他真的沒事嗎?睡得實在太久了。”

“沒事,”蘇葉看了看時間,“你讓廚房準備一頓清淡的粥食,溫著等他醒來就可以吃了。小安娜呢?”

“伯爵夫人正在帶她彈琴,那是達西夫人最喜歡的曲子,伯爵夫人說,要是以後小安娜想媽媽了,就談這首曲子。”雷諾茨太太感激的道,伯爵夫人實在太費心了。

蘇葉點點頭,放下手裡的信件,往琴房去,在門口聽到了《雪夜》的彈奏。

這是一首非常溫暖治愈的鋼琴曲,說的是在雪夜,一家人在溫暖的壁爐前,享受難得的安寧與休閒。

作曲者來自一個底層家庭,父母都是普通的農民,家裡一共有七個孩子,因此家境困難,一家人為了生活忙碌,即便是孩子也一樣,難道有這樣清閒的時刻。作曲者是最小的孩子,因為從小身體不好,不能跑不能跳,隻能安靜待著。

這給了他更多思考的時間,正好,他家隔壁住著一位年老的牧師。

牧師孤身一人,沒有親人,每當到了夜晚,總會彈鋼琴驅散孤獨,作曲者就會靠著牆壁靜靜的聽。

他是一個敏感的小孩,又善於思考,聽懂了牧師琴聲中的寂寞。

偶然一次談話,讓牧師明白,這孩子是理解他的,於是開始教授他鋼琴。

因為出身的緣故,作曲者永遠成不了一位鋼琴家,但他從不因此苦悶,創作的曲子溫暖而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這和這個時代充滿了宗教氣息的音樂完全不一樣,出路就更受到了限製。

而且最糟糕的是,在二十歲那年,作曲者病故,在還沒有出名的時候,就與世長辭,留下的曲子也不過短短幾首。

嚴格來說,這並不是達西夫人最喜歡的曲子,她喜歡的是這位作曲者的另外一首《希望》。

那是作曲者在臨死前最後的掙紮,對活著產生強烈的期望,然而最終失望。

曲子作完沒幾天,作者就去世了。

而這首曲子雖然名為希望,卻處處透著絕望,達西夫人會喜歡,是因為感受到了相同的心境。

她在小安娜出生那年,就感知到了死亡的臨近,雖然意外多活了幾年,但這種感覺從未遠離她,因此,她無法不產生一些心靈上的變化。

即便面上表現的如何淡定,內心深處依然在悄悄發生改變,比如喜歡的曲子變了,喜歡做的事也變了。

但這首曲子,是不應該讓小安娜多接觸的,她還小呢,可能一時理解不了,但藝術就是有這種魔力,即便不理解,也能影響人的情緒。

因此伯爵夫人換成了《雪夜》,這是真正溫暖人心的曲子。

裡面的鋼琴聲一頓一頓的,是小安娜在練習。

練習的過程發出的音樂聲,並不如何優美,但蘇葉卻從中聽出了認真。

小安娜在認真的學習這首曲子,以便感受到母親的存在。

不知不覺,她在門口聽了很久,直到菲茨威廉到來,站到她身邊,和她一起傾聽。

蘇葉微微側頭,見到菲茨威廉眼底下的青黑褪下了一點,整個人的狀態比昨晚好多了,心裡舒了口氣,總算沒白費工夫。

看來她的按摩是有效的,要是之後菲茨威廉還睡不著,她再給按按吧,總不能讓他熬壞了身體。

菲茨威廉轉頭,看到蘇葉關切的眼神,眉眼柔和下來,無聲道,“謝謝,喬治。”

蘇葉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都是兄弟,說這些乾什麼。”

菲茨威廉:……

溫暖和心痛同時襲來,讓他又無奈又掙紮。

兄弟啊,他反複咀嚼這個詞,似乎要把它咽進肚子裡,記在腦海裡,深深烙印在心上,以免自己越雷池一步。

蘇葉見他的眼神又變得沉痛,心裡也很無奈,怎麼又開始傷心了。

她到底哪句話說錯了?還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就是這麼反複無常?

她張了張嘴,想要詢問。

不料,菲茨威廉先開口,聲音艱澀不已,“好,我們當一輩子的好兄弟。”

兄弟就兄弟吧,菲茨威廉想,既然是兄弟,就永遠不要離開。

蘇葉覺得,空氣突然變冷,一股陰冷的氣息襲上心頭,難道是降溫了?

唔,讓管家多加一點碳吧,彆讓這三個祖宗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