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175)
八百斤蘋果真買了, 吳慶喊人給桐桐送過來的。
四爺回來的時候,正往家裡搬呢。
吳慶站在邊上跟四爺和桐桐說話,“……我申請學習了, 這官當的呀,有些飄了。”
桐桐隻聽著,也沒言語:嘗過甜頭了,會罷手嗎?
這話很難叫人相信。
隻能說, 這小子學聰明了, 之前拿的都退了,這樣的態度很過關呀!
她其實更傾向於,此人是進階了!從被彆人掌控的身份, 改換成了掌控彆人的身份。
如果說,之前犯下的錯還是小錯的話, 那之後這孫子要是再犯錯, 難說嘍!
商人掌控他, 他沒逃脫陷阱,他尚有辯解的餘地。
可這一個不好,他學會了怎麼去掌控商人……
其實, 有時候掌控與被掌控這個角色的反轉, 真就是一瞬間的事。
都說,本性難移!一個小人……成不了君子,他若有一天看起來像君子了,那一定是學會了偽善。
更會偽裝了!
桐桐從袋子裡取了個蘋果,又紅又大的, 她抬手擦了擦,哢嚓就咬了一口。這一咬,才看見裡面一個蟲眼。
皮上隻有一細小的孔, 不容易發現。這一咬開:“壞了!可惜了的。”
說完,遠遠的朝院子裡的垃圾筐裡一扔,轉身走了。
四爺隻朝吳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旁的話一句沒有。
吳慶剛才隻跟對方對視了那麼一下,隻覺得對方的視線像是能把人看穿一樣。
他再次決定:以後還是離這兩人遠點吧!他們看人,像是在抽骨扒皮。
這一次,他說服了母親:“動用那個您給我存的那個錢……YA運村的房子在售賣,咱買一套,您住過去吧。”
啊?
魯師傅覺得住在這裡很好呀,生活設施各個方面成熟,自己又熟悉環境和人,關鍵是跟女兒女婿在一個大院裡,這房子要是退了,太可惜了。聽說單位的房子最後會賣到個人的手裡,咱不能白白的不要這個房子呀。
“不退!叫我姐跟我姐夫住過來,對外就說……就說您跟我去住一段時間,叫我姐給您看房子呢。”
魯師傅不解:“你這是……怕什麼呀?我住在這裡,礙著你了?”
“熟人太多了!有時候一些人情來往的小事,陌生人不會總記著!可熟人呢?家裡來個親戚朋友,他們都能把老底掀開,帶個什麼,他們比你清楚。有時候,這辦事呀,就像是水至清則無魚。我太清高了,可行嗎?咱避開這些熟人的視線,那您覺得,收個果籃,收個點心,真就是多大的罪過嗎?”
然後也就三兩月的時間吧,魯師傅說是被吳慶接走了,會回來,隻回來看看外孫就又走了。吳慶在大院裡的名聲一下子就好了起來,說這小子越來越和氣了,有點啥事隻要找他,他都會很熱心的幫忙。
其實搬走不搬走,無所謂!那個白總就是個活靶子,你真要乾了什麼事,逮住這家夥,你就跑不了。
這家夥知道吳慶的真面目,而吳慶再不會叫更多的人知道更多的事了。所以,他還是會繼續跟這個人拉扯不清的。
桐桐一直覺得,科研人員身邊乾淨一點,這比較保險。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突然就有一股子風,說是味-精致癌。
報紙上關於這個的報道還真有,說是M國的科學家說的。
林誠儒拿著報紙拍著推到桐桐面前:“這個裘正……又開始大放厥詞了。”
桐桐接了報紙,上面是裘正的文章。
這人在文章中沒說他怎麼研究的,沒說他的實驗結果,隻是說,M國的中餐館因為使用味精而門可羅雀,說很多的餐館都在門口掛牌子,表示菜品了不用這個東西,才會有客人光顧。
又說R本已經在研發味精的替代品了,如何如何。
他其實什麼也沒說,但是他的職業,他的身份,代表他把什麼都說了。這就是信息上的誤導。
桐桐將報紙放下,他要是沒收誰的好處,閒的蛋疼呀,寫這玩意乾嘛?
可你要說他收了人家什麼吧?證據呢?
裘正的兒子去年出國求學了,好處必在他兒子身上,你在國內是拿不到把柄的。
可你要說有國外背景的彆搞科研,那不是扯淡嗎?今年還高薪聘請回來五個,那待遇比老林高多了。
請回來的都能搞科研,反倒是兒子出國留學的,你就說我這個那個,上綱上線的搞政治那一套,這是科研的態度嗎?
你要說裘正哪裡說錯了,他隻是陳述了事實——僅此而已!
桐桐也發表文章:警惕學術淪為商業資本的工具。
她也舉例子,比如味精,實驗證明,它適量的使用是安全的!那有沒有可能是有彆的產品要擠占市場,而一些昧著良心的專家已經淪為他人的工具了呢?
再比如,食用了數千年的動物油脂,這怎麼就有害了?來來來!看一下所謂的無害的東西他們的市場占有率和價格。
這些謠言,大的媒體也給辟謠,這篇文章發的順利就是明證。
可是,有些東西的傳播超乎人的想象,所謂的學術良心,在有些人那裡,它真的被喂了狗了。
一時之間,桐桐被群起而攻之!
當然了,隻能批評她出言誤導,存惡意揣測之嫌,卻無法否認她在專業上的能力。
還有人說,她的專業方向,注定她在有些領域的發言,不具有權威性。
桐桐:“……”可去你的權威性吧!專家這兩個字,就是被你們這些東西給玩壞的。
她擱家裡偷偷的記小本本,好似一下的偃旗息鼓了。
可我要是不把你們都一個個的拽下來,那也太便宜你們了。
四爺回來的時候,就見桐桐一個人拿著本本在那裡琢磨。他看倆孩子,孩子朝媽媽那邊嘟嘴:好長時間了,嚇人著呢。
尹重已經是一米六五上下的大男孩了,尹儀矮了一頭,也不小了。兩人在沙發上坐著,看著媽媽坐在餐桌邊寫寫畫畫,邊上是一摞子報紙。
四爺過去掃了一眼,那一頁正好是——裘正。
他輕咳一聲,這是裘正要完蛋了?被她盯上了,還能有好?
桐桐看了他一眼:“回來了?”
“嗯!回來了。”四爺拉了凳子坐在邊上,“人家不會叫你抓住把柄的!好處都在他兒子身上,人家國外你能逮住什麼?”
“是不能證明什麼!法律製裁不了,那至少不能叫他們繼續靠著現在的身份去乾那些喪良心的事吧!他們一句話,很可能毀了一個行業。法律上難抓把柄,那就從道德上入手!隻要有官方承認身份的,道德的瑕疵如果足夠,他就得滾蛋!沒了這個身份,誰聽他放屁。”
四爺:“…………”這種人道德底線不高,細查肯定總有點什麼的。
“那要是還找不出來呢?”
桐桐沒言語,看了孩子一眼。
四爺讀懂了她這一眼的意思,她說:那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裘正跟桐桐現在是見面之後互不搭理,人家且傲著呢。
用他的話說,“她林桐富家太太,不知道彆人的苦楚。站著說話不腰疼,就是太順遂了!就得叫她知道知道,有些事不是她那麼一廂情願的。”
誰都知道怎麼回事,但就是拿這種人沒辦法。
其實很多人是隱隱有些羨慕的,隻要豁得出去的人,哪有過不好的?就怕咱這種,想壞還不敢,當好人又不甘心的人。
裘正現在過的很瀟灑,來來回回的,還是騎著個自行車。一下班,哼著小曲就出門了。
有的是人嘀咕到桐桐耳邊:“……喜歡喝兩口,就在菜市場門口的一個小店裡。人家那日子,過的瀟灑。”
去那裡吃飯?
是!
桐桐皺眉,菜市場她去的少,但也不是沒去過。菜市場門口有小飯館,主要做的是一些小攤小販呀,來回進貨的騎著板車的那種菜販子的生意。
那樣的飯館,追求的就是量大,實惠,熱乎。
裘正去那裡吃飯?還喝兩口?
那地方難道不是端著碗蹲在外面趕緊扒拉了飯了事?要喝酒也找個清閒安靜的地方吧。
這麼尋思著,就也騎著自行車去買菜去了。
小飯館距離常勇的鋪子,隔了一個菜市場大門和幾家鋪子。
這些鋪子有批發作料的,有批發鍋碗瓢盆等廚房用品的,都屬於很便宜的那一類商品,擺放的很亂。
門口平時調貨車的地方,這會子也空了。
菜市場這個地方,小商販都是淩晨三四點來進貨,菜新鮮。晚半晌,菜價比早上低,因為擺了一天了,剩下的都是得趕緊處理的。
尤其是一些綠葉菜,一過夜不好賣。
所以,這個時候除了下班買菜的,沒有攤販。
該停車的地方就很空曠。
然後小飯館裡的人……確實是不多了。
她路過了一下,在菜市場轉了一圈,差不多半個小時,結果裘正還在裡面吃呢。小飯館的飯,一個人吃,小四十分鐘沒吃完?
於是,她第二天在家簡單的吃了一點午飯,就又過來了。
這就是賣面食的攤位,主要是炸醬面,煮好面條撈出來,菜碼子一放,早就炸好的醬往面條上一澆,一碗面一塊五,這就得了。
而且,那面條都是事先煮好,用油拌好。要的時候往鍋裡一套,等熱了就成。一碗面的製作時間最多一分鐘。
泡菜什麼,一小碟,蒜自己剝。
桐桐要了一小碗,馬馬虎虎,沒食堂的好吃。
廚下做飯的是個十七八的小夥子,有點結巴。桐桐的面吃了半碗了,進來個圍著圍裙的半老徐娘。
微胖,豐腴,一雙含笑眼,三分和氣,五分熱情,十分嬌俏。
見還有幾個男客在裡面,她就笑著,拍拍這個的肩膀問候一聲,“還要小菜不?再給你來一份?”
回頭又歪著靠在那個的身上,“哎喲!你這挨千刀的,最近發財了,不吃我這面了?多久沒來了,我還當你死外面了。”
桐桐:“……”哦!原來好這一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