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173)
九月一開學, 桐桐給孩子報名之後,帶孩子買了文具回來,就瞧見自家二哥從理發館出來。
這怎麼還……剃了個板寸呢?太短了!頭發都貼著頭皮了。
尹儀看著舅舅直笑, “二舅,好醜呀!”
林楓扒拉扒拉頭發,將這壞姑娘抱起來叫騎在他的脖子上:“醜?嗯?哪裡醜?”
真挺醜的!桐桐也瞧著彆扭,“你當老師, 頭發不能留的跟小年輕一樣長, 但也不至於那麼短吧。”太彆扭了呀。
林楓:“……”沒法說呀,“在大學那地方,醜點好!你二嫂不覺得醜就行, 彆的不重要。”
哦!年輕英俊的男老師,在大學裡容易惹事。女學生年輕貌美, 師生戀什麼的……男老師要是沒歪心思, 這玩意也挺苦惱的。
桐桐笑的, “我二嫂收拾你了吧?”
一去學校報到,收到很多信件。都是暑假期間,學生寫的。不好意思當面說的話, 就以書信的形式轉達。
那天也是巧了, 帶著老婆孩子回老丈人家。信這不就收包裡了!
他對老婆又沒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顧著看兒子呢,特彆信任的叫老婆幫著處理,看信上都寫了什麼。
這一看,可是完犢子了。
家裡的醋壇子翻了!可現在這女學生有時候你拿她們真沒辦法, 不知道怎麼想了!他說了很多次了,他結婚了,他老婆是校友, 雖不是校園愛情,但也是在思想成熟之後,對感情的謹慎選擇。
已婚,已育,感情穩定,婚姻幸福!
他不介意跟學生聊私事,聊父親那些能對外說的工作,聊從哥哥那裡聽到的治安案件,聊妹妹的科研,聊妹夫的企業,聊跟老婆之間的趣事,聊育兒的樂趣。
然後:“…………嗯!”一言難儘。
當有人告訴你:愛你是我的事,跟你無關。
林楓認可這個話,可既然跟我無關,你告訴我乾嘛?
於是,要開學了,他打算改造自己。先是把頭發給處理了吧,都快跟出獄的勞改犯一個發型了,還要怎麼樣。
然後是衣服,平時穿的衣服來源很雜:大多有桐桐給買的,她一天天的把尹禛打扮的光鮮亮麗的,順帶的給爸爸和哥哥們也買。
林誠儒老先生,很愛美的!什麼時髦的款式都很樂意嘗試。但大哥要穿製服,他又是領導,便服以夾克居多。所以,買回來的很時髦的衣服都歸他了。
時髦了不好!咱不時髦了。就照著大哥那嚴肅款的夾克穿。
家裡新買的車也不開了,跟桐桐要鑰匙,家裡最早的那一輛改造過的舊車,我就開那個玩意得了。
桐桐給笑的,將鑰匙給他,還問說:“小姑娘好啊!單純熱烈……”
“打住!打住。”這話叫你二嫂聽見了,你哥真沒好日子過了,“你呀,有這工夫笑話我,不如多盯盯尹禛。”
他?我很放心。
林楓不陰不陽的笑了笑,“你呀,在大院裡呆的,是不知道外面的世道。”
外面的世道呀?
這天,四爺說:“頭發長了,得理發了。”
理發嗎?現在這不太正經的理發店還挺多的。
晚上了,他這都洗了澡了。桐桐就說,“院裡的理發店還沒關門呢,走吧!我陪你去。”
四爺:“院裡理發?”
那理發館開了得有四十年了。從五十年代有這大院開始,那位大叔就露天,挑著擔子給大家服務。當年還不到二十歲,而今都是快六十的老人了。
桐桐拉他:“走走走!借人家的工具,我給你理。”
這又是哪一根筋沒搭對?
大叔晚上還挺忙的,泡澡出來的在這裡理發的退休老頭還挺多,也有些老太太會想著燙個頭發,要那種碎碎卷。
這兩口子來理發,可不稀罕嗎?
桐桐就笑,“叔,你忙你的,我們自力更生。”
大叔也不管,理發的專屬座椅都沒他們的,有板凳,自己坐過去理吧。
桐桐拽了個白色的圍兜給四爺圍上,然後就上手了。
圍觀的人都笑:“喲!還真會呀?”
四爺:“……”連鏡子都沒有的,誰知道理成什麼樣了。
桐桐理的專注,又是推,又是剪的,得有半個小時吧,好了。
這一讓開,沒遮擋的大家都瞧見了,然後都笑:“……當年這小子進出咱們院的時候不就這樣。”
什麼樣呀?
四爺起身對著鏡子,突然都有些恍惚:這是當年穿著將校呢時期的發型!小碎發蓋在前額上,後面很短。
當年十六七、十七八歲,乃至於到二十出頭,留的都是這個樣式的發型。
而今十出頭了,保養的是很好,臉上不見細紋,這突然一回歸,還真像是個二十五六、二十六七的小夥子!
桐桐上下的端詳,“陽光帥氣、朝氣蓬勃……”不比大背頭好看?非要大背頭大哥大?這不好!
還是這樣的更招人稀罕。
回頭帶帽的運動長T恤配上牛仔褲運動鞋,那才叫年輕又時尚。
彆覺得就男人喜歡年輕的,誰又不是呢?
矮子洗了澡出來才說剃個頭,兜頭碰上這兩口子出門,猛地一瞧,朝後退了好幾步:“……這是……鬨什麼妖呢?吃了長生不老藥了?”
當年想摁住尹禛這小子教訓他一頓的時候,他就這個模樣。
現在自己的小肚子都挺起來了,發際線有點危險了,頭頂的頭發也開始稀疏了:嘿!人家怎麼還這麼模樣?
四爺扒拉了扒拉前額的頭發,一臉的一言難儘。路過的時候拍了拍矮子的肩膀:咱倆誰的苦惱多,還真說不好。
桐桐得意了,專門帶著回林家,找已經躺床上的林誠儒和季安看:“怎麼樣?好看吧?”
林誠儒跟女婿相互對視,然後:“…………”覺得女婿有些可憐吧,“這個……”男人該有威嚴的時候,你不能把他打扮成男孩。
季安看的可稀罕了:“哎喲!好看。”
是吧?
季安就說老林:“你還記得我買海魂衫嗎?那個時候這些小子穿著海魂衫多好看呀。就數尹禛穿著最出挑。”
老林:“…………”他歉意的看女婿:“嗯!挺好的!乾乾淨淨,清清爽爽……不比那些留著大背頭的好嗎?”
四爺笑了笑,“行!您和我媽覺得好……那就好。”
說完就拽桐桐,“叫爸媽早點休息吧。”
桐桐給笑的,出了林家還在那咯咯咯的笑。
進單元門的時候碰見下晚自習的小石頭,小石頭一愣:“……叔?”
“嗯!趕緊寫作業去吧。”
小石頭站著沒動,嘴上應著,卻愣是等到兩人上樓了,才吭哧一聲給笑出來了。然後他扒拉了扒拉他自己的頭發,回頭也留一個跟尹叔一樣的發型:奶萌奶萌的,還怪好看的。
這發型一留,就是穿的西裝革履的,也顯嫩。
往酒桌上一坐,進來一些穿著旗袍的禮儀小姐。禮儀小姐各個身材曼妙,手裡托著托盤,托盤裡是各種樣式的酒杯。
領班掃了一眼,這是圓桌呀,看不出主次。但一般情況下,臉嫩的,長的很萌新的,這肯定就不是主要客人。要麼是誰家帶來的後輩,要麼是帶出來的秘書助理之類的。
領班一示意,安排專門給倒酒的禮儀小姐,安排了四個,連四爺的助理都安排了一個。
助理要挑明,四爺擺擺手不叫言語,就這樣吧。
今兒這客是R本的合作夥伴請的,對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是用外語聊,也不怕誰聽。
這些姑娘呢,附身倒酒的時候,會身子比較低,用她的身體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蹭人一下。助理示意了幾次倒酒的姑娘,人家都隻當聽不懂。
而國外的客商,可能被人帶著這麼應酬過,他們應該是以為,這樣的應酬應該是才是禮遇和尊重。
主人請客,你還不能推辭。
助理提了一次,表示不用這麼多人。
人家一再表示,沒有關係的,不用這麼客氣,還一再堅持讓身邊的姑娘去給四爺倒酒。
四爺擺手之後,禮儀小姐也不去湊。他們會看著四爺臉紅,但不會這麼輕佻。
反正這副打扮,進出一些常去的酒店飯店,相熟的老板都笑:“尹總,您這是唱哪出呀?”
“嗐!家裡那位喜歡,就這麼著吧。”
這兩口子玩的,還挺熱鬨,“晚上約個飯局?”
不了!今兒有事。
半下午就回家了,車也不要。自行車一騎,接桐桐下班去。
今兒下午桐桐開會,單位來了一些新人。有幾位是從國外引進的人才,有一些是七月份畢業的學生,現在正式入職了。
迎新之後,從禮堂出來,烏泱泱的人。
桐桐正跟褚雲鋒和胡剛說二期實驗的事,就聽到關棟在邊上說:“小林,那是小尹吧。”
啊?
桐桐抬頭去看,四爺騎在自行車上,雙腳撐著地面正在樹蔭下等著呢。
她一下子就笑出來了,跑過去就鑽到前面,坐在橫梁上:“走嘍——”
四爺跟其他人擺擺手,“先走了。”
胡剛:“……十多了,這也不年輕了。”怎麼這麼不穩重?這要是當領導,哪裡有什麼領導的威嚴。
兩人就這麼著在大院裡溜著,擦著邊上停著的一輛車過去了。
車裡坐著個人,一個是秀秀,一個是個十出頭的女人,還有一個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
男人摘了墨鏡,問秀秀:“那就是尹禛夫妻。”
“是!您說的京圈……吳慶其實一直沒混進去!其實,要合作還是得這個人。”
十多歲的女人問說:“政策影響生意,這沒錯!但這個動向……”
這男人笑了一下,“政策影響生意,這話沒錯!可生意的高端局是,由下而上的影響政策。”
“那……”
“跟這個人打交道……”美人計沒用,“太拙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