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花自向陽(154)一更(1 / 1)

花自向陽(154)

桐桐搓著手, 把衣服從外面收回來,早就凍的硬邦邦了。這要是敢折一下,衣服就毀了。大人的毛衣、外套, 孩子的外罩,圍兜, 一件一件給收回來,隻能在餐廳這邊的暖氣片附近擁擠的懸掛著, 像是孩子的小兜兜,一天換兩三次的這種,直接鋪在暖氣片上烘著吧。

尹儀正拎洋娃娃玩的好好的, 尹重拿著個爺爺給做的‘機槍’,需得趴在地上, 對準瞄準鏡,射擊‘敵人’, 於是他就趴在地板上。

大冷天的,用的暖氣片而已, 地上冰涼冰涼的。

她還沒喊大的起來呢, 小的有樣兒學樣兒,跟著往哥哥身邊一躺, 還得叫洋娃娃躺在她的臂彎裡, 嘴裡嘀嘀咕咕的哄洋娃娃睡覺。

桐桐嘴裡嘖嘖有聲, 這毛衣和褲子明兒又穿不成了,還得洗, 洗了還不好乾。

“起來吧……咱家的地板都不用阿姨拖了。”

一叫嚷四爺就出來了,掃了一眼卻隻笑,“彆嚷嚷!彆嚷嚷。”嚷嚷什麼呀?“電褥子現在也不用,給鋪地上吧!”

電褥子?

“那要不然呢?”還不叫孩子玩了?

得!這又把家具重新挪了位置, 給他們騰出足夠大的地方。地上鋪個席子,席子上鋪毯子,毯子上鋪電褥子,電褥子上鋪床單,把床單給下面的毯子固定在一起,省的滑出去。還得怕孩子觸碰電插座,想法子把線塑封到牆上。

一米八乘兩米的位置,擱上面玩吧。要爬隻能在這個上面,不許在地上給我蹭了。

電褥子這麼開著,電表蹭蹭蹭的轉。

四爺插手站在邊上,看這倆孩子。這倆孩子屬於乾什麼都投入的孩子,這會子給挪上來,一個真就趴在上面瞄準茶幾上的茶壺,沒子彈自己也嘟嘟嘟的射擊。

好容易得一閨女吧,她也是真玩洋娃娃,她也長的跟洋娃娃似得。可這麼一個洋娃娃似得閨女,瞧瞧現在。小辮子一個紮著呢,一個頭繩都不知道哪裡去了,頭發就半邊散著。

這會子拿哥哥的屁股當枕頭,枕在上面哄洋娃娃睡覺。

他叫尹儀:“來!起來,給你把頭發收拾好。”

“睡覺了!”尹儀頭一歪,“睡覺不梳頭發。”

“把另一個皮筋取下來……”都散著吧。

“自己掉……”

說皮筋過一會子自己就蹭掉了。

四爺:“……”

桐桐憋笑,默默的熱牛奶去了,對於有點強迫症,追求美感和意趣的人來說,他姑娘真的是時刻都在挑戰他的忍耐力。

一個龜毛的爹,碰上一潦草的閨女,就看你們誰先忍受不了。

桐桐一直認為孩子的習慣是可以培養的,該整齊的時候咱就整整齊齊的吧。

可到這個孩子身上好像就不管用。你告訴她,在睡覺以前,必須把洋娃娃放回娃娃的床上,它得回家睡覺。

這熊孩子能直接把洋娃娃塞到沙發的靠墊下面,然後信誓旦旦的告訴你:“她不乖……睡沙發……”懶的收拾到放洋娃娃的櫃子裡。

這也就是家裡有保姆,要不然這家裡被造的都不能看,肯定到處都是亂的。

牛奶端過來,“來來來!喝牛奶。”

一喝牛奶這就是要準備睡覺了,大的端大杯,小的端小杯,咕咚咕咚喝了。

喝完一嘴的毛胡子,尹重不等爸爸遞來毛巾擦嘴,直接抓了妹妹掛在胸前的兜兜,將嘴抹了,轉身趴著繼續玩去了。尹儀喝完,見她自己的兜兜被哥哥擦了嘴了,乾脆一低頭,在哥哥的屁股上用哥哥的褲子蹭了蹭:好了!乾淨了。

這種行為就說明:四爺教導式的教育方式可以宣告失敗了!

桐桐將杯子遞給四爺:你起開,我來。

四爺端著杯子去廚房了,耳邊就隻有桐桐的聲音:“起來!我數到三——一——二——”

沒等到‘三’,客廳裡悉悉索索的,好聲好語的不聽,非得叫母老虎吼兩嗓子,什麼毛病都治好了。

鑒於尹儀沒有成為洋娃娃的潛質,當天晚上,給她洗了頭,桐桐取了剪刀,親自上手,給她把頭發剪了,剪個蘑菇頭:造吧!我看你能把這樣的頭型造成啥樣。

四爺:“……”頭發烏油油的,又濃又密,留著多好呀。

當爸的可惜,人家卻很高興,“給娃娃……剪!”

讓給洋娃娃也剪成這樣。

當媽的給娃娃紮成丸子頭,“你不拆它就不亂,這不挺好嗎?”

就拾掇倆孩子,晚上的時間基本什麼也乾不成。終於可算是兩人摁到床上了,桐桐在屋裡哄孩子睡覺,大門卻響了。

四爺去開門,桐桐聽見來的是強子。

強子一進來就笑,挺利索的兩口子,這自從有了倆孩子,家裡就沒真正的利索過。

瞧瞧,家具又挪動了,地上鋪著被褥,孩子的玩具、脫下來的小襪子散亂的放著,還沒來得及收拾。沙發上又是孩子的小人書,又是洋娃娃上的小衣裳。滿地滾的小皮球,散落在地板上的玩具汽車。

四爺給把沙發上的東西先收拾了,這才叫人家坐:“剛給摁被窩裡,坐。”

“都一樣!”誰家有孩子都這樣,他順勢坐下了,從地上撈了孩子的皮球放茶幾上,這才說事,“……吳慶倒是沒找我!錢三寶這當姐夫的心裡都發毛,我就怕跟這種人走的近了,惹事上身。”

咱這錢真沒少掙,相比而言,稅就好說了,咱真犯不上呀。

而且,吳慶真不是個會辦事的人,這種事你心裡想就得了,除了親親的兩口子,跟誰也彆提呀!父母知道了擔驚受怕,兄弟姐妹知道的清楚了,你怎麼就知道他的嘴那麼牢靠呢。

他就說稅這事,“收的人肯定是有空子可鑽的!但咱隻能當做不知道。”

現在這稅是包稅製,就是誰負責哪裡的稅務征收。什麼都是手寫的,管理不規範的時候,閉著眼都知道這裡面可操作的空間挺大的。

比如負責他們公司的,人家的話是那麼說的,“咱取你們一個旺季,一個淡季……你一個季度多少錢,預交半年多少錢……這一年提前交了,又是多少錢。”

零頭可能就被人家扣到自己的腰包去了,但是這不歸納稅人管呀!他隻當不知道,不管出什麼事,這怪不到咱頭上。

事實上,這麼算,咱自己是少繳納了,對方也有空子可鑽了。我不戳穿你,你不跟我較真,彼此都很友好。

這是一種很安全的方式!

可吳慶呢,這孩子大概是真沒乾過踩灰色地帶的事,怎麼能把這事直白的說出來呢?這……彆說不知道你會怎麼操作,就是知道你能操作,我就是有心,敢跟你合作嗎?

關鍵是:“得防著這小子打著你的旗號辦事。”越慣著膽子越大。

其實也沒那麼親近,要是真親近,早拉著一塊掙錢了。哪裡入一股一個月分不到一兩千塊錢?至於把五百塊錢看在眼裡?

說實話,就魯師傅那鹵肉的本事,夜市上擺個攤子,一月掙下來,他都看不上那五百塊錢的。

四爺就沒客氣,當即拿了電話,打到了吳慶家。

吳慶沒跟老丈人住,他住的是他老婆的房子。

孩子在家寫作業,他在輔導繼子的作業,電話響了。他老婆一邊塗腳趾甲一邊接的電話,接起來就喊:“吳慶,找你的。”

找我的?打到家裡?

他趕緊過去接了,一聽是誰,忙道:“哥?”

四爺沒應,隻說:“這一單生意是你介紹的,潤手費還沒給你。這樣,明早我叫司機跑一趟,給你送到單位。”

“哥,這是乾嘛呀?”

“應該的!”四爺笑了一聲,“五百?行嗎?要是給的少了,你言語一聲。”

“哥……咱們什麼關係……”

那邊話沒說完,四爺直接把電話給撂了,這才跟強子說,“他同學的火車是晚上八點到!”所以,吳慶不會認為是錢三寶說出去的,隻會以為是石平到站後跟自己電話聯絡了。

放心,不會把你和錢三寶裝進袋子了,平白得罪人。

強子豎起大拇指,這五百塊錢一給,算是把交情斷在這裡了。

吳慶也是這麼想的,他當時就面紅耳赤,覺得石平很不地道。他真沒打算從尹禛拿這個所謂潤手費,隻能是石平……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一下車就跟這邊聯絡,然後把這個事說了。

尹禛肯定是惱了!若不是這樣,啥時候不能說這個事,非得在九點以後專門打電話說一聲,還叫司機給送到單位。

言下之意,咱以後也不必再見面了。

便是再見面,交情也不要再提了。

擱下電話,他媳婦翹著腳,吹著腳趾甲,才問說:“喲!掙了五百?”

吳慶:“……”自從結婚,他的工資就得按時上交,身上的錢真的是有數的,管的特彆嚴。這五百他是打算回頭另外存一張存折,放在老房子裡的,現在被她聽見了,必是要上交的。

他從兜裡摸啊摸的,“還真把這事給忘了。”然後把五百上交了。

“你呀,也彆給自己臉上貼金,你跟那些人是交不了朋友的。我們大院交朋友的規矩,家裡必須得有來曆,沒有來曆的一律不交……你家啥情況你知道的呀!”

吳慶笑了一下,“現在這社會,誰也彆笑誰貧,誰也彆得意有來曆……”

“這話也對!不是一個圈子的,湊過去也沒意思!我最見不得男人自己立不起來,老給人家當小弟,還自我感覺能給人家當小弟就是了不起!這叫什麼爺們呀?有本事自己弄個圈子,當大哥去唄。那我才佩服呢!這……沒有領導能力,誰會提拔?”

吳慶:“……”

“我呀,跟賀雙喜認識,知道吧?賀雙喜當年可是看上尹禛了,他是真爺們,男子漢大丈夫就那樣!哪個姑娘不喜歡?也就是林桐長的是真好看,要不然瞧著吧,彆說賀雙喜想搶呢,誰不想搶!女人喜歡這樣的,我覺得挺正常的。可男人老圍著這樣的男人,什麼意思呀?真有本事,也成為這樣的男人……那才叫人刮目相看呢!”

彆總覺得跟人家有三分交情就自得,叫人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