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128)
天氣預報播完了, 尹重自己爬到沙發上坐好,“媽媽——吃奶——”
你倒是記得準!
做媽媽的搓著奶瓶從臥室出來,“等一下, 有點燙。”
孩子便靠在沙發上晃著腿, 盯著電視看,電視上正在播放廣告,他指著廣告,“爸爸呢?買這個……要這個……”
電視上的畫面正是‘起重機’的畫面, 這個隻有音樂的配音,然後就是圖片和字體,這是長江起重機, 黃色的車體, 一般很少見到。
可現在的玩具裡有這種起重機模型嗎?
當媽的掃了一眼, 就先答應下來,“周末去百貨公司看看,看看有沒有這種玩具。”
“有!有!看——”
真不敢保證就有!幸好奶的溫度下來了, “先喝奶!”喝完就睡覺了, 明兒就忘了。以後廣告之前就關電視, 不看到起重機, 他也就想不起來要這個玩意了。
果然, 奶的吸引力非比尋常。一大瓶的奶自己抱著就把自己給喂飽了。
臉蛋子鼓著, 眼睛已經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了。
桐桐把抱枕輕輕的放在孩子邊上, 人家直接往下一倒,枕在靠枕上就睡了。
這個孩子睡覺特彆好哄,睡前一瓶奶,奶裡就跟放了安眠的藥一樣,喝完就能睡。
看他往下躺好了, 小毯子給蓋上,再等個幾分鐘,睡踏實了,往床上一抱,這就妥了。
她關了電視,坐過去輕輕的拍著孩子,端詳他的臉。
要說像誰吧,是更多的像舅舅。像林楠也像林楓,不過好似像林楠的地方更多一些。
瞧著這是睡踏實了,她給抱起來,回屋睡吧。現在晚上不用奶奶帶了,這一覺差不多就能睡到天亮。
抱回去,放床上,今兒一挨床就睜眼,迷迷糊糊,“爸爸呢?”
“爸爸一會子就回來了!”
“爸爸……”嘴裡咕咕噥噥的,念叨著爸爸。
桐桐看了看床頭的鬨鐘,時針指向‘8’。晚上八點了,還沒有回來。
她半靠在床頭上,有點犯困,可也沒敢睡。今兒出去的時間有點長,自己在大禮堂呢,都沒見他。
他肯定是去處理後續的事了。
彆瞧著自己在前台處理的挺順利的,誰見了都得誇一句。可真正能叫今兒的事發揮出真正的作用,那得看幕後能做什麼。
就比如,媒體之前擴散的那些東西,它是不是違背了新聞的宗旨呢?可為什麼會發出來了呢?在沒有私人媒體的情況下,可都是真官方,真喉舌。
這很說明問題的!
你在大禮堂說了,那你就真以為那東西能大面積的擴散出去?
天真了不是?
這裡面存在背後有鬼的,也存在好面子的!不說其他,隻簡單的叫他們自扇嘴巴,他們乾嗎?
至少,他們認為馬上自扇嘴巴不合適!
這也不僅僅是自扇嘴巴的事情,這裡牽扯到的人太多了,這是會影響很多很多人前途的大事。
說不定反駁自己的稿子已經連夜在趕了,還請了在某些專業領域很有身份和名氣的人。自己打假澄清的發不出去,反倒是反駁潑臟水的已經在籌備中了。
面子上的活,能做的太多的,隻是敢做的人不多。
背後的活,才是真正最難的地方。他得調動什麼樣的關係,以什麼辦法把事情辦下來呢?
時間‘嗒嗒嗒’走著,她不知道啥時候滑下去躺在孩子邊上睡著了,還跟孩子擠在一個被窩裡。
正睡的香,一隻小腳一蹬,桐桐一下子就醒了。
扭頭一看表,馬上十二點了。
淩晨了,人還沒回來。
她起身,端了孩子上廁所,嘴裡‘噓噓’著叫孩子尿了,這才又塞回去。半夜睡的是正迷糊的時候,塞回去人家照樣睡的可踏實。
想出去等,又怕扔孩子一個人在家。
她在客廳,站在窗口等著。
得有小半個小時吧,聽到吉普車的聲音了。車燈遠遠的打過來,這是人回來了。
四爺才熄燈,就看見家裡的燈亮了,窗簾開著呢,桐桐披著外套正去門口,是準備開門吧。
他鎖了車,到家門口的時候門果然是開著的。
桐桐不在門口了,必是又回去拉窗簾了。
等他進了門,輕手輕腳的將門關上,桐桐又不在客廳,廚房的燈亮著,飯菜這不就端出來了。
四爺就笑,洗了手走過去,饅頭、菜、粥都是溫熱的。
兩人跟做賊似得,怕吵醒孩子。
“沒喝酒吧?”
說的是正事,怎麼能喝酒。
桐桐聲音壓的更低,問說,“都去拜訪了誰?”
“鄭合!”
四爺喝著粥,歎氣,“得有人推動,將這個東西與嚴|打聯係起來。”這玩意發展下去就是X教,從古至今,凡是在民間蠱惑人心的教義,遺毒極大。其害不在地痞流氓那些惡勢力之下。
隻有真正殺上幾個,你再看看有沒有人冒出來了。
桐桐咬牙切齒,“其實很應該給這些人建立特彆檔案,他們想出國,那可得注意了。”
四爺擺手,人家老拿人QUAN攻擊你,這若是乾涉人家出入的自由,豈不是更坐實了這一點?這麼做行不通。
隻要有關部門重視了,將它跟詐騙聯係起來,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桐桐也就那麼一說,她追問說,“鄭合願意出面?”
“他是解放初就被安排到地方上接手京城治安的……”那個時期所謂的治安最嚴峻的問題是潛藏在暗中的敵人,他的警惕性很高。但是呢,當專家們都冒出來說氣功有用的時候,他自然就不往那個方向想了。
可當有人戳破了這一點,他的雷達就響了,當時就說:“這不是簡單的迷信詐騙……”
但先打擊這些人卻沒錯,“然後呢?”
“去跟葉鵬飛聊的時間最長。”
葉鵬飛?
“我出面,未必有他出面好辦!”
這是助力葉鵬飛了!桐桐就看四爺:“你自己出面……怎麼了?”
四爺的筷子停頓了一下,問桐桐說,“想不想再生個姑娘?”
啊?
桐桐看著四爺的眼睛,跟他對視。
四爺就敲她的腦門:傻呀?
桐桐在邊上坐了,沉默了。
四爺就笑,用筷子點她鼻尖:“後悔了?”
桐桐搖頭,“有些東西一旦蔓延,二三十年都清理不乾淨。”如果要為此付出代價,那就付出代價好了,有什麼可後悔的?
所以呀,乾嘛擺出那麼一副表情來,“不管為了什麼的,近幾年你我都不會升職!你的情況還算好,做科研的理論、實驗,年限本來就長。五年、十年,工作不停止就成!升職不升職的,對你沒什麼影響。”
桐桐就說,“但對你影響就大了。”
哪條路都行,無所謂的事!換個身份,該做的一樣去做。
“所以,不乾了?”
四爺就笑,“嗯!”太慢了。這次的事情一出,更加劇了這種想法。
桐桐:“…………”其實她是無所謂的他乾什麼的。
“你就當我再時髦一回,也下海了。”
行!那就下海吧。
桐桐就等著消息,結果事發第二天,早起拿著報紙翻了再翻,關於昨天的事情並沒有報道。
電視上也沒有類似的消息。
四爺見桐桐看的認真,就說他:“但肯定也沒有再宣傳報道氣功。”
是的!沒有類似這種東西的報道。這是常規的處理辦法,就是叫事情先冷卻下來,等不蔓延了,事情過了,然後……然後事情就過去了,再沒有人來討論了。
此時,再去澄清,不管是信了的人還是不信的人,都不會再關注這個事情了。
桐桐:“……”無所謂失望或是不失望,能憑著昨兒的事情,叫大面積宣傳這個東西戛然而止的叫停,這就已經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了。
觸犯了彆人的利益,難免的。
第三天,報紙上出現了兩篇關於中醫理論的文章,講這個‘氣’的,就說這個‘氣’是個什麼東西。
第四天,報紙上有了一點聲音,是說氣功,但說這個不管什麼東西都得有度,過度了就虛假了。好好的東西,被誇大,這是一種誤導。
第五天,有中醫現身說法,說長期打養生拳的好處這需要三十年、五十年,有固定的研究對象來研究,隻是根據曆史記載,這確實對長壽是有好處的。但這個機理是什麼,還需要研究。
言下之意,短期內是培養不出大師的。
他們在以一種冷靜的方式,自己慢慢的將自己的話往回收。意思是,不是他們這些報道的錯,而是那些人沒說真話。
但是媒體是克製的,是理智的,呼籲大家都回歸理智。
直到第七天,桐桐才看到一篇篇幅不長的報道,有自己的照片,說自己和其他專家一起,對氣功進行了‘打假、澄清、科普’。
而那天的錄像出現在電視節目上,那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而且,它並不是將錄像的內容全部無剪切的播放,隻是把最後科普的東西剪輯了對公眾播放的。
這還是四爺調動了關係,多方斡旋之後的結果。
電視上是桐桐科普的聲音,四爺輕輕的落下棋子,跟老丈人說,“爸,我今天遞了辭職報告。”
林誠儒拿著棋子抬起頭來,“為什麼?”這樣的事你都辦成了,你很適合走這條路呀,怎麼就辭職了呢?
彆看沒有凸顯桐桐,可這樣處理林誠儒卻格外滿意。尹禛為的從來都不是名利,他也懂桐桐不是為了名利。所以,把桐桐放在什麼位置上,是不是要打造出一個英雄來這從不是他處理這事的關注點。
隻要能叫對方把吐出來的再咽回去,隻要能引導大眾朝正確的方向,他在其他方面並不強求。
舍私利而求大義,這很好呀!
怎麼就辭職呢?為了錢麼?也看人家賺錢,眼紅?
四爺:“……”就知道會這樣!老尹知道了,估計得找拐棍揍他!所以,四爺連解釋都不解釋了,隻說:“桐桐又有了。”
違反政策了,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