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扶搖(90)二更 萬裡扶搖(90……(1 / 1)

萬裡扶搖(90)

“相好?”

林憲懷晚上都躺下了, 愣是被妻子的話給嚇的驚坐而起,“跟誰相好?”

“金家那個……你不是還說那孩子是個人物嗎?”周碧雲壓著聲音,“長的無可挑剔,也絕不是個草包, 家世門第也不差。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金家的家風不好。但咱想想, 歪竹子裡未必不能長好筍。許是見了他父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長在七零八碎的家裡, 他就越發不隨他父親呢?”

林憲懷打量了妻子好幾眼,“這種事……不能瞎猜。”

周碧雲翻身朝裡躺著去了, 不住的打著哈欠:“怎生是瞎猜呢?姑娘家的心思……你這個當爹的不懂。我瞧一眼就能瞧明白, 兩人必是相好了。”

“要一起辦差, 接觸的多, 可能比旁人更熟悉一些也是有的!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的老爺呀!”周碧雲翻身坐起來, “相好有甚不行呢?都十七了, 翻過年也都十八了。一點彆的心思也沒有, 那才該愁呢!兩人男未婚女未嫁的, 有什麼不好?”說著, 又頓了一下, “不過……按說,叔珩不是個喜歡藏頭藏尾的人,相好就相好,何苦瞞著呢?”

好沒有道理!

林憲懷:“……”越說越真了, “睡吧!這種事你彆提, 她不說,你就當沒有。不提也彆問。”

行!不提不問。反正我閨女有伯府的,沒有放著伯府不住的道理。橫豎都在我眼皮底下,我愁什麼?精明的這個什麼事都不耽擱, 那倆憨的才得勞我費心思呢。

林憲懷打算暗暗的觀察觀察,但不管怎麼著,跟金鎮北都不能走的近了。

一則,自己的閨女前程看好,自己不需要結黨,自持就最好了。覺得對的自己支持,覺得不對的自己棄權了事。這個新閣的閣老自己可以做的很輕鬆。

二則,真要是倆孩子有點什麼,兩個閣老結親,這絕不是好事。那就乾脆從一開始就擺明車馬,咱在公事上把距離拉開吧。

心裡是這個念頭,於是,林憲懷第一天走馬上任,金鎮北很熱情呀:“哎喲!林大人呀,咱們可是源遠親厚。”

盛京那地方,咱倆的交集深!

你閨女跟我的交集更多,關鍵是你閨女出任兵部侍郎,那是我舉薦給吏部,吏部考核之後,覺得行!新閣通過,陛下同意,這才被任命的。這一步跳板,是我給你閨女鋪就的,咱這關係,鐵打的吧。

誰知道林憲懷當了一年巡撫,當成了死人臉,一點也不上道兒,他張嘴就說,“同殿為臣,何止源遠親厚?你我同食君祿,同理朝事,當同心同德……”

吧啦吧啦的,說的老子腦袋疼。

金鎮北:“……”老子何苦熱臉貼你的冷屁股呢?他不陰不陽的打斷對方,“林大人說的是,當差吧!既然同食君祿,更當該實心任事,不敢偷懶。”

說完,扭頭就走。

眾人:“……”見面就掐!這是誰又把誰怎麼著了?

陸玄心裡一算:趙遷獨來獨往;曹南院滑頭非常;常青蓮乃是女官,且處處以女官自居,不跟彆人摻和;來了個林憲懷,不接金鎮北的示好,跟常青蓮也有隔閡,這也是個孤的。隻自己整天跟金鎮北混在一起,是不是有點紮眼了。

人家都不結黨,就自己和金鎮北哥倆好,這麼下去怕是得完蛋。不把自己踢下去,就得把老金踢出去。

怎麼辦呢?算了,我也不理老金了。

下衙的時候,金鎮北喊陸玄:“陸兄,晚上喝一杯?”

陸玄拱手,“家中夫人催的緊,不敢在外逗留。我不如金兄自由,還望見諒。”

金鎮北:“……”吃錯藥了?

回家去就氣不順,正堂裡五個兒子都在,一窩子光棍,看的人直冒火氣。

他一進門,正堂裡一靜,都看他。見他不說話,沒一個人問他的,繼續扭臉過去,說他們的去了。

老大問老四:“你們鋪路,耗費最多的是什麼?是石子。你們攤子那麼大,這個采石你們也得管,是不是有些太浪費時間了?這又沒有什麼技巧,就是人力耗唄。你隻說你們願意要多少石子,這個買賣我做……”

“等著吧!有消息了我告訴你,這是要官賣的,你的價格低,確定能按時按點供給,那自然就給你了。”

金逸塵:“……”大秋天的,他氣的直搖扇子,銀錢就在他手心裡攥著呢,竟是合情合理的銀子都不賺,“不是!老四,你這可不對呀!我可聽說你有相好的姑娘了,家裡的家底就這麼些,你拿什麼娶人家呀?

咱自己家裡,兄弟倆合著……把事辦了就完了。肯定不叫你落人口實,回頭給你一份潤手費不就了結了嗎?老四,咱是兄弟,一根繩上的。我能害你?”

老三翹著蘭花指用帕子擦著果子上的水漬,問說:“老四有相好的了?誰家的姑娘?”

“沒瞧清臉,說是一看就是個大家閨秀……”碼頭上有他的買賣,他那邊的掌櫃的親眼所見,說是那姑娘又嬌又俏的,拉著老四的手,兩人好的不得了。

老二抿了一口酒,“喲!老四這是喜事將近了呀。那這家裡以後咱還能回來嗎?這宅子以後都得是老四的吧。”

老五晃悠到老二邊上,“那肯定呀!這誰還能搶了去。”

老三抓了瓜子皮扔這倆,“閉嘴!”說著,又問,“誰家的千金小姐?怎麼不言語,咱家這家世,早該叫人上門提親了……或是人家姑娘瞧上你了,人家家裡沒瞧上咱爹?這也說不準!”

金鎮北:“滾!都給老子滾遠。”

金逸塵帶著不耐煩的看金鎮北:“早不回來晚不回來,說點正事您就回來了。”他起身,“知道您又要跟老四聊,我就不礙眼了。”

然後一個個的都起身,出去了。

金鎮北大馬金刀的坐下,“跟誰家的姑娘好上了?”難道老子看錯了,你跟林家那臭丫頭沒關係?“林家那個……護你可護的緊,這事要叫她知道了,你是不打算活了吧?”

四爺就說他:“您外面那四個,可都沒嫁呢。您總得選一個娶回來吧!娶吧,娶回來都省心。您彆管我了,這宅子我也不要,我自有我的去處。”

“老子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說的也是正經的!”四爺歎了一聲,“我說的是真心話,娶吧!娶回來……老來身邊有個伴兒。”省的桐桐把你踢出來,你這一致仕,閒得慌。

我倆要在一塊,你跟林憲懷總得被踢出來一個。相比而言呢,林憲懷赤誠,你不算是個純臣,體面的退,好好養老,不錯了。

這宅子,你留著。娶了五夫人,你們帶著老五,身邊留幼子一起過活,也說的過去。

說完,他真走了。

金鎮北追著問:“這麼晚了,去哪呀?”

“有事。”

他是真有事,晚上接上小皇帝去看看工地上的情況。

而桐桐呢,正在書房接待柳莊柳院正。這位柳大人最近常來,她現在在皇家書院任院正,原來的院正升了一格,留在書院任監事。

兩人談的就是分科的事,柳莊現在有顧慮,“……數千年,咱們都是仕為尊,這在短期內絕對不會變化。就是再過數百年,官,依舊是貴於他人。若是學了彆的,它最難的點在朝廷。朝廷對這些人怎麼給定品呢?”

是說將人納入官員的範疇之內,否則,隻怕學生的興趣不大。

這就需要引導了,“我覺得,您得跟顧玉娘顧大人聊聊,一邊呢,叫更多的人知道學其他的有前途,另一邊呢,也得叫人知道,學了格物,俸祿沒有上線。一如那位老農一般,他的作為是有價值的,那就一定有等量的回報。

您看,做官,俸祿不多,朝廷查的嚴,升遷困難,真就是入門難;而從格物入手,俸祿多,升遷隻與自身的本事有關,與旁的無關。且,真要是格物做的好了,這未必不是入仕的途徑,且起點極高。這一定會吸引寒門出身的學生。若是朝廷再給一筆錢,凡是學格物的,食宿全免,甚至每月給半兩銀子的補貼,再看有沒有人學。”

補貼?食宿全免?

“嗯!學的好的,每半年一獎。獎金從十兩到百兩不止,重賞之下,怎會無人?”

柳莊問桐桐,“趕明兒我去一趟求真館,跟金大人聊聊。問問他應該從開設哪個學科開始……”

兩人聊到很晚,交流的也很愉快。

過了得有十數天吧,柳莊給上面遞了折子:請求朝廷撥給百萬銀兩。

折子上詳細寫了這筆銀子的用途。

常青蓮一看到折子就扣住了,她不同意。將折子挪到一邊,她先去找曹南院談這個事情,“京城一旦開了這個口子,那各省的官學是不是也要開這個口子。這個一年百萬銀,那個一年百萬銀,新明多少個省,這一年就得一千多萬兩白銀隻在教育這一項上。

這是額外多出來的!本來,蒙童就是免費的,朝廷補了這麼多年了。而今,又從上面再開始補?這不僅增加了朝廷的負擔,更是給貪汙找到了途徑和借口。若是真這麼著,出了問題,追責下來,誰擔?”

曹南院撓頭,這筆賬沒問題,“我保留意見!可以獎勵,但是數額太大了。”

常青蓮起身,又去找陸玄。陸玄就問說,“軍事學堂一直就是朝廷管食宿,朝廷給發部分補貼。但他們是要上戰場,要拚命的。這怎麼能一個待遇呢?”

“是啊!”常青蓮點頭,“所以,我認為不妥當。”

當然不妥當!

最後,常青蓮去找金鎮北,直接問說,“求真館重金給賞,這就罷了!如果每個衙門都效仿,這是誰的過錯?”

金鎮北可不聽他那一套,他主要看的是折子上的內容,一看學格物的,給虛品官位,“那轉去修路的那些將士呢?他們給不給呢?”他將折子推過去,“要我同意也行,必須得給那些修路的將士一個交代。”

有理!

於是,議事的時候,柳莊的折子被駁回了。

小皇帝坐在上面,覺得有點意思了。這個折子:常青蓮、陸玄、金鎮北、曹南院反對;趙遷、林憲懷同意。

加上自己這一票,依舊不能通過。

他第一次扔出了棄權票: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