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萬裡扶搖(46)三更 萬……(1 / 1)

萬裡扶搖(46)

結果小皇帝說:“此事, 內閣與吏部擬定,朕下旨。”

四爺:“……”

桐桐:“……”她迷茫的看了四爺一眼,這孩子怕不是跟誰家的抱錯了!不能這麼傻吧。

四爺若有所思, 給了桐桐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桐桐都不想說話了, 她的職責到這裡其實就算是結束的。其他的事情可以細分下去, 牽扯的事情多了,真的得把那些官員給弄回來才能處理。

包括那邊的礦, 得工部的人親自去看看才能確定。

但這個案子一揭開, 算是把一樁謀反案給提前處理了,以從六品的她來說,算是做完了。

大堂一散,小皇帝便回宮了。

其他人各自忙自己的。

小皇帝一回宮就去佛龕跪著去了, 老管事守在邊上,“陛下, 您……”

“你彆說話, 叫朕靜靜。”

老管事慢慢的退出去了, 小皇帝對著神龕久久沒有說話:這件事, 朕可以接,朕也知道接了許是就不一樣了。

可之後呢?

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呢?之後便是君臣角力的開始。那朕為何要去呢?朕尚且不明確皇權的儘頭是什麼,便是兜攬了權利在身上, 之後隻能被這權利裹挾著朝前。

這是對還是錯呢?

其實,今兒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就發現了, 便是沒有他去,今兒的局勢會改變嗎?也不會!正如曆代先皇所想的一樣,新明建立之初,就埋下了推翻新明的種子。

朕若握著權利, 必然遏製了其他人的發揮和其他方面發展的可能。

朕若鬆開雙手,天下會亂嗎?不會!

民本——此為先。不傷民本,便不用去爭。

這個天下,有太多人為它考量。新明,它的人心是穩固的!

林叔珩今兒一直在強調一種東西,他叫——法!

法與皇權是有矛盾之處的!皇權淩駕於律法之上,能一言而代法。

所以,皇權與法,誰當存?誰不當存呢?

若存皇權,朕能保證朕現在不糊塗,可真卻不能保證老來不糊塗,更不能保證子孫後代不糊塗。若是糊塗了,這便是新明皇室說的:你的存在若是不能有利於天下,那便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所以,法更公平。隻要皇權不淩駕於律法之上,那律法就是至高無上的。

今兒,他其實隱隱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他自己許是才是這個王朝繼續朝前走的絆腳石。

對著神龕,他歎了一聲,然後取了雞腿慢慢的吃著:“祖宗,幸而你們不在了!朕再不召喚你們了。朕可能在亡一種很新的國!朕保證,數千年,那麼多的帝王,沒有一個跟朕似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等著亡國的。”

然後吃著吃著,就覺得好生委屈:朕乾啥了呀?這麼懲罰朕。

這次委屈,掉了好幾滴眼淚。哭了一鼻子,擦了鼻涕之後又滿血複活了: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朕便是亡國,那也得是一英明的亡國之君。這種亡國之君,那也算得上是千古一帝了吧!帝王不能自朕始,但帝王必能自朕終。

說不得將來,會有後來者將朕與秦始皇並列也未必呢!

秦始皇是清清楚楚的爭來了始皇之位,朕是明明白白的要做這個末皇帝。

果然,朕就是了不起!

這麼想著,自己都給樂出聲了。然後又想起更好玩的事:這個林叔珩不錯噯,朕很看好你!你給朕喂飯,朕承你的情。

不若,你來給朕當這個掘墓人好了。

這要是再出一個女‘帝’,這得多熱鬨啊!

於是,在齊文超來求見,要定這個三省巡撫的時候,小皇帝就說了:“你覺得林憲懷如何?”

啊?

小皇帝眨巴著眼睛,“林憲懷不是齊閣老的同鄉?”他是你的人呀。

齊文超:“……”是!是同鄉,但是,“他是三品……”

“三品呀?”小皇帝一臉的苦惱,“朕是這麼想的,那邊人心惶惶,而小林大人呢,在三省頗有威名……”

是說一夜坑殺那麼些人,凶名在外。或者說,清除細作,她更得人心。如此,林憲懷在那邊容易樹立威信。

“配備的所有官員都是新調去的,這必然會出現各種問題。若是有那麼一個有威信的人,能震懾住,這不是挺好嗎?況且,林憲懷跟金鎮北似有不對付之處……”

軍政相互監督的作用能充分發揮。

齊文超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反對的理由來:皇上這是給了自己這個首輔面子,又面面俱到了考量到了那邊的實際情況。

“唯一欠缺的就是品級的問題。”小皇帝是這麼想的,“林叔珩呢,有大功。但就殺敵兩千餘人,依你說,該給個什麼獎勵呢?”

這個……“軍中賞罰,自有軍機上報,臣不好判定。”

“這麼說吧,自我新明以來,除了祖娘娘,從未曾有任何一個將領單兵立下如此大功。她年輕,貿然簡拔官位,與一一品大臣並立,這也不合適!不若,朕冊封她一民爵,伯爵如何?伯爵為一等,為一品虛銜。按照恩榮長輩的慣例,林憲懷應恩賞一品虛銜。有了一品虛銜,你們極力舉薦,朕任他實職,是合規矩的。”

齊文超:“…………”好像也沒毛病。

小皇帝很高興,“那就這麼定了!”

然後就這麼定了,桐桐還在衙門呢,旨意就下來了,冊封她為靖北伯。

桐桐:“………………”這是個什麼路數?民爵現在特彆難冊封,現在朝中幾乎都不見民爵的影子了。破天荒的,給她一伯爵。

隻給伯爵還不行,還給了她一個伯爵府,另外,除了本身掙回來的繳獲分成之外,還給了她黃金萬兩。

道喜的聲音還沒退去呢,就又聽說:林憲懷被任命為新的三省巡撫了。

三品官員直接跳到了一品封疆大吏?

林憲懷:“…………”來的毫無征兆!怎麼就換我上去了?

周圍的人酸溜溜的賀喜,他慣性的應付著。直到下衙的時候,齊文超的馬車特意等在外面,“憲懷老弟,上車。”

林憲懷才要上車,就聽見自家閨女喊:“爹——你去哪?”

桐桐跑過來,像是才看到齊文超:“齊閣老?這麼巧,碰見您了?”她特彆熱情的邀請,“去家裡吃杯酒吧,家裡都準備好了。”然後又跟林憲懷解釋,“爹,我叫人通知我娘了!我娘在家裡備著酒呢。”

林憲懷趕緊道:“那您得賞臉。”

林文超看了這個林叔珩一眼,就隻笑了笑,“那……今兒就不打攪了!雙喜臨門,改日一定討一杯喜酒。”

“您慢走!”桐桐目送對方的馬車離開,這才攙扶了林憲懷的胳膊,“您是還沒想明白吧?”

來的太突然了。

桐桐抱著他的胳膊慢慢的走,直到上了馬車,這才低聲道:“必是宮裡的意思。”

宮裡?陛下?

桐桐‘嗯’了一聲,“宮裡說叫內閣擬定,但齊文超必是不會舉薦父親的。他用您,不會這麼提拔您。封疆大吏手中權力不在他之下,誰也不會叫屬下這麼快的冒尖的。除非他真的有一天大權在握,需要有人在地方上維|穩,否則,絕無可能。那隻能有一人,必是陛下。給我爵位,您有虛銜,此番簡拔合規矩。”

林憲懷不安呀,“為父做過七品的知縣,做過五品的知州,做過四品的知府,這都是一地的主管。但是,三省巡撫……為父怕擔不起。”

那倒也不至於,“您性情溫和,看事看人通透。這在三省那個地界,您的性情其實是合適的!那邊才大動,每個調過去的人都在適應上官。一個溫和,無棱角,無對立意識的上官,能叫三省的官員迅速歸位,少些摩擦。再則,那裡複雜就複雜在,滿蒙漢混居。這種情況下,尤其需要無棱角的人去彌合。因此,您也不用妄自菲薄。用力過猛,反而不如平心靜氣更好。”

林憲懷看著侃侃而談的女兒,她說的很有道理!但有一點沒說,那就是:“你的威名在,為父去了更能震懾宵小。”

桐桐就笑,“那邊唯一不好的就是氣候真寒冷。幾乎沒有秋天,你跟我娘去了,少不得要受些苦楚。”

“那倒是小事而已。”林憲懷憂心的是,“我這必是要儘快赴任的,隻怕今年的年都沒法一起過。此次,我帶你娘和你姐姐你妹妹一起走。你哥有差事,他和你嫂子得留下。我不放心你哥……”

“我看著呢,您隻管放心。回頭,等伯爵府收拾好了,我哥我嫂……”

林憲懷趕緊擺手,“彆!叫你哥跟求真館申請一套院子,他們搬出去單過。你要住進你的伯爵府!你有你要應酬的人,你哥知道的多了,對誰都沒好處。他也該學會自己去過日子了!”

桐桐沉默了片刻,然後‘嗯’了一聲,算是應承了。

林憲懷又看這孩子的臉,“叔珩!”

嗯?

林憲懷一肚子的話,最終還是隻說了一句:“你……要當心呀!”

桐桐就笑,“您擔心什麼呢?”

不知道!隱隱的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似事情朝著一種不可預知的方向在偏移。

“您彆多想,咱踏踏實實的往前走就對了。這會子家裡肯定人滿為患,賀喜的人把家裡都擠滿了。”

可不是嘛,“得去賀喜。”齊文超看向齊夫人,“備厚禮,叫齊渭帶著齊民一起去。”

齊夫人嘀嘀咕咕的:“誰能想到呢?要是早知道這樣,何必折騰?”這不是現成的封疆大吏家的親事麼?

齊文超白了她一眼,突然問:“你覺得……叔珩如何?”

“老一可拿不住林叔珩!”

“老一也配不上人家。”齊文超問的是:“你覺得齊渭配林叔珩如何?”

齊夫人糾結的,“人……我是看不上的,我兒子什麼樣的淑女找不到,偏配她那麼個夜叉!不過這個爵位嘛,我又有些不舍。”這是可傳子孫後代的。

齊文超:“……”真是個蠢婦!買櫝還珠說的就是你了!有她那麼個人,爵位算個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