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前路(93)
莊遊是個不過線的人, 這一點證實了四爺和桐桐的判斷。
大年初二,莊遊問說, “龔總攢局,我得去一趟。你們自己……”
話沒說完,桐桐就猜到了。遇到方衡山這樣的無賴打發,莊遊能做的就是跟對方講和。比如,跟對方將時間錯開。叫他先上映,隨後自家這邊再上,這也是可以的。假期很長,兩部劇的交叉之間很短,不太影響彼此的收益。
言下之意:誰也彆跟錢過不去。
當然了, 這是做生意人的正常思維。都是為了賺錢的,慪氣乾什麼呀?和氣才能生財嘛!誰家做生意還不遇幾個無賴了?
至於之後會怎麼樣,但在這之前,莊遊怕是想先穩住對方, 再說以後。
他要出門辦事, 並沒有要帶自己和四爺的意思。
桐桐就抓了外套,“不帶我們去嗎?”
莊遊:“……”這裡面的一些事不需要你們知道。可問出來了,他又不好回絕,隻能道:“你跟龔丹玩……也行!那……那就走吧。”
然後去龔家做客了。
龔亮是萬萬沒想到莊遊把孩子帶來了, 桐桐一來,龔亮就喊:“丹丹,你看誰來了?”
二樓的圍欄邊探出個腦袋來, “桐姐?”
“過年好!”
龔丹光著腳就往下跑, “桐姐,姐夫……過年好。”
莊遊就說桐桐,“你留下跟丹丹玩, 我跟小尹去見幾個老朋友。”
嗯!行。
四爺拍了拍桐桐,跟著莊遊往負一層去了。
下面應該是屬於比較私密的地方。龔丹見人走了,她才道:“來了好幾個人了,有李建導演,有方元方總,還有皇冠的黃總……”說著,就朝下指了指,“我家有監控的地方挺多的,但下面不算。”
都是懂規矩的人,什麼都往外露,就混不成了。桐桐就說,“我不好奇,隨便他們談什麼。”
能談什麼呢?
這分明就是找了龔亮做中人,給兩邊做調解的。大家打打商戰,這是商業競爭。圈裡的競爭方式就包括輿論戰但不僅限於輿論戰。都這樣,你也彆覺得我齷齪,對吧?
李建就說,“老方,你有難處,跟老兄弟們提一句。這個面子,還是肯給的。”
方衡山嘿嘿笑著,舉著杯子,看向莊遊:“主要是莊老弟!我跟莊老弟這些年的誤會深了,不知道莊老弟怎麼看?我以為,莊老弟你開始吃齋念佛了……你無牽無掛嘛,對吧?可不想你閨女可是個大才!兄弟,超然不了了吧?知道為兒孫打算的心情了吧?老弟,這一杯酒……你喝了,咱們恩怨一筆勾銷。從此你閨女就是我閨女,池子裡的水再臟,蹦不到咱閨女身上一滴……如何?”
四爺就看莊遊,莊遊眼皮一掀,然後伸出手,端起了杯子,看著方衡山的眼睛,“老方呀,誤會多年,這一杯得喝!你說的對,人得為兒孫考慮……這些年,為了我這個孩子呀,我這抑鬱症也是很嚴重了……每次呀不是想傷己就是想傷人……傷己我不怕,就怕什麼時候乾出傷人的事來。”
他端著杯子碰了對方的杯子一下,然後這隻手伸出手,將手腕上的纏著的一圈一圈的佛珠扒開,手腕上好幾道子陳年的舊傷:“瞧見了嗎?用刀子拉自己的肉……那滋味,你是不知道呀!那血一冒出來……我就亢奮的呀……對了!老方,你幾個孩子來著……”
方衡山嘴角抽了一下,這丫是一個神經病,殺人不償命。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避讓。
龔亮就打圓場,“都是奔著六十的人了,好好說話!這把年紀了,給兒孫留點錢財,彆等咱們死了,敗家子們一個個的都餓著就行。”
說著,就端起酒杯,跟莊遊碰了一下,“莊老師,你算省心的。你家桐桐多穩呀!這女婿找的也穩當。為這個的……乾一杯!”
莊遊端起酒杯跟方衡山致意,然後一口乾了。之後再將杯子倒過來,看著方衡山。
方衡山一口也給悶了,“那就按照李導的意思……咱們彼此協調時間。”
四爺看明白了:方衡山就是一無賴!他折騰那些黑料,就是要逼的這邊吐口,不跟他競爭。
這要一次成了,以後次次如此,什麼時候是儘頭?
他一句都沒有多言,就隻默默的聽著。
桐桐是聽見外面的車響,才知道裡面結束了。這些人從車庫直接離開了,壓根就沒有上來,她也沒有見到這個方衡山。
等了十來分鐘吧,龔亮、莊遊、四爺,連同李建和方元,幾個人說說笑笑的上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幾個人還打趣莊遊,“明兒你請客,珍藏的茅台也彆等你姑娘結婚了,這次就拿出來吧。”
“行!明天上家裡去,在家裡宴客。”
李建還問桐桐:“電視劇快播了?”
“快了,一周之後吧。”
“聽辛導說意外的好,回頭播的好了,你們再請客。”
一定!一定。
回家之後,回房換衣服呢,四爺才說:“方衡生很清楚他自己的水平,他知道競爭不過,逼著莊遊他們退了一步。”
“你再跟他接觸!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錢的問題。他現在寄希望於這部片子大賣,可便是大賣了,就這幾年的表現,皇冠又不傻,必是合約到期,要撤的。要是離了皇冠,他的項目誰肯投?他急需找到一個願意再次注資給他的人。咱們沒那麼大的資本,但是莊遊有。莊遊隻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在你的手裡。男人嘛,不把老丈人的吃到自己肚子裡,那就是犯蠢。”
四爺拍她,“你呀!正好《一代賢後》要播出了,我在裡面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表演的還不錯。他會相信我轉投娛樂行業的決心的!”
“對!他認為你知道這一行的利,且已經謀劃著出道了。既然出道了,暗裡投一股,以後追著投……他有什麼不能信的?”
四爺就笑道:“所以,我還得出去。聽龔亮說,這人常年住在一家帶著高爾夫球場的酒店,我今兒去打高爾夫了。”
拜拜,玩的愉快點。
四爺當然不能一個人去打高爾夫,他還約了上次那個據說很喜歡桐桐的方承業。
跟這個人總也能在一起場合碰上,有過數面之緣。對方挺尷尬的,這次臨時被邀請,更莫名其妙。
但既然邀請了,方承業還是去了,“尹總,你可是大忙人呀。你一個電話,我受寵若驚。”
四爺把人往裡面請,“我開門見山吧!最近呢,我在做一個汽車競技的遊戲,這是可以和很多汽車企業合作的。年前談好了四家,但有一款車型,是彆的合作商沒有的,您看……您是否有興趣。”
這是要支付廣告費用的吧?
四爺就笑,“不!不需要廣告費用,授權我們使用你們的車型就行,我們可以把LOGO打在你們的產品上。”
免費宣傳呀?現在的年輕人喜歡遊戲,這種廣告植入……卻不收費?
方承業有興趣了,這不是求自己,而是幫自己的。他哈哈大笑,“要麼說,開門紅呢。今兒我請。”
方衡山跟黃總在外面吃了頓飯,回來就看見莊遊那個女婿跟誰在有說有笑的,兩人剛換了衣服出來,往後面的高爾夫球場去了。
他問大堂的經理,“剛才那是誰呀?”招待的規格很高。
“那是方氏汽車的太子爺。”
哦?一個運動員出身的小子,攀上莊遊的閨女,什麼資本他都能接觸到。
他也去換了一身衣裳,往球場去了。
遠遠的看見兩人說的很熱鬨,像是多年摯友,就也往過走,“我就說這是誰呢……小尹呀!剛分開,又見面了。”
四爺隻客氣的點了點頭,“是方導呀?跟朋友打球?那您隨意。”
“嗐!我是吃完飯過來活動活動。”說著就問,“二位若是有事,我就不好打攪了。”
方承業面子上過不去,隻道:“也沒什麼,跟尹總談談合作的事。方導有空,那真是求之不得。”
四爺就接著剛才跟方承業說了一半的話題,“我也就是今明兩天有空……後天乃至之後的二十天,我可能都比較忙。”
“大過年的,尹總不休息?林老師怕是得有意見了。”
四爺就說,“就是她的事捆住我了!”
“林老師現在是搖錢樹,咖位到了她這個份上,那真的是日進鬥金呐。”
“寒磣我呢!”四爺說著就搖頭,“女演員的職業生涯,輝煌也就這幾年。最近常焦慮呢,說這年齡長起來了,很難辦。二十歲能演三十、四十,甚至更年長的。演的好,大家都誇。可返回來,四十歲能演三十歲?能演二十歲嗎?不得不考慮轉幕後的事了。”
“有莊老師呢?怕什麼。”
“莊老師有原則,林老師也是個強脾氣。莊老師對林老師的態度是,隻要說要錢,多少都給,隻要他有;但要是工作上的事,他堅決不管。父女倆丁是丁卯是卯,清楚著呢。”
說的都是些閒話,好像也沒什麼不能聽的。
晚上一道在酒店吃的飯,要走的時候四爺專門把大衣忘在沙發上了,送了方承業,他又轉回來,果然見方衡山還在包間裡。
“哎喲!您還沒走呢。”
方衡山笑的特熱情,“尹總,專門等你呢。”
四爺心說:這就上鉤了?
他擺擺手,“可不敢!如今住嶽父家,回去晚了不好!改天吧。”
改天就約不出來了!方衡山忙道:“尹總,你是青年才俊,你也知道這一行的規矩。說實話,你們做的那個……有林老師賺的多嗎?彆的不說,就林老師現在的咖位,三四年,十個億問題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