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真整個人都有那麼瞬間的恍惚。
浮長歡身旁人開口說:“你這小弟子,怎麼這樣好的時候還發呆呢?”
簡真緩過神來,他低了低頭說:“多謝……師兄,多謝師祖。”
浮長歡的眉宇冷漠,淡淡的點頭道:“跟我走吧。”
簡真在廣場眾弟子的注視之下連忙跟了上去。
浮長歡後面的弟子拍了拍簡真的肩膀,安慰道:“大師兄是修無情道的,他性子一直都是這樣,我來靈山這麼久了,都沒見他笑過呢!”
沒有笑過?
簡真陷入了短暫的思索中。
記憶中的仙尊永遠都是風輕雲淡的,而且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會有溫柔的笑容,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溫潤,仿佛沒有棱角一般,而且他記得在靈山的時候,仙尊說過,他修的並不是無情道。
為什麼……
千萬年前的仙尊,修的是無情道?
一前一後的兩個人走到了山頂的乘風台。
浮長歡頓住了腳步,他回頭道:“會禦劍嗎?”
簡真停住腳步,輕輕搖頭。
浮長歡便衝他伸手:“過來。”
簡真將手遞給他,浮長歡的手很冰涼,如同一塊沒有溫度的玉石一般,就在他微微的晃神間,頭頂傳來聲音:“站好。”
下一秒。
遠處憑空飛來一柄劍,浮長歡帶著簡真輕輕的一躍就踩在了劍上,憑空而起。
簡真輕呼一聲,下意識的就抱緊了浮長歡的腰,他看到了下面的景象慢慢的變小,將身子全部靠著浮長歡,目不轉睛的打量四周的景色。
浮長歡的聲音落在:“你倒是不怕。”
簡真回過神來,下意識道:“怕什麼?”
浮長歡垂眸,對上了簡真充滿了依賴的,乾淨又純真的眸子,那雙眸子裡寫滿的,是對他的依賴和信任,明明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其他人見到他的時候,不是充滿了敬畏就是敬仰,隻有簡真不是。
仿佛他們彼此早已有了很深的羈絆。
仿佛自己就是他可以依賴的信任的人。
浮長歡道:“你曾見過我?”
簡真有些詫異於仙尊的敏銳,他是個不擅長說謊的,猶豫片刻隻能點了點頭。
浮長歡問:“在哪裡。”
簡真看著他說:“你不記得了。”
浮長歡挑了挑眉,他修煉百年,不論是凡塵還是世間的大多數人,在他的無情道下,幾乎都入過眼雲煙,不值一提,他的確不會記得太多不值得被記住的人,若是在哪裡遇到過這個孩子倒也是有可能的,隻不過他也的確沒有印象。
思及此。
浮長歡道:“日後我會記得你。”
簡真輕輕的笑了笑,他道:“嗯,這樣就夠啦。”
兩個人說話間,浮長歡的劍已經來到了靈山的最高峰,此處仙草和綠植茂盛盎然,花鳥盛開,靈氣盎然
,極為美麗,與日後大雪皚皚的山峰並不相似。
浮長歡說:“師祖就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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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真邁步上前又頓住,有些躊躇。
浮長歡:“怎麼了?”
簡真抿了抿唇,他隻是一個外來的魂魄,真的很怕被師祖那樣的神一眼看破,給他打的魂飛魄散的話,就徹底涼涼了。
小草慌了。
簡真有些沒底,拽了拽浮長歡的衣角說:“師兄……我怕。”
靈山的所有弟子都知道,大師兄有潔癖,平時從來不讓人碰自己的身,若是衣裳臟了,總是要立刻換掉,氣惱的。
浮長歡看了眼衣角,對上了簡真有些不安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師祖為人和善,不會為難你。”
簡真:“喔。”
浮長歡見他低頭,就像是耷拉腦袋的小狗般,下意識道:“我陪你進去。”
簡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浮長歡邁步往前,他踩過石板,穿過花叢,最終在一塊空地站定,他抬手道:“師祖,弟子將人帶回,特來複命。”
隱隱在花叢後面的是,是個穿著綠色錦衣鍍金的挺拔身影。
師祖的聲音響起:“哦?親自帶來複命?”
浮長歡低頭道:“是。”
師祖輕輕笑了笑,在午後的陽光下,笑容漫長又愉悅,他道:“難怪為師算出與他有一段師徒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浮長歡略有些疑惑的抬頭,師祖看向午後的樹蔭中,站在藤架下面的徒弟,清冷卻又執拗,百年來都未曾更改。
師祖道:“你先回去,讓他過來。”
浮長歡點了點頭:“是。”
簡真在後面被叫了過來,他踩著午後陽光的碎銀步入園中,看到師祖的背影後頓了頓,然後行禮道:“見過師祖。”
師祖沒有回頭,可簡真就是覺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長久未散去。
就在簡真緊張以為他看破的時候。
師祖似乎輕輕的歎了口氣,是釋懷,又好像意料之中般,他道:“孩子,你與我命中有一段師徒緣,我問你,你可以願意拜我門下啊?”
簡真猶豫了片刻。
師祖笑了笑說:“本座隻傳授你道法,不會乾預你其他的事。”
簡真的心亂了一拍,跪下來說:“多謝師祖。”
一陣清風吹拂而過將他扶了起來。
師祖道:“不必言謝,我教你是你我命中有緣,我如此幫助了你,你又怎麼知道,假以時日,你不會幫助我呢?”
簡真好奇:“我也能幫到師祖?”
這可是世間唯一的神,而自己隻是一顆小草,也能幫到他?
仔細說來。
他回到過去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夜繼聲步入仙族的陰謀,說是來搗亂的還差不多嘞。
師祖輕輕的笑了笑,他道:“這世間的一切皆有可能,永遠不要小瞧彆人,更不要小瞧自己,即
便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
簡真低頭道:“是。”
師祖道:“你今日剛上山,便讓你師兄帶你去寢殿,若是有什麼短缺的也儘管提。”
簡真說:“多謝師祖。”
說完這話後再抬頭,原本站在藤蔓下的人居然身影就消失了,簡真有些奇怪但是沒有多想,畢竟他們神有的時候就是神神叨叨的。
從藤蔓的小徑離開,簡真見到了不遠處等待著的浮長歡。
浮長歡穿著雪色的衣袍,聽到動靜回眸,清冷的目光淡薄,他道:“走吧。”
簡真:“……好。”
浮長歡道:“你是師祖的弟子,可以在靈山的高峰選自己的府邸和殿宇,你想住哪裡?”
簡真哪裡敢住山上,他可沒忘記,他是來找夜繼聲的,天天住在靈山上還怎麼著,連忙道:“不用不用,我就住山下那裡和其他弟子們離的近一些就好了。”
浮長歡側目看他,帶著淡淡的打量。
簡真心虛了,他下意識的跟仙尊撒嬌,憨憨的笑了笑說:“因為我才築基,我想和其他弟子一樣修煉修煉,等我有所成了,再找師祖學習比較好。”
浮長歡沉默片刻才道:“也好。”
簡真鬆了一口氣。
浮長歡便道:“山下的弟子居所已經滿了,沒有給你預留位置,你去我年少時在山下的居所住吧。”
簡真問:“是哪裡呀?”
浮長歡一個捏劍訣就引來了飛劍,幾乎眨眼間沒有多久兩個人就到了山腰的一處峰閣,其實千萬年前的景色和如今的區彆很大,甚至走到路上的時候,簡真的心裡依舊抱著最後一點希翼的,直到浮長歡最後在一處院落的前面停下來說:“到了。”
簡真抬頭,看到了熟悉的院門。
推開門扉,院中有一顆小樹,迎風吹拂著,不遠處的院子門緊閉著,浮長歡揮手打開道:“這裡已經有百年未曾住人,稍後我會派弟子來打掃。”
簡真說:“謝謝師兄。”
浮長歡見簡真一直看著院子,神情複雜的模樣,便道:“怎麼,這院子有什麼問題嗎?”
簡真連忙回神,他連忙搖了搖頭,笑了笑說:“我就是覺得這個院子挺有眼緣的,給我一個人住是不是太可惜了?”
浮長歡面無表情道:“你是我的師弟,也是師祖的徒弟,若是住所不精,丟的不是你一個人的臉。”
簡真:“……喔。”
仙尊果然修的無情道啊,和千萬年後完全不同呢。
浮長歡道:“若是無事,我便走了。”
簡真點了點頭,當浮長歡要離開的時候,又喊住了他:“對了……”
浮長歡以為他又有事要麻煩自己,便轉身道:“怎麼?”
“沒什麼。”簡真說:“方才和師兄你靠近的時候,覺得你手有些冷,最近天寒了,師兄你記得多添衣,回去要多喝熱茶,用茯苓泡的,會更好。”
仙尊從前也總
是手腳冰冷,但是那時候他在殿內總愛喝茶,那茶加了茯苓,對治療手腳冰冷很有好處。
浮長歡頓了頓,淡淡點了點頭。
簡真笑了笑說:“那師兄你慢走啊。”
浮長歡這才離開。
簡真自己把院子逛了一會兒,其實屋裡也並不臟,就是有一點浮灰而已,他自己也能打掃完,但是沒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院子的門了。
來者是今日跟在浮長歡身後的人。
穿著藍色的弟子服,看上去年輕卻又正直,他道:“簡師兄可在此?”
簡真走出來說:“是我。”
“在下是天機閣的弟子淩燦。”他說:“大師兄交待了,說簡師兄你這裡需要打掃院落,我安排了幾個灑掃弟子過來幫忙。”
淩燦。
簡真有些詫異的瞪大眼眸,看著面前年輕又渾然正氣的少年,無法和千萬年後的那個峰主身影合為一體。
淩燦疑惑:“怎麼了?”
簡真搖搖頭說:“多謝好意,隻是我這院落沒有多大,大家都是剛入門的弟子,我自己打掃打掃便好,不用麻煩其他弟子來做。”
淩燦連忙:“小事一樁,況且這些灑掃弟子們其實也並不算我們仙族的弟子,這些本來就是他們的活,你放心便是。”
簡真有些不解,什麼叫,其實也不算仙族的弟子?
這靈山不就是仙族修煉的地方嗎,灑掃弟子怎麼不是弟子了?
淩燦離開後簡真還是自己開始打掃小院子。
先是把屋裡的一些擺飾,還有一些木椅桌子什麼的搬出來曬一曬,然後將被子也抱出來曬太陽,他喜歡暖洋洋的地方。
正忙著呢。
外面傳來了聲音:“我們是淩師兄派來做灑掃,請問可是這裡?”
簡真道:“是喔。”
轉身看到這些進來弟子穿著灰色的布衫,身上的弟子服明顯要更為粗糙一些,大概五六個人走了進來,原本簡真在忙著灑掃沒注意,但是忽然的,他的目光在一個人的身上頓住了。
那是一個不算高大的身軀,甚至在一群灑掃弟子中是有些瘦弱的,可是他的側臉如峰如玉,卻是哪怕多久,簡真永遠都不會認錯的,他穿著灰色的衣衫,卻依舊遮掩不掉出色的容貌,哪怕瘦弱,可是脊背依舊挺直,氣質出塵。
簡真下意識道:“你……”
所有的灑掃弟子都回頭看他。
簡真卻隻是幾步走到了自己要見的人面前,他抬頭,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紅眸,隻是比起千萬年後總是含著抹淺淡笑意的眸子,這雙眸子裡全是警惕,防備,還有疏離。
有千言萬語湧上心頭。
簡真開口卻不知道如何說,他睫毛微顫,才溫聲道:“你,你叫什麼?”
面前的人沉默片刻後,聲音含著少年氣卻又低啞:“無聲。”
簡真愣了愣:“什麼?”
其他灑掃弟子們笑了笑說:“他就叫無聲,沒有聲音
的那個無聲啦。”
眾人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般跟著笑了起來。
簡真沒有笑。
因為他面前的人沉默的看著他,那雙紅眸像是最乾淨的琥珀,當他察覺到簡真在看著自己的時候,便低下了頭,躲開了簡真的視線。
簡真的心驟然一緊,他想拉他,想和他說話,可院子中太多人了。
其他灑掃弟子們都忙了起來。
簡真也待在院子裡,可是乾活的心卻沒了,他的視線不能控製的圍著夜繼聲瘦弱的背影轉,雖然千萬年前的人與現在的模樣也並不是很相同,可是他依舊會控製不住的往向夜繼聲,這是千萬年前的他,不是魔神,也是魔族的王。
這就是那個。
連夜繼聲自己也不記得的,千萬年前的他。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殿中的面積並不大,很快便也就打掃完了,其他的弟子們紛紛與簡真告彆,簡真道:“多謝各位的幫助,我沒有什麼回報的,這些請各位收下。”
原身帶了一些靈石上山。
簡真將靈山分給了幾位灑掃弟子,便道:“多謝各位了。”
灑掃弟子們都有些受寵若驚,但是也許是很少能有這樣的好事,都感激的收下了,簡真看向夜繼聲,可讓他失望的是,夜繼聲低垂著眉眼,並沒有看他。
簡真心裡有些失望。
習慣了總是被夜繼聲注視著,驟然變成這樣,落差感不是一點半點就能平複的。
算了,慢慢來吧。
現在能找到人就已經算是不錯的開始了。
正想著,外面的淩燦過來了一趟,他問:“簡師兄,他們打掃的可好,是否有偷懶?”
簡真連忙道:“都挺好的,淩師兄,我想問下,他們都是……哪裡來的弟子?”
“你問這個呀。”淩燦解釋道:“他們都是我們靈山特招的灑掃奴役,不過靈山是修煉的地方,就算招仆役也不能要普通的,這些個弟子有些就是魔族的奴隸,這些魔族人地位地下,能來我們靈山做灑掃弟子都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簡真一邊聽一邊心中啞然。
千萬年後三界誰談論起魔族不是忌憚萬分,而千萬年前,魔族是地位最低下的奴隸……
即便心裡早就有了準備卻依舊有些複雜。
簡真詢問說:“淩師兄,那他們這些弟子平日都住在哪裡,是與我們一起修煉嗎?”
淩燦有些笑了笑說:“師祖仁慈,當然會允許灑掃弟子們聽課了,沒有活兒的時候,偶爾也會安排他們聽一聽的。”
可大部分的時間灑掃弟子們都是在工作的。
簡真點了點頭說:“他們與我們住一起嗎?”
淩燦有些奇怪簡真為什麼會好奇這些,不過隻以為他第一天來靈山對一切都好奇,便解釋道:“當然不是,他們住在北峰,與其他弟子的南峰不同。”
簡真記得自己在禦劍飛行的時候看了這裡的分
布,南峰都是亭台樓閣,而北峰背陰,全都是一些破落的小房子。
原來灑掃弟子們的生活當真如此艱難。
簡真恢複了心神,對淩燦道:“多謝你淩師兄,我明白了。”
淩燦笑了笑說:“好,簡師兄你不必客氣,你是師祖的徒弟,就是我們所有人的師兄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
靈山是很講輩分的地方,哪怕簡真隻是新弟子,但僅僅一個師祖弟子的頭銜就已經打敗了大部分的弟子。
簡真感激道:“多謝。”
淩燦這才走了。
待他走後,簡真就將院子收拾了下,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好好的理一理,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正想著,卻忽然聽到了遠方有些悶響的雷聲。
簡真抬頭,就看到了天空劃過的雷電,這是暴雨將至的信號,風吹卷著院中的落葉,讓人的心頭隱隱有些不安。
“轟隆!”
當第二道閃電滑落下來的時候,簡真再也坐不住的站了起來。
快步的穿梭在小路上他朝北峰奔去,狂風席卷著,不少弟子都往殿宇內跑,隻有他往相反的地方跑,什麼從長計議,什麼慢慢來都拋之腦後,想見夜繼聲的心越來越強烈。
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簡真的步伐停住,看著不遠的露台上,一群灑掃弟子們圍在一起嘶啞打架,而在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背影與人扭打在一起,他的臉上出現了傷痕,還伴隨著不少人的怒罵聲:
“快點,快點交出來。”
“今天那位仙族的弟子和你說話你樂壞了吧。”
“你小子怎麼運氣那麼好?”
“彆做夢了,你這個不祥的紅眼睛他才不會多看你一眼!”
無數的漫罵和拳腳落下。
簡真的大腦一片懵,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跑了過去,開口怒聲道:“你們在做什麼?”
眾人回神看到他穿的弟子服後生怕被記住容貌找麻煩,一窩蜂的跑了,隻留下站在露台的簡真喘著氣,天邊的烏雲卷席著風,有雨滴落下來,一滴又一滴,將地面浸透。
地上的人衣衫染上了泥濘,瘦弱的身軀縮蜷護著腦袋,這是經常被欺淩的人下意識保護自己的姿態,他的手臂腫了起來,狼狽萬分。
夜繼聲。
這是夜繼聲。
簡真記得,魔神大人是最愛排場和架子的,他的衣衫永遠乾淨又尊貴,他永遠高高在上,他永遠強大,沒有半分彎腰的時刻。
可是面前泥濘中的人則與他記憶中的人背道而馳。
簡真蹲下身子,顧不得自己也淋著雨,他急切的詢問:“你怎麼樣,你沒事吧,你傷到哪裡了,我看看傷……”
夜繼聲緩緩的放下手臂,他低著頭,雨水順著他黑色的發滴落,貼在臉頰,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緩緩的搖頭,一言不發,一身的傷也置若罔聞,緩緩的站起身來時身子輕微的搖晃了下,邁步朝前走。
簡真心裡有點擔憂,隻能改問道:“他們為什麼打你?”
原本以為他不會說。
夜繼聲卻沉默好久後,開口道:“因為他們想要靈石。”
簡真想起來了,自己曾經給他們每個人都發了靈石,隻是沒想到他們會這般貪心,當下又愧疚又無奈的說:“他們搶走了你的靈石?”
夜繼聲微微的抬起頭,他張開手,手背上的傷口鮮血已經被雨衝掉,他說:“在這裡。”
簡真一愣。
可他注意的並不是那顆靈石,而是夜繼聲的手上布滿的大大小小的傷痕和繭子,明明也不過是十幾歲少年的手,卻已經沒有了人樣,甚至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簡真不自覺的鼻子一酸,他道:“你怎麼那麼傻,不過就是一顆靈石而已,你還抗了那麼久,不是白挨一頓打嗎,你給他們就是了。”
哪知道。
夜繼聲的聲音低低的,幾乎要被雨水淹沒:“我不想給他們。”
暴雨傾盆而下。
簡真詢問說:“為什麼?”
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瘦弱的少年渾身的狼狽,卻依舊緊緊的攥著手中的靈石,他說:“因為這是你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