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寂靜一片。
小廝聽到這話後愣在原地,有過一瞬間的愣神。
夜繼聲有些不耐的挑起眉頭道:“需要我再重說一遍嗎?”
無形的氣場極其的駭人。
小廝有些慌張的回過神來,連忙道:“不,不用,原來是這樣,那三位請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這便去稟告給家主。”
說完後的小廝連忙跑掉了。
三個人在原地等待著,簡真把手裡的糕點吃完後弱弱的說:“他們會信嗎?”
夜繼聲道:“為何不信?”
男人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身側的兩個人身上。
勾了勾唇。
“我說的,有何不對嗎?”
簡真:“……”
敢把仙尊說仆人的,三界也隻有這一位了。
浮長歡倒是面色清淡,平靜道:“主人和仆人穿的衣裳想通,倒是頭一次見。”
夜繼聲自若的站在一旁,聞言道:“妖族與魔族可沒有仙族那麼多規矩,仙君還是少拿那些來說事比較好。”
浮長歡沉默不語,仿佛並不打算與其爭論。
簡真說:“來人啦。”
話音落。
小廝剛好從裡面回來,這會兒恭敬多了,他道:“主人請三位進去。”
眾人邁步走進莊園內。
進入莊園後就能發現這個莊園的內部構造其實並不簡單,內藏五行八卦陣,若是不通法術的人誤入其中恐怕隻會迷路。
換做常人早就恐慌了。
夜繼聲和浮長歡卻如同逛自家後花園一般淡然。
至於簡真,則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什麼陣,單純的覺得路有點長,走的好累喔!!
小廝暗自驚奇。
這三人居然如此淡然,恐怕都絕非常人。
行至後廳。
小廝道:“家主就在裡面,各位請進。”
眾人依次邁步進去。
步入正廳後就能瞧見坐在堂中央的人,駱家的家主今年看起來是個有些年歲的中年人,身著紫袍,坐於正中廳堂,正在悠閒的喝著茶。
簡真等人進了大殿。
駱家的家主說:“幾位便是王莊主推薦的貴客?”
夜繼深道:“正是。”
駱家主詢問說:“那請問,幾位是有何事要來此呢?”
夜繼聲慢悠悠道:“自然是有事所求。”
駱家的家主看向簡真說:“這位便是夫人?”
簡真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稱呼呢,被駱家的家主這樣看著多少有些不自在,但迫於如今的角色扮演,他還是乖乖的點頭。
家主說:“各位有何事需要在下幫助的?”
夜繼聲慢悠悠道:“我娘子天生體弱,修為不高,懷了身孕後又時常亂跑,我甚是不放心,聽聞駱莊主這裡有可以安胎保孕的藥方,便想來求一求。”
駱
家主聞言後笑了笑說:“各位說笑了,我們駱家世代經商,也就是略通一些醫術罷了,安胎保孕的法子可真是沒有的,隻是既然相識便是有緣,若是幾位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再來找我便是。”
話儘於此,雖然說的隱晦,倒是也夠清楚。
這種安胎保孕的事情他們是不接的,當然後面有更重要的事情才會考慮幾分。
夜繼聲淡淡道:“既是如此,那便打擾了。”
駱家主點頭道:“幾位慢走,阿福,送客。”
眾人起身,跟著小廝按照來時的路慢慢走回去,整個駱府的地域不小,可是眾人在路上竟是沒有碰到任何路人,小廝將眾人送出了大門後便果斷的關上了大門。
當大門被緩緩關閉後。
周圍的街道人來人往,三個人漫步其中。
浮長歡的目光落在周圍的攤販和商人上,淡然開口道:“有什麼發現嗎?”
簡真說:“他府邸裡面的種的草木和花朵都是死的,雖然看起來開的很好,但都是用靈氣催化的。”
萬物有靈。
王莊主院子裡的桂花樹都活著,可駱家的所有花草都是死的。
夜繼聲淡淡道:“地上是乾坤十八陣,用來顛倒陰陽所用,他們的老巢應該就在地下。”
浮長歡說:“府中草木皆死,地下的東西數量不會少。”
簡真聽的目瞪口呆。
小草隻覺得自己去駱府吃了兩個梅花糕,又走了幾段路轉了幾圈,可是身旁的兩個人卻好像已經把駱府的老底給掏空了。
浮長歡點了點頭:“利用世人愛之心,便去殘害無辜之人性命,違反了三界條例,妖族的皇室的確是內亂嚴重。”
夜繼聲嗤笑一聲,淡聲道:“不過是他們無能罷了。”
不遠處有個小攤子在賣糖人。
簡真被吸引了興趣,駐足於攤販前。
浮長歡與夜繼聲站於不遠處,他的目光帶著些許的深思,開口道:“若是你呢?”
夜繼承側目看他。
浮長歡站於樹下,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幾分仙人才會有的淡泊,他開口道:“若是換做你,你也會如此嗎?”
夜繼聲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什麼可笑的話一般,眸中帶著慣有的桀驁和輕蔑:“其他人的性命與本座何乾,不過本尊可不會如同他們一般無能。”
浮長歡說:“你不會被發現?”
“不。”夜繼聲低頭看他,那雙黑眸隱隱泛著紅色的光,翻湧著的是他深藏的瘋狂:“本尊會殺了所有敢阻止我的人。”
那抹不可一世的瘋狂和紅色,如同千萬年前靈山燃燒起的熊熊大火和血流成河的溪流一般豔麗。
浮長歡站於原地,雪衣如霜,他道:“不,你不會。”
夜繼聲挑眉。
浮長歡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糖人攤子的人身上,低聲道:“他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有風從遠處吹拂而
來,樹下黑白兩人的衣袍翩飛。
夜繼聲的身上仿佛裹著化不開的涼意,他勾唇道:“是嗎?”
那麼。●[(”他說:“你最好祈禱,他一直在。”
浮長歡沉默了。
千萬年前萬滅殺誅神大陣都沒能擋住夜繼聲屠山的步伐,哪怕已經被封印了一半的力量也依舊險些將靈山屠儘,夜繼聲瘋起來沒有人知道他會做什麼,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拉的住他,夜繼聲是個瘋子,而那個人,就是他的撫慰靈藥。
街道上人來人往。
簡真從不遠處拿了兩個糖人回來,白皙的小臉眼睛亮晶晶的:“你們快看,這個捏的是仙尊和魔尊的糖人!”
他手裡兩個人的糖人像栩栩如生。
夜繼聲淡淡道:“是嗎?”
簡真點了點頭,以為他對糖人感興趣,便連忙主動的將兩個糖人遞給他看,軟軟的說:“你要哪個呀?”
夜繼聲哢嚓一口將仙尊的糖人接過,然後咬了一口,直接咬掉了腦袋,他的臉上勾起淡淡的笑,慢悠悠道:“是還不錯。”
簡真:“……”
浮長歡選擇了沉默。
拿著糖人風中淩亂的簡真有些不敢看仙君的表情。
簡真猶豫了半天,遲疑的看向仙君,詢問說:“那個,還剩下一個,你要嗎?”
浮長歡溫聲:“無妨,本座不喜甜,你吃吧。”
簡真露出了點笑容來,點點頭答應了,他看向兩個人說:“你們剛剛在聊什麼,是又吵架了嗎?”
浮長歡看了夜繼聲一眼。
夜繼聲冷笑。
浮長歡溫聲和簡真解釋道:“當然沒有,我們在商議今晚去駱家的方案。”
“喔。”簡真點了點頭說:“沒關係,我可以帶你們進去。”
夜繼聲道:“你?”
簡真一邊咬著糖人一邊說:“對啊,剛剛買糖人的老板告訴我說,駱府後院的小門平時沒什麼人,要走就從那裡就好啦。”
夜繼聲和浮長歡朝糖人攤看去,流動的小攤子已經瞧不見人了。
尋常人可能還要懷疑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謹防上當受騙,但是夜繼聲和浮長歡不同,過於強大的力量便不畏懼任何的算計。
入夜。
高懸的月在天空亮起。
駱府的庭院後院,巨大的石板路被人打開。
沿著下面的小路慢慢的走進去,就能感受到地牢中若隱若現的寒意,走廊的兩段亮著油燈,順著其往裡面走,很快就能看到不同的水牢。
水牢裡擺放著一塊塊的琥珀。
簡真詢問說:“那裡面是什麼?”
浮長歡看了眼便道:“被送來的修士。”
隻是琥珀裡面的人全然都是安詳入眠的模樣,隻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血色,看起來身形消瘦,仿佛被吸乾了精氣般。
夜繼聲冷笑:“倒是費了不少力氣。”
浮長歡說:“
提煉修士精氣的地方應該還在最前面。”
這地下的長廊四通八達,且四處機關雲集,巡邏的守衛也頗多,但是這些對於夜繼聲和浮長歡來說卻幾乎算不上什麼問題。
甚至有時候簡真還沒有看清楚呢就已經過去了。
三個人最終停在一扇巨石前。
這扇厚重的大門佇立於洞口的最深處,厚重且沉悶,甚至就連推都很難推動,四處也壓根就沒有可以開啟門扉的機關。
浮長歡道:“這扇門是用雲石鎖鑄造的,若要打開的需要破解雲石門下的陣法……”
他的話音剛落。
夜繼聲抬手,赤色的魂火升騰而起將整扇門包圍其中。
魂火極其強烈霸道的腐蝕性幾乎在瞬間就將厚重的雲石門吞噬,烈焰火燃燒而起,門扉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開啟。
“轟隆”
巨大的雲石門倒塌。
終於露出了裡面的全貌,也是駱家莊下的全貌,裡面的景象讓素來佛係的簡真都有些吃驚了,隻見石壁那存放著大大小小的琥珀水晶,那些琥珀水晶被人用紅色的線係在一起,陣法發作起來時,所有的水晶能量都會經過紅線的傳遞,彙入到最中心的一副棺材中。
風吹紅繩。
夜繼聲說:“修魂陣法。”
簡真聞言好奇的抬頭詢問說:“什麼是修魂陣法。”
夜繼聲勾了勾唇,側目看了浮長歡一眼道:“這個陣法,他可比我熟悉。”
簡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好奇的看向仙君。
浮長歡看著眼前的景象,臉上竟是少有的嚴肅,他道:“駱家莊竟是敢私闖仙閣偷盜仙族禁術,本座絕不輕饒。”
夜繼聲冷笑一聲:“駱玉城的修為不過元嬰期,竟是能從守衛森嚴的仙閣來去自如還偷盜陣法,靈山是無人了嗎?”
浮長歡側目看向他。
尋常人被如此說恐怕早已惱怒。
然而,踏入化神期隻差一腳的人早有了玲瓏心,強大而理智的頭腦讓他看向夜繼聲,浮長歡道:“你是說,仙閣有內應?”
夜繼聲挑了挑眉,慢悠悠道:“不然呢。”
浮長歡下意識道:“仙閣由我門下弟子淩燦所守護,沒有鑰匙不可能有人進出,淩燦入山千年,自然明白修魂陣的要害,斷然不會犯這樣的糊塗。”
夜繼聲冷笑一聲:“看來你還真是不了解你那弟子啊。”
兩個人對話了半天。
一回頭。
簡真探著小腦袋,正好奇的望著他們,開口道:“什麼是修魂陣?”
浮長歡見他求知若渴的眼睛,將心神收回來,開口道:“修魂陣法是仙族禁術,此法……”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似有些猶豫。
夜繼聲卻直接道:“此法需要取上萬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從他們的體內將內丹化碎,再把靈氣通過修魂陣法彙聚起來,經過煉化輪轉後,便可使人死而複生。”
簡真瞪大眼睛。
一般人聽到隻會感慨這陣法竟是如此厲害,如此神乎其技。
小草的臉上卻出現了不忍的表情,他輕聲道:“竟是要枉死這麼多的人嗎……”
夜繼聲輕哼一聲,漫不經心道:“此陣法本已經失傳,但一千萬年前被仙族的一位弟子啟動,後被靈山藏鋒閣列為禁術。”
簡真莫名福至心靈道:“千萬年前,有人用過此陣?”
浮長歡的目光落在夜繼聲的身上,他道:“這陣法殘殺生靈,本不該出現於世上。”
簡真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悶悶的,軟聲道:“的確,用上萬人的生命去換一個人活過來,那複活過來的人真的會開心嗎?”
夜繼聲道:“隻有無能的人會需要這樣做。”
簡真好奇的抬頭,烏黑的眼眸映照出夜繼聲的身影詢問:“為什麼?”
夜繼聲面色平靜,他黑色的衣袍與這滿殿的紅繩竟是交相呼應,淡淡道:“本尊若是愛人,便隻會靠自己的力量去救他,何需如此?”
簡真倒是有些認可的笑了笑:“如果是我也會這樣的。”
夜繼聲挑了挑眉:“你倒是不怕。”
簡真有些氣惱的瞪他一眼,白皙的小臉氣鼓鼓道:“少看不起人啦!”
它是小草,但也是勇敢小草。
才不會動不動就害怕嘞!
不過。
簡真好奇的說:“可靠一個的力量真的可以嗎,這個陣法是必須要很多很多人才能啟動嗎?”
浮長歡站在洞石門口,目光悠遠,他道:“若是用金丹期修為的修士的內丹,需要上萬人,但如果是元嬰期的,便隻需要上千人,化神期的……”
簡真的小腦袋瞬間就想明白了:“越厲害的人內丹便越能以一敵百。”
浮長歡點頭道:“死而複生本是逆天而行,不論多高修為的人,但凡行此事者,必會被天道所反噬,承受極其大的因果。”
簡真看著整個山洞壁上數不清的琥珀,輕聲說:“那修為越高的人的靈氣雖然越高,但是能有那樣高的修為一定很不易吧,憑白受那麼多的苦楚,真的會有人那麼傻嗎?”
話音剛落下。
大門後傳來一道暴怒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眾人轉身。
駱家的家主駱玉城大步的邁步進來道:“各位深夜闖入我府邸禁地意欲何為?”
隨著他一起來到的是無數的家丁。
這一路進來隧道內的機關和守衛已經被殺的差不多了,駱玉城警惕的看著三個人,他開口說:“白日裡三位來過,那個時候我便已經認出三位的腰際掛有扶靈山弟子的牌匾,並不打算為難你們,放了你們一條生路,卻不想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洞崖內晶石明亮。
無數的家丁將三個人團團的包圍而住。
換做其他人也許早就被嚇的到腿軟,而被圍在中間的三個人,最中間的白嫩的
少年是有些無措的,白衣服的男子面色清冷的看著一切,那平靜的姿態仿佛面前的一切不過是小打小鬨,而黑衣男子就更淡然了,慵懶的站在白嫩的少年身側,輕蔑的如同看著一群螻蟻。
駱玉城道:“我駱家與扶靈山向來無冤無仇,不知各位小友如何與我們過不去,今日你們若是不給我們一個人交代,恐怕我也不能放你們離開了!”
一聲令下。
周圍的家丁們一擁而上。
但所有的攻擊全都被一層無形的靈氣罩彈了回去,周圍的家丁們哀鴻遍野。
浮長歡放下手,淡淡道:“該給個交代的人,是你。”
駱玉城被浮長歡的目光一看,整個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定,他府邸的所有家丁加起來也都是築基以上的修為了,可這樣多的人合力的攻擊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就被擋了回來,甚至沒有傷害他們分毫!
這些人……
恐怕修為在大乘期都不止!
浮長歡道:“私自偷盜仙族禁術,告訴我,你是從何得來的陣法?”
看著一地的殘兵敗將,還有身後的一眾琥珀和棺材。
駱玉城深呼一口氣道:“你們不要亂來,我駱玉城是當朝大皇子的舅舅,不僅僅是在這緋雲山,就是在整個妖族都是有排面的,你們是扶靈山的弟子,那定然也是想要通過考核的吧,我告訴你們,若是你們今天傷了我,扶靈山絕不會收編你們!”
話音落,四下靜。
一道冷笑聲淡淡落下。
駱玉城驟然朝門壁處看去,就看到一直不怎麼開口的黑衣男子抬眸,他的話落下來,帶著極其淡的肅殺意:“若我就是要亂來,你能如何?”
隨著他的話音落。
整個山洞的洞壁都開始晃動。
無數的琥珀石砸落下來,紅繩瘋狂的搖曳,整個陣法頃刻間眼看就要被分崩解析,而陣眼中央的棺材眼看就要被砸斷。
“住手!”
一道悠揚的聲音從空中響起!
屬於大乘期的力量從空而至,硬生生的拖住了所有要掉落的琥珀,來者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憤怒:“不知是我緋雲穀哪裡惹怒了魔尊大人,竟是要將我這裡全都拆掉?”
魔尊的魂火一出,三界無人不識得。
方才的出手,魂火險些將所有的魂魄震碎裂開,也逼的幕後之人現身。
身份被拆穿。
夜繼聲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在場的所有人隻得見方才黑衣素袍的男人露出了原本的模樣,玄衣滾金的錦衣,墨發金冠,高大身軀氣場極其強大,俊美的臉龐上一雙紅眸危險而令人不敢與其對視,他似笑非笑,紅色的魂火奪人心魄。
夜繼聲道:“拆了就拆了,本尊做事,還需要理由?”
半空中的聲音頓住。
接著。
他道:“魔尊做事自然不需要理由,隻是我與魔尊無冤無仇,還請魔尊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日後必有重謝。”
夜繼聲勾了勾唇,令人猜不出喜怒來。
魔神做事向來不講道理和規矩,喜怒無常令人猜不出來他的行為。
夜繼聲淡聲道:“仙族弟子,也敢和本尊談條件。”
半空的聲音驟然沉默,恐怕也沒有料到甚至沒有見面,隻是神交便已經暴露了所有的身份。
“魔尊不愧是魔尊。”那聲音笑了笑:“什麼都瞞不住你。”
夜繼聲沒有說話。
那聲音道:“既然魔尊知道了我的身份,自然也能明白我現在的地位,倘若魔尊今日真的要毀了這裡,殺了我,就不怕和仙族結怨嗎,就不怕我師尊忘憂仙君為我報仇?!”
話音落,四下靜。
站在兩個人身旁的簡真愣了愣。
小草沉默。
小草看向身旁穿著白衣化了形的浮長歡,輕輕的說:“小白,他是不是在說你?”
“……”
整個洞中因為這句話又再次陷入沉默。
浮長歡見此便不再隱瞞身份,他慢步走向前,朝著虛空一揮,面色極冷道:“淩燦,過來。”
化神期的三界至尊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巨大的虛空法陣在空中施展,靈山距離妖族千山萬水,然而千裡縮行術也並非所有人都可以輕易啟動,而浮長歡卻是伸手就大陣打開。
無數的琥珀石掉落。
淩燦的身影憑空落在地上,他有些驚恐的看著所有人,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師尊會出現在這裡,和魔族的魔尊在一起,出現在妖族的一個小莊子裡面。
浮長歡垂眸看他,眼眸冰涼如同淬著冰霜,他道:“為何監守自盜,私用修魂陣。”
四處的琥珀石墜落了。
陣眼中的棺材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了,跪在地上的淩燦連滾帶爬的跑向棺材,他口中緊張的喊著:“雲娘,雲娘……”
棺材中躺著一名女子,女子的血肉身體健在,穿著粉色的衣裙,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所有人的紅繩掉落。
棺材失去了金丹的營養供給,棺材中的女人也好像在頃刻間衰敗下去,她的身體慢慢的失去血色,頭發不再烏黑而是慢慢的泛白。
淩燦的手有些顫抖的撫摸過女人的臉,竟是老淚縱橫道:“為什麼……就差一點啊……”
洞中的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
靈山仙風道骨的道長跪坐在一口棺材前,抱著一具慢慢化為枯骨的女人痛哭流涕。
簡真也有些不忍。
正想著呢,手臂被人拉住了,他回眸看到是夜繼聲在拉自己,還以為夜繼聲和自己一樣被這淒涼的一幕感觸道了。
卻不想——
夜繼聲隻往後拉了拉簡真,淡聲道:“離遠一點,灰塵大。”
簡真:“……好喔。”
不遠處的淩燦抱著棺材哭泣仿佛入了魔,就連眼睛都慢慢補再有清明,渾身泛著一股黑稠的光。
浮長歡邁步上前,他的聲音清冷,如同靈山上萬年不化的寒霜,冷峻而神聖:“淩燦,她已死,莫要執迷不悟。”
淩燦卻隻是將懷中枯骨的發挽好,他輕聲道:“弟子在未曾入靈山前便與雲娘定情,靈山招收弟子條件嚴苛,她為了弟子上山采藥攢錢,卻誤墜懸崖而亡,弟子早已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複活她。”
浮長歡微微皺眉道:“本座早已教導過你們,修行者,不論是何緣故,都不能為了一己私欲枉殺無辜,你全然忘記了嗎?”
室內一片寂靜。
跪坐在棺材前的人低垂著頭,卻緩緩的笑出聲。
淩燦低低的笑著,眼眸漸漸被黑暗籠罩變得猩紅一片,他陡然抬頭開口道:“師尊告訴弟子什麼是一己私欲?”
洞內一片狼藉。
淩燦高聲道:“這世上隻要是人就會有一己私欲,我當然不如師尊,能做到完全的大公無私,就連當年自己的師弟都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見死不救!!”
浮長歡的眼眸驟然淩厲:“淩燦!”
“師尊,弟子說錯了嗎,”淩燦心如死灰反而無所畏懼了,他笑著說:“這一千二百萬年,你可曾有悔?”
接著。
他看向一旁魔尊身旁的簡真,開口道:“師尊應該是有悔的吧。”
“師尊說弟子一己私欲。”淩燦笑出了眼淚來,他道:“即便是神,不也沒能免俗嗎,畢竟當年第一個使用修魂陣的,可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