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Chapter 25(1 / 1)

Chapter25

乖寶貝?!

聽到鼎鼎對那高級賊的稱呼,溫竹森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以站在他家門口的這個人是……

“……宮先生?”

那人聞聲回過頭來。

樓道裡的感應燈不是很敏感。

溫竹森朝樓梯扶手用力拍了一把,伴隨著“啪”地一聲,樓道裡亮了起來。

鼎鼎連這個機會都不肯放過,緊忙喜滋滋地誇讚著森森的舉動:“森森好棒~”

溫竹森臊得滿臉通紅,慚愧地咧了咧嘴。

……也不知道剛剛他以為遇到危險時,對鼎鼎說的那些話,宮先生究竟聽到了多少。

宮止轉過身。

他垂眸的那一瞬間,溫竹森也抬起頭。

兩人隔著半層八級的台階兩兩相望。

溫竹森一眼便看到了男人那雙盛滿了yu望被充分滿足後、透著滿滿倦怠感的狹長眼眸。

天氣漸涼,宮止穿了件黑色的長款風衣,弱化了內裡的西裝所給人帶來的肅殺感,更襯得他肩寬腿長,比例驚人。

溫竹森收回目光,亦或者可以說是收回了從上到下地觀察宮止的目光,重新望向宮止的眼睛。

然而,令溫竹森感到驚訝的是,宮止似乎也在觀察自己,更具體地說,是正在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手中的酸菜壇子。

溫竹森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六樓阿姨家的酸菜壇子捧在了手裡,打算當做防身武器,隨時準備砸向宮止的腦袋了。

見宮止望著自己不說話,溫竹森的心裡難免有點兒慌。

他剛想開口,再向宮止打聲招呼,就聽見上面傳來了一道低沉矜貴的聲音:“溫先生好。”

舒朗悅耳的音調撞擊在樓道兩側的牆壁上,又被投回到了耳畔。

溫竹森霎時不著痕跡地抿了抿唇,極力掩蓋著自己被這聲音浸得有些麻癢的耳朵。

他俯下身,把酸菜壇子放回了原處,而後抱起鼎鼎,一步一步邁上了台階。

入戶門前的空間狹小,根本無法讓兩個滿是距離感的成年男人神情自如地站在這裡。

因此溫竹森隻得主動打破沉默,讓這尷尬的局面儘快破除。

“宮先生晚上好。”溫竹森不敢站得離宮止太近,可地勢的局限性太大,他不得不站在宮止兩米內的距離裡,以至於隻能微微低著頭,不與對方對視。

單憑這一句,宮止便得出了結論。

他不認識自己。

而且面前的這個人,也不像溫竹森。宮止在心裡想道。

“宮先生今天過來……”有什麼事。

發覺自己這樣問不太好,溫竹森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後面半句便沒問出口。

離兩個人都格外近的鼎鼎對當前的氣氛渾然不覺,始終笑眯眯地彎著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生怕錯過自家大侄子和森森

的交流。

“嘩啦——”

細微響動從宮止身側傳出。

見宮止抬起手,

溫竹森才發現他的手中竟也跟鼎鼎一樣拎著個包裝精致的袋子。

“這是……”溫竹森心頭湧現了些許困惑。

宮止反倒坦然:“薯條,

還有一些炸雞。”

溫竹森驚訝地看著他。

這叔侄二人真的是……

宮止把袋子遞給溫竹森,順便自然地伸手接過他懷中的鼎鼎。

動作熟練到像是一對共同生活了多年的伴侶。

“宮先生要不要進來……”溫竹森想起自家屋子裡連個能拿得出手、像樣的凳子椅子都沒有,不禁有些羞赧,但話已經說出口了,他隻能硬著頭皮把“坐一會兒”咽回去,改口道,“喝杯水?”

鬼使神差地,宮止竟被心中燃起的那點兒好奇心驅使著,致使他並未立刻拒絕溫竹森的提議。

萌芽不斷催發,在不經意間變得膨脹,再發覺的時候,已經再難按捺得下去了。

“好。”宮止說道。

溫竹森詫異了地“啊”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自己這個樣子似乎有些暴露了心境,又偏過頭清了清嗓子,掩飾著不安:“啊,好,宮先生請進。”

那天秦伯帶人來砸牆準備裝修的計劃並未成功,臨走前,秦伯還是不甘心地留下了一台立式空調,想要儘可能地讓溫先生平日裡住得舒服一點。

但溫竹森想的是,這棟房子是跑不了的,而且之後隻會越來越增值,所以現在不管房子是誰的,到了要離婚的時候,他也還是會原封不動地把房子交還給宮家,絕不會貪心半分。

指紋鎖閃爍了一下,入戶門被打開。

“汪~”“嚶嚶~”

Leini一家五口被秦伯派人照顧得相當細致,入戶門一打開,兩條大尾巴就帶領著三條小尾巴朝站在門外的人飛快搖擺了起來。

溫竹森帶著鼎鼎去錄製節目的期間,Leini一家便被老宅的人接了回去,在家裡玩了幾天之後,又妥善地送了回來。

此時見到溫竹森和鼎鼎,他們自然是想念得不得了。

“我回來啦,”溫竹森挨個兒抱了他們一遍,眼中的笑意隻增不減,“好啦好啦,這不是回來了嘛……”

Leini夫婦對宮止同樣熟悉,拱完了溫竹森和鼎鼎後,Harvey直接從地上躥起來,跳進了剛脫下外套的宮止懷裡。

一百多斤的大型犬騰空而起,宮止卻面不改色地穩穩接住,旋即輕笑著揉了揉Harvey的大爪子:“都多大了,還往人的身上跳。”

Harvey喉嚨裡發出得意的哼唧聲。

“宮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請穿這雙拖鞋吧。”溫竹森大方地讓出了自己平日裡穿的拖鞋,蹲下身子從鞋櫃的深處掏出了一雙他提前買的冬日專屬毛絨拖鞋。

正好他從外面回來,冷得厲害,現在穿毛絨拖鞋也不會覺得熱。

直到坐在小沙發上,捧著小水壺“咕嘟咕嘟”

地喝了半天的鼎鼎才猛地想起了到底哪裡不對勁兒。

“乖寶貝,你不是對姐姐說,今天要在公司加班嘛?”

溫竹森放下兩個裝著薯條的袋子,也轉過頭看向宮止。

鼎鼎的話音剛落,宮止的臉色不禁變得有些不自然,轉頭輕咳一聲,剛要回答,就聽見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溫竹森就站在挨著門口的廚房洗碗池邊,聽到動靜,從門鏡裡看了一眼外面的人,而後伸手打開門:“秦伯?”

“鼎鼎最喜歡的畫冊落在車上了,”秦伯沒讓司機送上來,是因為他想要再看鼎鼎一眼,然而他剛往屋裡一望,就瞧見了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誒?阿止,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跟佩虞說,回公司加班了嗎?”

見宮止並沒有立刻回答,秦伯瞬間反應了過來,不由在心中暗罵自己一句老糊塗。

阿止來找溫先生,顯然是想要跟溫先生重修舊好、死灰複燃的啊!

自己就不該敲這個門、插這個嘴呀!

想到這裡,秦伯忙不迭地把畫冊塞到溫竹森懷裡,順便開始幫他關門,一邊拉門把手,一邊笑嗬嗬地交待道:“隔壁房間也有專人在打掃的,溫先生大可以放心跟阿止相處。”

言外之意是,等鼎鼎睡著了,他們就可以到另一個房間去……

聽明白了秦伯的意思後,溫竹森的臉“唰”地一下通紅,連聲對秦伯說著“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才算是勉強蓋住了秦伯的聲音。

秦伯離開了,房間裡重新恢複了寂靜。

溫竹森咽了下口水,走回到逼仄的客廳,不自覺地蜷了蜷指尖,飛快地瞄了一眼宮止的表情。

還好,看上去沒有生氣,可以繼續交談了。

一覽無餘的住所被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第一次見面的宮止面前,溫竹森為他介紹屋內陳設的動作拘謹而僵硬:“這是我和鼎鼎的床,然後……這張桌子可以展開,展開之後也足夠四個人吃飯呢,這裡是沙發,隻夠我和鼎鼎兩個人……”

溫竹森停住了這句聽上去似乎不想讓宮止落座的不妥發言,補充道:“……再加一個人坐在上面。”

宮止點點頭,但並沒有不禮貌地直接坐下,依舊站在原地聽溫竹森說話。

溫竹森伸手示意:“宮先生請坐,我去給您倒杯水。”

“不用麻煩了,我馬上就走。”

宮止今天來這裡,主要是想要看看鼎鼎跟著溫竹森住在一起的生活環境到底怎麼樣,畢竟光從秦伯的描述中了解到的情況,還是不夠詳細。

溫竹森從冰箱裡拿出了他最喜歡的、價值六元打完折三塊五的一瓶橙汁,放在了宮止面前的矮桌上:“宮先生喝橙汁,很甜的。”

宮止抬眼看他:“謝謝。”

青年的眼睛濕漉漉的,眼尾還泛著紅,像是剛哭過。

此時用這樣殷切期待的目光看過來,不由讓宮止愣了一下。

注意

到宮先生似乎認真地看了自己一眼,溫竹森才反應過來,上樓之前,他因為鼎鼎記得給自己買薯條的事情而沒出息地掉了幾滴眼淚,這工夫被宮先生看到,該不會以為……他舍不得這瓶飲料吧?

不行,得做點兒什麼彆的事情來證明一下自己並不是個小氣鬼。

“宮先生吃過晚飯了嗎?”溫竹森局促地搓了搓被瓶身凍得冰涼的指尖。

問完後,便在心中默念起了“一定吃過了,一定吃過了”,同時等待著宮止的回答。

“溫先生呢?”

宮止的反問讓溫竹森倍感意外。

回過神來,溫竹森點點頭:“我吃過了,宮先生。”說著,又指指放在廚房那邊的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會兒再吃點薯條和炸雞就更好了。”

他在街角吃的面是小份。

鼎鼎不在,吃什麼都沒有胃口。

現在乖崽回來了,溫竹森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兒餓了。

鼎鼎坐在他倆中間,小肉手拄著下巴,一會兒朝自家乖寶貝看看,一會兒又轉向親愛的森森呲起小乳牙。

倒是哪邊兒都不怠慢。

*

溫竹森站在洗碗池邊,神情近乎於虔誠地清洗著宮止帶來的車厘子,每個都有他的四分之一個手掌那麼大。

他向來隻在電視上和商場的高級水果區見過這種價格高昂的水果,自然是從來沒有買過的,更彆提嘗了。

今天托宮先生的福,自己竟然也有了機會吃這些東西。

溫竹森想著,轉頭朝背對著自己站在陽台窗邊的宮止望去。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男人的脊背更顯寬闊,給人難以形容的安全感,隻是……他看起來似乎有點兒萎靡?

難道是哪裡不舒服……

突然,瞳顫所帶來的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驟然再次侵襲,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留給溫竹森半分。

伴隨著眼前事物的晃動,溫竹森膝彎一軟,險些直接跪坐在地上。

模糊、眩暈、冷汗交織在一起,讓人越發無力。

正當溫竹森已經接受自己可能會直接栽倒在地上的時候,一陣大力從他身後傳來,穩穩托住了他下墜的身體。

是宮止。

不知道為什麼,溫竹森突然覺得這陣力道很熟悉。

但由於太難受了,他實在沒有心情細想,隻得匆匆而小聲地向宮止道謝:“……給宮先生添麻煩了。”

宮止知道,他故意壓低聲音是因為擔心被鼎鼎聽到,於是也十分默契地放輕聲線:“我扶你過去休息。”

床的四周拉著床簾,隻要聲音不大,就不會乾擾到趴在床上看書的鼎鼎。

客廳裡的燈光溫暖明亮。

剛坐在沙發上,溫竹森就驚訝地發現,宮止的臉色居然沒比他好多少。

帶著十分明顯的不適感。

之前離得遠,加上溫竹森始終都不怎麼敢直視宮止,導致他一點兒都沒有發現對方的

異常。

“宮先生又頭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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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竹森的聲音撲在耳畔,又輕又緩。

宮止呼吸微滯。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每次偏頭痛發作的時候,他都是自己一個人熬過去的,還從來沒有在彆人的陪同下度過這種痛苦。

想起那種難捱的滋味兒,宮止直接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他不想讓彆人看到或參與他的隱事。

“宮先生如果很不舒服的話,”溫竹森在心裡做著鬥爭,最後攥了攥拳,視死如歸地說道,“今晚要不要留在這兒休息?”

省得開車回去的路上太不安全了。

就算他睡沙發或者鋪被睡地毯,也不能冒著讓宮先生帶病開車的風險離開這裡。

鼎鼎正在專心致誌地看畫冊,隻聽到了森森對乖寶貝說的後半句話,於是急忙從床上爬下來,趿著小拖鞋“噠噠噠”地跑到二人中間,仰頭對乖寶貝說道:“留下來~留下來~跟森森一起睡~森森的被窩可暖和啦~”

溫竹森兩眼一黑:“……”叔,真的不用什麼都往外說的。

本以為宮止這樣的人,一定會非常講究,不會在外留宿。

溫竹森雖說擔心他的身體,但其實還是已經做好了幫執意要離開的宮止打開門,跟他說“再見,路上小心”,然後給秦伯打電話讓他派司機來接宮止的準備。

然而下一秒,站在門口的宮止卻停下了拿外套的動作,抬眸看向溫竹森。

青年的眼神誠懇而真摯,讓人對他那番滿懷擔憂的話深信不疑。

宮止望著那雙眼睛,不自覺地放緩了語氣: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