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故淵的神色中有閃過一瞬間的迷茫,但在洛的下一句話說出後便愣在了原地。

“圓圓的那個研究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除了雄保會的汙蔑，我就隻聽伍遊他們提起過，圓圓一直都沒有對我解釋這件事。”

洛依然是那副無害的笑容，但動作可稱不上是無害。

他的觸手已經悄無聲息地將故淵的雙手鎖死在背後,將對方摁在床上的力度也不容置喙。

那雙漂亮淩厲的眸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已經暗藏著無數湧動的波濤,就如同大型貓科動物捕食前因興奮而陡然亮起的瞳孔一般。

先前洛一直沒有追究過研究院的事情,故淵原本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完全沒想到洛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視線忍不住就開始飄忽。

“隻是在做一些關於異形的常規研究,大都是在研究如何控製對抗異形，伍遊應該也說了,帝國……不對，聯邦不是有不少貴族都為這個研究院提供了資金嗎？”

他就像是欲蓋彌彰一般補充道：“在邊境是因為那個地方離異形最近，比較方便取實驗樣本。”

“嗯——”

洛也沒說自己到底信還是不信，隻是這樣拖長了聲音應道。

故淵沒敢去看洛的表情,生硬道：“我要先去洗漱一下,一路回來身上都是灰,都把你的床弄臟了。”

他說完試著動了動，想要擺脫洛的控製。

本以為自己會被對方攔住的，但出乎故淵的意料的是,他居然輕而易舉地就成功坐了起來,甚至原本纏繞在他手腕上的觸手雖然不舍,但也乖巧地鬆開了。

故淵這次是徹底摸不清洛想要做什麼了，他試探性地起了起身，抬頭正對上洛無辜乖軟的目光。

因為洛現在是跨坐在他的身上的，因此此時對方傾瀉而下的頭發直接落在了他的脖子處,有些癢，但更多的則是摸不著頭腦的不知所措。

“怎麼啦？圓圓不是要去洗澡嗎？”

洛主動道，甚至還特意往下挪了挪，以方便故淵可以坐起身來。

這算是……混過去了？

故淵不甚肯定地坐了起來，剛踏上被家務機械蟲保養的極好的毛絨地毯的時候，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洛的聲音：

“就在我這裡洗好啦，我去給圓圓拿睡衣。”

他說完甚至都沒有給故淵反駁的機會，直接下床出了門。

“砰——”

隨著房間門再次關上的聲音，故淵看了看面前緊閉的房門，思考了一下自己執意回自己的臥室的可能性，默默地走進了洛的房間的小浴室。

他總覺得洛可能已經猜到了什麼，隻是故意不點破，非要等他說出來才罷休，因此才會有現在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的場面。

但是……自己說出來，未免也太尷尬了。

衣服一件件脫下，被扔進了臟衣簍中，家務機器蟲儘職儘責地收了衣服就走，隻留故淵一蟲

站在花灑下。

霧氣蒸騰，逐漸遮蓋住了浴室中所有的光景。

洛抱著故淵的睡衣回來的時候正聽見浴室響起的水聲。

“哢噠。”

隨著臥室門被關上的聲響，浴室中故淵洗漱的動作似乎靜止了一刹那，連水聲都變了個調子，洛忍不住彎眸笑了一下，隨手將故淵的睡衣放到了床上後理所當然地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向下轉動門把手，沒有任何阻滯感，對方居然沒有落鎖，似乎就是專門在等待著他的“突襲”。

洛緩緩開門，被其中熱騰騰的水汽撲了一臉的同時，也收獲了一個渾身濕漉漉的故淵。

上將大人此時剛把頭發打濕，在見到洛進來後甚至都沒流露出驚訝的神色，隻是小聲道：

“不要在這裡玩太久，會著涼的。”

當然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洛。

觸手十分貼心地再次關上了浴室門，洛沒有回應故淵的話，而是脫了鞋子走了進去。

他的頭發很快就被尚未關閉的花灑打濕了，洛嫌它們礙事，隨手拿了浴室架子上的皮筋把頭發歪七八扭地紮了起來，一步步將故淵逼到牆角後輕輕抱住了對方。

感受到手下驀然繃緊的身體，洛輕笑道：

“彆緊張，我不問你了。”

“我問，你答就行了。”

他剛才出去拿睡衣的時候可是認真反思過了，圓圓這樣不太會說話的性格果然不適合坦白，用點強製性的逼迫手段反而會讓對方更自在一點。

此時洛還是衣著完整的狀態，與故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對方大概是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對比過於羞恥，含糊著不知應了句什麼，總之被水聲遮蓋了過去，連脖子根都是紅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水汽蒸的。

洛的觸手從對方的腰腹處開始纏繞，一點點地在濕滑的浴室中托舉起了對方，讓故淵除了纏繞著他的觸手就再也沒有任何一分著力點。

目光掃過故淵背後擺著的洗漱用品，洛挑了挑眉，笑道：

“圓圓都已經自己準備過了？”

看到了還非要故意說出來。

故淵僵硬地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呐：

“觸手……太多了。”

就算現在他因為被世界影響，是雌蟲的身體，但也招架不住洛在興頭上會用那麼多觸手來……

他之前就在這上面狠狠吃過教訓了，向來舉一反三的上將在這個時候也格外有經驗。

洛悶笑出聲，手指碰上了故淵尚未放鬆的側腰。

這裡有個漂亮的腰窩。

“沒關係的，這次我不用觸手，不會難受的。”

他說的話像是哄騙，在浴室的霧氣之中，一頭長發的洛就像是海岸處引人下深淵的塞壬。

觸手隨著他的控製將故淵慢慢苔起，洛張嘴在他側頸處的車欠肉摩挲，就像是曾經那樣。

“嗚……”

隨著他的動作，故淵身上

好聞的味道再次四散開來。

洛輕聲道：

“放輕鬆，我輕輕的。”

故淵發出小聲抽氣的聲，那雙溫潤的黑眸中的金色再也隱藏不住，含著一汪水般。

任由對方肆意妄為。

……

洛說到做到，動作極儘輕慢，甚至還刻意避開了故淵最敏.敢的地方，但這樣不上不下的感覺反而讓故淵不知所措。

聽到對方喉間的哽咽聲，洛反而不慌不忙地停下了動作：

“好了，讓我們來接下來之前的話題。”

“荒星研究院到底是怎麼回事——噓，彆說話。”

洛用手指點住了對方著急地想要說話的唇。

“我知道圓圓很想快點結束這樣不上不下的感覺，但你已經錯過了剛才的坦白機會，現在不許說完，讓我說。”

“等我說完了才會動，好嗎？”

他像是撒嬌一樣提出無理取鬨的要求，還不往去親對方已經顫抖的唇，動作依然不緊不慢。

“嗚嗯……”

故淵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淚意。

“好呀，圓圓同意啦。”

洛安撫性地用手去揉搓故淵的腺體，貼心地緩解對方現在過於焦躁的處境——或者說故意火上澆油，溫聲道：

“那個研究院對外宣稱的是研究異形，找出解決它們的辦法，但伍遊之前有提到過，說什麼教異形情感，你之前是在確認異形會不會有情感？”

“或者說，我這樣特殊的存在究竟是不是有情感的生物？”

故淵哆嗦著點頭，伸手抱住洛的脖頸胡亂地在他的臉上討好的親吻，試圖逃離著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的折磨。

“哦——這樣的話，原來圓圓早在離開前就對我產生過不可告人的心思啊？一去荒星就開始了這種研究。”

“不過，這麼大一個研究院，隻是專攻這一個方向未免過於浪費了吧？當時那些蟲說你什麼來著？”

“他們說你在尋找解決異形的方法，但是伍遊卻說研究院中根本沒有傷害過一隻異形，圓圓，這可夠矛盾的啊。”

“那些貴族籌集了這麼多資金，研究院肯定會向他們定期反饋，所以你的研究一定是有所進展的，我想想，你會那什麼來應付他們？”

洛越是說，故淵就蜷縮的越是厲害。

他並沒有阻止對方試圖逃避的動作，隻是在最後自己即將離開…的那一瞬間，強行用觸手將對方扯回，如同撬開硬殼下柔軟的蚌肉一般饒有興味。

“你是在找能圈養異形的辦法。”

洛輕聲道。

感受到對方猛地緊繃的動作，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語氣無奈：

“圓圓，這才剛開始，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讓我麝？”

“……對不起。”

故淵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也不知是在為研究院的事情道歉，還是在為剛才的事情道歉，尾音已經徹底變了調。

被欺負哭了。

“不哭。”

洛去吻他落下的淚水。

“沒怪你，不哭。”

他開始緩慢的動作，慢慢轉移故淵的注意力：

“圓圓真的好聰明啊，從離開帝國的時候就開始想著有朝一日能把我搶走嗎？居然能在籌集到資金的同時完美地用同途殊歸的結果糊弄住那些貴族。”

“唔……如果我不願意，你就準備用研究院的手段對我進行物理限製，還挺刺激的？我們下次玩玩？”

其實洛一開始甚至完全沒有察覺出研究院的問題，直到恢複了以前的記憶，他才驚覺故淵的所作所為居然和當初的淵出奇的相似，這才聯想到故淵是不是想再次把自己養起來。

故淵伸手，擺脫了上半身的觸手去抱住洛：

“我當時隻是想有這種可能……不是……”

“嗯嗯嗯。”

洛抬手回抱住故淵。

“這個時候怎麼還不承認了？你怎麼跟我學耍賴啊，過分。”

“我可喜歡圓圓圈養我了，我沒有記憶那會你不是玩得很開心嘛。”

“怎麼，難道圓圓就不希望一無所知的我隻能依賴你，我的世界裡隻有你，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嗎——？”

怎麼可能不希望？

被戳中內心深處最陰暗的想法，故淵幾乎想要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但他被洛的觸手牢牢地控製住了雙腿，最終隻能小聲地從嗓子眼裡擠出來回應：

“不……”

“再騙我，我就真的不動了。”

這句話一出，洛成功地看見了故淵驚慌失措的神色，而後對方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抱住他的脖子，將臉深深埋下，小聲道：

“嗯。”

在旁人面前冷酷且不近人情的故淵此時已經完全軟了下來，露出了隻在他面前才會有的柔軟，此時的洛怎麼可能忍得住。

他倏地關掉花灑，抱著尚且沒弄清楚狀況的故淵來到了浴室的鏡子前。

“好乖啊，圓圓。”

“抬頭，不許動，不要掙紮，不然撞到洗漱台會痛。”

“這是獎勵，也不許喊停。”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

理智漸漸回籠，故淵感覺自己的全身就像是被什麼碾過了一樣，比當時被洛惡劣地塞進卵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臉忍不住有些發燙。

他想起了昨晚的一切，他們原本是在洗澡，在洗漱台弄臟了之後他又被洛拖去重新洗了一次澡，本以為回到床上就是結束了，但誰能想到洛居然抱著他去了陽台，還一邊喊“mama”一邊……

故淵甚至都不敢回憶之後他又被洛以“清理”為由到底拖進了浴室幾次，隻知道昨晚家用機械蟲幾乎是沒有停歇地將家中每一處都重新打掃了一遍。

這也太過分了……

正在故淵胡思亂想的時候，背後伸出來一隻漂亮的手，攬過他的腰熟練地揉了揉：

“還早，圓圓你才睡了一個小時，我不動你了，好好休息。”

洛軟綿綿地靠上來，迷迷糊糊地說完話後又睡著了，絲毫沒有一個小時前充滿攻擊性的模樣。

長了張無辜臉的小騙子。

身後是溫軟的觸感，洛就像是八爪魚一樣抱緊了他睡覺，甚至還有幾根小觸手不受控製地跑了出來，小心地勾著他的小指，就像是抱著自己的珍寶的小龍崽。

故淵想到了許久之前，還是校長的查爾斯在得知他居然試圖找出能完全囚禁住洛的物理方法後發來的消息。

校長本以為他是真的想要找出消滅異形的辦法，前期還勸過他這麼做不太蟲道主義，但在後來發現他的研究方向後，就敏銳地察覺出了他的真實目的，為此甚至還把他痛罵了一頓，說他不要命了。

但是他能怎麼辦呢？

故淵想。

要知道，在洛第一次來到荒星A731，如此冰冷地對他說出“我恨你”這三個字的時候，他平靜的接受，內心居然是慶幸。

慶幸於自己早就在做準備，隻要時機合適，無論洛恨不恨他，他都可以把洛帶走。

所幸當時洛的話隻是謊言。

所幸洛根本不在意他做了什麼。

他的感情如同平靜的深潭，看似一片清澈無風無浪，實際上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是隱藏在黑暗中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