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風暴眼(七)(1 / 1)

諸伏景光偶爾會陷入有關雨宮清硯的思考。

麥芽威士忌在組織裡並不算是高度活躍的成員,但是有關他的傳聞實在太多,才映襯得他仿佛活躍度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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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人的確會惹人注目,恣意展現自己的真實,即使外界的人無法理解、對此指指點點也能做到毫不在意。

那種將自由主義發揮到極致的言行模式一方面令人豔羨,一方面也令人避之不及。

他太自我了,自我到世界裡仿佛容不下第二個人,永遠把自身利益和想法放在第一位,能做到對其他一切東西都平等地無視。

但是在這個組織裡,真的什麼都不做也是不存在的。

想要維持代號成員的身份,就算背靠高層,也要敷衍一下。

諸伏景光曾經認真想過那個人會不會覺得要完成組織下發的任務是一種束縛,但是隨著不斷的觀察,他很快就意識到,那個人其實是把組織的任務當成一種消遣的小事。

如果遇上了,無聊的時候也不是不能做,如果那個時間段不無聊,那就不去做。

雖然態度敷衍、行事草率,但是竟然也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可信。

組織裡關於麥芽威士忌的傳言紛紛擾擾,卻從沒有人詬病過麥芽威士忌德不配位,從實力方面出發,的確值得信任。

也難怪朗姆會不厭其煩地為麥芽威士忌的任性收尾。

諸伏景光站在原地,望向遠處,片刻後依然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他緘默地收回了視線。

“麥芽還來嗎?”有人這樣問。

諸伏景光順著那道聲音看過去,基安蒂站在琴酒面前,單是聲音就已經把她身上的不耐煩展現的淋漓儘致。

銀發殺手隻是淡淡地吐出了一個字:“等。”

這是一場聯合任務,安排了諸多代號成員參與,其中還包括麥芽威士忌。

但是已經臨近時間節點,麥芽威士忌仍舊沒有到場。

“那個家夥根本就不會來了吧,他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要我說,就趕快隨便找個人過來頂替那個人的位置,省得一會兒人手不夠。”

琴酒面無表情:“我說,等。”

代號基安蒂的短發女人聲音一停,正要繼續說什麼,被旁邊的另一個代號成員連拖帶拽地拉走了。

那邊的爭執已經結束,諸伏景光正要收回目光,但是在那之前他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綠瞳。

諸伏景光將一瞬的微愣斂起,不慌不忙地點頭示意,又神色自若地轉頭看向遠方。

這聽起來有些沒根沒據,但是他覺得今天那個人會來。

諸伏景光看了眼時間,即將到達最後時限。

“我早都說了,那家夥又不是第一次放鴿子!”

諸伏景光想,那個人會來的,隻不過比其他人晚一些罷了。

“你們是第一天認識他嗎?他做這種事可不是一次兩——

那道不耐煩的聲音戛然而止。

諸伏景光有所感應地抬起頭,視野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站在琴酒面前,兩個人說了什麼,聲音聽不大清,但是表情都很平淡。

那種熟稔和隨意讓諸伏景光有一瞬的恍神。

麥芽威士忌簡直就像是一個活在傳聞中的人,關於他的傳聞太多太多,多到難以辨認,多到自相矛盾,但是那個人身上的一個重要傳聞是關於琴酒的。

是琴酒引薦雨宮清硯加入組織,雨宮清硯成為麥芽威士忌的契機是朗姆需要人製衡打壓琴酒,那兩個似乎關係匪淺,又似乎處於對立面。

直到今天,新的可以涉及麥芽威士忌和琴酒的傳聞層出不窮,但是仍舊沒人說得清那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諸伏景光在這一刻,突然就想起了新年第一天,在雨宮清硯的手機上看到的那幾條簡短的短信。

雨宮清硯的安全屋似乎是琴酒在支付房租。

那時他發出了疑問,但是沒有得到答複。

任務裡的最後一個人也到了,零零散散站著的組織成員們集合到一起,開始確認任務計劃。

基安蒂剛剛對麥芽威士忌的姍姍來遲頗有微詞,但是麥芽威士忌真的到場後她卻沒再開過口,諸伏景光其實能明白基安蒂剛剛的煩躁,一是那個人個性如此,二是她過去的確被麥芽威士忌放過鴿子,對此記憶猶新。

但是沒人會想挑釁一個被冠以神經病之名的家夥,尤其那個神經病還是個很能打又看不透的神經病。

諸伏景光早就把這場任務的細則研究透了,討論聲逐漸響起,他的目光卻悄然落在了站在對面的那個人身上。

但是那個人仍舊沒有看過來。

任務安排確認結束,組織成員們又恢複為零零散散的分布,諸伏景光則是主動走向了對面。

按照任務內容,他一會兒和麥芽威士忌需要進行一些配合,所以發生交流是合情合理的。

第一小隊已經離開了,諸伏景光看著那兩個人的背影,想要說什麼,卻又覺得沒什麼好特意提及的。

於是,最終他隻是普通地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哦。”

這句好久不見不是客套話,他們的確很久沒見過面了。

那個人就像一陣風一樣難以捕捉痕跡又難以抓住,今天還自顧自地躺在他的臥室裡,明天卻已經失去了蹤跡。

他發過一些短信,但是都石沉大海。

再次見面時,就是這次的任務現場。

他不知道那個人去了哪裡,又為什麼突然離開,但是仿佛活在另一個世界裡的雨宮清硯無論做出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或者說,難以理解隻是其他人的感受,諸伏景光相信在雨宮清硯自己眼裡,自己的行為一定有一套規則,隻不過外界難以看清罷了。

“他們以為你不會來了。”諸伏景光說。

“哦?”

“但是我覺得你會來。”

身旁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諸伏景光也跟著勾了勾唇。

“我本來不準備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那個人的笑音止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淡淡道:“我是來找你的,蘇格蘭。”

“嗯?”諸伏景光笑笑:“找我有什——”

“我要親你了。”

那道聲音很輕,混雜在風聲和其他人的交談聲中,顯得微不可聞。

那不是詢問,而是通知和預告。

諸伏景光一愣,表情刹那間化為空白,迅速說道:“不行!”

他沒有聽到回答,他知道那是那個人的耳膜自動過濾了他的話的意思。

他的出發點的確是想利用麥芽威士忌在組織裡的高討論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也的確不止一次與那個人親密接觸過,但是那不代表他想在這個場合、當著那些人的面和彆人接吻。

身旁的人似乎動了動,諸伏景光下意識地握住了身旁那人的手腕,壓低聲音道:“再等等,現在不行。”

那個人依然沒說話。

諸伏景光的目光仍舊落在前方,沒人讓發覺出任何異樣,他沒有機會說太多話,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勸服那個人,於是他最終隻說了一聲那個名字:“雨宮。”

這一次,身旁終於傳來了一道淺淺的“嗯”。

諸伏景光勉強鬆了口氣。

縱觀組織全局,他現在的狀態正與他原本的計劃吻合,但如果他當著眾人的面和雨宮清硯發生了什麼,那就本末倒置了。

琴酒和麥芽威士忌的傳聞已經夠令人揣測,蘇格蘭威士忌存在感不能再多一分,隻要突破現在的界限,那他很有可能就會迎來被時時觀察議論的人,而那違背了他接近雨宮清硯的初心。

諸伏景光無暇顧及雨宮清硯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得到了回應,但是他知道那隻是暫時的拖延。

誰都不知道那個人下一秒還會做出什麼事。

並沒到作為第二小隊的他們出動的時間,但是諸伏景光還是邁開了腳步。

有人察覺到了異樣,抬頭看過來,但是又懶散地收回視線。

組織裡有喜歡多管閒事的成員,但是更多的還是一些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奉為圭臬的家夥。

直到已經走遠,諸伏景光緊繃著的那根神經才終於勉強鬆了鬆。

“你剛剛是在和我開玩笑嗎?”諸伏景光說:“就算是玩笑話也未免太胡來了。”

“你才是吧,蘇格蘭,你在開玩笑嗎?”

這是條少有人經過的小巷,巷子很狹窄,走到最裡側時,如果不特意查看,很難發現裡面其實有人。

諸伏景光的後背靠在牆壁上,身前的那人仿佛不肯再多等一秒鐘,兩具身體毫不避諱地愈發貼近。

新年仿佛還在昨日,但是再見到那個人時冬天已經過去了。

像是候鳥遷徙,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才肯回來。

他想

,大概又是因為任務吧。

因為又不得不用得上他的奇奇怪怪的任務⑵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所以這隻飛鳥又回來了。

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諸伏景光的目光落在巷口的光亮上,心臟由內而外的酥麻在蔓延,又似乎更像是一種壓抑了心跳的窒息。

他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深巷裡本就稀薄的光亮再度黯淡,諸伏景光的目光刹那間恢複焦距,定格在了出現在巷口的那個人身上。

逆著光,他沒能看清那張臉,但他還是輕鬆辨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琴酒。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想起了新年第一天那個能讓躺在他安全屋的沙發上的人發出笑聲的短信。

一個簡單的吻已經結束,站在面前的人逐漸向後退去,諸伏景光定定地與巷口的那人對視著,無論是他還是琴酒都沒有挪動半步。

不知道是哪裡生出的意氣促使他做出了這個動作,他一把抓住了面前那人的手臂,對方似乎有一瞬的詫異,但是並未甩開他的手。

諸伏景光攬住那個像候鳥一樣等到春日才舍得歸來的人的肩膀,直直地吻了下去。

諸伏景光感受到一隻手抵在他的胸口,似乎是想要拉開距離,但是他很快便壓製住了那隻手的動作,再度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目光穿過小巷昏暗的光線,定定地望著那個站在巷口的銀發殺手。

幾秒後,那個人終於動了起來,巷子裡的光線隨之搖晃,很快又歸於最初的平靜,就像是剛剛從未有人來過一樣。

“蘇格蘭?”

安靜又狹小的巷子被光線分割成明暗兩塊,一隻飛鳥從半空劃過,落下一根羽毛。

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

“這是你今天的任務,對嗎?”

“我在幫你完成任務,雨宮。”

“哦?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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