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北海道(二)(1 / 1)

雨宮清硯轉頭看向跟在身旁的人,“你很閒?”

“不想看到我的話,也可以直接給我布置那種不能出現在你面前一類的任務。”

那個人說這話時仍舊是笑著的,雨宮清硯過去倒是沒發現這個人有這麼不吝嗇展現自己的笑容,他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嗬,你讓我布置什麼任務我就給你什麼任務?”

“不,當然是聽你安排。”蘇格蘭威士忌話鋒一轉,又說:“不過就算真的想給我這種任務也來不及了,畢竟今天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

雨宮清硯沒說話,隻是逆著人流繼續往前走。

他已經來過很多次北海道,雖然沒刻意去做,但姑且也算是有個常用的落腳點。

在他眼裡,那個地方和東京的那間公寓沒什麼區彆。

諸伏景光跟著那人一路來到一個偏僻的小院。

這裡已經稱得上是城市邊緣,再偏一點就臨近郊外,站在院子裡時,就已經能看清遠處的山坡。

“這裡是你的安全屋嗎?”諸伏景光問。

那個人依然沒回答他,隻是推開木質的院門,徑直走進去。

院子裡種著一棵巨大的楓樹,旁邊架著秋千,正隨風微微擺動,十月中下旬,正是楓葉逐漸染紅的時候。

諸伏景光踩在楓葉上,腳下出哢嚓哢嚓聲,這個院子看起來不常有人出入,但是並不荒涼,像是有人會定期打理的模樣。

但是比起這個院子本身,更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的反倒是隔壁的院子。

相鄰的另一個小院布置與這邊大差不差,諸伏景光的目光落在隔壁院子裡正趴在窗邊往這邊看的那人身上,見他望過去,那人也沒有偷看被抓現行的窘迫,而是笑著主動朝他揮了揮手。

諸伏景光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禮貌地點點頭,又收回視線,加快腳步跟上前方那個身影。

北海道——那個人似乎很喜歡這裡,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說那個人來到北海道。

雖然知道以那個人的個性,去哪裡或者做什麼事都不需要特殊的理由,但還是忍不住會生出為什麼會是北海道這種念頭。

房子果然是有人打理的,雖然院子裡楓葉已經落了滿地,但是屋內裡是乾淨的,大概是最近就有人打掃過。

諸伏景光有心詢問一些事情,但是看著躺在沙發上的那個人時,他還是把疑問暫且留在了心裡。

他自顧自地跟了過來,那人沒說什麼,不過也沒製止或者驅趕。

他在客廳裡站了一會兒,看著那個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閉目養神的人,在房間的角落裡找了把椅子,搬到沙發旁,靜靜地坐著。

在寂靜中,時間的流速變得愈發模糊起來,諸伏景光少有的開始放空自己。

跟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生出這種想法,有時候像是回到了湮沒在記憶中的童年,有時候又像是回到了櫻花飛舞的春日……他或主動或被動

不會去做的、無法做的事情,在這個夏天裡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掛在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地響著,時光一分一秒地溜走,在這種寧靜又昏暗的氛圍中,像躺在沙發上的那個人一樣,他也逐漸睡去。

諸伏景光是在嘩嘩的雨聲中蘇醒的。

屋裡沒開燈,被雨水浸透的雲彩透不出什麼光亮,於是室內也格外昏暗。

雨滴接二連三地密集地砸在玻璃上,窗外那棵偌大的楓樹也模糊起來。

諸伏景光反應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本躺在沙發上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他猛地站起來。

“怎麼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諸伏景光一愣,轉過頭,看著那個從不知道哪個房間裡走出來的人,莫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那人越過他,徑直走向門口,不像是真的想詢問,更像是隨口一問。

在那人頭也不回地推開門時,諸伏景光再次堅定了這個想法。

隨著房門被推開,外面的大雨像是瞬間被拉近了距離,嘩嘩聲清晰地響起。

外面的雨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再大一些,諸伏景光想。

“你要出門嗎?”他主動問道。

推開門的那人動作停了停,轉過頭,隨意點了點頭。

“是很急的事情嗎?外面天氣不太好,不如等雨小一點或者雨停了再去吧。”

那人回過身,抬頭望了望天,說道:“蕩秋千。”

諸伏景光下意識地發出了一道疑惑聲:“嗯?”

等他將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字眼理解過來,原本站在門口的人已經再次從他的身側經過,走進了某個房間。

很快那個人拎著一把雨傘走了出來,這一次,沒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隨著傘面張開,那個人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雨幕。

在門軸轉動聲以及驟然降調的雨聲中,房門啪的一聲合上。

諸伏景光快步走向窗邊,透過被接二連三的雨滴占領的玻璃,他看到了站在那棵被秋日染紅的楓樹前的熟悉的人影。

——蕩秋千。

諸伏景光在心中重複起這個簡短的字眼。

他定定地望著那個在楓樹旁的秋千上盛開的透明的雨傘,有些啞然。

——大雨天,蕩秋千。

面對那個人的時候,這種覺得難以理解的時刻是時有發生的,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能做到習以為常。

在那扇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諸伏景光忽然清晰地認識到,那個名為雨宮清硯的男人眼中的世界和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這場雨在他們眼中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他明白,其實不同的遠不止是這場雨。

雨愈發大了,原本還能隱約窺見的人影變得模糊不清,就像一直以來他看不透那個人。

一扇窗,一場雨,一塊易碎的玻璃輕而易舉地隔出了兩個世界。

他輕輕碰了一下面前的玻璃,喃喃道:“蕩秋千啊……”

*

雨宮清硯坐在秋千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雖然撐著傘,但是雨水還是不可避免地打濕了他的衣服。

不過這對他來說無所謂,如果不是蘇格蘭威士忌叫住他,他連這把雨傘都不會拿。

但是打著傘蕩秋千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在雨傘的妨礙下,他並不如預想中那樣玩得儘興,又或許即使沒有這把傘,他也不會儘興。

他單手抱著傘柄,隨意蕩著秋千。

時間變得漫長又短暫,這個世界裡的時間總是這樣,似乎像握不住的流沙一樣難以挽留,又像是卡住的沙漏一樣難以消磨。

他有時候也會懷疑,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問題。

混雜著水聲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雨宮清硯沒有回頭,平靜地望著前方,隨著秋千小幅度地起伏搖晃。

腳步聲止住,幾秒後,一雙手附在他的背後——那雙手沾著雨水,不過也無所謂,他的背後本就已經被雨水打濕。

隨著那雙手用力一推,視角開始發生轉換,雨宮清硯微愣,下意識地握緊秋千繩,透明的傘面為他擋去了大部分雨水,模糊的、被雨水浸透的天空出現在視野裡。

一把透明的雨傘跌落在大片的楓葉上,又隨風滾動了幾圈。

*

在大雨裡玩秋千聽起來似乎神經又幼稚,但是真正走進雨幕的那一刻,原本所有的不解和困惑忽然就被無限縮小了。

不過事後渾身濕透地站在屋內時,也會慢半拍地生出一絲好笑。

很明顯,他們此行都沒帶什麼替換的衣服。

“這不是我的安全屋。”

諸伏景光將濕透了的外套脫下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人是在回答他們剛剛到達這個小院時他問過的那個問題。

“這樣啊。”

這裡不是那個人的安全屋,但是以那人表現出來的對這棟房子的熟悉程度,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諸伏景光沒就房子的問題多問,隻是說:“還是先把衣服脫下來吧,容易感冒……不過沒有換的衣服也有點麻煩。”

他抬起頭,正對上一雙深綠色的眸子,不知是哪個詞觸動了那人的笑點,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人笑了一下。

“怎麼了嗎?”諸伏景光遲疑道。

對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或許原本是準備回答的,但是他們的注意力都被緊接著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轉移。

諸伏景光瞬間拉高警惕,但是屋內的另外一人動作更快,直接上前打開了門。

“我猜你大概需要這個。”一道陌生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諸伏景光的目光越過站在門口的那人的肩膀,落在門外的那人臉上——那是張有過一面之緣的臉。

門外的那個人是在他們剛剛來到此處時從隔壁小院裡向他們投來視線的男人,被發現後,那人又大大方方地向他招手,看不出一絲窘迫。

雖然當時沒看到雨宮與那人有什麼互動,但是直覺還是告訴他,那兩個人有些未知的交集。

未知是很正常的,他想,就算不是很想承認,但是他的確是對雨宮清硯這個人知之甚少。

“謝謝。”

諸伏景光在熟悉的嗓音響起時回過神,那扇門很快就被合上,來者沒與他產生任何視線上的交接,留下了一個袋子後就打著傘離去了。

“穿這個吧。”

諸伏景光看著被遞到面前的衣服,沒說話,也沒做出什麼的動作。

雨水順著發絲流淌彙集,最終不堪重負地從發尾跌落,砸在地板上,他沒說話。

隔了幾秒,那個有著一頭不長不短的淺灰色發的男人才繼續說道:

“容易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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