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空曠的房間內部,五條悟盤腿坐在了房間中央,沉默地看著蝙蝠俠,直到整個房間徹底變成了乾淨一片,五條悟才突然開口:
“你能看見?”
蝙蝠俠點了一下頭,盧瑟和托尼那邊的研究有了新的進展,將最新研製出來的眼鏡緊急送到了他這裡來,卻沒有想到真的直接觀測到了所謂咒靈的誕生。
扭曲,黑暗,就像是人類恐懼的集|合體。
他親眼看著人類身體之中的負面情緒從內往外釋放,而又逐漸聚集。
人類自己形成一個巨大的,具有毀滅性的怪物。
五條悟看著他,帶著一點好奇,“你不怕嗎?”
畢竟咒靈這種東西就連正統咒術師有時候都會接受不了而早早得退居二線。
蝙蝠俠聽著問題,慘白的眼罩靜靜地注視著五條悟。
“你在說誰?”
“咒靈?我見過比他們長得更加詭異的怪物,外星人的審美總是和地球人是不一樣的。”比如以眼睛長得多為漂亮,身體顏色越多越強大之類的,總是在挑戰人類審美極限的東西。
“還是再說,你自己?”哪怕五條悟總是在刻意隱瞞,但是在夜蛾的述說下,他也能明白咒術師所遭遇的困境在說什麼。
蝙蝠俠沒有過多的言語,他隻是用他慣常的,低沉到沙啞的聲線回應,“你是我的孩子。”
哪怕五條悟直接變成了所謂的咒靈的模樣,布魯斯也會從容接納。
外表從來都隻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東西罷了。
至於看見,身為蝙蝠俠他看到的奇怪的人還少嗎?
隻有懦弱膽小之人才會恐懼彆人能看見不尋常的東西。
五條悟輕輕的,帶上了一點笑意。
“就隻是幾秒鐘的事情,等我一下吧。”五條悟歪了歪腦袋,像是笑鬨一般蹦到了剛剛誕生的二級咒靈的跟前,幾乎就是一揮手的功夫,剛剛尖叫著誕生的咒靈就如同火山燃儘之後的灰燼,隨著風消散在世間。
他跳到了蝙蝠俠的跟前,晃悠著手搖搖晃晃地走在了布魯斯的面前。
囂張而又放肆。
布魯斯盯著晃晃悠悠走在自己面前,明明有那麼多路,卻偏偏愛擋著自己路的幼童,思緒不由得晃到了十幾年之前。
那時候的五條悟才剛剛學會走路。
從頭到尾,除了眼睛幾乎沒有一處是不白的五條悟經常被他們懷疑是沒有診斷出來的白化病,生怕他會出什麼問題。
幾乎在他能徹底自己跑跳之前,都由他們嚴加看管。
小小一點的幼童就這麼在自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咯咯笑了幾聲就歡呼著朝著自己跑過來。
十分柔軟的小身體就這麼跌倒在了自己懷裡。
當初年輕的布魯斯韋恩手足無措,連帶著旁邊的迪克都顯得有些慌張起來,手在那邊晃悠了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路徑將人給提溜起來,遠離自己的身體。
他們在這邊慌張,阿爾弗雷德就在那邊端著個托盤,笑眯眯的,溫和地看著他們,“老爺,不要那麼僵持,放鬆一點就好了。”
仿佛自己一根手指頭就能毀滅的生命揪著自己的衣服也不管是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駱馬絨,絲綢之類的,反正就是逮著就往自己身體上爬,爬到自己的脖子上,扒拉著自己的腦袋。
在當蝙蝠俠的是時候就扒拉著自己的頭罩,手抓著自己的蝙蝠耳朵,樂嗬嗬笑個不停。
小小的心臟就在自己的腦袋旁邊清晰地跳躍著。
生命,一個全新的,幼小的生命。
布魯斯抱著他,看著幼小的嬰兒在自己懷裡睡著,而一旁的迪克扒拉著自己的衣服,倚靠著自己的背,將腦袋整個埋進了布魯斯的身體與沙發的接縫處。
那是一個冬天。
布魯斯十分清楚地記得。
寒冷的北風在外邊呼呼作響,大宅內部的火爐被阿爾弗雷德整理得妥妥當當,木頭在烈火炙烤下發出細微開裂的聲響,幽幽的木香在整間屋子裡面蔓延。
還有阿福烤製的蔓越莓小甜餅的甜甜氣息。
兩種香味哦混合在了一起,緩慢升高的氣溫,讓布魯斯整個人變得昏昏欲睡。
昏昏沉沉之中,布魯斯瞥見了阿爾弗雷德悄悄走了進來,給他們披上了一層羊毛毯子。
舒適,靜謐,柔和。
布魯斯恍然感受到了父親當年所說的,身邊都是上天給予的禮物的滋味。
而他,有三個。
等到會走一點路了,五條悟就會噠噠噠瘋走在最前面,搖搖晃晃,但是始終不倒,還一個勁的非得擋著彆人的路,不讓任何一個人走在自己前面,非要讓阿福,迪克,或者他,一臉無奈地慢慢跟在他的身後,跟著他的腳步前進。
發現有什麼人意外擋了他的道,就咿咿呀呀地晃過去,一屁|股坐在了人家的鞋子上面,直接讓自己被人家帶著走。
如今想來,走的搖搖晃晃但是從來沒有見到他摔倒過,大概就是依靠了咒術的能力,讓他能夠強製地保持一定的平衡。
蝙蝠俠的眼睛帶著一點溫柔與懷念。
沒想到,一過就那麼多年了。
他居然還能在看到當初那個小小少年的身影。
察覺到實現的五條悟往後看了一眼。
蝙蝠俠隻是搭著他的肩膀,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們在警察局門口分道揚鑣,又在下一個路口走在了一起,五條悟坐上了蝙蝠俠的蝙蝠車,蝙蝠俠搭載了他的兒子。
他們回家了。
缺失的記憶裡面,還有家的回憶。
他們要去尋寶了。
————
夕陽緩緩西落,金燦燦的燈光灑在了哥譚的大街之上。
威迪斯抱著美奈,緩緩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雖然程序沒有那麼快弄好,但是無論是警察局還是孤兒院都沒有空閒的位置能給女孩了
。
處於對蝙蝠俠的信任和對威迪斯的了解,更重要的是美奈願意跟著威迪斯一起回去。
威迪斯抱著美奈,回家了。
“這些存折你都放在你自己身邊。”威迪斯對美奈說道,她遞給了女孩一個文件袋。
“這些都是你父母的財產,都是你夫婦留給你的最後的寶物,你要好好將這些東西收好,藏到一個我們誰都看不見的地方,好好的,保管著它們。”
美奈趴在威迪斯的肩頭,聲音悶悶的,點了一下頭。
“你認識蝙蝠俠嗎?”美奈突然問道。
“我認識啊。”威迪斯回答說,“蝙蝠俠當初還救了我的命,我能安安全全地站在這裡,全靠了他和他的羅賓。”
“我現在的寶庫裡面還有蝙蝠俠親手給的蝙蝠鏢呢。”
威迪斯輕輕地摸著小女孩的背,那隻大橘貓懶散地趴在了她的脖子後邊,時不時用舌頭舔自己一下。
幾隻倉鼠和兔子都被威迪斯提前叫自己的老公拿走了。
她們在夕陽底下散步,慢慢地增進著彼此之間的距離。
“你不怕那個少年嗎?”威迪斯突然問道。
“嗯?”美奈疑惑地哼了一聲。
“就是你抱著的那個小少年。”威迪斯笑道,“可是有很多人都怕他的那雙藍眼睛的。”
當然更怕的估計還是白鴉狠辣的手段,跟暴怒時刻的蝙蝠俠有的一拚,重點還是白鴉揍人的時候是笑眯眯的,甚至連聲音中都帶著笑意,讓人懷疑到底是誰應該進阿卡姆瘋人院。
“沒有哦。”美奈搖了搖頭,“他的眼睛很漂亮。”
“像是琉璃一樣。”
“他很溫柔,他看著美奈時,眼睛裡並不僅僅是同情。”美奈說道。
“是一種平視,是......”美奈找不出什麼彆的形容詞了。
“總之,他很可靠,美奈知道,他會接住美奈的。”
“他知道我。”她說。
小孩子的世界中有些事情總是比大人要單純上不少,讓人恐懼的一雙藍眼睛在他們心裡是稀世珍寶。
正如同美奈所想,五條悟接住了她,沉默地,仍由女孩子在他肩頭哭泣,將一堆難以描述的液體擦在了自己衣服上面,沒有開啟所謂的無下限。
神子半蹲在地上,以那種難受的姿態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威迪斯摸了摸女孩的頭,臉迎著夕陽笑得開心。
“果然,你跟我一個審美。”
“我也最喜歡蝙蝠了!”
“?”美奈不明白小少年和蝙蝠之間有什麼特殊的聯係。
但是威迪斯隻是神神秘秘地比了一個噓,朝她wink了一下。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你喜歡小少年,我喜歡蝙蝠俠,我們喜歡的都是同一種人。”
“我跟你說哦,這件事連蝙蝠俠都不知道,要向所有人保密。”
“我有一個小店,小店裡面會經常遇見一堆奇奇怪怪的家夥。”
“雖然各種人的性格都一言難儘,還有喜歡像喝水一樣吃糖果的,喝酒啪的一聲往地上一甩的,但是我希望你也喜歡他們。”
“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一群人。”
“不過就剛才的那些人,可能要再花費一點時間吧。”
美奈:“花費什麼時間?”
“再一次尋找到寶物的時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