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1 / 1)

這一見面堪稱魔幻,每個人的表情都藏不住的天崩地裂,江雪律怎麼看都是一名高中生。從警生涯十來年,梁晟第一次遇到這麼荒唐的事,隻比無法破案請跳大神級彆差一點。

看這氣質長相,這不會是局長家的小公子吧?未來打算子承父業先提前造勢。

也不對,他們知道江州市公安局局長姓張。

這也太離譜了,他們南流市不是什麼大城市,可他們刑偵隊的臉面難道不要了?少有聽說請顧問,還是請一個孩子來偵破的。

“小梁啊,把你這幾天的卷宗拿出來,小江專家沒過幾天就要回學校上課了,時間很緊湊,你們不要給小江專家拖後腿。”

這句話佐證了眾人的判斷,還真是高中生啊,現在放寒假?拖後腿?他們給一個高中生拖後腿?

陳姐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她對自己足夠狠,手臂飛快蔓延起疼痛,隔著冬春裝還挺疼哈,說明她沒聽錯。

還高中生時間緊,他們破案期限就剩下七天了,難道他們不緊?局長這簡直胡鬨和胳膊肘往外拐,梁晟要絕望了。

他要破案的啊,不是來帶孩子的!

強行互相介紹過後,局長還對梁晟命令道:“小梁啊,把你這些天整理的卷宗給小江專家看看。”

眾人情緒起伏,終於有人壓抑不住了,一個沒忍住出言譏諷:“局長,卷宗有,給小同學他看得懂嗎?”

江雪律又愣了一下,他還沒說話,秦居烈眉頭微皺,直直地望了過去。

下一刻他又投向了局長,臉龐冷峻,劍眉下一雙黑眸蘊藏著冷銳,似乎在問什麼意思?

局長臉色黑如鍋底,心頭一陣冒火,他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們腦門上,看不看得懂要你說,江雪律橫空出世半年,幫忙偵破各種大小案都要堆積成山了,這群小兔崽子半天沒收拾要翻天了?

有人在看呢,局長忍了忍,擠出和善的微笑:“少廢話快去拿來,我此前一直出於對機密的尊重和守口如瓶,沒有跟你們細說,總之江專家的能力十分特殊,跟你們不是一個賽道的!”他也實在難搞,一方面小江同學的身份是國家機密,不能從他這裡泄露,另一方面又是科學與玄學的衝突,每一名警員上崗前都默背一條手冊相信科學反對迷信,他身為局長,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什麼賽道?

他們兢兢業業破案,對方走的是後台流?

梁晟把卷宗遞上,滿腹怨氣牢騷,沒想到下一秒更特殊的命令來了,一輛警車駛過來,恭恭敬敬停到路邊,局長拉開車門:“小梁啊,你去前頭開車,路上還能給小江專家講一講案情細節,小江專家遠來南流一趟,這些天就麻煩你了。”

“???”

不是?他成專屬司機了?梁晟如雷劈一樣石化了,“我不行!”

沒等人反應過來,局長把車門合上了,想了想還是給下屬打預防針,鄭重其事道:“外援我已經給你們請來了,沒破案肯定是你們的

問題,哦對了小江專家的本事比較特殊。你們是人民警察,要相信科學,實在感到困惑了,沒事把警察手冊拿出來背一背。”

“切記,小江專家的身份特殊,不要聲張!”

三大隊全員:“……???”

撇開後面幾句他們沒聽懂,針對前面的話,什麼叫沒破案是我們的問題?果然專家是來蹭功績的,破案了是他的功勞,沒破案對方拍拍屁股走人,責任也跟他無關啊?

眾人下意識這樣理解,紛紛感到一言難儘,心口堵得慌。

這是一輛雙排警車,局長沒上。江雪律和秦居烈坐在後排,梁晟上了駕駛室,副駕駛是另一名小警員,正是小蔡。

小蔡一上車就鬼使神差道:“小江專家,我感覺您的聲音還挺耳熟……”他好像在哪裡聽過。

江雪律隻在那一期真人秀裡暴露過原聲,發音結構有時候會導致說中文和說英文時截然不同,奈何江雪律在節目裡說過中文。

下一秒注意到隊長的眼神,小蔡正襟危坐,給自己係了安全帶,猜測硬生生卡在喉嚨裡。直覺讓他大概猜到小江專家是誰了,一個名字在他腦海裡來回盤旋、幾度呼之欲出——前幾天才破了一起大案的、攪弄北美地方風雲的——

一出手破了四十年懸案的,聯邦調查局原本都宣告這個案子是一樁徹頭徹尾懸案、破案率幾乎為零的——

是你嗎?是你嗎?

小蔡心馳蕩漾,安全帶束縛著他的胸口,但他的靈魂和脖子不斷後仰,幾乎要飛到後座。

江雪律在看卷宗,他沉浸世界裡的時候,基本上旁若無人。

秦居烈注意到了小蔡的目光,注意到這個小警員滿面紅光,嘴巴吐了半天吐“t、treasure……”

他輕輕頷首,算是承認了,隨後道:“彆說出去。”男人落下來的眼神如同能穿透人心一樣鋒利。

原來網上都說,treasure是華國人,還跟警察局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小蔡激動地落下淚水,“局長真的好愛我們,居然請得到。”

這一刻他油然升起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魂飄飄快樂感。

梁晟在開車,漫不經心地從後視鏡瞥了一眼,又注意到下屬的異樣,一個沒忍住口噴毒液:“你瘋了?”還好沒讓下屬開車,否則一頭撞上消防栓,他們還得等交警來處理。

後視鏡中少年在翻看卷宗,梁晟的性情無差彆掃射,心裡想:看看看,你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看得懂專業報告嗎?

他不會要拆字拆句給他解釋屍體現象、現場痕跡吧?

不需要勞煩他,因為江雪律有秦警官給他解釋,他看不懂的專業名詞,秦居烈都耐心告訴了他。江雪律年齡不大,他隱約感受到了一種上課的感覺,秦警官知無不答,真的在教他。

梁晟面無表情,又重新換了一個角度鄙夷:這個小江專家居然真的看不懂,一切現學。

警車行駛到中途,江雪律也看完

了,他合上卷宗後道:“梁隊長,你能給我講一講前三起案子嗎?”他手裡的是第四起案子的卷宗。

梁隊長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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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蔡雙眼閃閃發光,迫不及待道:“可以呀,第一起案子死者名叫陶華,他死在家中,凶手應該是假裝成跑腿員上門,凶器是死者家中的水果刀,現場沒有指紋,也沒有特殊痕跡,不過垃圾桶裡的上層垃圾比較新,推測凶手曾經留在現場……”

“第二起案子死者……”

梁晟偶爾從旁補充一些細節。

他不是給一個孩子陳述案情,他講述的對象是秦居烈這個刑偵支隊長,怎麼看破案都隻能靠成熟穩重的他們。

隨著一句句描述。

江雪律眼前浮現了一個個浮光掠影般的畫面,可惜是口述的,始終隔了一層迷霧,他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能先去第四起命案的現場,再去第一命案的現場看嗎?”

梁晟面頰抽搐了一下:“……”

警車前往了現場,後面跟著的三大隊警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回警局了嗎?梁隊怎麼又去現場了,現場都已經被他們摸排完了啊!

大家急急忙忙打方向盤,到下一個路口開始返回。

梁晟不指望一個高中生能做出什麼,卻沒想到對方比他想象中還不專業,進入命案現場,居然不知道要戴鞋套。

梁晟大吃一驚趕緊讓手下拿了幾雙新鞋套過來。

“會套嗎?”秦居烈目光下移,江雪律:“會的。”

少年扶著牆,給自己輕輕套上了。如果說犯罪分子在瘋狂的吸收經驗,努力完善自己的犯罪體係,那他也如海綿般吸收一切知識,犯罪者的想法和警察的經驗技巧,一點一滴的學習,不斷地完善自己的能力。

這種變化短暫,可遲早聚沙成塔。

這個案子昨天發生,現場還沒處理好,一片血腥猙獰,空氣中鐵鏽味混雜著冷空氣始終揮之不去。三大隊小心翼翼地開了燈,越往裡走血腥味越濃,仔細一看,牆壁上、沙發套都噴上了甩濺血。

江雪律還是第一次直擊最鮮活的命案現場,他不適應地退了退,手落在鼻梁上,秦居烈見狀遞過一隻口罩。

江雪律從善如流,少年戴上口罩後,擋住了鼻腔和大半張臉,目光定睛一看能看得出微微上挑的雙眼皮和鎮定的黑眸。

隻是見到這口罩,在場警員都繃不住了。

什麼專家抵達現場還要戴口罩?且不說現場血腥味和屍臭味遠沒有剛發現那麼重了,這戴口罩的行為也太外行了——

局裡有規定,除非重大血腥和高度腐敗命案現場,否則不能戴口罩、不能封閉嗅覺,因為他們要判斷空氣中是否有容易忽略的刺激性氣味,譬如酒精、汽油、化學藥品、腐敗氣體的臭味等。

五感是能幫助人提取到數量龐大的現場信息。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場面陷入僵局,越看越覺得這一切簡直是胡鬨。一方面他們又想這小專家還是戴口罩好了,萬一在現場吐

了,他們技術隊還得來打掃。

沒想到下一秒,他們看到少年緩緩閉上了眼,在現場來回踱步,痕檢剛想阻止,忽然發現對方嘴裡在說話:“我看到了一個畫面,第四起案件跟前三起沒有任何聯係,這是一起順風車殺人。”

梁晟的眼睛猛然睜開,驚訝了兩個瞬間,隨後又覺得對方說了一句廢話。這點連水貨教授都看出來了。

他們早上也向媒體辟了謠,第四起案子是一起模仿案,讓媒體下次寫稿認真靠譜點。新聞應該前後腳推送了。

實際上這起案子根本不需要江雪律來破,因為他們提取到了半枚模糊殘缺的指紋,半枚指紋不如一枚指紋好使,比對結果稍微漫長,可隻需要在數據裡進行篩查,嫌疑人很快就會浮出水面。

一般登場亮相要先聲奪人,奈何這個小專家半天說了一句廢話,大家自然打不起精神來。

如果換做彆人,梁晟早就一腳踹過去了,讓你裝逼。可這是局長費勁辛苦請來的專家,局長這座山壓下來,他隻能煩躁地皺了皺眉,儘量配合道:“您說得沒錯,這是一起模仿案,您真是真知灼見。”

他這麼優秀的捧臭腳,沒得到任何反應。

少年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他走的是邊緣,幾乎是踩在技術員的心尖上,讓他們嗓子眼一陣陣發緊。

下一秒江雪律停下了,他低下頭,開始陳述案情,他那雙沉靜內斂的眼眸閃過光華,“這是一起模仿作案,凶手是熟人,他的審判罪名根本不成立,死者沒有挪用公款、也沒有貪汙索賄,仗著死人無法開口在潑臟水。”

如果說這一句話警方調查過都知道的話,下一句卻讓大家目瞪口呆,少年平靜地道:“凶手今年二十九歲,我看到死者叫他大羅,也許他姓羅?他跟死者是好兄弟,他們是南流市管轄之下鄉鎮出生的人,他們從小便在同一所小學、一所高中、一所大學,他們一直都在掙紮在溫飽水平線上,窮困時還能互相安慰打趣。”

“可近五年來他們境遇截然不同,死者光芒萬丈,他一直沒混出什麼名堂,連工作都是死者介紹。一切的起點是死者開始買房、買車,凶手便無法自我控製地在暗地裡說好兄弟的壞話、陷害和詆毀……”

江雪律看到凶案發生當天的場景:凶手持刀殺人後,一連捅了無數刀,血液噴濺在白牆和流蘇窗簾上。

凶手慢慢冷靜下來,他開始在現場來回踱步,這是殺虐後的冷卻期,俗稱理智回籠了。

少年慢慢吐出對方的情緒:“暢快、開心、悔恨,不敢直視——”這些情緒在凶手腦海裡翻江倒海,來回交織。

“他很熟悉家裡,留下了審判書,拿起了拖把,一路拖行到門口。”

梁晟目光望向現場警員,發現對方聽入神了,注意到他的目光,飛快地點了點頭,嘴巴無聲張合,用唇語道:“確實沒了半套清潔工具。”

這套清潔工具在市面上售賣時都是配套組合,沒了一部分,很快就被警員發現了。

至於犯罪動機,江雪律也

看到了一個畫面:兩個年輕人在酒桌上喝酒,這個時候彼此一無所有,感情純粹又真摯。

死者落難時,凶手是真心想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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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發達時,凶手也是真心感到嫉妒,感覺幾乎喘不過氣來。

人性之複雜,讓一切變了質。

凶手在想,發財的機會為什麼不是落在我身上?天上掉餡餅為什麼砸中的是他,不是我?我們都是一個地方混出來的,他小時候穿開襠褲的樣子我都清楚,他早先看上去也不是一副有出息的樣子。

當凶手看到報紙上的新聞,心跳加速,翻來覆去地想要記下每一個細節,心裡想著:這一切真是天賜良機!

江雪律沉吟片刻後,繼續道:“死者沒什麼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非要說的話應該是你憑什麼那麼優秀,你發達了為什麼不給我捐錢,我們明明是一個地方的老鄉和最好的兄弟。你自己年薪兩百萬,為什麼給我介紹的工作僅有五六千,五六千的工資到手能乾什麼花,連你那套房子半平米都買不起,你該死啊!那些“貪汙索賄”的罪名與其說是死者犯下的,不如說是凶手潛意識在幻想,幻想自己身居高位時會怎麼做,在不甘平庸的日子裡,他不斷心懷惡意地揣測,也把這份沒有來源的想象強加在對方身上,認為死者一定這樣做了。

“???”所有警員好半天才回過神。

等等他們沒聽錯吧,“凶手”的指紋才錄入數據庫,比對結果還在路上,一切懸而未決,小專家就已經說出凶手的姓氏年齡和犯罪動機了?四下無聲,每個人一個個嘴巴張得無法合攏,直到指紋比對結果出來了,技術員在工作群裡發了凶手的證件照。

這枚指紋還真屬於一個姓羅的男人!

眾人齊齊打了個激靈,一種刺激神經直衝天靈蓋。一片死寂中,還是隊長回神快:“還等什麼!?”梁晟拍了一個下屬的腦門,“動起來,凶手都知道是誰了,快去抓啊!”

仔細聽梁隊長的嗓音也拔高了幾個分貝,憑空掀起了些許波瀾——他爹的,從警十來年,他也沒見過這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