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1 / 1)

另一邊南流市,一對小情侶蝸居在家裡你儂我儂,天空月明星稀。

女孩想起了那一天,城市上空星辰浩瀚,無需任何天文設備都能看到無數耀眼無比的星星,一條銀河橫臥天際,如流動的瀑布般不斷噴灑水珠熠熠生輝,又似一條夢幻般的綢帶,飄到所有人心裡。

女孩偏過頭,心中的愛意幾l乎滿溢,她想起了許多與星辰有關的唯美故事,“是流星,我們許願吧!”

男人對這一夜星象的看法卻截然不同,透過星辰穿越黑色深淵,他感受到了惡意……

星辰似乎喚醒了他體內的力量,一道道惡魔低語般聲音回蕩在他腦海裡,他唇角浮現笑意,“好啊,許願吧。”

距離那一夜已經過去了數月,這段時間裡發生了許多事,有一種恍若隔世感。

“明川,你最近變得好陌生。”這個屋子裡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具屍體,正躺在冰冷的地上。他們在主人家裡吃吃喝喝,主人恐怕死不瞑目。

男人側眸睨來一眼,口氣略顯冷漠和敷衍,“也許你從來沒有了解過我呢。”他口氣很冷,嘴角的笑容卻似笑非笑,在燈光下投射出淡淡的陰影。

這是一種什麼眼神,是獵人在逡巡自己的獵物,審視對方的價值。手指也落在她的頭發、頸側,動作十分溫柔,又十分冰冷。

這樣的殺戮無情,讓身邊人心跳漏了一拍,她面頰紅了,無法控製地意亂情迷、臉紅心跳:“沒有,你這樣我也愛你。”

她說的是真話,字字句句發自內心,那雙望向身邊人的眼睛裡充滿了愛意和崇拜。她確信自己愛這個男人,愛他的喜怒無常,愛他的手段殘忍,她是心甘情願成為對方的一把刀,成為被他俘獲的羔羊。

男朋友殺人了,非但不舉報,反而更加愛他,飛蛾撲火地愛他,無藥可救地愛,全身心的靈魂焚燒自己也要愛他。

這種心理叫什麼呢,正常人無法明白。

江雪律還是翻閱了各大卷宗才有所感悟。這種現象居然不是寥寥可數,而是世界各地都有發生。

——

過年了,江雪律第一天去周家吃年夜飯,周家親戚朋友許多,走親訪友非常忙碌,一大家子氣氛很熱鬨,周媽媽拚命給江雪律夾菜,對他噓寒問暖,很顧忌他的心情。江雪律很感激她,隻是偶爾心底還是湧現幾l分落寞。

第二天他就回家了,大房子裡,他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仿佛自己是漂泊無定的浮萍,空空落落無依無靠,早熟堅強不過是他的外表。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去年在母親的葬禮上,一位遠方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說:“律兒你以後就是一個人了,男孩子不能落淚,你要學會堅強。”

江雪律一直銘記這句話,他認為自己很堅強了,一年二百六十五天,他隻有幾l天感到深入骨髓的孤寂。

少年感覺自己身體很冷,一種寒冷席卷而來,忽地他意識到這樣的情況不對,他搖了搖頭

,不願意自己的情緒低沉下去。

確定禁令時間還沒過,他放了幾l串小煙花,又給自己煮了一盤速凍水餃,在江美琴女士的照片前,他也擺了一個精致的小碗。每種口味不同的餃子,都放一小枚。

他希望,無論媽媽在天堂,還是投胎去了,都能吃上一口。

吃完後就做作業。

另一邊秦家。秦家也是一個大家庭,過年時七大姑八大姨都要上門,親戚圍坐在一桌,除了年紀小的,基本成雙成對。

秦居烈今年回來,嚇了所有親戚一跳。

支隊長的威嚴猶在,再加上他那英俊到鋒銳的眉眼,那矯健的身高體型站在人群堆裡都鶴立雞群,下到二歲,上到十六歲,無數小輩被嚇得連紅包都不敢要,連連擺手說:“不了不了,烈哥,我們年紀大了不可以再收紅包。”

仔細聽這話語中的真誠,竟不是一推二讓、欲拒還迎的客套,是真的不敢收,他們怕收了秦居烈的紅封,晚上回去做噩夢。

小孩子沒勇氣,連跟秦居烈雙目對視都不敢。其他跟秦家走得近的親戚心驚肉跳之餘,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什麼興趣!當然是做媒的興趣!

秦夫人在招待親戚,她們神神秘秘地找過去,“珍啊,秦隊長有對象沒有?”彼此都是人精,沒見到秦隊長身邊有人陪伴,也沒跟誰牽小手,故大膽猜測。

秦母心中也是一動,都是成年人了,話不用說得太清楚,這不是想要瞌睡來了枕頭嗎?“沒呢,他工作忙!一年到頭除了嫌疑人和受害者,就見不到幾l個人!”

一個二十的支隊長居然沒對象!?

大家都是熟人,彼此知道家庭情況。秦家背景優渥,浣花區有房,秦父在江大教書,桃李滿天下,學生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秦居烈本人在市中心也有一套高層公寓,一線多年刑警生涯更是積累了不少人脈,一個家裡不是老師就是警察,人品秉性絕對一流,這樣的條件打著燈籠都難找,居然恰好沒對象……

親戚心臟也怦怦直跳,“我給你發些照片,你們要是相中了,那就年後見見?”雙方都感覺一拍即合。

秦母也不是突然著急的,兒子二十多歲時她一直不慌不忙,心態始終平緩度過,隻是忽然過年了,親戚朋友煽了一下耳邊風,一個小輩把二胎都牽過來了,小孩子趴在她膝蓋上咯咯咯直笑,秦母才開始後知後覺地焦慮起來。

對啊,她兒子翻年都二十了,對象都沒找到一個。不對,沒對象也就算了,戀愛都沒談一場。

這正常嗎?

似乎有點不正常……難道……

這種焦慮真的莫名其妙。

有事沒事在心裡火急火燎,她想趁著兒子在家裡的這十天,趕緊安排了。不過她剛說出口,就被拒絕了,秦居烈根本對相親這種事沒興趣。

秦母很失望。

“見一見怎麼了?”第一句話就被拒絕了,她手機裡一堆照片毫無用武之地。

你說實話……”秦母深吸了一口氣,一雙眼睛堪比刑警,她口氣小心翼翼,“你跟你們隊裡那個蔣飛,是不是有情況?兒,你是不是喜歡男的?”

不是她思想開明,主要是這時代變化太快了,她上網多了,習慣以開放的眼光看世界。

“……誰跟你說的?”秦居烈望著自己的母親,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莫名地令人感到一股寒意。

知子莫若母,秦母一下就清楚自己猜錯了,不知道該歎息,蔣飛跟兒子沒情況,還是……

秦母眼睛一閉,忽然想落淚,“那你是不是……那一年……”

秦母翻了翻手機相冊,準確無誤地翻到五年前,淚水在她眼眶裡積蓄,順著臉龐滑下。哪一年?什麼事?秦居烈完全沒有印象了,一看到照片才想起來。

照片上秦居烈光著上身,健美的軀體、硬朗的胸膛遍布蜈蚣一般刀傷,秦父秦母哭哭啼啼趕來時,醫生護士在給他消毒更換紗布和治療傷口。旁人都深吸了好幾l口氣,秦居烈卻躺在病床上,每一個垂眸都很冷靜,似乎那所謂的“七刀”都不足掛齒。

“那年你去隔壁省出差,跟那群犯罪分子火拚雙雙進醫院,醫生說你傷得很嚴重,犯罪分子毫不留情對你下了狠手,你是不是……那一年就傷到了,否則這麼多年來,你怎麼沒跟人處對象呢?”秦母是冷美人,也是一個愛恨分明的感性之人,想起當年的危險和後怕的心情,她無法自抑,眼眶通紅,泣不成聲。

這個猜測更加離譜了。

這麼久遠的事情,他早就忘記了。

“沒那情況,我傷的是胳膊,當年的醫療報告你不是見過?”語氣很平靜,隻是口氣低沉如冰。

秦支隊長定定地與母親對視,那雙眼黑得駭人,臉龐冷若冰霜。秦母被兒子那眼眸一瞅,登時清楚又是自己猜錯了。

“那你沒有隱疾,也不喜歡男人,怎麼會多年不想找對象呢?你馬上都二十了。”秦母擦拭了一下淚水,她能接受兒子找個男人,不對,她現在要求降低,無論男女,是一個人就夠了。

不就是相親嗎?

“……”秦居烈瞥了母親一眼,神色默然,“行,我看看照片。”

“你喜歡什麼樣?”

這個問題很簡單,卻把秦居烈問住了。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想過這個問題。腦海裡似乎閃過了什麼,太快了他沒來得及捕捉。

感覺到有戲,秦母心中一軟,低柔的聲音娓娓道來:“烈兒,你就沒有體會過那種老房子著火一般衝動激烈的感情嗎?”衝動的愛情也許無法長久,可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證明一個人沒有喪失愛人的能力。

也許每一名警察都有捕捉重點的職業病,秦居烈第一反應擰起濃眉,目光犀利:“著火?哪裡著火了?”

必須得叫消防。

這純屬條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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