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上場了!
觀眾席上的劉文健在看到江源終於肯脫下外套上場時, 原本僵硬的臉色終於微微放鬆了一些——說真的,這小子如果在1.7米的高度還要申請免跳,他隻怕都忍不住要在觀眾席上站起來給那家夥爆吼一聲。
正巧, 他們這個教練區席位的位置就在跳高比賽場地的跟前,他爆吼一聲準保能讓江源這混賬小子聽得明明白白。
賽場上,江源脫掉外套站到了右側助跑線前——在跳高項目中, 跳高選手可以根據自身慣用的起跳腿自主選擇從左側助跑線助跑起跳或是右側助跑線助跑起跳,江源似乎沒有選擇過,從一開始在學校裡由學校老師指導時他就是從右側助跑起跳的, 暫時也沒遇到過怎樣困擾他的問題。
作為全場唯一一個從1.5米就開始申請免跳的選手,當江源終於站到助跑線前時, 在場的所有跳高組選手以及觀眾的視線可以說是完全地被他吸引到了跳高賽場之中,但江源本人似乎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識,他隻是在側頭看到賽場邊的蘇嶼、周宇昂時, 笑著朝兩人點了點頭。
此時的江源其實已經站在起跑線前, 試跳準備時間已經開始倒計時。
依照本場規則, 每名選手僅有1分鐘的試跳準備時間, 站在助跑線前的時限員看著江源還有閒工夫跟場外的朋友示意, 江源不急他都想替他急了, 眼看著距離試跳時限已經越來越近,時限員盯著秒針正打算在倒計時15秒的時候舉起黃旗示意, 結果就見江源在這一刻從他眼前開始了助跑。
江源的助跑起步並不是很快,但是從慢到快的助跑動作之間充滿了一種天然的節奏感, 從他的每一個助跑的步伐中都能夠感受到他正在借助身體以及由地面傳遞而來的那種彈性的力量。
當他的身體沿著助跑區的弧線前進到達橫杆前的起跳點時, 他也沒有絲毫猶豫,他的左腿猛地踏地起跳,右腿助力擺動騰空, 隻見他的身體在橫杆前劃出了一道矯健優美的弧線,然後幾乎是毫無壓力地以近乎完美的姿態輕鬆地越過了橫杆。
在他落到跳高的緩衝海綿包上之後,江源輕巧地翻身從海綿包上站起,回頭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橫杆後,就輕鬆地跳下海綿包退場回到休息區了。
整個跳躍的過程絲滑無比,讓觀眾甚至看不出江源有絲毫勉強的地方,有的夏令營學員甚至在看過了江源的表現之後產生了一種‘跳高竟然這麼簡單嗎’的錯覺。
“……好離譜啊,我看他跳簡直覺得我上我也行。”
“怎麼會這麼輕鬆的啊?”
“當然輕鬆啊!你彆忘了江源前兩天的結營賽上跳過了2米好吧!”
之前結營賽的時候,跳高這個項目並不怎麼受到關注,再加上各個學員都有自己的比賽賽程,以至於不少人都是在今天的比賽中才第一次見識到江源的跳高水準。
而在賽場上與江源同組的跳高及格賽選手們自然也是在江源這第一跳中第一次見識到這個跳遠魔王的跳高實力。
有相熟的選手在看到江源成功過杆的那一刻,忍不住地小聲討論了起來。
“擦啊,他好輕鬆啊!”
雖然當前的高度僅僅隻是1.7米的高度,作為各個省級隊伍和體校的少年精英選手,在場的人幾乎都曾經在訓練中成功跳出過這個高度,但是江源全程輕鬆自如的姿態還是讓這些選手不免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同。
當然,也有較為理性的選手覺得還是要多看幾跳才能對江源的水準有一個更準確的判斷。
但是就在所有人覺得江源在這一跳之後不會再申請免跳時,就見他在離場回到休息區後,又抓起了他的運動長褲和外套重新穿上了身。
眾人:……等等,你又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是幾個意思?
一定隻是因為及格賽的參賽選手太多,所以你穿上外套避免身體變冷吧?
事實上,1.7米對在場的這些選手也算是一個分界線了,在經過前面那些高度以及1.7米第一輪試跳的這些輪次,最初多達42名選手的冗長及格賽已經隻剩下大約30名選手了,再加上1.7米第一輪試跳未過杆的選手,等一三輪試跳結束後,場上大約還要再淘汰掉3-5名選手。
在這個階段,各個選手的試跳間隔時間已經沒有那麼長,有些選手在脫掉外套之後已經懶得再穿回身上了,但是江源他卻不緊不慢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又坐到了休息區的凳子上,靠著凳子的靠背閉目養神了起來。
賽場外,周宇昂在看到江源的狀態後,忽然一臉讚歎地道:“小嶼,我發現了,其實源子才是咱們303寢室的Bking啊!”
蘇嶼:“……”
蘇嶼懶得理會周宇昂的胡言亂語,看著坐在休息區座椅上的江源,腦海中回憶著江源剛剛漂亮騰空的那一個跳躍,蘇嶼覺得,自己重生的意義,在這一刻又更深了一層。
他的命運,江源的命運,在他做出全新選擇的那一刻,已經走向了他所無法預測的未知,但他知道,他是喜歡並且願意抓住這一條全新命運線的。
這是一條與過去的自己所完全不同的、勃發的生命線。
***
賽場上,隨著1.7米高度的試跳結束,場上的選手數量銳減為27人,此時距離及格賽的最終人數目標還有17人的距離。
這一輪,橫杆的高度上升到了1.75米的高度,場上第一輪試跳失敗的選手又變得更多了,而當第一輪試跳進行到序號42號的江源時,主裁判轉頭卻看到這個家夥又再穿著他的那一身白色運動套裝,右手舉起示意:“42號江源,1.75米高度,申請免跳。”
眾人:……
在場的這些選手人都麻了,合著你剛剛的1.7米試跳隻是想給自己搞個保底成績是吧?有了成績之後接著免跳接著浪?!
你教練都不會發火的嗎?!
而此時,觀眾席上‘不會發火’的教練劉文健整個人都要從自己的位置上蹦起來了:“江·源!!!”
他咬牙切齒地從嘴裡蹦出了江源的名字,看起來是很想怒吼一番的,但是估計是估計到這是S省體工隊主辦的基地賽,不能在自己家的地盤上給前來參賽的其他隊伍看笑話,於是在咬牙切齒了一會兒後,劉文健還是渾身僵硬地坐了下來。
“這小子、這小子……”劉文健‘這’了半天,最終隻‘這’出了一個‘不像話’。
邊上的其他隊伍教練早就看出來了,這劉文健說是在吐槽江源不像話,實際上對江源那是舍不得打舍不得罵,也有教練笑著對他說‘這江源這麼不像話,不如你讓他來我們隊?我不怕他不像話,我來親自管’,這話一出口,得到的就是劉文健的一句‘你做夢’。
教練區席位上的這些教練聽著都笑嗬嗬地搖了搖頭,然後在心裡對劉文健的這個運氣不免感到有些羨慕嫉妒恨。
在場的這些教練的經驗可比場上的那些選手豐富多了,一個個的不說眼光毒辣可也是有所見地的,雖說江源隻跳了第一跳,可在場的這些教練也已經能夠管中窺豹了。
——不說彆的,就江源剛剛那一跳的騰空高度,彆說1.7米了,1.8米都能輕鬆過杆。
對於這樣的選手來說,前期這些1.5米、1.6米的高度確實沒有什麼試跳的必要,除非選手自己覺得有必要試跳保持自己的競技狀態,否則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是合理的。
彆看劉文健叫得歡,他也就是關心則亂,真讓他回頭複盤,他也會認同江源這會兒的選擇的,隻是肯定會得要跟江源叨叨上幾句‘比賽要穩’之類的話。
這些教練看著現場休息區裡姿態從容的江源,紛紛搖了搖頭:“天賦好、心態穩,這個江源,未來隻怕不可限量嘍。”
***
從1.75米開始,一直到1.8米,江源又申請了兩輪免跳,此時的賽場上,幾乎已經沒有選手繼續保持一次試跳過杆的成績了,就連G省省隊的張兆赫在1.8米的高度上也失誤了一次。
到了1.85米的高度,在場的選手已經隻剩下15人了,能夠撐到現在的都是國內各個省隊少年組中的精銳選手,其中以張兆赫的實力為首,餘下的選手硬實力也都在1.85米的高度上下。
也是當橫杆裁判將橫杆升到了這個高度之後,一直穩坐不動如山的江源才又一次起身熱身,等前14名選手全部完成了第一輪試跳之後,已經脫掉外套長褲的江源也終於再一次地站到了助跑線前。
“這個江源……終於又上來了。”
休息區中,這些已經完成第一跳試跳,或成功或失敗的選手,此時他們都將目光又一次地彙聚到了江源的身上。
觀眾席上的夏令營學員們這會兒也因為江源的又一次上場有了些微的騷動,但賽場上站在助跑線前的江源對於這些關注卻並沒有絲毫在意,他的雙眼看著側前方已經來到1.85米高度的橫杆,似乎是在衡量自己應該從怎樣的角度起跳。
起跳點前的計時器一秒又一秒的‘滴答滴答’響著,這對其他選手來說仿佛催命一樣的計時器在江源這裡卻似乎沒有半點效用,就在時限員緊張地盯著計時器,馬上又要舉起他手裡代表倒計時15秒的黃色旗子時,在原地蹦躂了兩下的江源終於在他舉起手中黃旗的那一瞬間啟動了助跑!
他的身形在助跑跑道上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形,他的每一個助跑的步伐似乎都在為他積蓄更加豐沛的起跳力量,當他再一次來到橫杆前的起跳點,作為起跳腿的左腿猛地踏地起跳,將蹬地的力量轉換為令身體上升騰空的力量,他的右腿快速擺動騰空,身體在半空之中騰空扭轉——
跳躍、騰空、扭轉——然後再一次地,成功過杆!
如果說先前的第一跳1.7米的高度的一次過杆眾人還隻是感覺江源太過輕鬆的話,那麼到了1.85米的一次過杆給眾人帶來的則是另外一種純粹實力層面的壓力了。
“太輕鬆了……”
同樣的一個評價,但是不論是評價的人又或是評價的語氣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
在場的張兆赫雖然在1.85米的高度上同樣也是一次性過杆,但是如果要問他敢不敢像是江源一樣連續免跳隻在1.7米和1.85米的高度上直接試跳,張兆赫自問也是不敢的。
他需要在之前不同高度的試跳中不斷調節自己的蹬地力量,讓自己逐步適應不同的橫杆高度。
像是江源這樣中間高度斷層的試跳他當然也能行,但是他自問做不到像江源這樣的輕鬆寫意。
原本在比賽之前,張兆赫還覺得江源的實力應該不如自己,可是透過這兩次試跳的表現,張兆赫又開始對自己的判斷感到懷疑了起來。
這個江源……
他已經在跳遠這個項目上斷層領先了,現在不會在跳高的及格賽上也拿個第一的排名走吧?
在江源的這個1.85米第一次試跳結束之後。餘下的14名選手中未能在第一輪試跳中成功過杆的選手又再進行了第一輪試跳。
應該說,這14名選手不愧都是各個省級隊伍精心培養的少年組選手,雖然在第一跳中有7人失敗,但是在第一輪、第三輪的試跳中隻有兩人最終未能成功越過1.85米的橫杆高度。
最終在1.85米的橫杆高度上,共計13名選手成功過杆,這一輪之後,橫杆高度終於不再以5厘米為單位上調,橫杆裁判在主裁判的示意下,將橫杆從1.85米上升到1.89米,如果沒有意外,這也將會是這一場跳高及格賽的最後一次升杆。
當橫杆高度上升時,不知怎麼的,在場有不少人都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了江源所在的方向,在看到江源隻是穿上長褲外套,並沒有要坐回休息區繼續免跳的意思之後,眾人才如釋重負地移開了視線。
江源大約也注意到了周圍這些對手的視線,在抬頭恰好對上張兆赫的注視後,他對著張兆赫的方向也溫和地笑了笑。
分明隻是一個很普通的溫和笑容,但張兆赫偏偏在看到江源的笑容之後莫名地抖了抖。
跳高的賽場外,蘇嶼和周宇昂全程都在等待著江源的登場,直到看到江源剛剛的這個笑容,周宇昂才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誒,小嶼,你有沒有覺得源子他的狀態有哪裡不一樣了?”
長時間的等待讓蘇嶼略微有一些疲憊,但他仍舊沒有要走開的意思,在聽到周宇昂的疑問之後,蘇嶼將視線又轉向了江源的方向,片刻之後,蘇嶼道:“他很開心。”
周宇昂:???
周宇昂疑惑地抬頭看了休息區中的江源,然後一臉迷茫地問:“源子他看起來不是和平時一樣麼?”
蘇嶼聽到這裡,轉頭看了眼周宇昂,就又再收回視線不再回答了。
***
賽場上,江源並不知道場外周宇昂和蘇嶼之間的對話,他這會兒正看著不遠處海綿包前的橫杆,仿佛正在看著賽場上的那道橫杆,但事實上,他的視線在觸及到那道橫杆後,又看向了更遠的方向和更高的天空。
江源正在回憶,當他的身體騰空扭轉的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在那一個瞬間開始變得無限慢了下來,而一整片的天空也在那個瞬間占滿他的視線,美得夢幻又迷人。
那一瞬間騰空的他似乎一躍就進入了天空之中,然後視線從天空飛快地轉向,最後重回地面。
雖然在夏令營這段時間的訓練中,他已經體驗過無數次這樣的視角轉換,但是在今天的賽場上,這一切似乎又變得與過往有了些許的不同。
他忽然在這一刻理解了小嶼強烈的勝負欲——向著更高的世界探索,好像確實也還挺有意思的。
賽場上,沒有人注意到江源又在走神,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經都放到了眼前再度開始的新高度試跳上了。
1.89米的高度對於賽場上的這些精銳少年選手來說雖說不算極限,但是也已經有了不小的挑戰難度,強如張兆赫也在1.89米高度的第一次試跳上又出現了失誤,或者說,從橫杆升到1.89米之後,總計13名的少年選手中,隻有兩名選手幸運地一次過杆。
之所以說是‘幸運地’,是因為這兩名選手在上一輪的1.85米試跳中分彆經過了兩次和三次試跳才成功過杆,這一輪的1.89米一次性過杆的表現就連他們自己都有些驚訝,在過杆之後興奮地朝著現場隊友的方向揮了揮手。
而隨著1.89米高度上,這些少年選手們一個又一個地出現失誤之後,現場夏令營觀眾席上的學員們也有些坐不住了。
“1.89米失誤的人這麼多嗎?”
“江源這一回還能一次性過杆嗎?”
“可以吧?之前結營測試賽的時候他不是過了2米高度?”
“可是連那個什麼張兆赫不是都失誤了?”
“就是,江源是人又不是機器人,誰能保證他每一輪都不失誤的?但總之以江源的能力,跳過1.89米的這個高度,應該是沒有什麼難度的吧?”
在場的這些夏令營學員們一邊期待著江源能夠繼續保持一次過杆的神奇表現,一邊又因為賽場上選手們失誤的增多而不免開始擔心起江源是不是也會出現失誤。
***
作為今天這場基地賽上午所有賽事中過程耗時最長的項目,此時跳高及格賽1.89米高度的試跳已經是在場所有項目中的最後一項。
當江源終於再一次站到助跑線前時,不誇張地說,現場所有人的視線都在這一刻彙聚到了他的身上。
場上關注過上午跳高及格賽的每一個人,思考的幾乎都是與夏令營學員們相同的那個問題——這一輪的試跳,江源還能輕鬆過杆嗎?
噗通、噗通。
這不是江源緊張的心跳聲,而是在場觀看江源這一跳的所有人共同的心跳聲。
而那個在所有人共同矚目之中的少年人,他在助跑線前輕鬆地舉手示意,然後在主裁判的示意下又一次地從助跑線前啟動了他新一輪的助跑步伐。
他的助跑起步速度並不算太快,但是節奏控製得極好,隨著越來越靠近橫杆區域,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在最後兩步靠近橫杆區域時,江源的身體已經借由助跑積蓄了足夠的橫向力量,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的人已經來到了橫杆前方,作為起跳腿的左腿再一次全力蹬地,也正是借著這一次腳掌蹬地的力量,他成功地將助跑階段所積蓄的橫向力量轉換為了足以幫助他向上騰空而起的垂直蹬伸力量。
這股強勁的蹬伸爆發力順勢送江源彈跳而起,他的身體也由此輕鬆地向著天空的方向騰升,緊接著他的右擺動腿迅速擺動幫助自己獲得更大的騰升力量,身體姿態在半空中扭轉,隨著身體騰升到最高點,他的身體重心也已經輕鬆繞過橫杆。
緊接著,他的肩膀重心下沉,借著腰腹與髖部的力量讓下、半、身也以一個完美的弧度繞過了橫杆,最後又是一個漂亮出色的完美過杆!
當江源再一次從海綿包上翻身而起時,在場所有看過他表現的觀眾、選手乃至教練都忍不住地為他的表現鼓起了掌來。
“完美的騰空高度、完美的過竿姿態、完美的三次一次性過杆!”
現場的教練區席位上,趙偉平一邊鼓掌一邊真誠地讚歎著,在讚歎過後,趙偉平又一次對王長安道:“王指導,我必須再一次為我先前的評價道歉——S省體工隊夏令營的學員們絕不是我口中的‘湊數’的選手,你們的這一屆夏令營舉辦得非常成功!”
在場的各省隊教練們也是讚歎連連。
一屆夏令營,出了一個周宇昂、一個蘇嶼和一個江源,這樣的天才比例讓他們眼紅得恨不得現在就立刻回到自己隊裡也立刻辦上一場,但這些教練其實也知道,S省體工隊是在連著辦了許多屆的夏令營之後才在這一屆夏令營上迎來了這3個仿佛井噴式出現的天才選手,他們這些隊伍就算回去跟著辦起新的夏令營,隻怕也未必能有這樣的效果。
“王指導,劉教練,小裴教練,你們S省體工隊的運氣這是徹底來了啊!”
***
伴隨著江源最後的這一個完美過杆,基本也鎖定了江源及格賽第一的成績。
僅僅三跳,鎖定第一的排名。
張兆赫在看到江源的成績之後,臉色凝重了起來。
雖然目前看來他的PB2.06米比江源的PB2.0米要高上6厘米,但是江源在這三次試跳中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卻讓張兆赫本能地警惕了起來。
這個江源,他真的隻能跳到2米的高度嗎?
一直在及格賽結束,張兆赫也沒能得到最終的答案,因為1.89米的高度已經足夠淘汰掉多餘的選手,留下最後總計10名的跳高決賽選手。
因此張兆赫對於江源的實力疑問也隻能保留到下一場決賽時才能見分曉了。
而江源在完成自己的最後一跳之後,就重新穿上了長褲外套,在主裁判宣布及格賽正式結束後,他已經收拾好了自己,輕鬆地往場邊蘇嶼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嶼,辛苦,久等了。”
蘇嶼‘嗯’了聲,看向他:“恭喜。”
江源收到這聲恭喜,溫和地笑了笑:“謝謝小嶼。”
周宇昂則在江源走近後笑著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恭喜啦,源子,誒嘿,恭喜你也恭喜我還有小嶼,恭喜咱們303寢室集體晉級決賽圈!”
作為此次夏令營唯一全員獲得基地賽參與資格,又全員晉級基地賽決賽圈的寢室,這確實十分值得恭喜,不過在終於等到江源比賽結束之後,三人之間的慶祝並沒能展開——因為這會兒已經臨近中午11點30,實在是跳高及格賽的參賽人數眾多耗時又長,以至於江源這場比賽結束後,時間就已經到了大中午。
他們三人下午都還有決賽的賽程需要參加,眼看著中午的休息時間所剩無幾,在終於等到江源之後,三人就不再廢話,徑直往S省體工隊的食堂方向走了去。
***
也是在同一時間,在食堂的貴賓包間裡吃飯的教練們聊起了另外的一個問題。
“王指導,關於這次的推薦名額,你們S省體工隊打算怎麼用?”
此次參加U16全國基地賽的少年選手們並不知道,其實與此次全國基地賽獲獎的分量比起來,這位教練口中的‘名額’才是這次基地賽真正的重中之重。
所謂的‘名額’指的是國家隊名下隸屬的奧林匹克後備人才培訓基地的推薦名額,這樣的名額放到各個省級隊伍都未必能夠有幾個,而此次的U16全國田徑基地賽則為各個單項提供了各3個的額外名額,同時S省體工隊作為此次的主辦方,也得到了額外的2個名額推薦權。
這個教練在問的就是S省體工隊手中的這兩個額外推薦權打算怎麼用。
這次的比賽,在場的教練們都看出來了,蘇嶼和周宇昂這兩個S省體工隊夏令營出來的學員是真的有不小的潛力,但從在場教練的視角和經驗來看,不論是蘇嶼還是周宇昂,想要在下午的決賽中爭得前三名的單項推薦名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百米這裡,光是葉明浩和蔣若輝兩人就穩穩占掉兩個前三的名額了,餘下的選手裡還有湯顯文這樣實力也非常出眾的選手。
這樣一算,不論是蘇嶼還是周宇昂,都沒什麼贏得前三的機會,如果王長安真的看好他們倆的話,應該就會動用手裡的額外推薦名額對兩人進行推薦。
打這兩個名額實際上並不完全是屬於男子百米項目的,S省體工隊裡除了男隊還有女隊,除了百米還有200米、400米,跨欄、跳高、跳遠等一係列的項目,如果王長安真的直接將兩個額外名額用在蘇嶼和周宇昂的身上,隻怕其他項目的教練也會有所不滿。
聽著這個教練問題,王長安頓了頓,道:“先看看吧,看看下午比賽的情況再說。”
“先看看?”
在場的教練們不免笑了起來:“下午的比賽,你要說你們夏令營的江源能在跳遠和跳高這兩個單項上奪冠那我們都同意,可是蘇嶼和周宇昂兩人想在下午的比賽裡拿到前三的名次?這就有些難了呀。”
“是的啊,江源的實力確實非常出眾,但是蘇嶼和周宇昂兩人和葉明浩、蔣若輝、湯顯文他們比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如果他們想要拿到後備人才基地的推薦名額,應該隻能靠王指導你手上的S省體工隊額外推薦名額了吧?”
“確實,不過該不該推薦他們倆王指導你也得再考慮一下,畢竟蘇嶼和周宇昂現在看起來是不錯,但未來能不能繼續提升,其實也是個問題……”
教練們並未收斂他們的談話聲,因此這些聲音自然而然地就傳到了食堂包間的外頭,S省體工隊食堂的包間平時鮮少有人使用,這些教練們就也並不知道包間的隔音效果實在不怎麼樣。
於是就在教練們並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的談論聲就傳到了同樣來食堂取餐的蘇嶼、周宇昂、江源三人耳中。
聽著包間裡教練們的談話聲,蘇嶼擰著眉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抱著懷裡的餐盤轉身離開。
周宇昂還以為蘇嶼這是生氣了,緊趕慢趕地追了上去,但在蘇嶼將餐盤放到一張飯桌上之後,周宇昂卻發現眼前的少年臉上似乎並沒有太明顯的生氣模樣。
隻見蘇嶼平靜地在餐椅上坐下,抬頭疑惑地看向周宇昂和江源:“你們在等什麼?”
蘇嶼一字一頓道:“吃飯,休息。”
說到這裡,周宇昂才察覺到眼前蘇嶼眼裡的銳氣,隻聽他道——
“下午的決賽,還有一場硬仗——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