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加是習慣並且熟悉伏黑惠的身上的氣味的。
她並不是一個嗅覺十分敏銳的人, 但是長年累月靠的太近,就單單認準了這一個人。
熟悉的溫度和氣味將她整個人都完全包裹,營造了一種安全到讓人完全放心的環境。
等她終於因為熱源貼的太近熱的有點醒過來的時候, 就迷迷糊糊的從伏黑惠懷裡掙脫出來, 摸摸索索的找手機。
大家熬夜看電影到很晚,東西四處亂丟, 睡覺也睡得亂七八糟的, 好在沙耶加的手機離她不遠。
按亮屏幕, 她努力的睜眼,差不多上午十點半了。
伏黑惠和她靠的很近,因為她的動作也有點迷糊的醒了,下意識去拉沙耶加的手。
沙耶加甩了甩頭, 清醒多了。幾根頭發在睡覺的時候不知不覺含進了嘴裡,她舔了一下唇, 把頭發吐掉。
伏黑惠打著哈欠,撐著身體坐起來。他的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用力閉了閉,本來就很炸的海膽頭在這會兒炸的更厲害了。
困意還沒有從臉上褪去,但他半醒不醒的樣子還是讓沙耶加心軟的一塌糊塗。手機上的小狗掛墜晃了晃, 一起被放在了一邊。
沙耶加湊過去,伸出手對著他的頭和臉就是一陣亂揉。
手感很好,剛睡醒的海膽頭不紮人,臉上的肉也軟軟的,非常放鬆。
伏黑惠努力睜眼:“……唔?”
看清楚是誰之後就完全放棄反抗了, 雖然從頭到尾也沒反抗。還抓住她一隻手腕,用溫熱的臉頰主動蹭了蹭沙耶加的手心,藍眼睛帶著點迷蒙的看過來, 好像浮起一層縹緲的霧。
沙耶加被他可愛的不行,靠近親親他的額頭和臉頰。
伏黑惠坐起來,終於勉強清醒了一點。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伸手,把沙耶加整個摟住,將臉埋進她的頸窩。
有點重量壓在身上,沙耶加能看到他的肩膀也完全放鬆的塌下去了。
溫熱的皮膚相貼,沙耶加伸手把伏黑惠也摟住,拍拍他的頭,揉揉他的頭發,又在後背上順毛似的摸了摸。
伏黑惠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
沙耶加的睡衣在睡覺的時候不知不覺間散開了兩個紐扣,於是露出光潔的脖子、肩膀和鎖骨,黑色的線在衣領裡若隱若現。
吐息就這麼順著皮膚流淌進去,有點癢,讓沙耶加不由得動了動肩膀,最後還是努力把想笑的衝動憋回去了。
過了一會兒,伏黑惠才慢吞吞的把上半身撐起來,從淩亂的毯子裡精準的找到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幾點。
“叫醒他們幾個?”
沙耶加點頭:“洗漱完差不多可以去吃午飯。”
伏黑惠抓著後脖頸站起來,垂下眼睛去看睡的東倒西歪的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
然後一人頭上敲了一下,不輕不重,差不多是能讓人醒過來,但又不會感到疼的力度。
伏黑惠言簡意賅:“起了。”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也確實因為這一下從睡夢中醒過來,兩個人動作同步的用手臂撐起身體,爬起來,盤腿坐下,連下意識用手抓了抓臉頰的動作都完全一致。
伏黑惠:“……搞什麼。”
短短幾步之遙的另外一邊,沙耶加爬上床,摟住釘崎野薔薇的腰,蹭了蹭她的頭:“野薔薇——起床啦——太陽升的很高了哦——”
一邊拖長了音調,一邊摟著釘崎的腰,試圖把她帶起來。聲音溫柔,動作也很溫柔。
釘崎被她叫醒,在被子裡艱難掙紮:“啊……啊……起床好困難……”
沙耶加的眼睛不由得彎起來,一邊撈她一邊說話:“慢慢起也沒關係,先睜眼適應一下光線,還沒拉窗簾呢。”
釘崎野薔薇摟住她的脖子,但手上又沒什麼力氣,最後隻好咕噥了一些意義不明的音節。
完全是無意識的撒嬌行為。
沙耶加有點哭笑不得。
宿舍裡既沒有把窗簾拉開,也沒有開燈,因此光線還是暗淡的。有種奇妙的讓人安心的暗淡。
沙耶加長長的頭發在她彎腰的時候垂下來,瀑布一般鋪在宿舍床上。
虎杖悠仁迷茫了一會兒,忽然:“啊,好像媽媽啊。”
吉野順平眯著眼睛:“嗯?五十嵐嗎?……確實有點。”
好溫柔啊,聲音也放輕了,柔軟的很好聽。
可能是剛睡醒的腦子還不太清醒,或者有的話乾脆就沒過腦子,虎杖悠仁胡言亂語:“但是伏黑這個爸爸一點都不溫柔唉。”
看一眼釘崎那邊的叫醒服務再看看自己這邊的,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吉野順平依舊眯著眼睛,眯了一會兒,腦子轉了但沒有完全轉過來,讚同:“你說的對。”
伏黑惠:“……”
這兩個不肖子。
伏黑惠一臉冷漠的路過他們,去盥洗室開燈洗漱。
等一年級五人全部收拾好,換了衣服,順便把伏黑惠的宿舍打掃完畢,差不多快十一點半。
五個同期結伴一塊去食堂,在食堂遇到了剛好來到的一年級。
普通的打招呼,普通的一起坐下吃飯,隻有熊貓笑眯眯的招了招手,順手拍了拍吉野順平的肩膀。
“夏天和交流賽都結束了,不過接下來也未必會很輕鬆。”禪院真希的神色平靜而深沉,“要開始補文化課了。”
一年級們動作同時一頓。
釘崎野薔薇若無其事的搖了搖杯子:“說真的,我快忘記這件事了。”
高專的文化課在夏天會無底線的減少,或者乾脆就往後挪。
所以夏天結束,就要把文化課補上來了。
吉野順平表情痛苦:“所以脫離了那麼多的任務報告之後,我們又要開始寫五三了嗎?”
五三,經典的五三,學生們痛苦的根源。
“其實可以考慮考大學的事了。”真希翹著腿,說,“悟和傑很早就下發了鼓勵學生考大學的文件,三年級就能去參加高考。知道為什麼三年級基本沒出現過嗎?因為三年級在備考。”
釘崎野薔薇一臉驚奇:“我以為我們已經和正常的大學生活絕緣了。”
乙骨憂太:“……其實很多年前,和絕緣也差不多了。”
不過那是很多年前了。
沙耶加把盤子裡的米飯送進嘴裡,然後把薑絲挑出來塞進伏黑惠盤子裡:“所以有考慮嗎?”
“比較難選吧。”虎杖悠仁摸了摸下巴,“說起來,我差不多快把大學這回事忘記了。”
念書,升學。這種和平的生活聽起來和咒術師這種存在簡直不是一個次元的。
“沙耶加和惠呢?”熊貓笑眯眯的把臉轉過來,問,“我記得津美紀已經在念大學了吧?你們倆有想法嗎?”
伏黑惠和沙耶加同時抬頭,眨了一下眼睛。
“哦,這個,”沙耶加說,“我打算和津美紀考同一個大學來著。”
真希想了想:“津美紀是東大的吧。很難考啊。”
伏黑惠:“嗯。”
既然說起這個話題了,難免就要更往後想一點,沙耶加思維發散:“如果能考上,順利畢業的話,我還想申請到種花那邊去留學,和美美子菜菜子一樣。”
祈本裡香欣然:“那很好啊。加油。”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同時扭頭:“津美紀是誰?”
兩個少年的眼神裡流露出同樣好奇的神色。
伏黑惠巍然不動,聲線平穩:“我姐。”
釘崎野薔薇放下筷子:“美美子和菜菜子又是誰?”
這次輪到沙耶加舉手:“我的兩個姐姐。”
釘崎和虎杖和吉野:“……”
眼看著氣氛逐漸危險起來,早來一步吃完飯的一年級果斷閃了,去準備下午的課程。
等到食堂裡就剩下五個一年級,三個同學才拍案而起,將伏黑惠和沙耶加圍在中間“嚴刑逼供”。
“你們倆對自己的家庭情況也太保密了吧?”
“你們倆居然都有姐姐?還是東大和外國大學的?!這要是我姐姐我早炫耀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更重要的難道不是他們倆都已經決定要考東大了嗎?什麼時候決定的啊我們完全被孤立了!”
伏黑惠:“……”
沙耶加:“……”
伏黑惠冷靜而平穩的:“你們是三個人,我和沙耶加是兩個人。理論上兩個人是不能孤立三個人的。”
虎杖悠仁:“彆管,說法是這個說法。”
三個同期的表情逐漸險惡:“快點,把家庭背景從實招來。”
“……”
要說隱瞞的嚴實……倒也不是故意的。
大家在日常生活裡並不避諱談起自己的家庭,所以同學們都知道虎杖悠仁已經沒有親人,吉野順平是單親家庭,還有釘崎野薔薇的祖母是咒術師。
但伏黑惠和沙耶加的家庭背景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怎麼提起過,大家頂多知道沙耶加是被夏油傑收養的,伏黑惠在入學之前就和五條悟認識並出身禪院家。
“這已經不少了吧。”伏黑惠吐槽,“差不多也就這些東西。我家裡就我和我姐,五條老師是我們的監護人,就這些。”
酷哥無語的轉過頭去,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語。
還有些不能說的東西,比如他國中時期把學校周邊所有的不良和地痞全都揍了一遍,不僅把他們拍拍掛在橫幅上還堆成山,這種事——絕對不可能透露一個字的!
沙耶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要不然說中一期不堪回首呢?年輕氣盛的時候乾出一些當時覺得很酷的事情,但是過不了兩年就會後悔,覺得羞恥。
因為完全是黑曆史。
沙耶加狂壓嘴角,竭儘全力才沒有笑出聲來。
日常打鬨就這麼過去,接下來的兩三個星期,所有的學生都在擠壓的文化課和五條悟翻新版的五三中度過。
大家一起念書上課寫作業,要不是人數太少,幾乎要給人一種普通高中歲月靜好的錯覺。
所以當錯覺被打破的時候,就像是被石頭砸開的鏡子一樣嘩啦啦的碎掉了。
有個出差任務被發給了一年級。
是個組團任務。高專的學生們經常會有這種任務,咒靈不算很強,多數時間花費在探索的路上,甚至完全不必出動這麼多人。
所以完全是打著組團任務的名頭出去團建玩的。
但是伏黑惠看著白字黑字的任務地點,很難不懷疑是五條悟從中作梗,故意想看他笑話。
【埼玉縣】
八十八橋咒靈探查任務。
兩個地點都有一種讓人胃疼的熟悉,更要命的地方在於有學校的學生涉及進去了,還沒有鬨出人命,隻是輕微的症狀。
伏黑惠:“……”
沙耶加在偷笑,他看見了。
重複一遍,很難不懷疑是五條悟從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