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

“嗯？”

“我好喜歡你。”

伏黑惠牽著她手的指尖收緊, “……嗯。”他停頓了兩秒鐘，然後說，“我也喜歡你。”

感覺像傻瓜情侶互相表白。

沙耶加莫名其妙這樣想, 然後被自己逗的笑了一下。

兩個人牽著手一起走路，路燈下的影子錯落著重疊, 影影綽綽的。

沙耶加忽然快走了幾步，轉到伏黑惠前面, 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伏黑惠下意識停住腳步，沒想明白怎麼了，疑惑的歪了歪頭。

沙耶加想了想, 空閒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她低著頭，步子輕巧的往前踏了一步, 又往後退了一步, 接著她把和伏黑惠牽著的那隻手舉過頭頂，轉了一個圈。

她是特意打扮過一下的，穿著一件輕盈的白裙子。轉圈的時候, 裙擺在空氣中旋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微卷的長發在腰間晃來晃去, 好像晃進了人的心裡，有種讓人說不清楚的悸動。

伏黑惠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都漏跳了一拍, 他立刻心領神會，另一隻手放在女孩子纖細的腰側, 垂首很輕的碰了一下沙耶加的額頭，低聲說：“跳舞嗎？”

沙耶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眼神泛著明亮的光澤。

伏黑惠想了想：“可是我不會。”

“我也不會。”沙耶加說，“但是很好玩啊。隨便跳。”

看得出來，她就是純粹的一時興起很想玩這個。剛剛跳的那幾步大概參考了華爾茲之類的, 不過看起來很高興。

伏黑惠很認真的思考：“我跟著你的步子走？”

可以當一個很合格的舞伴掛件。

“好啊。”沙耶加興致勃勃，“反正就隨便跳，開心就好啦。”

對於沙耶加來說，開心可以是做一切事的唯一理由。

伏黑惠就“嗯”了一聲。

他觀察力很好，在沙耶加動作之前，就可以知道她想做什麼樣的動作。

她要是想往前，伏黑惠就能及時退後一步，給她留出空間；要是想要往後，他也能及時跟上。

沙耶加的裙子很長，但是左腿處有一處開叉，大概開到膝蓋上面一點。是很修身的設計，開叉的同時也不至於限製走路。

同時也在黑夜裡露出她筆直纖細的腿。一路向下，腳上穿著一雙微微有點鞋跟的鞋子，鞋的綁帶纏繞在纖細的腳踝上。

伏黑惠的呼吸微微停頓了一下，他看著低頭專心致誌的沙耶加，想了一下：“……穿高跟鞋你會覺得更有感覺嗎？”

沙耶加牽著他的手，也很認真的假設了一下：“會。但是我沒有高跟鞋。”

從前沒有穿過，所以倒也沒有特意去嘗試。對學生和咒術師來說，高跟鞋有時不太方便。

她拿下放在戀人肩膀上的那隻手，轉了一個圈，笑起來：“穿高跟鞋的話，大概就會有那種下班之後，夫妻一起跳一支舞的感覺吧。”

會是那種很放鬆，也很好的氛圍。現在也很放鬆。

沙耶加牽著他的手往後倒，因為有伏黑惠在那裡站的很穩，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會不會真的倒下去。

伏黑惠小臂微微用力，將人撈回懷裡摟緊。沙耶加的額頭碰到了他的臉頰，被燙了一下，下意識的後仰抬頭，才發現少年的臉不知不覺又燒起來。

沙耶加伸手摸了摸，確實很熱。她的手指現在也是溫熱的，但伏黑惠的臉幾乎可以說是燙了。

“怎麼了？”沙耶加好奇的用指腹摩挲戀人的臉，然後微微踮腳用自己的臉貼了貼，“忽然害羞了？為什麼？”

她想了想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難得感到了一點茫然。

她說了什麼讓人害羞的話嗎？

伏黑惠深吸一口氣，用力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裡，語氣幾乎帶著點惡狠狠的味道：“笨蛋。”

沙耶加的臉在他懷裡拱來拱去：“？”

她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反駁，伸手抱著伏黑惠的腰。

平常的訓練再加上各種各樣的任務，導致了非常大的運動量，所以咒術師這一存在絕大部分都很瘦，也很有力氣。

伏黑惠自然不是例外。少年的腰身很纖細，肌肉勾勒出流暢的線條，很好抱而且很有力。

“惠。”

“嗯。”

“你心跳好快。”

“……”

於是沙耶加也不說話了，安靜的氛圍在空氣裡彌漫開來。她緊貼著戀人的胸膛，聽到他有些狂亂的心跳聲，咚咚作響，年輕而熱烈，透過單薄的衣料，連帶著將有些灼熱的體溫一起傳遞過來。

伏黑惠垂眸，可以看到沙耶加柔軟的發頂。

烏黑濃密的長發傾瀉在少女的背後，發尾打著漂亮的卷，鋪在潔白的衣服上，形成一種很強烈的顏色對比。

不說同齡，就算是成年的女孩子裡，她的個頭也算得上高挑。但對比伏黑惠，就立刻顯得嬌小可愛起來。此刻被抱在懷裡，也是小小一隻的感覺。

伏黑惠按住她拱來拱去的腦袋，緩緩的平複心跳和體溫。

鼻尖縈繞著沙耶加身上淡淡的酒香氣，和果味纏繞在一起，絲絲縷縷的，不知道為什麼讓人有點燥熱。

“……是笨蛋吧，沙耶加。”

他有說了一遍。相比剛才那句幾乎有點咬牙切齒的話，這一次的聲音就又低又輕，還藏著一點微不可查的微妙情緒。

沙耶加察覺出來，但沒琢磨明白那股子情緒是什麼意思。她在很多時候都是個體貼而且脾氣好的人，但是在猜測戀人的情緒時，難免也會偶爾失誤和迷茫。

抱了一會兒後伏黑惠鬆開她，複又牽起了她的手，握住柔軟的指尖。

沙耶加還是沒摸明白：“所以……”

伏黑惠扭過頭，直視前方，目不斜視：“自己想。”

這種事……怎麼可能好意思說啊。

他幾乎有點氣惱的想。

還沒有到年紀呢。

沙耶加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明白，但莫名覺得伏黑惠這樣有點可愛：“但是你不說的話，我真的不知道啦。”

“……會知道的。”伏黑惠還是沒有轉過視線來看她，反而拉了一下衣領，又重複一遍，“會知道的。”

就算一時難以反應過來，再等等就好了。

等到他十八歲，等到法定年紀。

天亮之後，兩個人牽著手去花店取花。

在伏黑惠的任務地點附近，裝修很漂亮，店長是一位中年女性，看起來很溫婉。

花店開門很早，伏黑惠推開門，一直撐著，等沙耶加一起進去，才動作很輕的關了玻璃門。

店長夫人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主要是這樣有特點的少年實在很好認，何況他昨天來過。

“啊，是你。”

她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來的這麼早呀？請稍等一會兒，還差一點就紮好了。”

富有經驗和閱曆的女性一邊手上不停地收拾剛取出的新鮮花朵，紮成花束，一邊還有空一心二用去打量這個少年，和他身邊的少女。

和昨天相比，顯得稍微局促起來了。明明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似乎有點緊張。

那個穿著裙子的漂亮少女很快就好奇的走過來看她收拾花朵，店長夫人倒是很從容，手上的動作也依舊繼續。

她認真打量了少女，然後溫柔的笑起來，對也走過來的少年說：“是你要送花的人嗎？”

伏黑惠在這個時候倒是很坦然：“是的。是我的戀人。”

他這麼坦蕩，反倒是讓沙耶加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欲蓋彌彰的用手指捂住半張臉，盯著花看。

大概是剛剪下來沒多久，花瓣柔嫩的舒展開來，是那種會打動人心的淺藍色漸變，如顏料一般暈染在花瓣邊緣，用包裝紙紮起來。

紮的很結實，紮完之後，店長夫人拿出噴壺，在花上面噴了幾下。

晶瑩的小水珠很快掛在上面，像是早晨的露水。店長沒有把花交給沙耶加，反而笑眯眯的遞給了伏黑惠，用眼神示意。

伏黑惠下意識雙手接過：“謝謝……”

沙耶加也轉頭看他，眼睛彎起來。

“……”他安靜了一秒鐘，然後依舊是雙手捧著花的姿勢，遞給了旁邊的少女。

店長夫人捂著嘴笑起來。

沙耶加接過來，把花摟在懷裡，低下頭聞了一下。

黑色的長發有一縷從胸前垂下來，落在花上。

一股屬於花朵的清香味道，和她身上還沒散去的果味和酒香混雜在了一起。

伏黑惠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鼻尖，垂下眼睛：“走吧。”

他轉過身，卻被沙耶加拉住了手腕。

沙耶加一隻手抱著花，另一隻手拽住他，遊刃有餘的和店主夫人說話：“姐姐，再包一束吧。”

伏黑惠藍色的眼睛驟然放大，他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睛。

沙耶加看了一圈，考慮了一下：“百合怎麼樣。”

伏黑惠把另一隻手放進製服口袋裡，“……都可以。”

“那就百合。”沙耶加拍板，對店主夫人露出一個甜兮兮的笑，“包一束百合吧，多少錢？”

反正最後是一人一束花離開的，伏黑惠一隻手牽著她，一隻手拿著花，湊近聞了聞。

在早晨還沒有炎熱起來的空氣裡，少年的視線掠過女孩搖動的裙擺，唇角翹起一個壓不下去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