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學姐善意的調侃了。

沙耶加默默抱著芒果小蛋糕回寢室, 用小勺子挖著吃。

伏黑惠開門進來，就嗅到了香甜的芒果味。

不算濃重，但是聞得到。水果的氣息和奶油的甜味混在一起, 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人的身上。

沙耶加把嘴裡沾著奶油的小塊面包咽下去, 忽然幽幽的感歎道：“被裡香學姐看出來了呢。”

伏黑惠頓了頓，意識到是什麼：“……”

所以這種事怎麼會那麼容易看出來啊！他穿的很嚴實，沙耶加身上更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氣息會發生點變化吧。”沙耶加從他埋進衣領後露出來的半張臉猜到他心裡吐槽了什麼, 然後低頭刮了刮小蛋糕托盤上的奶油吃掉，“我們兩個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接近，其實有時候我也能看出來裡香學姐和乙骨學長……”

伏黑惠伸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這個……就不用說了。”

沙耶加坐在椅子上, 眨巴著眼睛看他升起熱度的耳垂, 把手裡的垃圾丟進垃圾桶, 然後微微張口。

她伸出舌頭舔了依一下覆在唇上的掌心。

伏黑惠的手僵住了。

“咦？”沙耶加有點好奇的握住他的手腕，扒開他一動不動的手，“我還以為惠會很害羞的把手縮回去呢。不是預料中的反應啊。”

伏黑惠的手指不由得蜷縮起來，溫熱的指腹撫過掌心的一點濡濕。

“沙耶加。”

“嗯？”

“可以親你嗎？”

沙耶加抬眸，彎起的眼中有一片柔軟的光芒：“可以哦。”

伏黑惠彎下腰。

呼吸的聲音逐漸有些急促起來。

過了一會兒沙耶加推開了伏黑惠的肩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覺得有點鬱悶：“你果然是和玉犬同化了吧。”

伏黑惠抿了抿唇, 藍眼睛安靜的注視她，舌尖在口中舔了舔有點尖利的虎牙。

沙耶加伸手揉他的臉：“但是玉犬也不咬我呀, 還很喜歡我。親親就好好親, 不要上牙。”

伏黑惠抓住她一隻手握在手裡，垂下眼睛，低聲：“嗯。知道了。”

有點乖，給人一種很聽話的錯覺。

但親上來的時候就完全不是這樣。

沙耶加捏捏他的臉。

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抱著睡的, 他學會躺下之前給沙耶加理頭發了，長長的烏發撩到而後，在枕頭和床鋪上鋪散開來。

睡覺壓到戀人頭發這事堪稱致命。

湊的很近，幾乎近在咫尺。這讓平躺的沙耶加想起昨天晚上，然後抬起頭，親了他的臉一下。

伏黑惠動作一頓，眨了一下眼睛，和她對視。

沙耶加笑眯眯的：“沒事，睡吧。”

第二天爬起來要去正常的上課。

五條悟終於出差回來了，他沒有帶伴手禮的習慣，買的甜品自己在路上吃掉了。但是這一次就破天荒的帶了，不過帶的是人。

“當當當當！”五條悟自己配音，歡快的介紹轉學生，“這是從仙台市衫澤第三高中轉學過來的虎杖悠仁同學！大家好好相處吧！”

虎杖悠仁非常配合：“大家好，我是虎杖悠仁，喜歡的類型是詹妮弗勞倫斯！”

吉野順平：“真的有新同學啊！”很驚喜。

沙耶加從書裡抬起頭：“嗯？真的轉學來啦。”

伏黑惠半月眼：“所以這個自我介紹的方式是怎麼回事？”

關注點完全不同。

但是五條悟笑得賊燦爛，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那麼今天就一起去出個團體任務吧，正好去接另一個新同學！”

沙耶加：“嗯？釘崎終於來了嗎？”

伏黑惠是真切的想要打人：“虎杖還沒有經過任何的訓練，不適合立刻上一線。”

“所以才要出團體任務嘛。”五條悟攤開手，“而且老師已經給悠仁做了簡單的基礎測試，不會有事的啦。對同期的實力有點信心啊惠。”

說是測試，其實就是打一架。

來自最強最簡單粗暴的測試方法，讓虎杖用人使出全身的本事攻擊過來，全方位估測他的力量、速度、體力和反應能力。

結論是非常優秀。

伏黑惠看了看左邊。

吉野順平下意識對他露出一個微笑，這是個四級的式神使。

伏黑惠看看左邊的左邊。

從講台上下來入座的虎杖悠仁，這幾天才剛剛能看到咒靈。

伏黑惠：“……”

伏黑惠感到疲憊。

五條悟：“不過沙耶加這次不去哦。沙耶加，等會兒你去隔壁咒術協會找傑做測試。”

不是什麼特彆的測試，隻是常規的檢測各種數據。她和祈本裡香定期都要去做，以確定狀態還穩定，保持在可控範圍之內。

不過沒辦法一起去接新同學了，有點遺憾。

咒靈最好還是減少混在人群裡的次數，尤其是車站這種人潮擁擠的地方，無法被看見就會非常麻煩。不過等他們出完任務回來，大概就能見到了。

她看過檔案上的照片，是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子。

伏黑惠重複了一遍：“沙耶加不去？”

五條悟：“是哦。要和親愛的女朋友暫時分離一下，惠應該不會哭鼻子的吧？畢竟隻是一天而已啦。”

沙耶加：“……”

吉野順平：“……”

虎杖悠仁舉手，直言：“那個，五條老師這麼說話，真的不會被打嗎？”

吉野順平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拖著自己的座位坐到窗戶邊緣遠離戰場。

並對他說：“習慣就好了。”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哦哦這樣啊。”

吉野順平不禁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接受的好快啊。

沙耶加對著五條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她最後什麼都沒說，拖著自己的椅子往後挪了兩步，低頭看書。

伏黑惠在五條悟那句話出口的瞬間陷入了沉默，等其他的同學全部反應完畢之後，面無表情擺出了手影：

“玉犬！”

我養了兩條狗，專門咬這種人.jpg

黑色的影子逐漸膨脹，化作兩條威風凜凜的大狗狗，呲牙。

五條悟語氣輕鬆：“哇，來真的啊。”

一時間，汪汪嗚嗚聲不絕於耳，教室裡雞飛狗跳。

虎杖悠仁沒見過這種陣仗：“所以……真的沒關係嗎？”

吉野順平習以為常：“沒關係。你以後會知道五條老師每一次都不是無辜的，這種程度傷不到老師，伏黑也沒有動真格的。”

“希望能早點結束任務回來，我還想再看一遍……”

虎杖悠仁精神一振：“嗯？你也看過那部電影，超級棒的對吧？”

吉野順平沒想到新來的同學是同好，又驚又喜：“唉？是啊！開場的部分……”

總之聊的很開心。

出發的時候一路還在探討，從最開始的那部好電影講到了賣情懷但拍的很爛的第二部，興致勃勃，完全是找到了知己的架勢。

沙耶加撓了撓伏黑惠的手心：“注意安全。”

伏黑惠點頭：“會的。”

儘管靈魂被詛咒連接起來，但並沒有必須強製待在一塊兒的距離限製，所以分兩頭做任務還是可以的。

隻不過他們倆之間經常組隊而已。無論是學校生活還是出任務，通常都膩在一起，還經常幫對方寫任務報告。

咒術協會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五條悟開的車，是的，五條悟，他有駕照。因為今天人多，輔助監督開車的話就完全坐不下了。

沙耶加看著伏黑惠沒走兩步的背影，忽然從口袋裡把手機掏出來，點進相機，喊了一聲：“惠！”

伏黑惠下意識的回頭，沙耶加立刻按下按鈕，少年漂亮的側臉就印在了相機裡。

“好了，沒事了。”她把手機放下來，輕輕快快的說，“拜拜！”

伏黑惠頓了頓，沒脾氣的歎了口氣，“拜拜。”

坐在車裡看到這一幕的虎杖悠仁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話說，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我們不應該在車裡。”

吉野順平：“應該在車底嗎？”

“啊！確實是這個感覺！”

五條悟：“啊……真是美好的青春呢——”

五條悟開車的速度近乎於飆車，但奇妙的沒有超速。伏黑惠從小到大每一次坐他開的車都感覺他要因此而留案底，但一次都沒有。

沙耶加看著黑色的車一騎絕塵，轉身就出了校門，往咒術協會去。

和高專是很相似的建築，但這地方在建起來之前沙耶加就經常來了。那時候還是暑假，被不放心的監護人拎到高專來住，在傍晚夕陽落山的時候，幾個孩子會結伴出來散步。

茂密的植物會淹沒腳踝，因此都會好好穿襪子，以免被夏季的蚊蟲叮咬。每一天的落日都會染紅不同程度的晚霞，幾個小蘿卜頭從這頭走到那頭。

變成咒靈之後來的也算得上頻繁，因為經常要測試一些數值，很多工作人員都算得上熟悉。

做完測試之後夏油傑摸摸她的頭：“午飯是在這兒吃還是回高專？”

沙耶加很開心的被他摸摸頭，本以為來高專之後見面的機會就會更多，但沒有想到夏油傑更忙了，除了上課基本見不了幾面。

“回高專吧，反正不遠。您一起？”

夏油傑狐狸一樣的眼睛彎起來：“好啊。正好下午有課。”

另一邊——

伏黑惠木著臉坐在一棟大樓外的公共座椅上。

接到新同學後，不出意外的被提過來現場做祓除任務，地點就在後面被廢棄的大樓。據說是看看新同學的“瘋勁兒”，然後把虎杖和吉野也一塊兒丟進去了。

“所以為什麼不讓我也去。”伏黑惠面無表情。

“你是一級，惠。”五條悟攤了攤手，“要是你去，新同學就沒得玩啦。”

伏黑惠腦門青筋直跳：“用不著我的話，還把我帶出來乾什麼？”

五條悟支著下巴，把腦袋歪過來：“哎呀，這麼不願意和沙耶加分開嗎？”

伏黑惠皺起眉頭：“哈？和這個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嗎？”五條悟笑的神秘莫測，“所以從去年那件事之後就是這樣了吧？”

“與其說是沙耶加需要你，不如說是你需要沙耶加呢。”

伏黑惠垂下眼睛：“五條老師現在才知道嗎？”

倒是承認的很坦誠。

“隻是有感而發啦。”五條悟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支著一條腿，“沙耶加那孩子，和咒術界真是又合群，又格格不入啊。”

很矛盾的形容詞，但是形容起來又很合適。伏黑惠想。

合群說的是她的天賦和能夠戰勝恐懼的心態，格格不入的地方在於，某些地方過於真善美了。

她一開始隻是想要寧靜的生活而已。

伏黑惠的腦海中很輕易的勾勒出少女的模樣。

漂亮的五官，和垂在胸前的長發，四季常開的紫藤花點綴在半紮的發間，渲染出溫柔的眉眼。

知道母親為了自己留下來可能會很痛苦，於是主動解放了她；知道父親從一開始就拋棄了自己，既不因此怨恨也不因此寬恕。

偶爾抱怨這這個世界真是糟糕，卻依舊認真的好好生活。

所以這樣的人就那麼突如其來毫無準備的死在生父的槍下，才更顯得這是一場荒謬可笑的鬨劇。

——因果報應不是自動輪轉的。

好人不一定得到好報，惡人不一定遭到懲罰。

並不是沙耶加需要我，她從來不會拖累、困住任何人，她不希望自己成為任何人的枷鎖。

伏黑惠想，但我需要沙耶加。

於是她聽到我的呼喚，然後留了下來。

頭頂的玻璃窗陡然間破碎，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坐在大樓外的師生二人同時抬頭。

一隻咒靈逃了出來。咒靈很少會離開出生地點，顯然這隻已經被逼的走頭無路。

伏黑惠正要召喚式神，五條悟攔住他，笑道：“再等等。”

伏黑惠的動作停住，幾個呼吸之後，尖利的黑刺忽然從咒靈的身體中穿透出來。扭曲的咒靈在陽光下化作飛灰。

“不錯嘛。”五條悟眼罩下的眼睛彎起來，“野薔薇也挺瘋狂的。”

咒靈被祓除，任務結束。

伏黑惠低頭，拿出手機，查看附近的地圖。

有一家奶茶店的評價很高，正好出來，帶一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