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加吃掉一個黑森林小蛋糕,抱著書鑽進了影世界裡,還順走了伏黑惠的台燈。
在伏黑家裡睡覺並不是第一次,被夏油傑收養之後,她並沒有隨著養父前往東京,而是留在了家中。但是怕黑的屬性兩輩子都沒有改掉過,一個人煎熬了好幾個害怕的晚上之後,她終於還是沒忍住,期期艾艾的敲了鄰居家的們。
開門的是津美紀,她看到小女孩光著腳穿著睡衣抱著兔子娃娃站在門口非常吃驚。
“這是怎麼了。”
當然沒有怎麼,就是一個人住害怕,加上過往被陌生咒靈嚇唬過太多次,總擔心關燈之後一轉身會和不知名咒靈臉對臉。
了解原委之後的津美紀拍拍她的頭,作為三個小孩中年紀最大的那一個,她自認為必須承擔起姐姐的職責。把沙耶加拉進屋子裡之後,從容不迫的喊伏黑惠給她拿雙拖鞋,然後帶著她到衛生間裡面接溫水泡一泡腳。
連鞋都沒來得及穿,看得出來的確很怕。從那以後她就經常往伏黑家跑。她和伏黑惠是同班外加前後桌,一起上學放學還一起回伏黑家做作業,晚上就和津美紀一起睡覺。
黑白玉犬是很乖的狗狗,給抱陪|睡還能挼,從小到大都很得津美紀和沙耶加的寵愛。她在影世界裡亮著一盞小台燈,翻了一會兒書就枕著黑白玉犬準備睡覺。
睡著之前她總是習慣性的胡思亂想,思維相當的跳躍,從課本到中考到兩輩子堅持討厭外語再到親愛的津美紀。
然後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垂死病中驚坐起,從影世界爬了出去,原地掉在伏黑惠身上。
黑白玉犬茫然的:“嗷嗚?”
伏黑惠本來快睡著了,但是天降女朋友,於是他又清醒了一點,順手攬住沙耶加的腰,用被子反向把她包起來:“怎麼了?”
房間裡沒有亮燈,但有伏黑惠略睜著迷茫的雙眼。沙耶加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柔軟的發絲卷曲的落在床上、被子上、和他的耳邊。
沙耶加的胳膊抵在他的肩膀上,在黑暗中摸了摸他的臉,有些冷的呼吸打在他臉上。
她親親他的眼角,義正詞嚴:“陪|睡!”
伏黑惠:“……?”
伏黑惠徹底清醒了,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沙耶加的額頭,一片冰涼涼的。
咒靈不會發燒。
這就更奇怪了,她又冒出來什麼奇思妙想。
沙耶加打了個滾,滾到他旁邊,伸手把被子鋪平,又鑽進被子裡,還伸手把另一邊給他蓋好,打了個哈欠鑽進他懷裡:“開玩笑的。”
她伸出一節手臂亂糟糟的揉了揉伏黑惠的頭發,“沒事,不怕,不做噩夢。”
伏黑惠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但是他懂沙耶加的腦回路。
三個小孩兒有點相依為命那意思長大,但前不久津美紀橫遭意外,沒多長時間又沙耶加被一槍爆頭。兩個重要的人就這麼變成了兩次重大的打擊,沙耶加心裡擔心他做噩夢,於是又從影世界裡出來睡他旁邊。
就是語氣跟哄小孩兒似的。
但伏黑惠欣然接受,“嗯”了一聲準備睡覺。沙耶加已經困的不行,把臉埋在他頸窩裡,含含糊糊的說:“周末去看津美紀。”
“好。”伏黑惠說。
在寂靜的黑夜裡,他攬著沙耶加的手臂微微緊了緊,一個無聲的親吻,悄無聲息的落在她的頭頂。
第二天清早他就準時爬起來做早飯,人還在廚房裡的時候沙耶加悄咪咪溜達到冰箱旁邊,剛打開冰箱門伏黑惠就輕輕敲了她的頭一下:“先吃早飯。”
“哦。”沙耶加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她的小蛋糕,痛心的關上了冰箱門。
按理來說沙耶加現在完全可以不吃東西,在腦內換算了一下差不多就相當於辟穀的效果。睡覺和沉入影世界都能夠恢複自身的力量。
但是這個世界存在著火鍋、奶茶、冰激淩和小蛋糕。
於是沙耶加在清心寡欲的修仙和快樂享受的凡人中,沒有半秒鐘的猶豫就選擇了後者。
她吃完早飯就收著碗碟刷了碗,做飯不洗碗,洗碗不做飯。然後從廚房出來就順了兩個小蛋糕塞進了伏黑惠的影世界。
去學校的路上伏黑惠收到了無數目光洗禮,這些自以為隱晦但其實並不是的目光大多驚奇又憐憫,基本上來自於周圍的街坊鄰居以及同學同學,乃至於方圓數裡學校中的不良。
這可能就是“遠近聞名”的壞處了,大家對他都臉熟。每個學校都有一定數量的不良,而伏黑惠儘管學習成績不錯,也依舊改變不了他是個不良頭子的事實。
這不符合伏黑惠一開始的初衷,但是誰也沒料到事情最終發展到這個地步。
最開始的時候伏黑惠隻是平平無奇的上學,他的成績向來名列前幾名,又冷著一張酷哥臉,人際關係寡淡,於是在某一日放學路上順理成章的被不良堵在巷子裡收保護費。
然而伏黑惠從小含辛茹苦帶大五條悟,從他那裡係統的學習過格鬥,雖然整個人看起來瘦削,但要是論打架再來一百個不良都不夠他打。
彼時走在他旁邊的沙耶加看看幾個不良再看看伏黑惠,又低頭瞅瞅自己的裙子,拆了一個棒棒糖放嘴裡。
“我吐槽過很多次島國的校服,”她說,“無論春夏秋冬都要穿短裙究竟是什麼毛病,凍出老寒腿又不包治。”
而且穿裙子極度不方便打架,又不是動畫片怎麼打都不走光,這就很煩。
她這輩子很少懷念學校,但她經常懷念種花的校服,秋冬季節尤其。有的時候衣服醜點不要緊,不保暖才比較要命。
伏黑惠聽懂她的言外之意,把書包遞給沙耶加:“一小會兒。”
於是沙耶加就抱著他的書包,咬著棒棒糖繞過那些不良走到巷子口。
由於動過太過自然,表現在不良們眼裡太過囂張,居然全都愣愣的沒有一個人想起來攔住她。
然後全被伏黑惠一個人揍趴在地。他們來收保護費的時候有多麼囂張,鼻青臉腫跑路的時候就有多麼狼狽。
沙耶加百無聊賴的看著他們一邊放狠話一邊跑路,心裡忽然一突,總覺得有什麼套路降臨在了身邊,往後的日常絕對不會平靜。
果不其然,翻了車的不良團體開始回來找場子,被打的人會找更多自己認識的不良乃至高年級的不良來堵人,接著無一例外被打。再然後套娃似的一拖二拖三拖四五六七八,逐漸演變成群體鬥毆。
短短一個學期的時間,方圓好幾所學校的不良全被他打服,恭恭敬敬的鞠躬喊他伏黑哥。
伏黑哥本人對此:“……”麻了。
沙耶加背後背著自己的書包,手裡抱著伏黑惠的:“6,伏黑哥,有什麼感想嗎?”
五十嵐沙耶加對天發誓,她當時隻是純粹抱著看笑話的心情調侃一句,就一句而已!
畢竟伏黑惠這個樣子是真的很少見。
但是沒想到報應來的這樣快,快的她想把懷裡的書包提起來遮住自己的臉,快的她之後整整一個月都在懺悔這句調侃。
在她脫口而出這句話的下一秒,一眾不良又非常“有眼色”的對著她嘩啦啦鞠躬,齊聲大喊“伏黑嫂”。
“……”
那場面非常壯觀,壯觀的令人社死。
因為每次被找上門的時候,他們倆都形影不離。哪怕沙耶加出於穿裙子的原因不好打架,所以選擇當個書包掛件,不良們依舊對她認了個臉熟。
“…………”
這很難評,如果每次都是這種場面,那麼她可能會選擇分……算了,不想分手,那就不跟他一起上下學了。
沙耶加把書包塞回去,扭頭就把這種令人尷尬到腳趾摳地的場景留給了伏黑哥自己,拆了個水果糖鑽進了隔壁書店。
這件事之後伏黑惠就算不想也被迫成為了不良頭子,在面對路上遇見的不良原地立正鞠躬大喊“伏黑哥”這件事,從一開始的無語到後來的麻木再到心如止水。
佛了,說了他們又不聽,隻好利用一下自己的威信讓他們停止收保護費這樣子。
但是現在去上學的路上,倒是沒有人再出現這種舉動。
估計都知道他接連遭受打擊,可能狀況不太好,沒有一個人敢上來觸他黴頭。這一路上除了一些目光之外居然還算的上平靜。
他在一眾同學微妙的眼神中平靜的走進教室,看起來和往日沒有什麼區彆。
這才是讓所有同學敬畏的地方,發生了這種事也隻是三天沒來上課,這麼短暫的時間過去又來到了學校,他究竟有多熱愛學習啊。
沙耶加光明正大的飄進教室,坐在自己的原本的位置上。
她的座位在伏黑惠的前面,書本像她離開的那天一樣整齊,沒有任何人動她的東西,除了伏黑惠也沒有任何人能看見她回到了教室。
伏黑惠對那些打量和低聲私語置若罔聞,他翻開自己的書,過了一會兒,目光又落在了坐在他前面的沙耶加身上。
沙耶加的衣服一般取決於她想要擬態出什麼樣的衣服,比如今天,雖然嘴上總抱怨島國女學生一年四季必須穿短裙的規定簡直人乾事,但還是擬態出了校服。
不想被人以為鬨鬼,所以沒有翻動自己的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沒有拖動桌椅。直到上課老師來講課,她托著腮聽課,長長的頭發垂在腰間,隨著窗戶灌進來的風微微搖晃。
伏黑惠聽課堂上的內容很認真,有時候又會盯著沙耶加看一會兒。
這種小動作算得上頻繁,坐在他身後的同學大多都注意到了,在心裡偷偷的扼腕歎息。
相比於伏黑惠社交寡淡,沙耶加的人緣就好得多,和班上的女孩子們相處也很好。島國並不像種花那樣反對早戀,所以整個班乃至於全校都知道他們在談戀愛。
大家對此很是歎服,因為伏黑惠的打架能力就像他的臉一樣遠近聞名,同學們對於他還是怕的更多,從沒想過真的有人敢和不良頭子談戀愛,就算是成績好的不良頭子,也是不良頭子。
但他倆感情好也是全班看在眼裡,現在沙耶加出事,並不知內情的同學們看著他時不時盯著女朋友的座位看一會兒,不由得更加同情。
沙耶加聽了半堂課就扭過頭來,正對著伏黑惠的眼神。
然後往後看了一眼。
“……伏黑哥,”沙耶加說,“同學們的憐愛快要把你淹沒了。”
沙耶加鬨著玩的時候就喜歡這麼喊他,伏黑惠抽了抽眼角,不好在課堂上和她公然講小話。要是真的講了,“伏黑惠因為痛失戀人而產生幻覺”的謠言不出一天就能傳遍整個學校。
同學們的眼神他不是沒有注意到,但他總是忍不住將自己的目光落在沙耶加的身上。
從前他就一直這樣,在上課的時候輕輕的看她一會兒,平靜又安寧。少女有些纖細單薄的影子落在眼睛裡,他就覺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