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還得從兩天前說起。
王二柱氣衝衝的從王家離開, 但是走之前答應了在王大柱休息的那一日,會帶著妹妹上門,到時候大家坐一塊把事情都說開了, 不管最後商量的結果是嫁還是不嫁,這件事總得有個了結。
得到了王二柱肯定的答複,又把丁有糧趕去老林頭那兒, 隻剩下自家人,王大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看著父母讚賞的眼神和小妹崇拜的目光, 王大柱有點飄飄然。果然這個家還得他來撐著, 沒了他完全不行。
“這是我這趟去杭市給小妹帶的裙子, 試試看合不合身。”
王大柱這趟出車離開家半個月, 給家裡人帶來不少禮物,當然,大頭依舊花在小妹王幺寶身上,隻要這個妹妹開心, 爸開心,後媽也開心。
“真漂亮。”
王幺寶接過衣服,高興的拿在身前比劃, 這件裙子的款式跟百貨商店裡的成衣一樣時髦,而且摸起來, 手感比百貨商店那些裙子更好, 看得出來布料更勝一籌。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 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穿上這樣漂亮的裙子後, 旁人看著自己的驚豔目光。
“這麼漂亮的裙子, 一定很貴吧。”
呂妮伸手想摸摸這條裙子,但很快收回來,怕把裙子摸臟, 也怕自己粗糙的手腹勾壞這塊細膩絲滑的布料。
她嘴唇嚅囁,終究還是有點心疼的問道。
“是有點貴,這麼一條裙子就要三十八塊錢呢,都頂上我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王大柱的聲音爽朗:“不過隻要小妹開心,這錢就花得值。”
一開始,王大柱對這個異母妹妹好,完全是為了討好親爹和後媽。
彆看他長了一張老實憨厚的面孔,實際上他的心眼比跳脫不服管教的老二多得多。
從小到大,王大柱就清楚的明白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對自己最有利,也明白,在這個家裡討好誰,才能讓他的日子更好過。
有了後媽就有後爹,沒有幾個女人嫁給二婚男人後,能真正將他前頭的孩子視如己出。
王大柱出生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死人是常有的事,很少有夫妻能夠共白頭,因此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見到了許多重組再婚家庭的現狀。
有了新媽媽,之前那個女人生的孩子,大多日子艱難。
王大柱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後媽在生了妹妹後傷了身體,再也不能生第二個孩子,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在接受了這個現實後,後媽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轉變。
妹妹總是要嫁人的,隻有籠絡好自己這個繼子,後媽的晚年才能平順。
相比較一直記掛著親媽,不肯跟後媽親近的弟弟,當然是自己這個長子更貼心懂事,有了後媽的喜歡,他爸也從一開始對兩個兒子的一視同仁,變得更加器重自己這個大兒子。
那個時候,他就有點喜歡幺寶這個妹妹了,覺得是她斷了後媽生兒子的可能,給自己帶來了諸多好處。
疼愛幺寶,幾乎等同於他向後媽遞出的投名狀,表示他對後媽的認可,對新家人的接納。
聽到王大柱的話,王福貴兩口子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了,尤其是三大媽,笑得眼尾細紋都藏不住了,嘴上還嗔怪他,擔心他寵壞了妹妹。
隻有呂妮一個人心疼錢。
三十八塊,王大柱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五十多塊錢,當然,作為長途車司機,他私底下的灰色收入也不少,可這筆錢,他從來都不會和呂妮說,更彆提上交了。
呂妮管不到他的錢,隻能在心裡安慰自己,王大柱攢下的家底,早晚要給她生的兒女。
每每看到王大柱大手筆在王幺寶身上花錢,呂妮都跟被割肉一樣難受。
接著,王大柱又拿出其他禮物,給父母的,給兩個孩子的,連他自己都趁著這一趟去南方,給自己整了件剪裁、布料都沒話說的襯衫,唯獨沒有帶給呂妮的禮物。
不對,也可以說有,是一盒針線包。
“這裡頭的絲線顏色可全乎了,以後給小妹補衣服彆用你那黑白線,彆人一眼就看得出來是補過的。”
呂妮看著扔到自己懷裡的“禮物”,心比黃蓮還苦。
“哥,就算二哥帶著姐姐回來了,也不見得會心甘情願嫁給丁有糧啊,我不想再看見那個男人住在咱們院子裡了。”
得到了想要的禮物,可王幺寶也隻是短暫的開心了一會兒。
“你放心,大哥自然有辦法。”
王大柱見她嘟著嘴,忍不住笑了。
“到時候她就算不想嫁,也不得不嫁。”
王大柱眯著眼,往常憨厚的面相有所變化,在這間屋子裡的人,除了兩個小孩,全都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王福貴和老伴對視一眼,沒說什麼。
王幺寶假裝什麼都沒聽懂的單純模樣,笑著挽著王大柱的手撒嬌。
“還是大哥對我最好,不像二哥,現在心裡隻有姐姐一個妹妹。”
看著其樂融融的兄妹倆,呂妮欲言又止。
*****
晚上哄睡了兩個孩子,隻剩下夫妻二人獨處的時候,呂妮終於忍不住想開口勸兩句,隻是沒等她說話,就先迎來王大柱劈頭蓋臉一頓指責。
“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就是這麼替我照顧這個家的?”
彆人小夫妻一段時間不見,團聚的時候,總該是濃情蜜意,可王大柱對這個妻子本身就沒多少感情,現在孩子都生兩個了,見到這張寡淡無味的面孔,心裡隻剩下厭煩。
當年王福貴想儘辦法送大兒子到呂妮父親那裡學車,王大柱和呂妮才有機會認識。
王大柱個頭高,身板結實,再加上長了一張誰見了都覺得他老實厚道的面孔,完全就是旁人眼中再合適不過的丈夫類型。
而呂妮是呂家最小的閨女,上頭還有兩個姐姐,三個哥哥,生她時,父母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呂妮可以說是哥哥姐姐帶大的孩子,作為呂家最小的女兒,她非但沒有被寵壞,反而因為事事都有哥哥姐姐包辦的緣故,養成了比較沉悶的性格,做事情沒主見,唯唯諾諾的。
王大柱就看中了呂妮的這個性格特點,一步步接近她,一開始,呂妮是不敢和家人說王大柱的蓄意接近,慢慢的,呂妮覺得王大柱也挺好,默認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等呂家人發現後,想著王大柱家裡條件不錯,他本人也老實,再加上他和呂家還有師徒緣分,想來不會虧待呂妮,也樂見其成。
等王大柱真正成了呂家的女婿,看在這層關係上,呂師傅對他可以說是傾囊相授。
再後來,王大柱考上機械廠的運輸隊,呂師傅又幫他從中斡旋,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了運輸隊這個小型社會,旁人進隊伍還得被磨練考驗幾年,他一進車隊,就能跟著經驗最老道的前輩走長途線,運輸隊內部心照不宣的灰色活動也帶他一個,比起同批進車隊的同事,少走了很多彎路。
一開始,王大柱對呂妮是真的不錯。
可後來,呂師傅退休,呂家幾個兒子都沒有進運輸隊的本事,雖然接了呂師傅的班,卻被調劑到其他部門。
人走茶涼,呂家在運輸隊的關係也就淡了,而王大柱也靠著呂家之前的鋪墊,順利紮穩腳跟。
現在他已經用不著呂家,對待呂妮這個其貌不揚,又在接連生完兩個孩子後身材發福的妻子沒了之前的耐心。
偏偏呂妮性子唯諾,在娘家人面前,向來報喜不報憂,她真心覺得,隻要丈夫對一雙兒女足夠疼愛,這日子就還過得下去。
“你怎麼能讓丁有糧這樣的人住在後院,你沒看見他瞧幺寶的眼神?你看看把幺寶都嚇成什麼樣了!”
王大柱厭惡地看了眼呂妮,要不是看在她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的份上,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這頓罵很沒頭沒腦,呂妮想說,把丁有糧安排在後院,不是她的主意。
而且她也覺得委屈呢,丁有糧那人葷素不忌,打量院子裡每一個女人的眼神都很猥瑣。
雖說王大柱看不上呂妮的外表和身材,但在丁有糧這個老光棍的眼中,呂妮這樣的成□□人還是很有韻味的,而且呂妮不像他們村那些女人從小下地乾活,皮膚很白,再加上連生兩個兒子後愈發豐滿的上圍,著實讓丁有糧眼饞。
他盯著呂妮的目光不見得比盯著王幺寶的目光乾淨多少。
而且相比較上班時不在後院,下班回家後又可以直接躲進屋子裡的王幺寶,白天得進進出出做一堆家務事的呂妮才是真的無法躲避。
早在王大柱回來前,她就找過婆婆問她能不能去外面給 丁有糧租個房子,或者去招待所給他開一間屋子,可惜都被婆婆以鋪張浪費為由堵了回來,對方還說,要是她受不了,可以自己拿錢出來,把丁有糧趕到外頭去。
可呂妮哪來的錢呢?
王大柱的錢一部分自己拿著,一部分給了他父母,呂妮手裡的錢,就隻有他還用得著呂家人時給的彩禮以及爸媽兄姐心疼她給的嫁妝。
這筆錢,呂妮除了一開始沒有看清王家人的為人時拿出過一些,剩下的,她全都死死捏在手中,堅決不肯再花一分。
所以即便惡心丁有糧的眼神,她依舊忍住了。
看見王大柱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呂妮忽然覺得自己也沒有解釋的必要,因為即便她說了理由,對方還是會將問題全都怪在她一人頭上。
“我隻是覺得,丁有糧那樣的男人不能嫁,你不能把三妹火坑裡推。”
呂妮和王三妹隻有幾面之緣,她這會兒會這麼說,不是出於嫂子對大姑子的惋惜,而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同情。
“她畢竟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
呂妮想要喚醒他對那個妹妹的感情,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王大柱對王幺寶這個異母妹妹能如此疼愛,卻對真正最親的妹妹,棄若敝履。
“你懂什麼。”
王大柱不耐煩聽她的絮叨。
親妹妹又如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三妹就是個喪門星,誰和她靠近了都要倒大黴,相反,幺寶才是咱們家的福星。”
說到這兒,王大柱的眼神裡有中呂妮看不懂的狂熱。
一開始,王大柱對王幺寶這個妹妹的疼愛確實是為了得到後媽的好感,對於算命先生說的那些話,他隻是半信半疑。
可漸漸的,隨著家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王大柱開始和王福貴一樣,對福星之說深信不疑。
起先是王福貴的工作調動。
一開始,他隻是小縣城廠裡的雇工,後來廠子歸位公有,他爸一下子成了捧鐵飯碗的正式工人。
那一年,王幺寶恰好出生,再之後,就是算命先生的出現。
王幺寶三歲那年,王福貴廠裡突然要調幾個人去支援大西北,所有人都知道那裡條件艱苦,想儘辦法托關係,保佑自己不在名單上,王家因為沒有人脈也沒有錢,作為小工廠裡技術不錯,卻又不是頂尖的鉗工,王福貴理所當然上了名單。
就在一家人愁眉不展之際,烏龍出現了。
原來那不是支援大西北的名單,而是百廢待興的首都急於招攬人才,往各地調派優秀技術人員的名單,就這樣,王家人稀裡糊塗坐上了去往首都的火車。
再然後,王福貴技術不斷精進,還分到了幾間房子,靠著老資曆,又成為四合院裡人人尊重的三大爺。
王家人回想起算命先生的話,覺得這就是王幺寶帶來的福氣。
而王大柱本人,對此也有深刻的體會。
他本身並不出挑,當年機械廠運輸隊招人考核難度那麼高,他卻幸運的通過,在之後數年長途運輸中,幾次風險經曆,也都僥幸平安歸來,他也覺得,這是福星妹妹的保佑。
所以他越來越疼王幺寶這個妹妹,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自私,隻想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在個人利益面前,親妹妹又算什麼呢?
即便親媽臨死的時候還握緊他和老二的手,淚眼婆娑,急喘著氣,暗歎她走後他們兄妹三人如何是好。
即便她將他們兄弟二人的手疊在一塊,囑咐他們以後要互相依靠,互相幫扶,多看顧些年幼的妹妹,不然她死後也難以安心,那有如何。
他才不像老二那麼蠢,把在親媽死之前哄她安心說的那些話,全都銘記在心。
“你看看三妹回來這小半年,家裡出了多少亂子。”
小妹是福星,三妹是災星,王大柱深信不疑。
一開始他想著老二帶著三妹搬出去也好,離得遠遠的或許也不妨礙,可現在看來,災星的威力太大,不能讓三妹繼續留在四九城裡。
現在隻是出現丁有糧這麼一個人惹得全家不安寧,誰知道下一次,那個災星又回妨礙家裡出什麼事。
所以這個妹妹,他嫁定了。
看著不假思索就將家裡半年來所有不平順推到三妹身上的丈夫,呂妮再一次懷疑,這樣的男人,真的可以是他們娘仨的依靠嗎?
心裡藏著事,呂妮一晚上翻來覆去,遲遲不能入睡。
*****
另一邊,回到租住的小院,王二柱沒有隱瞞的跟妹妹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經過半年的調養,王三妹沒有當初剛出現在王家人面前時那般瘦得可怕了,現在的她依舊瘦,卻能看出個人樣來。
現在的她落戶在了城郊某個生產隊內,因為她是農村戶口,現在農轉非不容易,王二柱也是找對了人,才有辦法借著投奔親戚的名義,將王三妹的戶口遷過來。
他投奔的親戚其實和他們家的關係已經很遠了,對方是他們母親三表姨家的小女兒,算是他們的表姨,對方遠嫁到首都,夫家在當地是大姓,村支書還是他們表姨丈夫的親二伯。
雖說是親戚,可是已經很多年沒有來往,真正幫助三妹落戶的,還是中間使了大力氣的那個人。
為此,王二柱一直對對方心存感激,努力想要報答。
現在的王三妹雖然瘦,但精神頭很好,落戶在城郊後,她每天跟著社員一起下地乾活掙工分,她本就乾慣了農活,再加上心裡憋著一股勁想要將日子過好,在生產隊裡,掙得工分都快趕上男人了,是隊裡出了名的鐵娘子。
生產隊裡的人對她的態度,也從某某家來打秋風的遠方親戚,變成了真實的欣賞,才短短半年的時間,就有很多人上門想要通過他們表姨給她說親,隻是都被王二柱這個哥哥出面拒絕了。
現在上門的人都看中了三妹的能乾,嫁過去,那就是當一頭老牛,一輩子也看到頭了,王二柱還是想要再努力一些,讓妹妹進城當工人,到時候,她能選擇的範圍更廣,日子也不用像現在這麼苦了。
他現在投靠的那個人,有這個本事,隻要他把事情辦好。
暫時還不知道二哥打算的王三妹聽著他的轉述,因為早就對那邊的家人死心,在聽完他的話後,王三妹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這趟叫你回去吃飯,肯定有什麼後招等著。”
王二柱恨恨說道。
以前他對王大柱這個親哥還有感情,總是覺得親爸後媽不好,覺得小妹心眼子多,從來沒有真正把他往壞處想過。
可現在,他發覺自己最恨的不是親爸後媽,更不是異母的妹妹,反而是這個自私自利的大哥。
他可以接受他忘記了對母親的承諾,不幫助弟弟妹妹,可無法接受他非但不幫,還要害三妹進火坑。
“左右不過是生米煮成熟飯。”
王三妹看得透徹,語氣涼涼說道。
“二哥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她當然不可能被動的讓人算計。
“這些日子,我會叫人盯著那些人。”
王二柱心想,要算計人,肯定得準備藥吧,他想再給王大柱一個機會,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要做的那麼絕。
“要是……那就讓他們最寶貝的王幺寶嫁過去,看看他們那個時候,又是什麼嘴臉。”
這個時候,王二柱還想著同樣是女兒,不知道王幺寶代替妹妹中了算計後,王家人會是什麼表情。
“不。”
王三妹搖了搖頭,她嫉妒王幺寶,卻也知道,遇到這種事,女人的下場遠比男人更悲慘。
“二哥,我有個很壞的主意,我怕你下不了手,所以還是讓我自己處理吧。”
王三妹心想,誰出的主意,就讓誰上,這才公平不是嗎。
王二柱追問她的想法,在聽到答案後,沉默了半晌,然後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腦袋。
“你讓我再想想。”
男人和男人……
可是轉念間,王二柱又想到了離開時王大柱說的那句話。
如果是他,他願意!
這麼想著,躁動的心忽然平靜下來,那就看看吧,真到那個時候,他到底願不願意。
******
鬱絨絨的雙手呈Y形,遮擋住自己的眼睛。
這樣辣眼睛的畫面,怎麼可以隻汙染她一個龍呢,鬱絨絨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男人,於是她不動聲色從王家窗戶邊離開,回去換了件正常的衣服,大半夜,匆匆忙忙往機械廠趕去。
今天晚上值班守大門的是劉鐵柱和鄭國平。
這倆人前者是齊嶼的忠實小弟,後者是保衛科的二五仔,跟齊嶼出了名的不對付。
鬱絨絨趕到的時候,鄭國平仗著自己是副科長,正蓋著被子睡覺呢,劉鐵柱倒是警醒著,看到鬱絨絨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來人,然後臉色一變。
“嫂子,大晚上過來,是家裡出事了嗎?”
糟糕,大哥這會兒不在廠裡啊!
“出事了,出大事了。”
鬱絨絨一臉著急。
雖然齊嶼罪不致死,可龍又何罪之有呢。
夫妻本來就應該有福龍享,有難同當。
龍隻是單純的,不想讓齊嶼錯過這麼精彩的畫面。
她眨了眨眼睛,龍真的是一片真心呢。
“老大他……”
劉鐵柱的腦子並不算靈活,而且一開始他們誰也沒想過,大半夜的嫂子會來查崗啊。
“媳婦?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就在劉鐵柱怪自己人笨嘴拙的時候,齊嶼從機械廠外進來了。
鬱絨絨狐疑的看著他來的方向,又精明的察覺到劉鐵柱剛剛詭異的反應。
今天齊嶼沒有加班?
他騙龍!
下意識的,鬱絨絨湊近齊嶼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
沒有女人味,隻有亂七八糟的男人味。
男人味!男人!男!
她整個龍都不好了。
*****
在齊嶼承諾給她大寶貝的描述中,鬱絨絨選擇相信他的為人。
主要還是相信自己,龍不接受在有了自己後,齊嶼還會喜歡上外面那些雜花雜草。
至於齊嶼口中,臨時跟人換班去給一個兄弟幫忙,又來不及通知她這個理由,鬱絨絨不置可否,隻是急著坐上他自行車的後座,催促他趕緊回家。
去晚了,都結束了。
畢竟兩個都小小的,看起來就不好用。
齊嶼不知道到底院子裡出了什麼樣的大事,讓她大半夜都急著跑來找他。
一路上,齊嶼在她的催促聲中,給她灌輸半夜出門的危險性。
等到了四合院,連自行車都沒停穩,就被鬱絨絨拉著去了後院。
在看到鬱絨絨急著拉他過來看的畫面後,齊嶼的臉都青了,捂住鬱絨絨還想湊近看的眼睛。
“太臟了,咱們不看。”
不知道在喊他來之前,小媳婦看了多少臟東西。
這種事不能由他們捅破,齊嶼抱起張牙舞爪還想細看的小媳婦,然後撿起地上的兩顆石子,一顆砸破了老林頭家的水缸,一顆在回中院時,砸了老寡婦家的窗玻璃。
在鬨出動靜前,趕緊回屋關門。
沒一會兒,就有叫罵聲出現,緊接著,就是老林頭的尖叫,整座寂靜的院子都被吵醒。
越來越多的人往後院趕去,就連老寡婦,都顧不上計較是誰打破了自家玻璃。
鬱絨絨和齊嶼穿著睡衣披著外套,一副剛睡醒的模樣,等他們趕到時,後院已經擠滿了人。
“耍流氓了,男人和男人耍流氓了。”
“誒呦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誒。”
“前面的看清了嗎,誰上誰啊?”
小小的玻璃窗外滿滿的人,怕後面的人聽不見,前面的扯著嗓子喊道。
“不知道啊,屁股後面都有血啊。”
這聲音,都快把隔壁街的人都喊醒了。
一些懶得下床的人也被這大動靜鬨得沒了困意。
啥情況啊,屁股後面還能有血。
不行,這熱鬨不睡覺也得看看。
外頭已經人聲鼎沸,屋裡的人好像根本聽不見動靜似的,依舊忘我的纏/綿。
龍表示非常慚愧,是她小瞧他們了。
原來小小的,也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