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齊嶼走後再一次進入夢鄉的龍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齊嶼帶了鑰匙,可見是不認識的人。
於是她皺著眉,在床上打了個滾, 用被子將自己整個腦袋蓋住,好隔絕噪音。
“砰砰砰——啪——啪——啪——”
本來還隻是敲門, 見屋裡的人遲遲沒有動靜, 敲門的動作改成了拍打, 一聲比一聲重。
“齊家媳婦!齊嶼他婆娘!你快開開門啊, 我有事找你商量!”
屋外的人扯著嗓子喊道,敲門聲也從堂屋那邊,轉移到了臥室窗口。
“我是住在你家隔壁的王奶奶, 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麼還不起來呀!”
喋喋不休的敲門聲成功吵醒了一頭沉睡的龍。
鬱絨絨臉色陰沉, 穿上衣服,腳蹬拖鞋, 每走一步,都重重跺在地面。
“唰”的一聲,堂屋門被打開, 還在隔壁敲窗戶的王李氏轉過身朝鬱絨絨看去, 刻薄的面孔儘量露出和善的笑容。
“咱們女人可不興太懶, 你雖然才剛嫁過來,可奶奶作為長輩也得好好教教你女人的本分。”
王李氏昨天帶著她寶貝孫子去走親戚,剛剛才回來, 從彆人口中得知齊嶼結婚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平日裡占便宜沒夠,得罪了四合院裡的人,大家隻說齊嶼領著對象回來了, 卻沒有告訴她齊嶼的媳婦不好招惹。
不過就算王李氏聽說了,在沒有親眼看見的情況下,估計她也不會相信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年輕姑娘,能把巨大的石板當沙袋扔著玩。
王李氏見鬱絨絨不說話,又打量著她纖細的體格,自覺這個女人好拿捏,於是說得更起勁了。
“這個點了還睡著,你應該沒工作吧?既然這樣,你就更應該眼裡有活,把這個家操持好,小齊上班去的時候,裡裡外外都擦擦,櫃子裡放久的衣服被罩也都拿出來洗洗,還有我們這些同住一個院裡的長輩,小齊沒和你說過吧,他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算是他的長輩,可惜老太太我命苦,守寡帶著我們王家唯一的獨苗苗,你要是乾完了家裡的活兒,也能替小齊儘儘孝心。”
王李氏沒注意到,院子裡其他人聽著她的那些話,越發古怪的表情。
上一個在齊家小媳婦面前充長輩的林大齊直接喚醒了對方的瘋病。
現在王李氏不僅充長輩,還想指使小媳婦幫她乾活,那不得瘋得更厲害了。
所有原本站在院子裡的人齊刷刷往後退,躲到自家房門外,隨時準備在鬱絨絨發瘋後,躲回房間裡。
林小紅也不例外,她看了眼至今還陷在小菜園裡,沒被挪回原位的青石板,咽了咽口水。
可憐的齊大哥,允許她過一段時間再憐愛他。
“正好,我家裡的被罩還有褥墊很久沒洗了,我年紀大了,那樣的大件實在是清洗不動,你剛嫁進來,家裡也沒啥活讓你乾,乾脆就幫幫我,傳出去,大家也能知道,齊嶼娶了一個多麼賢惠的媳婦。”
王李氏笑眯眯地看著面無表情的鬱絨絨,自說自話替她安排好了今天的任務。
“對了,剛剛小齊是不是買了早點回來,你剛嫁進來不知道,這些年齊嶼一直接濟著我們孤兒寡母,那些早點裡有我和我家寶蛋一份,是放在廚房灶上吧,我自己去拿就好。”
說著,王李氏就要越過鬱絨絨往裡走。
她仗著鬱絨絨剛嫁過來,齊嶼可能沒和她說的那麼清楚,也仗著鬱絨絨年紀小,這麼大的小姑娘臉皮總是薄的,即便知道些什麼,也不好意思大庭廣眾之下和她一個孤寡的老太太爭辯。
王李氏已經想好了,她要拿肉包子和油條,剛剛齊嶼帶著早點回來的時候,她和孫子都聞到肉味了。
現在寶蛋還哭鬨著要吃肉包呢,要是待會兒她沒拿肉包回去,寶蛋肯定要生氣。
“小齊媳婦,你讓讓,讓我進去啊。”
鬱絨絨就跟把門的將軍一樣,堵著堂屋的門紋絲不動,彆看王李氏一個孤寡老太太守著獨孫生活艱難的樣子,她那體格可一點都不小,一個人有兩個鬱絨絨那麼寬,現在鬱絨絨把門擋住,她壓根進不去。
“你知不知道我有病?”
這是她在老太婆一通叨叨叨後第一次開口。
院子裡的人看著冷靜的鬱絨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隨時準備撤回屋內。
“你有什麼病?”
王李氏的眼睛頓時亮了,對著鬱絨絨上下打量。
其實她昨天帶著孫子去了鄉下堂弟家,見了見堂弟幾個還沒嫁人的孫女,原本按照她的計劃,從那些侄孫女中選一個好拿捏的,趁齊嶼還沒結婚,把人帶過來,找機會讓他倆生米煮成熟飯。
對於能嫁進城裡這件事,堂弟一家都很高興,幾個侄孫女更是爭著搶著在她面前表現,可那些太過積極的,老太太都看不上,生怕她們太活絡,一朝嫁進城裡就忘了她這個對她們有恩的姑婆。
於是王李氏在心裡挑中了姐妹裡最老實的那一個,隻等她回城後安排好,再將人接過來,誰知道就一天的功夫,齊嶼直接領完證將對象帶回來了。
王李氏的計劃被打亂,於是齊嶼一走,就上門找新媳婦晦氣來了。
“有病咱們可得醫啊,要是醫不好,咱們不能拖累彆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小齊媳婦?”
老太太在心裡嘲笑眼前的女人,誰有病不是藏著掖著,哪有她這樣,剛嫁到男方家,還沒站穩腳跟,就大大咧咧宣傳自己毛病的女人。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病?”
王李氏焦急的問道,她已經想好了,要是個厲害的毛病,她一定想辦法把倆人拆散了,就算是個不厲害的毛病,她也得把這個毛病的利害關係擴大化,要不然,她孫女怎麼可能有上位的機會。
所以人還是得接過來,到時候齊嶼成了二婚頭,她黃花侄孫女,難道還配不上他?
“我是精神病。”
鬱絨絨過分鎮定的表情,讓王李氏一度以為自己聽差了。
“小齊媳婦,你真愛開玩笑。”
王李氏表情訕訕,正常的姑娘會說自己是精神病?
不正常的姑娘也不會承認自己是精神病吧?
王李氏一時間摸不清鬱絨絨的路數,眼珠子一轉,改口說道:“那我就不進去了,你去幫我把肉包子和油條拿出來,我家寶蛋都餓了,從小沒爹沒媽的孩子可憐呢,你家條件好,就該幫幫我們這樣條件不好的鄰居。”
直覺告訴王李氏不太對勁,她往後看了一圈,見那些平日裡和她一塊對齊嶼進行道德綁架的“戰友”居然都躲在屋簷下,一手拽著房門把手,姿勢詭異,半點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
心裡惴惴不安,可王李氏還是舍不得到嘴的便宜。
她隻是討幾個包子幾根油條,齊嶼買回來那麼多,眼前的小媳婦憑什麼不跟她分享。
“啊啊啊啊啊!”
鬱絨絨扯著頭發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緊接著跟上的是院子裡其他人的尖叫聲以及砰得關上房門的聲音。
王李氏的心頓時都慌了。
這怎麼都叫起來了,她瞅瞅左邊,又瞅瞅右邊,隻見原本還站在屋簷下的人全都跑回了房間,隻是扯開窗戶後的簾子,將臉貼在窗邊往外看。
“為什麼都要逼我,我隻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為什麼都要逼瘋我!”
鬱絨絨(尖叫)(扭曲)(陰暗的爬行)(翻滾)(痙攣)(分裂)(陰森的低吼)(蠕動)(不分對象攻擊)
做龍時看起來挺正常的動作,變成人後再做,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腦乾缺失的美感。
王李氏已經相信齊嶼這個媳婦有精神病了。
“你為什麼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吵醒我,要是睡不好我就會犯病,要是沒睡夠我也會犯病,你為什麼要逼我發瘋,啊啊啊啊!”
鬱絨絨衝向王家的那間屋子,在王李氏的震驚中一腳把王家的房門踹飛。
“沒爹沒媽的孩子可憐,我也從小離開了我的媽媽,你也可憐可憐我!”
竄進王家的鬱絨絨就像鑽進米缸的老鼠,在王家一通翻找。
雖說在針對齊嶼這件事上,四合院裡大多數人的態度都是一致的,每當王李氏出頭的時候,大家也樂意一唱一和給她底氣,但不代表王李氏這個人討喜。
這個院子裡,哪家沒被她占過便宜。
明明她自己也有一小塊菜園,偏偏喜歡東家拔幾株青菜,西家掐幾根辣椒,誰家做了肉菜,明明關上門,把縫都堵嚴實了,她和她那寶貝孫子都能用狗鼻子嗅著趕過來,要是不給開門,她就一直敲門,念叨著她的可憐,她孫子的可憐,好像不給肉吃就是她們十惡不赦一樣。
現在看到王李氏占便宜不成反被搶,躲進屋子裡的人又都開了窗戶,探出腦袋聽動靜。
“騷狐狸你給我滾出去。”
王家那個十二歲的寶貝疙瘩看到鬱絨絨進來,想也不想就衝她揮拳頭,嘴巴裡還不乾不淨。
奶奶說了,狗崽子娶進門的女人是騷狐狸精,占了他堂姑的位置,要不是這個女人,現在自己已經住進了齊家寬敞的大屋裡。
可惜不等王寶蛋的拳頭砸鬱絨絨身上,她就已經攥住他的胳膊,反手桎梏住他,然後掀開王家的米缸,直接將人倒插進半人高的米缸裡。
她剛剛瞟了一眼,米缸裡沒多少米,沒不死他。
“寶蛋,奶的寶蛋誒!”
王李氏拍著大腿哭喊,原本衝過去要救孫子的動作因為鬱絨絨接下去的舉動止住,扭過身就衝鬱絨絨跑去。
“這塊臘肉不錯,我沒媽,這塊肉該我吃!”
鬱絨絨抱著柱子幾步蹬上梁,解開上面掛著的一塊臘肉將繩子纏手上。
“這紅糖補身,我沒媽,這紅糖該我泡水喝!”
鬱絨絨搜刮著王家的好東西,隨著她找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院子裡的人都忍不住了。
“老太婆總說自己日子過得苦,這又是臘肉又是紅糖的,哪裡苦了?”
“就是,上個月全院大會還組織給王家捐款來著,我家出了兩毛,齊嶼好像拿了五塊吧,三個大爺話裡話外齊嶼工資高,不幫襯生活艱難的鄰居難道還想著其他奢侈享受,還說王家老太婆和早死的王老頭以前都在隋家做傭人,是組織上承認過被資本家壓迫的苦命人,齊嶼要是不幫,就是對隋家當年罪行的死不悔改……每次齊嶼都得出點血,好家夥,仔細算算,王李氏摳了不少錢啊。”
見鬱絨絨不是朝自己發瘋,屋裡的人陸陸續續走了出來,遠遠指著王家的動靜,竊竊私語。
“搶劫啊!齊家小子這是娶了一個搶匪回來啊!”
王李氏震驚了,從來隻有她占便宜的份,什麼時候輪到彆人占她便宜了。
看著鬱絨絨身上掛的,手上拿著的那些東西,老太太想也不想就衝過去要和她一決高下。
於是下一秒,米缸裡,又多了一根倒插洋蔥。
王李氏麻木了,跟她那個胖孫子一塊在米缸裡頭碰頭,面對面。
自己知道自己多少斤兩,王李氏自信一般男人都抱不起她,可偏偏鬱絨絨那瘦瘦小小的身板拎起她就跟拎一根蔥一樣容易,倒個手直接將她高高舉起,然後插進米缸。
這是正常人能有的力道?
老太太的淚流過眉毛,沒入發梢,委屈的像個一百五十斤的孩子。
等鬱絨絨滿載而歸,看著齊家的門被關上,圍觀的人才敢小心翼翼靠近王家,然後一群人七手八腳,艱難的將一老一小從米缸中救出來。
“太過分了!”
王李氏哆嗦著說道,她這輩子沒受過這種委屈,就算當年在隋家當傭人的時候,也沒有被這樣糟踐過啊。
“是太過份了!”
艱難將她從米缸裡折騰出來的一群人情真意切地說道。
老太婆和她這個豬孫實在是胖得太過分了,幾個人都差點沒抬動,之前隻是知道齊家小媳婦力氣大,這會兒親自上手感知了一下,對於鬱絨絨的恐怖怪力,大家有了更明確的認知。
大家都記住了,以後鬱絨絨沒醒之前,千萬不能在院子裡鬨出太大的動靜,要不然王李氏的今天,就是她們的明天。
林小紅淒淒慘慘戚戚,這樣可怕的女人,她拿什麼拯救齊哥哥。
王李氏見大家都附和她,心氣稍微順了順,不行,她不能吃這個啞巴虧,今天晚上院子裡的男人回來,她一定要狠狠□□齊家這個不講尊卑的瘋婆娘。
被一臉橫肉擠得越發小的眼珠烏溜溜轉著,不知帶又在打什麼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