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碗的同一時間,陳芳庭就後悔了。
倒不是後悔用摔碗的動作來表達她此刻的氣憤,而是後悔在懷裡還抱著小孫女的時候,做出這麼粗魯的舉動,而且摔碗的聲音,也極有可能讓這麼小的孩子驚魂。
她下意識看向懷裡的陳琪琪,隻見那麼大的白胖團子並沒有因為剛剛的動靜哭鬨,而是暫停了一下吮吸的動作,眨巴著大眼睛瞅著她,扭動了兩下,給自己調整完舒服的姿勢後,接著猛嘬奶/嘴。
不愧是她陳家的後人,那麼小的年紀就顯露出臨危不懼的風範,膽子大,處變不驚……一瞬間,陳芳庭的腦海中已經蹦出了無數溢美的詞語。
“哇——”
與之相反的,是被砸碗聲嚇到號啕大哭的陸磊。
他將將三歲,剛剛還被林美芳抱在懷裡喂飯,剛剛林美芳忽然站起來的時候,沒有顧及到懷裡的兒子,起的太猛,孩子的腿都磕到桌沿上了。
又是嚇到,又是疼的,孩子當即哇哇大哭。
比他大一歲半的陸珠已經能自己坐在專門的高椅上用勺子自己舀飯菜吃了,原本不打算哭的她看著一旁的堂弟,嘴巴一癟,眼看著也要跟著掉金豆豆。
冼小麗連忙把人抱過去哄,這才沒讓閨女跟著一塊嚎。
婆婆是真的動怒了,現在她閨女要是跟著一塊哭,那不是觸婆婆黴頭嗎,誰知道會不會因此讓婆婆不喜。
“秦姐,麻煩你把幾個孩子帶我房間裡去,彆讓他們出來。”
陳芳庭將懷裡的小孫女遞到秦姐的手中,她應了一聲,先將最年幼的陳琪琪抱進房間,陳芳庭的主臥裡有一張四面都圍起來的嬰兒床,幾天大的孩子不會爬不會走,不用擔心她從嬰兒床裡爬出來。
暫時收繳了陳琪琪的奶瓶,確認她四周環境安全後,秦姐又急匆匆出來把哭鬨的陸磊和小心翼翼躲在媽媽身邊的陸珠帶進去。
林美芳也意識到自己把婆婆徹底惹毛了,雖然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但不妨礙她現在緊緊抱著兒子,想用這個孩子作為護身符。
“把孩子交給秦姐。”
第一次提醒,林美芳還不肯鬆手。
“我說,把孩子交給秦姐。”
陳芳庭眼神銳利,死死盯著林美芳,嚇得她連忙鬆手,低下頭,不敢和婆婆對視。
在她的印象中,婆婆雖然嚴肅,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比較和善的,從來不給她們這些兒媳婦立規矩。
嫁到陸家這麼多年,林美芳雖然沒有過上一開始預想的,有仆人伺候,出行有轎車代步的富太太生活,但吃穿上,婆婆著實沒讓她受委屈。
從今天的菜色上就知道,新鮮的東星斑,每隻都有半個手掌大的九節蝦,正宗清遠走地雞……並不是因為顧絨絨今天出院才有這麼豐盛的飯菜,這就是家裡平時的夥食水準。
陳芳庭不敢請傭人,作為兒媳婦,她們要負責自己住的那一層樓的衛生,但她並不強製要求媳婦做
家務,兒媳婦有本事,能指揮動她兒子她也絕不反對,隻是除了顧絨絨,另外兩個媳婦都沒成功過就是了,她們心甘情願照顧丈夫的日常起居。
陳芳庭也要求每個兒子一家出一人輪流幫她料理一日三餐,以及公共區域的衛生。
但除此之外,陳芳庭對幾個兒媳婦絕無苛刻。
她在物質上並不虧待自己,有錢了,社會風氣也開放後,重新找到了她還是陳家大小姐時,專門給她做衣服的幾個裁縫,自己買布料定製服裝,除了給自己做,幾個兒媳婦四季的新衣也總會及時添上。
每個媳婦生日她都會送一件金飾,年節派利市,她也不是隨風俗包個小紅包隻為添個好彩頭,而是厚厚的一個大包,也算是她對每個兒媳婦的補貼,可以用於來年的開銷,就算兒媳婦私底下直接將錢拿給娘家父母,她也從不過問。
沒被搓磨過,又怎麼可能會怕呢。
但這會兒,林美芳是真的怕了,她從沒見過婆婆這幅樣子。
秦姐熟練的用糖果將兩個孩子哄住,陸磊伸手朝秦姐討要糖果,都忘記了哭鬨,兩個孩子也被哄到了陳芳庭的房間裡,秦姐關上門,沒有再出來。
沒有了孩子和外人,陳芳庭總算可以毫無顧忌的發飆了。
“姓陸怎麼了?你兒子姓陸很委屈你嗎?”
陳芳庭直接衝林美芳開炮,一般情況下,她都隻罵兒子,不會當著家裡其他人都面,讓兒媳婦下不來台。
但今天的情況不一樣,林美芳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不把她這個歪心思壓下去,以後日子也沒辦法過下去了。
“孩子的爺爺陸成是首長,是戰鬥英雄,當年要不是這個姓陸的男人,就沒有活到現在的陳芳庭,陳家的這些東西,也沒辦法順順利利還回來。”
當年像陳家這樣被打倒的大地主,大資本家難道還少嗎,多少人沒熬到平反,就算平反了,當年被充公的財物,能拿回來的又有多少。
陳芳庭從來不否認,陸成對她、對陳家的幫助。
當年也是因為陸成,她才得以用薄棺將父親的屍身收殮下葬,不至於讓他像其他死在改造農場裡的叔伯嬸娘一樣,甚至都不能用草席裹一裹,就草草掩埋。
如果不是因為那副薄棺,在平反後,她或許都找不到父親的屍身,更彆說現在將父親的墳墓移至陳家族地,滿足父親的遺願。
她這輩子所有的苦都在改造農場吃完了,嫁給陸成後,他理解她的冷淡,想儘辦法做好他家老太太的思想工作,在她們婆媳之間努力調停,因為知道自己年長她太多,陸成給予她最大的包容,還儘自己努力,笨拙的討好她。
陳芳庭最後悔的事就是在剛嫁給陸成的時候,還帶著她的自尊和傲氣,沒能一開始就好好對他,白白浪費了那麼多年時光。
直到現在,陳芳庭也不知道自己愛不愛那個大了她十幾歲,各方面都和她曾經的擇婿標準背道而馳的陸成,但有一點她能肯定,她尊敬那個男人,感激那個男人,如果有下輩子,
她還願意做他的妻子。
現在為了利益,兒媳婦居然放棄他的姓氏,這徹底觸怒了陳芳庭。
“老三,你也是這麼想的?老二,老二媳婦,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陳芳庭又看向兒子陸孝義,接著看向陸孝仁夫婦。
比起兒媳婦,她更在意兒子們的想法,如果他們也和林美芳一般,她會更加痛心。
孝仁、孝義這樣的好名字,不是讓他們用來數典忘祖,忘恩負義的。
“媽,我沒這樣想過,陸磊當然跟我姓陸,跟爸姓陸,舅舅那一支,有琪琪就夠了。”
陸孝義也不傻,他爸的一些戰友還活著,就算退休了,他們的兒女現在也有一定地位,自己前腳讓兒子改姓,後腳那些人都會得到消息。
為了繼承更多的陳家的財產,連親爹的姓氏都不要,陸孝義已經想到自己會面臨那些人多大的怒火了。
隱秘地瞪了眼一旁傻站著的妻子,陸孝義真想揭開她腦子看看裡面的構造。
陸家孫輩已經有一兒一女,現在讓剛出生的孫女姓陳,作為陳芳庭唯一大哥的香火,這樣合情合理的做法,那些長輩也能理解。
這一出生就姓陳,跟後期改姓陳能一樣嗎。
“媽,我和老三的想法一致,隻要政策不改,我這輩子就隻有珠珠一個閨女,我雖然受過教育,但也是個庸俗的男人,還是想要閨女和我姓,要不然,我這一支的香火怎麼傳下去呢,所以珠珠的姓,是絕對不可能改的。”
陸孝仁表達立場的時候,還不忘揭一下自己的短,這樣的說法反而讓他剛剛那番話更有可信度。
不愧是做文職,經常寫材料的男人,腦子和嘴皮子都靈活。
“媽,三弟妹其實也不是那個意思,她隻是想孝順媽。”
冼小麗咬咬牙,大著膽子為林美芳說話,現在她倆的立場是一致的,他們共同的敵人就是老四兩口子。
“大可不必。”
陳芳庭擺了擺手:“我用不著這種孝順。”
“真正的孝順那得是老四媳婦那樣的。”
一改之前的冷酷,陳芳庭冷硬的面孔瞬間轉暖,看向一旁不吱聲的小兒媳婦。
啊對對對!
龍在心裡土撥鼠點頭。
“我從來沒有表露過任何態度,可這孩子從孝文的口中,從我年節祭拜你們外祖時哀傷的神情中,就知道我心裡一直放不下的一件事,然後壓根沒想過來試探我的口風,看我到底願不願意接受孩子跟我姓,不知道我到時到底是難過還是高興,就毅然決然讓剛出生的女兒姓陳。”
陳芳庭擲地有聲。
“這孩子,純孝!”
啊對對對!
龍在心裡繼續點頭,就這麼誇她,她愛聽。
彆說本就不高興的冼小麗和林美芳了,就連一直對侄女跟外祖姓這件事沒太大意見的陸孝仁陸孝義兩兄弟都受不了了。
孩子跟他們媽姓,這麼大的好事,媽怎
麼可能生氣呢,用腦子想想就知道媽該有多高興。
隻可惜他們的腦子不如老四靈活,想不到用上這種招數後,能讓媽偏心至此,平日裡挺精明的老太太,現在直接成睜眼瞎了。
沒錯,直到現在,兩對夫妻都覺得這不可能是看著就單純的弟媳婦想出來的主意,肯定是老四以他媳婦的名義做的。
可憐的弟媳婦,這是被推出來擋槍了。
幾人齊刷刷看向並排乖乖坐著的兩口子。
一個單純可人,一個看著人模狗樣,一肚子壞水,孰好孰壞,一目了然。
“可老四家情況不一樣,他們還能再生啊。”
林美芳很不忿。
兩個無業遊民,又不用擔心丟飯碗,到時候往香江一跑,直接在那兒生個孩子,計生辦的人又不可能跑去香江抓人。
那麼多個孩子,第一個不值錢的閨女姓陳,之後還能生很多姓陸的兒子,怎麼算,陸孝文都不會吃虧。
“誒,三嫂你打住,我這輩子就琪琪一個閨女。”
陸孝文心想,多有意思啊,家裡的財產就那麼多,生的孩子多了,他能花的不就少了嗎。
再說了,要是多生幾個孩子,就算他再沒心沒肺,對自己的親生骨肉總是要付出感情的,到時候感情被分給另外幾個孩子,陳琪琪得到的愛就少了,她得到的愛少了,她就不會那麼愛爸爸,等陳琪琪討得媽的歡心,拿到比其他人更多的財產時,又怎麼會孝順她親愛的爸爸呢。
這筆帳,陸孝文還是會算的。
“我這人毛病多,除了吃喝玩樂以外的時間,光愛陳琪琪一個就夠累了,她可是我交給舅舅的香火盞,要是多生幾個分了心思,不能把她照顧好,不能讓她快快樂樂成長為一個充滿愛,也願意奉獻愛的孝順孩子,那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姥爺,見舅舅呢。”
陳芳庭原本還皺著的眉頭,頓時就疏解開了。
雖然一開始聽到老四說他隻準備要琪琪一個閨女的時候,她也不太讚同,老人家,總喜歡多子多福,老大老二老三他們有公職沒這個條件,老四這邊又沒有顧忌。
但一聽是為了給琪琪更多的愛,讓她也有足夠的愛回饋從未見過的舅公,陳芳庭瞬間就被感動到了。
她這小兒子雖然毛病很多,但孝順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
如果不是因為孝順,能有幾個男人願意自己唯一的孩子跟彆人姓?
“是啊,我和孝文都不在意孩子跟誰姓,隻要媽媽每一天都能心情愉悅,長命百歲,這就是讓琪琪姓陳的最大意義。”
顧絨絨坐在一旁,雙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面,溫溫柔柔的說道。
雙重感動,陳芳庭覺得,老四能娶到這麼乖巧懂事的媳婦,肯定是他外祖和親爹在地下給他積陰德了。
他倆表現的越孝順,就越凸顯的林美芳太自私,太功利。
她要是真有那份心,早在磊磊出生的時候,就可以提出讓磊磊姓陳,而不是在老四這麼做後,見她對
琪琪那孩子特彆對待了,就急不可耐跳出來,要給磊磊改姓。
而且這一次大辦滿月酒也不單純是為了琪琪,更多的,還是出於利益的考量。
她和陳氏宗族那邊都需要借著這個台階緩和關係,到頭來得利的人是誰?
她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老四兩口子在家啃老,家裡的產業都是出租出去的房產地皮,根本用不上那邊的關係。
真正能通過這件事得到好處的,還不是孝仁和孝義兄弟倆,等琪琪能借上力的時候,起碼得再過十幾二十年了。
在此之前,陳芳庭對林美芳和冼小麗這兩個兒媳婦都沒有太大意見,即便她們家裡各有負累,但能照顧好她兩個兒子,小家庭和和睦睦,她也就滿意了。
現在她才意識到,兒媳婦的見識太淺薄,會給一個家庭帶來多大的災難。
陳芳庭也有點倔勁在身上,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如果不是這個狗脾氣,她也不會明知道陸成是她的救贖,是她那個時候最好的選擇,依舊仗著陸成愛她,過了好多年才被他軟化,徹底接受他;如果不是這個狗脾氣,她也不會在明知道陳氏能給兩個兒子的事業帶來好處,依舊要等那邊先遞橄欖枝,她才願意給對方一個台階,與那些人和解。
林美芳要是什麼都不說,不鬨,陳芳庭在意識到自己真的偏心陳琪琪後,肯定會在其他方面補償另外幾個兒女,但現在她先跳出來了,老二媳婦那邊的態度也頗為曖昧,反而又刺激了老太太的叛逆心。
家裡的地皮房產都是她陳芳庭的,想怎麼分配,哪輪得到他們做小輩的指手畫腳。
她高興,每個孩子都有份,她不樂意,就算把這些東西都送給外人,也不容他們置喙。
原本陳芳庭還為察覺到自己的偏心而心虛,現在老太太支棱起來了,她就偏心眼了怎麼了!
再敢對她呼呼喝喝,她就把財產的大頭都給她家陳琪琪。
本來那些產業就該有大哥的一半,作為大哥的傳人,琪琪理所當然就能繼承她舅公的全部財產。
越想,老太太越覺得理應如此。
不過孩子還小,為了琪琪好,陳芳庭暫時沒有透露自己的想法,隻是再次警告了老三媳婦,讓她端正自己的態度,要不然,她會讓她看看真正的偏心是什麼樣的。
如果不是為了兩個兒子的前途,讓外界誤以為孝仁孝義兄弟倆不忿侄女姓陳代表的經濟利益從而跟家裡鬨翻,質疑兩人的品行,她真想借著這個機會,直接把家分了,也得個耳朵親近。
聽到老太太的威脅,也感受到了陳芳庭這句話的認真,林美芳頓時萎靡不振。
難道她現在的態度,還不夠偏心嗎?
她明明生了家裡唯一的孫子啊!
但這個時候,林美芳也隻敢在心裡默默想想。
接著乾呢!
顧絨絨和陸孝文兩口子這會兒的想法是一致的,看到三嫂偃旗息鼓了,還齊刷刷看向了一旁的二嫂,希望她能緊跟在三
嫂之後,支棱起來。
可惜??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冼小麗自認自己隻生了一個女兒,比林美芳還沒底氣。
可惜了,這倆滿肚子壞水的夫妻在心裡感歎。
這天的晚飯不歡而散,直到滿月宴的到來,家裡的氣氛都怪尷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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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你們給外賓安排的都是什麼酒店啊。”
今天市裡最大的酒店二樓最豪華的宴會廳被租了出去,一租就是三天,前兩天,工人進場,就為了布置場地,紅毯和氣球鮮花,都鋪到一樓大廳了。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進來,看到喜慶的擺設,以及人員進進出出嘈雜的環境,頓時眉頭皺的能擠死一隻蒼蠅。
“換了換了,趕緊換另一家酒店。”
其中一個男人開口說道。
他們是政府專門接洽外資的工作人員,這一次對接的那位港商格外難纏,對於他們準備的接風活動,通通嗤之以鼻,各種挑刺否定。
之前也不是沒接觸過難搞的僑胞,因為華夏現在還十分落後,對於當地的各種設施露出嫌棄的態度,但畢竟是抱著友好的想法回來的,他們或許是出於同胞情誼,或許是看好大陸的前景,最終達成的結果還是好的。
唯獨這次接觸的那位,讓人嚴重懷疑他不是回來投資的,而是回來找茬的。
可誰讓人家掌握著他們目前最需要的精密器械以及大筆的美金,就算他的巴掌扇他們臉上了,他們都得把另半張臉湊過去,讓他老人家接著打。
原本在這一站,他們給那位安排了當地最好的酒店,可按照酒店今天的環境,那人又要一通發作了。
負責接洽的小科員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慶幸自己提前來踩了個點,要不然又要挨罵了。
趁人沒到,他趕緊將住宿地點換到另一個酒店,安排好後,匆忙離開。
陳芳庭一行人和他們在酒店門口處擦肩而過,直奔二樓的宴會廳。
出了月子的龍肥了一圈,她的興致昂揚,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今天的滿月宴,她的錢包也能肥一大圈。
陳氏那邊要緩和關係,給的紅包絕對不會小氣。
家裡的規矩,小輩滿月收到的紅包賀禮,全都是小家庭的私產,至於回禮,那是陳芳庭這個長輩的事,這也是陳芳庭對這幾個小家庭的補貼。
可惜陸珠和陸磊當初的滿月、百日除了兄弟倆人的領導同事外,就隻來了女方那邊的親戚,辦的也是家宴,收到的禮金並不算多。
不像今天陳琪琪的滿月宴,光是辦酒席的場地,就知道這次的規模非同一般,陳氏宗族那邊,更是早早就送來了各種花籃,從二樓宴會廳一直擺到一樓大堂,滿滿當當,花團錦簇,儘顯富貴。
為了裝下足夠多的紅包,陸孝文把編織行李袋都帶來了,折疊起來,就藏在自己的褲兜裡,鼓鼓囊囊凸出好大一塊。
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從酒店前飛馳而過,坐在後座的老人穿著西裝,滿頭銀發,目光冷冷掃視著車外的風景。
陳府有喜。
陸府有喜。
幾個掛在酒店外的大字映入眼簾,似乎是兩家孩子結婚?不等看清另外幾行小字,就已經飛馳而過。
老人的心有一瞬的悸動,但很快平靜下來。
華國姓陳的人那麼多,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的家人全都死了。
當年爸讓他逃,因為隻有他有體力逃過去,他必須要逃,就算是為了給陳家留下最後的血脈。
他成功了,陳家留住了一條血脈,卻是一條死脈,孤家寡人。
老人的眼神變得更冷,心裡又多了許多折騰人的主意。!